陳潔
澳大利亞昆士蘭現代美術館坐落在蜿蜒流過布里斯班市的布里斯班河南岸。該館的目標是成為澳洲、亞洲、甚至太平洋地區(qū)當代藝術的領導性展出機構。冬日的午后,閑逛到了這個美術館,原意是欣賞澳洲的當代藝術作品,卻在無意間發(fā)現了亞洲當代藝術展。從澳洲的角度遠觀亞洲,脫離了亞洲各國間的恩怨是非,單純從藝術的角度來展現各國的當代藝術,對于我們而言是難得的跳出既定身份的視角。
印度尼西亞
上世紀七十年代后蘇哈特時代,印度尼西亞的當代藝術就成為激進分子對國家社會政治發(fā)表意見的手段。當代藝術作品形象來源于民間傳統(tǒng)、漫畫書、街頭藝術以及流行文化等多種渠道。藝術家們通過作品表達了對社會黑暗面的諷刺與證謬。他們的作品散布著辛辣的諷刺,使用非常規(guī)的材料和技術,成為印度尼西亞當代藝術基礎。如Eko Nugroho的作品,帶有達達主義色彩,引入了各種不同的藝術形式如照片拼貼、流行藝術、及漫畫等多種表達形式。昆士蘭美術館所展出的一系列作品,是藝術家與來自印尼西爪哇斗望的機器刺繡工人合作的刺繡漫畫。作品中融合了朋克文化、年青人的時尚服裝、工業(yè)化生產等多種元素。漫畫作品中的對話,引用了一些政客的花言巧語,但回復卻揭示了當代生活的荒謬性,反映了印度尼西亞年輕一代對所謂政治精英人物的不屑。另一位藝術家Agung Kurniawan一生中,隨著印尼國內的流行文化變化,不斷變化著自己的創(chuàng)作風格。他在粉筆畫作品《The great holy family no.1》中,將擁有強權的政治人物描繪成怪誕的卡通形象。
緬甸
上世紀六十年代,緬甸軍隊推翻了民主政府,進行軍事化統(tǒng)治。整個國家逐漸與外界隔離。各種文化活動被警察嚴密監(jiān)管,人們沒什么渠道與外界進行溝通。而Aung Myint,一位資深緬甸藝術家,不斷地嘗試突破這些界限進行創(chuàng)作。1989年,深具影響的茵雅藝術館建立,而Aung Myint正是該藝術館創(chuàng)辦的核心成員。這個藝術館的創(chuàng)辦,在緬甸首次建立了當代藝術平臺。作品《Amazing》正是他“臉”系列作品中的一幅,主要以黑色和白色構成。緬甸政府將這些作品查禁,因為這些作品代表了哀悼和死亡。這幅畫由書法線條構成。文字的姿態(tài)構成了濃密的結構,在書法黑色線條和白色空隙的表象間,浮現一張既是文本的又具象征意義的臉。
新加坡
Tang Da Wu是新加坡當代藝術發(fā)展的關鍵人物。他在1980年代創(chuàng)立的深具影響的藝術家集體“藝術家村”中起作用。他在促進行為藝術、裝置藝術方面的努力為全亞洲所認可。他的行為藝術、裝置藝術及水墨畫不斷地面對社會和環(huán)境議題,包括新加坡砍伐森林進行城市化建設的過程。新加坡自從1960年以來快速的城市化發(fā)展導致了對許多社區(qū)的侵蝕,因為他們被分開、通過重新分配住房計劃和中產階級化而被重新安置。這一系列水墨畫名為《土地之子》,描繪了來自后港這個北方郊區(qū)的父老鄉(xiāng)親。后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從森林和養(yǎng)豬場轉變?yōu)橐粋€“新城鎮(zhèn)”。該系列畫作記錄了當地居民,包括藝術家乃至街頭流浪漢聚集在作為社區(qū)傳統(tǒng)議事中心的井邊。
印度
印度藝術家Bharti Kher的作品中,廣泛應用了自粘的“bindis”?!癰indis”是傳統(tǒng)印度男女使用顏料畫在額頭,象征著“第三只眼”的符號。如今,“bindis”被工業(yè)化生產并廣泛應用于裝飾,受到各種宗教及各種亞文化的女孩們和婦女們的喜愛。Kher卻用這種裝飾象征用嶄新的眼光去看世界的可能性。她使用這些小東西改變各種物體和表面,讓觀者用新角度去看待這些事物。在《The Skin speaks a language not its own》作品中,kher使用了成千上萬個這種“bindis”裝飾一只1:1的瀕死大象模型。白象在亞洲各國都是作為尊嚴、智慧和力量的象征,并被用于皇室座駕。而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印度殖民地時期的語言—英語中,白象卻代表著某種大而無用的事物。Kher的作品使用了白象這個象征符號,拷問社會價值觀,作品的標題也揭示了這樣的價值觀是深入骨髓的。
柬埔寨
Svay Ken為柬埔寨當代藝術的先鋒人物。他于1993年開始自發(fā)地拿起畫筆和色板,當時柬埔寨剛從二十多年的戰(zhàn)亂和社會動蕩中復蘇。他的作品具有高辨識度的個人風格,描繪了他記憶中的過去的生活場景。作為紀念過去的一種形式,他描繪了七十年代的生活場景,喚醒人們對國內戰(zhàn)爭時期和紅色高棉時期(約四分之一的柬埔寨人口消失于紅色高棉時期)的苦難和混亂的回憶。他的畫風“既天真又復雜;既未受教育卻又充滿智慧;既謙和又自信”。昆士蘭美術館展出的是他的“來自分享知識”系列的作品。
亞洲的許多國家與中國有數不清的恩怨糾葛。我們是否有足夠廣闊的胸襟去理解和包容?理解并不等于背叛自己的文化、包容也不等于忘卻過去的血淚,但和平和發(fā)展卻根植于理解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