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穎，張存穎

（天津科技大學(xué) 外國語學(xué)院，天津 300222）

話語標記語研究是話語分析領(lǐng)域的一個重要部分，其在言語交際中對話語或語篇的理解起著重要作用。作為一種語言模態(tài)，話語標記語會與其他模態(tài)一起共同完成語篇銜接的構(gòu)建。用電視訪談節(jié)目作為素材研究話語標記語是多模態(tài)研究的一種全新視角。訪談節(jié)目通常由主持人、嘉賓和觀眾一起，在演播現(xiàn)場談?wù)撐幕?、社會、人生、情感等各種話題，在節(jié)目主題及流程框架范圍內(nèi)，主持人與嘉賓允許現(xiàn)場自由發(fā)揮，以隨機應(yīng)變、脫口而出的方式進行現(xiàn)場對話。這種對話形式和日常生活中的人際交往類似，方便從語言模態(tài)對話語標記語進行研究。其次，訪談節(jié)目作為一種視頻語篇，研究者可以從動作、表情、鏡頭的遠近及視角選擇等模態(tài)對話語標記語展開進一步的分析和研究，從而實現(xiàn)從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的視角研究話語標記語。本文以中、美兩個訪談節(jié)目為研究對象，從主持人及嘉賓的話語、手勢及距離等角度出發(fā)，對話語標記語進行多模態(tài)研究，以期把話語標記語的研究拓展到多模態(tài)這一層面，走出之前單純的話語研究的窠臼。

一、作為話語標記語的“yeah/yes”vs.“對”

話語標記語是指連接兩個小句的詞語，作為小句2的一部分，它將小句2和小句1聯(lián)系起來，用來點明或突出這兩個話語單元之間的語義關(guān)系［1］。其典型結(jié)構(gòu)可以表示為：S1.DM＋S2（S1表示小句1，DM表示話語標記語，S2表示小句2），這兩部分話語單元可以毗鄰也可以分離，可以是同一個人的話語也可以是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的話語；話語標記語不一定只出現(xiàn)于小句2的句首，也可以出現(xiàn)于小句2的句中或句末的位置［1］。

在漢語話語標記語的研究中，廖秋忠先生將漢語中起篇章連接作用的表達式稱為篇章中的連接成分，連接成分用來明確表達語言片段之間的語義關(guān)系，大多數(shù)情況下用于句首，即主語之前，只有少數(shù)情況下用于句中，即謂語之前［2］。

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作者從功能上對話語標記語作如下界定：話語標記語是用來展現(xiàn)話語單元之間的語義關(guān)系，并將這種語義關(guān)系明朗化的一種手段。對于話語標記語的使用位置，本文采用Fraser［1］的界定。按照這個標準，作者從《奧普拉秀》英文語料庫中檢索到的英文話語標記語有32個，比如and，so，yeah，yes，you know，but，ok，well，then，now等。從《魯豫有約》中文語料庫中檢索到的漢語話語標記語有31個，如就是、然后、因為、所以、其實、但、但是、而且、對、比如說、雖然等。

根據(jù)《科林斯高階英語學(xué)習(xí)詞典》可知，yeah和yes具有相同的意思：用于肯定回答表示“是的、對的”；用于表示同意、接受或理解前一講話者的話，表示“是這樣、確實如此”；用于強調(diào)并確認自己的陳述，表示“對、一點沒錯”。yeah是yes在口語中的非正式表達形式，是yes的變體。從語用上講，“yeah/yes”和“對”一般用來表示肯定或鼓勵他人繼續(xù)往下說。鑒于“yeah/yes”和“對”發(fā)揮的功能及在句中的使用位置均符合本文對于話語標記語的界定，屬于話語標記語，故本文將從話語標記語視角研究其多模態(tài)再現(xiàn)情況。

話語標記語“yeah/yes”和“對”的文字模態(tài)只是其用以傳達意義的多種模態(tài)之一，在視頻語篇中，“yeah/yes”和“對”的文字模態(tài)會與“距離”、“接觸”、“視點”及“手勢”等多種模態(tài)相互作用和補充，更加明確地表明說話者的意圖，從而完成交際的目的。對于“yeah/yes”和“對”的多種模態(tài)的分析就屬于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的范疇。

多模態(tài)話語分析是在Halliday的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理論基礎(chǔ)上發(fā)展起來的，Halliday認為語言系統(tǒng)中有三個表示功能意義的元功能，即概念意義、人際意義和語篇意義［3］。在此基礎(chǔ)上，Kress和 Van Leeuwen［4］16把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xué)的研究方法應(yīng)用到其他符號資源的研究上，創(chuàng)建了以再現(xiàn)（representational）意義、互動（interactional）意義和構(gòu)圖（compositional）意義為核心內(nèi)容的分析圖像的視覺語法。“視覺語法是對描繪的人物、地點和事物如何組成具體不同復(fù)雜程度的視覺的陳述?！保?］16就像語言模態(tài)的語法決定詞如何按照一定規(guī)則組成小句、句子和語篇一樣，語法被延伸到視覺模態(tài)。鑒于本文的研究對象是人際交往中的話語標記語“yeah/yes”和“對”，所以本文將主要研究互動意義中的三個要素，距離（social distance）、接觸（contact）及視點（perspective）。按照 Kress＆Van Leeuwen的分析和理解，距離從近及遠包括個人距離、社會距離和公共距離，接觸包括提供和索取兩種類型，視點分為水平視點中的正面視點和側(cè)面視點以及垂直視點中的高視點和低視點。

“距離”用來展示圖像中的世界與觀看者之間的親疏關(guān)系，一般由鏡頭取景的遠近決定。以下是一些距離的尺度：“個人距離”呈現(xiàn)的是人的肩及以上部位，拉近觀眾和圖像中的人之間的距離，表明兩者是較親密的關(guān)系；“公共距離”通過長鏡頭的采用將整個人呈現(xiàn)給觀眾，表明兩者的關(guān)系比較疏遠；“社會距離”所表現(xiàn)的親疏關(guān)系介于上述兩種距離之間。當圖像中的人物直接看著觀看者時，兩者之間便通過眼神建立起某種關(guān)系。這種圖像被Kress和Van Leeuwen叫做“索取”類圖像，即圖像中的人好像在向觀看者索取什么，通過眼神、面部表情和手勢與觀看者形成直接關(guān)系。當圖像中的人物和觀看者沒有接觸時，圖像中的人物只是被觀看的對象，為觀看者提供某種信息。這類圖像被成為“提供”類圖像?！耙朁c”是由鏡頭的拍攝角度決定的，通過權(quán)勢的分配來體現(xiàn)互動意義，分為“水平視點”和“垂直視點”?！八揭朁c”說明圖像中的人和觀看者在同一高度上，擁有同樣的權(quán)勢地位；其中的正面視點則表明觀看者在互動意義的構(gòu)建上是參與者，而側(cè)面視點表明觀看者沒有參與其中，僅作為觀看者?！按怪币朁c”說明圖像中的人和觀看者在不同的高度上，擁有不同的權(quán)勢地位。低視點是鏡頭從下向上拍攝，這樣的畫面使圖像中的人所擁有的權(quán)勢遠遠高于觀看者，使觀看者在權(quán)勢上服從于圖像中的人；高視點體現(xiàn)的圖像中的人和觀看者之間的關(guān)系則和低視點相反。

手勢（gesture）是指人們在說話時手和胳膊的動作，是一種即席手勢（spontaneous gesture），是個別說話者的創(chuàng)造，具有獨特性［5］。手勢的產(chǎn)生需要手離開并返回“本位置”（home position）［6］，在這個位置上手處于一種放松的狀態(tài)。一個典型的手勢經(jīng)歷四個階段——準備（preparation）、比劃（stroke）、保持（hold）以及撤回（retraction）［7］。據(jù)此作者將手從離開并返回“本位置”的過程稱為一次性手勢，將擁有兩次或兩次以上這種過程的手勢稱為循環(huán)手勢。在結(jié)合視頻材料的基礎(chǔ)上，本文共區(qū)分出五種手勢，即無手勢、單手一次性手勢、單手循環(huán)性手勢、雙手一次性手勢以及雙手循環(huán)性手勢。

本文將從話輪的角度研究話語標記語的文本模態(tài)，位于句首的話語標記語可用于承接他人的話語，進而獲取話輪，因為“某一參與者不可能無休止地占據(jù)發(fā)話者的地位，而是由各會話參與者交替發(fā)話”［8］。所謂“話輪”，是指在會話過程中，說話者在任意時間內(nèi)連續(xù)說的話語，其結(jié)尾以說話者和聽話者的角色互換或各方的沉默等放棄話輪信號為標志［9］。

二、語料庫的建立和數(shù)據(jù)采集

本研究將美國的《奧普拉秀》和中國的《魯豫有約》兩個電視訪談節(jié)目作為研究對象的原因如下：（1）兩位主持人的主持風(fēng)格相似；（2）兩組節(jié)目涉及的主題有共同點；（3）采訪對象均為文藝類。以上相似點使兩個節(jié)目具有可比性。本研究各選取6個訪談視頻作為數(shù)據(jù)來源，每個視頻平均時長40分鐘，對其中的對話進行轉(zhuǎn)寫建成文本語料庫。鑒于中文是以詞為語言單位，在對中文文本語料庫進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之前，作者對其作了分詞處理。具體數(shù)據(jù)詳情如表1所示。

表1 中英語料庫數(shù)據(jù)統(tǒng)計

首先，作者利用WordSmith Tools.4.0軟件中的wordlist功能查看兩個語料庫中出現(xiàn)的所有話語標記語，得出它們的詞頻分布情況。在英文語料庫《奧普拉秀》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20個詞匯中有3 個話語標記語，分別為 “and”，“so”和“yeah”。而在中文語料庫《魯豫有約》中，前20個高頻詞匯中只有1個話語標記語“對”?！癮nd”和“so”的有些用法不屬于話語標記語的范疇，比如and作為連詞，so用來修飾形容詞等；而yeah作為口語化的表達基本上屬于話語標記語的范疇，所以本文依此把研究重點放在有中英對應(yīng)意義的“yeah”vs.“對”上。鑒于表達“對”的英文對應(yīng)意義也包括yes，所以本研究最終把 “yeah/yes”和相應(yīng)的中文作為研究詞。然后，作者截取其他模態(tài)的相關(guān)視頻，在文本數(shù)據(jù)的基礎(chǔ)上建立包括手勢、距離、接觸及視點在內(nèi)的多模態(tài)語料庫。

本文對“yeah/yes”和“對”的多模態(tài)語料庫進行了 Mann Whitney驗證，驗證結(jié)果（見表2）顯示：“yeah/yes”和“對”在話輪（p＝0.736）、接觸（p＝0.133）及手勢（p＝0.081）的運用上差異不大，在社會距離（p＝0.001）及視點（p＝0.004）的選取上存在顯著性差異。為了進一步分析研究“yeah/yes”和“對”的異同，本研究對兩者及其連帶的手勢等模態(tài)進行了標注，并在此基礎(chǔ)上做了數(shù)量統(tǒng)計和整理，結(jié)果如表3所示。

表2 “yeah/yes”和“對”的 Mann Whitney檢驗結(jié)果

表3 “yeah/yes”和“對”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結(jié)果

三、“yeah/yes”vs.“對”的多模態(tài)分析

通過對以上數(shù)據(jù)的整理分析，“yeah/yes”和“對”之間既存在相似點也存在不同點。下面將對此展開詳細論述。

（一）“yeah/yes”和“對”的相似點

1.話輪

“yeah/yes”和“對”一般用于句首，用以承接他人的話語從而獲取話輪。

例 1：Taylor：At one point and I forget where I said that“I don’t enjoy howling”，so they stop.So I do appreciate everyone.

（泰勒：我記得自己在哪里說過我不喜歡嚎叫，所以他們就不再要求了。所以我真的很感謝各位。）

Oprah：Yeah，you could tell people “it’s character people，it’s a character”.

（奧普拉：對，你可以告訴人們那只是一個角色而已。）（《奧普拉秀》）

例2：Oprah：They’ve never said anything？

（奧普拉：他們從來沒有說出來過嗎？）

Ricky：Yes，you are afraid but then again you are not doing anything wrong.

（瑞奇：對，沒有。你可能會對此有所害怕，但反過來你又沒做錯任何事情。）（《奧普拉秀》）

例3：魯豫：當時像哥們一樣吧？

鄧垚：對，她在學(xué)校就是很乖，基本上就是第一個到教室抱著書。因為像我們這調(diào)皮搗蛋的根本不帶書的，到了教室反正我跟她一桌，然后老師一來先拿本書。

譚晶：對，他老搶我的書。（《魯豫有約》）

例1中，嘉賓談?wù)摿俗约阂驗轱椦莸睦侨私巧挥^眾要求嚎叫的經(jīng)歷，主持人用yeah表示理解和贊同并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例2中，主持人對與男嘉賓交往過的男士從來沒說出他是同性戀的事實表示懷疑，而男嘉賓的回答yes給予了主持人以肯定，并進一步說明實際情況；例3中，鄧垚的回答是對魯豫提問的肯定，然后就此展開詳細的事實敘述，譚晶的回答則是對上述事實描述的確認和肯定。

例句1、2、3中“yeah/yes”和“對”均出現(xiàn)于話語起始的位置，作為說話人開始說話的信號。說話者通過這種方式讓聽話者得知其將獲取話輪并展開陳述。話語標記語“yeah/yes”和“對”在承接他人話語從而奪取話輪的同時，也保證了整個交流的連貫和順暢。這種用法在語料庫《奧普拉秀》和《魯豫有約》中所占比例分別為67.6%和66%，屬于多數(shù)情況。所以，我們說，“yeah/yes”和“對”屬于接受性話語標記語，用來提示其將對另一個說話者提供的信息給予回饋，這一結(jié)論正好印證了Jucker［10］的研究。

2.接觸

話語標記語“yeah/yes”和“對”在視覺模態(tài)的構(gòu)建中涉及到“接觸”時，很大程度上采用“提供”類型的圖像（見圖1）。

例4：趙薇：其實我臉皮很厚的。

鈕承澤：對，我以為啦！所以她一直說我不會跳我不會跳，你示范給我看，你示范給我看，你示范給我看。（《魯豫有約》）

圖1 “提供”類型圖像

首先，圖1中的男士在表示贊同時眼睛看向現(xiàn)場的其他人，和觀眾沒有任何眼神的接觸和交流。其次，男士說話時的手勢是指向自己的，沒有和觀眾建立任何聯(lián)系。觀看這種類型的圖像時，觀看者僅作為旁觀者，客觀地從圖像中獲取所需信息。因此，例4中的圖像可以認定為“提供”類型的圖像。在構(gòu)建視覺模態(tài)時，“提供”類型的圖像在語料庫《奧普拉秀》和《魯豫有約》中所占的比例分別高達89%和84%，說明視頻語篇傾向于使用“提供”類型的圖像來傳達意義。這種情況與Kress和Van Leewen的研究結(jié)論是一致的［4］214。

3.手勢

中、美兩國人一般不采用手勢動作，或者在使用手勢時傾向于使用一次性手勢（見圖2）。

例5：Oprah：And you call each other wife“my wife”“my wife”？

（奧普拉：你們互相稱呼對方為“妻子”？）

Ellen：Yeah it’s weird to call my husband because…

（艾倫：對，稱呼為“丈夫”會很奇怪。因為……）（《奧普拉秀》）

圖2 一次性手勢的分解動作位置圖

在圖2中的第一幅圖中，我們可以看出說話者的右手處于放松狀態(tài)，即處于“本位置”；在第二幅圖中，她的右手向上抬起比劃了一個手勢，并處于手勢動作的最高位置；第三幅圖中她的右手在完成了手勢動作后又返回到最初的放松狀態(tài)。從連續(xù)的圖像中可以看出，主人公的手經(jīng)歷了離開“本位置”然后比劃最后返回的過程，屬于一次性手勢。經(jīng)過仔細觀察兩個節(jié)目中人物在說話時的手勢情況，我們發(fā)現(xiàn)：中國人和美國人使用一次性手勢的比例分別為26.8%和19.4%；使用循環(huán)性手勢的比例則相對較低，分別為13.4%、11.7%，這正好符合人們的言語認識。因為在表達對他人觀點的贊同和認可時，只需要干凈利落地予以肯定即可，而一次性手勢恰好符合這一要求。中、美兩國人不使用任何手勢的比重最大，分別為59.8%、68.9%，這里將不做詳細闡述。

（二）“yeah/yes”和“對”的差異性

1.距離

美國人在視覺模態(tài)中表達“yeah/yes”時傾向于采用個人距離（見圖3），而中國人在表達“對”時則傾向于采用公共距離（見圖4）。

例6：Oprah：So you understand this is something kind of gift？You guys right.

（奧普拉：所以你將這種情況理解為某種天賦？你們大家是對的。）

Charice：Yeah，maybe.

（夏芮絲：對，可能是。）（《奧普拉秀》）

圖3 個人距離

圖4 公共距離

例7：魯豫：孫儷說老拽著不讓她走，小孩就一直拽著？

曹可凡：對對對，他人胖嘛，勁大嘛，孫儷說你撒手你撒手。

魯豫：哦，那是你兒子啊！我都沒注意。（《魯豫有約》）

圖3中的人物呈現(xiàn)給觀看者的是其肩膀及以上部位，屬于個人距離。這種距離使觀看者能夠清楚地看到夏芮絲的面部表情，甚至能感受到她在承認自己才能時的高興和自信，與觀看者之間形成很親密的關(guān)系。這種圖像的應(yīng)用比例占《奧普拉秀》語料庫的62.4%；圖4中的人物從頭到腳全部呈現(xiàn)在觀看者面前，屬于公共距離。這種距離使觀看者看不清說話者的面部表情和神態(tài)，在沒有手勢動作的情況下甚至分不清誰是說話者，與觀看者形成的關(guān)系比較疏遠。這種圖像占《魯豫有約》語料庫的51.5%。除此之外，中國人應(yīng)用比較多的還有個人距離，比例為46.4%，而美國人應(yīng)用比較多的距離還有社會距離，比例為33.5%。這說明兩國人在視覺模態(tài)中表達肯定意義時主要從個人距離和社會距離中選擇，不同的是兩國人在距離的選擇上傾向性不同。美國人傾向于采用個人距離，將觀看者作為互動意義的參與者，而中國人則傾向于采用公共距離，將觀看者僅作為旁觀者。

2.視點

由圖3可知，中國人使用側(cè)面水平視點的概率明顯高于美國人。

例8：Oprah：And it can’t believe that，8 years ago just about 8years ago，you say you couldn’t get people to return your phone call.

（奧普拉：簡直令人不敢相信八年前，僅僅八年前，你說沒人愿意給你回個電話。）

Ellen：Yeah，it was really amazing to me that I would ever work again at all.

（艾倫：對，能夠繼續(xù)工作，我已經(jīng)覺得很好了。）（《奧普拉秀》）

例9：魯豫：感覺好才唱二部？

譚晶：對！就是后來等了很多年了，都上完大學(xué)回去，我還在見了那個老師問他，我說當年為什么非要我唱二部呢？（《魯豫有約》）

圖5中的人物在表達對他人話語的認可時，雖然和觀看者沒有眼神的交流，但其正面朝向觀看者，將觀看者作為人際交流的參與者；圖6顯示的說話者則是側(cè)面朝向觀眾的，將觀看者不納入交流的對象范圍內(nèi)。圖5采用的是正面視點，其在《奧普拉秀》英文語料庫中的比例高達79.4%，在《魯豫有約》中文語料庫中的應(yīng)用比例則為66%。由數(shù)據(jù)可以看出，兩國人雖然在視點的選取上都傾向于正面視點，但在應(yīng)用的比例上存在不小差距，原因是除了正面視點外中國人還較多地采用了側(cè)面視點。這說明美國人在表示對他人話語的肯定和應(yīng)承時十分注重觀看者的參與度，使其更好地了解說話者的情感和態(tài)度，從而達到情感上的共鳴。而中國人除此之外，還習(xí)慣于將觀看者置身事外，只需要觀看者直接、客觀地接受事實即可。

四、結(jié) 語

與以往的研究不同，本文試圖從多模態(tài)的角度研究話語標記語，從中我們可以看出話語標記語不僅通過文字完成語篇的銜接，還與手勢等其他模態(tài)相互作用，準確表達說話者的意圖，從而更好地完成交際目的。中英文在話語標記語的用法上存在差異，但兩者也有共同點，其中某些共同點是由脫口秀的節(jié)目特點決定的。英語中的yeah、yes在漢語中的對應(yīng)意義不僅包括“對”，還可能包括“嗯”、“是”、“是的”等。本文根據(jù)出現(xiàn)的頻率特點選取“對”作為研究對象而沒有考慮yeah和yes的其他對應(yīng)意義，這是本文的局限所在。

圖5 正面水平視點

圖6 側(cè)面水平視點

［1］ FRASER B.What are discourse makers？［J］.Journal of Pragmatics，1999（31）：931－952.

［2］ 廖秋忠.現(xiàn)代漢語篇章中的連接成分［J］.中國語文，1986（6）：401－413.

［3］ HALLIDAY M A.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Arnold，1994：272－276.

［4］ KRESS G，LEEUWEN V T.Reading Images：The Grammar of Visual Design［M］.London：Routledge，1996.

［5］ MCNEILL D.Hand and Mind：What Gestures Reveal about Thought［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2：201－208.

［6］ SACKS H，SCHEGLOFF E A.Home Position［J］.Gesture，2002（2）：133－146.

［7］ KENDON A.Gesture：Visible Action as Utteranc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4：177－210.

［8］ SACKS H，SCHEGLOFF E A，JEFFERSON G.A simplest systematics for the organization of turn－taking for conversation ［J］.Language，1974（50）：696－735.

［9］ 李悅娥.范宏雅.話語分析［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22－23.

［10］ANDREAS H，JUCKER，YAEL Z.Discourse Markers：Descriptions and Theory［M］.Amsterdam ＆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199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