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琦
【摘要】大眾傳播媒介本屬于公共空間,但隨著傳播技術的變革,在多媒體時代,“公”與“私”的界線開始模糊。借助網絡平臺私人議題開始進入媒介公共空間,媒介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私人化。本文試結合“富二代砸六位數在《北京青年報》尋女友事件”和“畢福劍不雅言論視頻事件”,分析多媒體時代媒介空間的私人化和私人空間的媒介化帶來的問題,以期引起大眾傳播的重視和注意。
【關鍵詞】多媒體媒介空間公共空間私人空間
空間,習慣上可分為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的分離在現(xiàn)代社會生活中有著重要作用,它是現(xiàn)代政治學構建的前提,也是民主法律實踐的保障。
媒介空間:公共話語空間
公共空間也稱公共領域,是指介于市民社會與國家之間進行調節(jié)的領域,與私人空間相對,具有開放性和公共性。
德國哲學家、社會學家哈貝馬斯分析了18世紀歐洲資產階級社會中出現(xiàn)的俱樂部、咖啡館、沙龍,發(fā)現(xiàn)沙龍和咖啡館對于法國來說尤為重要,在啟蒙思想傳播的過程中,它們?yōu)樗枷爰覀兲峁┝烁魇慵阂姷膱鏊?,啟蒙思想就是在沙龍和咖啡館里不斷被宣講、辯論和傳播的。哈貝馬斯認為俱樂部、咖啡館、沙龍、雜志和報紙,是一個公眾討論公共問題、自由交往的公共領域,繼而提出了“公共領域(空間)”的概念。
哈氏所謂公共空間,指的是一個國家和社會之間的公共空間,雜志和報紙這些大眾傳播媒介也在其列。公共空間是一個公眾討論公共問題的公共領域,那么私人問題到底應不應該出現(xiàn)在媒介空間上呢?
今天我們的媒介被稱為“大眾傳播媒介”,它的服務對象是全體社會大眾。作為大眾傳播媒介,其首要職能是報道新聞、傳播信息,其次是引導輿論。輿論是在特定的時間空間里,公眾對特定的社會公共事務公開表達的基本一致的意見或態(tài)度,輿論的客體必須是涉及公眾切身利益的社會公共事務。從這個層面上講,媒介作為公共空間應該關注的是公共問題,而不是私人問題,媒介空間屬于公共話語空間。
多媒體時代媒介空間的變革
互聯(lián)網技術帶來了科技的革新,也帶來了傳媒的變革。在多媒體時代,一切都在發(fā)生悄然改變,傳統(tǒng)媒體遵循的傳統(tǒng)格局已然被打破。曾經涇渭分明的媒介空間與私人空間互相滲透,媒介空間變得私人化,私人空間開始媒介化。正如阿諾德·湯在他的著作《歷史研究》中寫到:“我們時代的一個特點是由于現(xiàn)代技術的驚人進步,導致‘距離消除’”,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之間的界限開始模糊。
中國網民在十年間實現(xiàn)了從0到2.5億的增長,網絡擁有比傳統(tǒng)媒體更廣泛的受眾群體。傳播的高速和互動性是網絡媒體的特有優(yōu)勢,兒童、中老年、農民工等這些“邊緣受眾”也都能及時參與到媒介議題的討論中來。
另外,網絡媒體也為私人議題進入公共空間提供了便利的渠道。網絡的便捷使越來越多的人習慣用手機、Pad、電腦等“自媒體”發(fā)出和獲取信息。私人信息通過微博、微信發(fā)出,再經過朋友圈的無數點贊、轉載,波及范圍越來越廣,影響力越來越大,最后進入傳統(tǒng)媒體視野,引起全民關注探討,升級為公共事件。
與大眾傳播媒介不同,“自媒體”具有排它性,隸屬私人空間。但它能夠與公共空間自由切換,向公共空間擴張,實現(xiàn)對公共空間的“殖民”。電子郵件、博客、論壇、網站、微信、短信等,使私人空間對公共空間的“殖民”成為可能。通過“自媒體”,公共事件可以迅速進入私人空間探討,私人事件也能輕松升級為公共事件,進入媒介空間開展全民討論,這就打破了傳統(tǒng)的“公”與“私”涇渭分明的狀態(tài)。
媒介空間私人化
2015年4月2日,《北京青年報》的四頁特刊被神秘男子買下用來道歉并尋找失去聯(lián)系的女朋友。特刊首頁是一張情侶合照,第二、三版幾乎空白,只有兩行字:“我將這頁留白,因為我突然不知道該寫什么了”,最后一版是一封道歉信。
在網友被“富二代砸六位數只為說聲對不起”驚呆,直呼“有錢任性”的背后,更值得深思的是,作為公共空間的媒介空間怎么私人化了?在多媒體時代,不僅網絡將私人空間公共化,就連電視、廣播、報紙等傳統(tǒng)媒體也受其影響,將公共媒介空間私人化。
近年來,大量個人情感、家庭糾葛、鄰里紛爭等私人話題開始進駐媒介公共空間。先有報紙上的情感專欄,后有一些頻道熱播的各類情感節(jié)目和調解節(jié)目,私人空間中的生活瑣事開始被拉進媒介公共領域,并無限放大以吸引觀眾眼球。
雖然這些節(jié)目滿足了觀眾的獵奇心理,獲得了高收視率,但這無疑已經背離了大眾傳媒的公共性準則,原本應該用來探討公共議題的媒介空間被大量無意義的私人話題擠占,這勢必會造成媒介公共資源的浪費。
私人空間媒介化
無獨有偶,2015年4月7日,“畢福劍不雅言論視頻事件”在網上流傳,一段長1分18秒的視頻把央視著名主持人畢福劍推到了風口浪尖。而視頻的拍攝地點是隸屬私人空間的飯席,畢福劍的言論也是他的私人言論,并非他作為公眾人物的公開言論。
拋開不雅言論的內容,且看事件本身,私人在私人場所的言行未經本人許可到底能否直接公開報道?新聞職業(yè)道德或許能給出答案。2005年“李冰冰、朱孝天酒店親熱事件”遭香港媒體曝光,而內地媒體沒有一家購買。
另外,不妨再設想一下,在“畢福劍不雅言論視頻事件”的發(fā)酵過程中,如果沒有網絡媒體的參與,傳統(tǒng)媒體又會做何處理?可能這段視頻根本就不會出現(xiàn)在公眾的視野里??墒窃诨ヂ?lián)網時代,輿論對名人的窺視已經無孔不入,名人明星的私下言行被公開曝露到互聯(lián)網上,網友通過微博、微信等網絡傳播渠道,不斷地關注轉載,事件不斷升級放大,最后導致嚴重后果。央視聲明嚴處,畢福劍因此道謙,或許就此結束他的主持生涯。
結語
大眾傳播媒介作為公共平臺,屬于公共空間,其探討問題主要集中于公共議題。私人議題主要通過親身傳播和群體傳播在小范圍內展開,通常情況下很難受到傳統(tǒng)媒體關注。
但隨著傳播技術的變革,網絡傳播形態(tài)的興起,在多媒體時代,“公”與“私”的界線開始模糊。媒介公共空間與私人空間開始互相轉換,借助網絡平臺私人議題開始進入媒介公共空間,媒介空間也變得越來越私人化。
媒介空間的私人化容易造成媒介公共資源的浪費,把原本應該用來探討公共議題的空間占用。而且也分散了受眾的注意力,把受眾的注意力從公共議題分散到私人議題上來,降低受眾的思考水平。私人空間媒介化則容易造成對私人問題的全民窺視,導致問題被不斷升級放大,給當事者帶來過度傷害。
所以,對于大眾傳播媒介而言,應該保證其公共性,不要過多關注私人議題,浪費媒介公共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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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北大學現(xiàn)代學院文學與新聞系)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