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雨

生女兒時我就老大不小了。我最愛干的事就是，她躺著，我趴著，眼巴眼瞅著她傻笑。記得聽過這樣一個說法：孩子會從媽媽眼里看到自己。媽媽笑，孩子就會覺得自己很可愛。且不管是不是這樣，我那笑，可不是裝出來的。

女兒六個月大時，有天晚上我陪她在床上玩，她忽然叫了聲“媽媽”，清晰清脆清亮，而后便倒下去，將臉藏起，仿佛不勝嬌羞。矮油我滴媽呀，這聲媽叫得我呦——那叫一個肝顫。

這樣纏綿的親子時光，被一點小事給打斷了一下下。

女兒快七個月時，臨近畢業(yè)季的我因碩士論文答辯必須回學校。不忍讓幼小的女兒受旅途勞頓之苦，我決定留女兒在家。

兩天兩夜。

晚上跟女兒煲電話粥，跟她說媽媽是多么多么想她，給她買了各種禮物，盡管小人還不會回應，但我偏執(zhí)地認為，她一定能聽懂。

忙完我就趕緊竄回家。老公懷抱女兒等在路邊。連忙迎上去，伸手去抱女兒。人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立即將小臉埋進老公懷里，再也不肯抬頭。感情這玩意這么靠不住么？

進了家，顧不上喝水，也來不及坐下，再次向伏在老公肩頭偷窺我的女兒伸出手，沒想到女兒扭頭避開不說，竟然哇哇大哭。老公邊哄她邊抱她到院子里去。我一個人呆坐著，一片茫然，才分開兩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

等女兒止住了哭，老公抱著回到我面前，我再次起身，小心翼翼作出要抱的姿態(tài)，女兒遲疑了一下，終于不再躲避。

老公開始跟我報辛苦。他帶女兒睡，可一放下就哭得兇，只好將她抱在胸前，自己和衣而睡，哈，這爸爸也是蠻拼的。

我突然明白過來，剛才的放聲大哭，是女兒在用她的方式對我訴說：離開我她是多么難過！我想，這哭聲里面，有委屈、有憤怒、各種不情愿……能說“百感交集”么？當然，這些情緒一股腦化成眼淚，淌了出來。

我接過女兒，喂她吃奶。女兒用小嘴碰碰，再松開，如此這般三四次后，她才找到了往日的感覺，放心地確認了媽媽的味道，安穩(wěn)地吮吸著，小臉上露出了滿足和安寧。

第二天，女兒還鬧情緒。玩著玩著突然就把玩具扔了。哈，小樣，脾氣夠大的呀！我一次次給她撿回來，一次次遞到她手里，她才勉強笑納。要不就莫名其妙地哭，呦！被媽媽無端拋下的那口惡氣還沒出透呢？我拿出比平常多得多的溫柔和耐心，抱她，哄她，跟她訴說我離開她后是多么想她。管她聽不聽得懂呢，我這當娘的也得表表忠心！

直到第三天，女兒一再試探，確信了我不再離開，才算步入常態(tài)。這“睚眥必報”的小樣！看來，欠她多少得補多少才算完?。槟锉硎救遣黄鹉懔?，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