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璠

李勇冠、謝佳宏、陳聰、卓齊輝、辜迅翔、陳統(tǒng)奎……這些沒種過地但卻有知識、有理想的青年才俊，“逆流”而動、回到鄉(xiāng)村，將最傳統(tǒng)的農業(yè)生產和最現代的觀念技術結合起來，闖出了一條“創(chuàng)業(yè)和創(chuàng)新”的反哺桑梓之路

2013年底，在外地求學、闖蕩了11年的李勇冠“回家”了。

作為家里的獨生子，回家，本應是一件讓父母感到開心的好事情，但李勇冠的父母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他們一度甚至非?！吧鷼狻?。

在中國人的傳統(tǒng)觀念里，告老才是還鄉(xiāng)時，“落葉”才走“歸根”路，剛剛跨入“而立之年”的李勇冠卻橫下一條心來，毅然選擇“返鄉(xiāng)”。不僅如此，他還選擇了一條看似是“逆發(fā)展”的路徑。

從高校教師到田間農夫

城市是絕大多數年輕人選擇的闖蕩之地，因為城市里尤其是大城市里路子廣、機會大、資源多，有著基層無可比擬的優(yōu)越條件。相應地，考入大學，畢業(yè)后在大城市就業(yè)、發(fā)展，再攢錢買房、戀愛、結婚、生子，直至徹底“扎根”，成了大部分年輕人的發(fā)展路徑。

30歲之前，李勇冠也是循著這條路走的。

1983年出生的李勇冠是海南省臨高縣人，從小便生活在位于海南島西北部的這座縣城里，2002年考入華中科技大學新聞與信息傳播學院后，到湖北省武漢市求學，2006年畢業(yè)后先是留校工作，任華中科技大學資助中心主任助理，之后在武漢大學任MBA聯合辦學培訓部主任。

在異鄉(xiāng)打拼的李勇冠頗為成功，他不僅有了一份令人羨慕、受人尊敬的“體制內”高校教師工作，還當起了“大老板”，在武漢開了十幾家快遞門店。用他的話來說，算是“有一點點小錢吧”。

熱情憨厚、做事爽快的李勇冠從小便是孩子王，他的幾個發(fā)小畢業(yè)后也紛紛從各自所在城市匯聚到武漢，跟著李勇冠一起“闖蕩”。事業(yè)不斷壯大的同時，李勇冠也深愛著武漢這座城市，他把自己19歲時才闖入的這座城市當成了自己的“半個故鄉(xiāng)”。

但，“半個故鄉(xiāng)”畢竟不是自己真正的故鄉(xiāng)。2013年10月份的一次回家探親經歷，徹底改變了李勇冠原有的生活軌跡以及未來的發(fā)展路徑。

事情還要從一道菜說起，這道菜被譽為“總統(tǒng)菜”。

1972年，時任美國總統(tǒng)尼克松訪華，這道菜被從臨高縣多文鎮(zhèn)頭神村空運到了中南海國宴席上。這道菜就是多文空心菜，看起來很普通的空心菜卻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頭神村常年被自然而純凈的火山巖泉水灌溉，因空心菜生長之處地勢低洼，從每天晚上10點鐘到轉天早上7點左右，那片地方一直會被大霧籠罩，多文空心菜得以被含氮量頗高的水分所滋養(yǎng)。因此早在明清時期，這道菜就已成為宮廷貢品。

童年時期的李勇冠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吃蔬菜、只吃肉。父母拿他的偏食毫無辦法，有一次，吃壞了肚子的他上吐下瀉，一點兒胃口都沒有，母親買了一把空心菜，切了些蒜末，用少許豬油一炒，頓時滿屋飄香，母親把這盤空心菜端到李勇冠面前，說了句，“你試一下吧?！崩钣鹿趭A了一根，便覺得非常脆、很好吃。

從那時起，小小的李勇冠便牢牢地記住了多文空心菜的味道。

長大后的李勇冠常常笑稱自己為“吃貨”。在武漢的11年間，他一直在“饞”多文空心菜，他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味道。直到2013年10月份的那次回家，他才第一次對記憶深處的“那個味道”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在臨高縣多文鎮(zhèn)黨委書記王運昌的帶領下，李勇冠第一次來到頭神村，時隔一年半后，李勇冠再次回憶起那天看到的情境，仍然有“震撼”的感覺，村莊里到處都是火山石，萬物叢生，各種鳥兒恣意飛翔，泉水不知疲倦地匆匆流淌?！斑@么一塊風水寶地，老百姓肯定富得流油。”李勇冠自信地猜測。王運昌并沒有急著向李勇冠灌輸更多的信息，而是帶著他去村里轉了轉。在頭神村，李勇冠沒有看到一棟樓房，他不明白這里的老百姓為什么要“守著金山過窮日子”。

此時，王運昌才將原由道來。多文空心菜名聲在外，卻沒有相應成熟的商業(yè)化運作，經營不成規(guī)模，也缺少品牌溢價能力。作為一個知名農產品品牌，多文空心菜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菜進入滯銷減產的惡性循環(huán)，消費者吃到正宗多文空心菜的難度越來越大。更讓李勇冠感到氣憤的是，市場上打著“多文”名頭的空心菜魚龍混雜，“李鬼”真的能把“李逵”干掉？李勇冠偏偏不信！

頭神村之行對李勇冠的觸動很大，他決定辭職“返鄉(xiāng)”做“農夫”了——原因很簡單，他這樣告訴別人：一個“吃貨”最大的悲哀，就是這輩子記憶深處的那種味道消失了。

“傻子”的創(chuàng)業(yè)：沒錢也要任性

探親假結束后，回到武漢的李勇冠做出了一個“瘋狂”的舉動，他辭去了高校教師的工作，一口氣賣掉了十幾家快遞門店，然后和陪伴了他11年的“半個故鄉(xiāng)”揮手告別——30歲的李勇冠，就要“回家”了。

此時此刻，在距離武漢市1700公里之外的臨高縣城，李勇冠的父母正欣慰地期盼著兒子歸來，在老兩口的心愿里，兒子在離家不遠的臨高縣或是?？谑姓覀€穩(wěn)定體面的工作，再娶個本地媳婦，早點兒結婚生子，是他們最大的愿望?？伤麄內f萬沒想到，兒子回家是為了“進村”務農。

在勸說無果的情況下，他們沒收了兒子的房產證、車輛和一大筆存款。

但沒錢也要任性。李勇冠將僅剩的40萬元“私房錢”投入到了重塑多文空心菜品牌的事業(yè)中，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了商標注冊、VI視覺識別系統(tǒng)的設計工作，還簽下了多達26萬斤的訂單。

訂單簽下后，李勇冠一算，在整個銷售季，平均每天要產1200斤！

這個“巨大”的數字對當時的頭神村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在“李鬼”遍地、“金身賣鐵價”等多種因素影響下，頭神村的不少農民已經不愿意再種空心菜了，種植面積萎縮至三四十畝，“按照40畝計算的話，每天也只能產800斤，其余的400斤怎么辦？”已經被“逼上梁山”的李勇冠沒了退路，若是首單違約，后果不堪設想，不僅要賠償客戶違約金，而且還毀掉了信譽和名聲。

既然勸不動村民，無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動手”——認種下20畝地。

不被家人理解的李勇冠卻有朋友支持，當初跟他在武漢闖蕩的弟兄們跟著他一起“返鄉(xiāng)”了，畢業(yè)于太原理工大學的陳聰便是其中一位，他當初在學校里學的是機械設計，“返鄉(xiāng)”后則徹底“拋棄”了專業(yè)知識，現在他向別人介紹自己的工作時會說自己“轉向農業(yè)了”、“在團隊里負責開車”。其實他的工作遠不止“開車”那么簡單。

李勇冠、陳聰他們的“團隊”實際上是一個公司，在他們的“海南春暢農業(yè)開發(fā)有限公司”里，還有一位名叫謝佳宏的副總經理，他也是李勇冠的發(fā)小，從海南職業(yè)技術學院畢業(yè)后，跑到三亞創(chuàng)業(yè)，在當地的美發(fā)行業(yè)算得上是“成功人士”，聽說“小伙伴”們要做“重塑多文空心菜品牌”這件大事后，他回到臨高，“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空心菜這邊?！?/p>

在公司里，謝佳宏和陳聰，一個主要負責基地，一個主抓物流，從來沒有做過農業(yè)，更沒有種植過任何作物的他們，每天開著兩臺小轎車幫頭神村的農民們收地瓜、摘南瓜、摘辣椒——這可是不收費的，農民哪里需要幫助，他們就跟著農民去哪里。與父母一直“僵持不下”的李勇冠更是一頭扎進了頭神村，在村子里“混”了三個月，留著個人成長史上最長的頭發(fā)，“像傻子一樣，還很黑”——他甚至這樣“評價”過自己，他每天的“任務”是跟村里的嫂子們“扎金花”（一種民間紙牌游戲），“扎一天下來頭昏眼花，不僅要輸掉一百多，還要買兩箱飲料給嫂子們喝”。

李勇冠、謝佳宏、陳聰他們真的是“傻”了？還是“瘋”了？都不是！

他們是要“巴結”村民！要向村民們學習各種關于多文空心菜的知識、種植技術、生產經驗，等等。面對村里面突然闖進來的幾個陌生年輕人，村民們起初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就憑幾個肚子里有些墨水的知識青年，能把多文空心菜賣個好價錢嗎？最終，經過了一番和村民們的“智斗”，李勇冠他們硬是把整套技術學到了手，而且使用有機配方，種出來的空心菜無論產量還是品質，都比村民們種的還要多、還要好。除了自己種植的這些空心菜之外，他們還以高出小商小販兩倍的收購價，收購了村民們種植的空心菜。

就這樣，首單任務有驚無險地勝利完成了，村民們不信任、觀望的態(tài)度也稍稍有所改變。

“海歸”的試驗：為蟹癡狂

李勇冠、謝佳宏、陳聰等5位返鄉(xiāng)大學生為重塑多文空心菜品牌奔忙的時候，在海南島東南部沿海的萬寧市，也同樣有5名返鄉(xiāng)大學生，他們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專心致志地去養(yǎng)殖海南四大名菜之一的和樂蟹。

在海南這個四面環(huán)海的美麗島嶼上，出產的四大名菜為文昌雞、嘉積鴨、東山羊、和樂蟹——最后一道才是與海洋相關的和樂蟹。這且不說，在2011年出臺的“瓊菜名菜標準”中，只見文昌雞、嘉積鴨、東山羊的身影，而和樂蟹卻被臨高乳豬取代了。

作為最具代表性的海南出產的海鮮美食，早在明清時期，和樂蟹就是官府和富貴人家待客的首選，其膏滿肉肥為其他蟹種罕見，特別是脂膏，金黃油亮，富含營養(yǎng)。和樂蟹產于萬寧市一帶的海中，在小海邊長大的萬寧小伙子卓齊輝對和樂蟹有著特殊的情感。

以前，生活在小海邊的人們抓魚時候會時不時抓到一兩只蟹，有時甚至會不小心踩到它，卓齊輝也聽老家萬城鎮(zhèn)烏場村的一些老人們描述稱，到了捕蟹的季節(jié)，基本上都是一堆和樂蟹爬上來，只需要打著手電筒挑，哪只肥就把哪只挑走。但從十幾年前開始，小海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遭到了破壞，和樂蟹沒有了棲息地，數量一下子就少了很多。如今，即便有錢，也不一定能吃得到正宗的和樂蟹。

第一次注意到這個事實，是在2009年，當時他就讀于北京培黎職業(yè)學院，一次同學聚會，聊起海南美食，卓齊輝自豪地炫耀起家鄉(xiāng)那金黃肥滿、十指留香的和樂蟹蟹黃，講得大家“唇唇欲動”，他隨即托家人寄幾只和樂蟹給同學們嘗嘗鮮，結果卻得知正宗的和樂蟹不僅價格高昂，而且產量稀少。

本地人真的是一蟹難求嗎？學習市場營銷專業(yè)的卓齊輝較起了真。此后，他開始對和樂蟹的產業(yè)現狀和生產情況進行調查，發(fā)現和樂蟹產業(yè)假蟹泛濫、真蟹少；和樂蟹的產地萬寧小海因環(huán)境惡化導致野生和樂蟹產量銳減，而和樂蟹的養(yǎng)殖產量又因農民養(yǎng)殖技術低下而一直上不去。

當時卓齊輝的高中同學辜迅翔在中央民族大學攻讀法學與英語雙學位，兩個同在北京海淀區(qū)讀書的好朋友便經常一起相約去國家圖書館查找和樂蟹的養(yǎng)殖資料，他們驚喜地發(fā)現，在國外尤其是馬來西亞、新加坡等東南亞國家，關于和樂蟹的養(yǎng)殖資料非常豐富，養(yǎng)殖技術也十分成熟，這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說干就干，從那年8月開始，他們先后與聯合國糧農組織、東南亞水產技術部門、海南大學海洋學院等機構取得聯系，爭取到他們的技術幫扶指導，保證了生產技術的科研支持。還成立了團隊，準備立項籌備和樂蟹保育中心，在畢業(yè)后回家“大干一場”。

但“大干”還未真正開始，他們便遇到了同李勇冠一樣的問題：家人反對。在萬寧小海邊的村落里，如今已經很少能看到年輕人的身影了，當地的老一輩村民們辛苦勞作，把孩子們送進了大學。卓齊輝的父母也不例外，他們同樣希望兒子畢業(yè)后能在大城市里有份體面的工作，而不是回到相對落后的農村，像父輩們那樣在田地里忙碌。

為了“阻止”孩子們“下鄉(xiāng)”務農，卓齊輝的父母把他“安排”到了國外，在南美洲從事貿易工作的卓齊輝只好和印第安人打起了交道。辜迅翔也因為父母的反對而進入了海口的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

但身在異鄉(xiāng)的他們，竟都放不下對家鄉(xiāng)小海日益惡化的環(huán)境的擔憂。于是，2012年底，他們各自放棄了自己的事業(yè)，和另外3個同樣已經在城市里有了穩(wěn)定工作的高中同學一起，回到烏場村，來到小海邊，自主創(chuàng)業(yè)當起了養(yǎng)殖和樂蟹的“農民”。

在“下鄉(xiāng)”的過程中，這5個原本有著很不錯工作的年輕人，除了“遭家人反對”外，還遇到了兩個和李勇冠團隊成員一樣的問題——被周圍農民“嘲笑”、自己又缺乏創(chuàng)業(yè)領域的相關知識背景和技術技能。

周圍人的不理解暫且可以放到一邊，“跨界”的問題卻必須馬上面對。經過三年多的籌備，2013年7月，和樂蟹保育中心在當地民政局正式備案成立，在此前的4個月，克萊布（取自螃蟹英文crab的音譯）水產科技有限公司應運而生。

公司和保育中心同步發(fā)展的同時，“克萊布”團隊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待在池塘邊，每天頻繁地巡塘觀察螃蟹的生長情況，他們租了60畝池塘進行和樂蟹的池塘精養(yǎng)試驗，首次銷售額達到70萬，后期又租了40畝池塘擴大生產。那陣子，在幾千畝池塘整齊分布的小海養(yǎng)殖區(qū)，常會上演這樣的景象：幾位頭戴草帽、皮膚黝黑的年輕人，在一口被排干水的池塘里，略顯生熟地用手一點一點地將池塘中的水草清除出去，其他在池塘邊忙活的四五十歲的農民偶爾湊到一起，議論上幾句，“沒見過讀完大學還跑過來當農民的?！?/p>

年輕人仍然不為所動，卓齊輝用“癡狂”來形容他們對于和樂蟹養(yǎng)殖技術的追求程度，為了得到一個精確的數字而需要大面積取樣時，他們真的會抽干池塘中的水，把里面的螃蟹徹底“研究”一番。養(yǎng)殖和樂蟹是一個不斷“試驗”的過程，“克萊布”團隊嘗試過高密度養(yǎng)殖，但蟹生長到一定程度，就開始死給你看，直到減少到合適密度才作罷；他們還嘗試用自然農法來有機飼育，杜絕任何藥物成分進入池塘，現在他們養(yǎng)殖和樂蟹的池塘里，水質達到了二類水的標準，比小海中的水還要干凈。

“知識青年”們的理想與行動：再造故鄉(xiāng)

無論是李勇冠團隊還是卓齊輝團隊，“知識青年”們能夠因“返鄉(xiāng)”而凝聚在一起的背后，其實并非僅著眼于一盤空心菜、一只和樂蟹，他們還有著更有意義的追求。

李勇冠一直在強調“品質”。“回過頭來去做品質”才是他和他的團隊真正要做的事情，他們要讓頭神村那塊地里的空心菜恢復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的水平，“以前農民們種空心菜是什么都不用的，只需要把生產隊里的牛趕到菜地里面撒尿、拉屎，采摘、生產周期也都比較長，他們種出來的空心菜筒壁是那么的厚，那么的脆。”李勇冠伸出大拇指，邊說邊比劃著。他一直忘不了去年12月12日在?？谂e辦的中國（海南）國際熱帶農產品冬季交易會（以下簡稱“冬交會”），那天多文空心菜第一次登上了冬交會的舞臺，王運昌帶著頭神村的主任、書記，還有部分村民代表到了冬交會現場，很多村民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親手種出來的產品，能夠在那么好的平臺上展示，還能夠得到那么多人的關注，他們非常感動?；氐酱謇锖螅粦舸迕癜鸭依镂ㄒ坏囊恢焕夏鸽u殺了，煮給李勇冠他們吃。

李勇冠覺得，當有一天，他帶著親朋好友走在頭神村的路上，任何一個村民看到他們，都熱情地打招呼，并愿意請他們到家里吃飯；當他老了，他的孫輩們還能吃到正宗的多文空心菜的味道，并驕傲地說，“這是從我李勇冠爺爺那兒傳承下來的手藝”，那他就成功了，他希望家鄉(xiāng)的味道，能夠“一代代傳承下去”，他還希望在不久的將來，多文空心菜能夠在他手上重新登上“國宴”的餐桌。

一盤空心菜的背后，藏不住的是一片土地的珍貴。如今，多文空心菜生長的那塊地已堪稱“絕版之地”，李勇冠打算一輩子都要去呵護那塊“無法復制”的地方。

同樣，一只和樂蟹的身后，也有著講不完的海的故事。正因為此，“以生態(tài)養(yǎng)殖和樂蟹為契機，保護小海的環(huán)境，帶動周邊社區(qū)的生態(tài)發(fā)展”才是“克萊布”團隊最大的理想。卓齊輝他們正在挖掘小海的歷史，同時對小海的生態(tài)近況進行調查，希望能夠為小海未來發(fā)展提供一些建議，將小海的自然地質條件、生態(tài)環(huán)境恢復到三十年前的面貌。

2015年之前，有著如此多“交集”的李勇冠和卓齊輝還只是互有耳聞，李勇冠知道萬寧有個“和樂蟹教主”，卓齊輝也聽說臨高出了個“空心菜爸爸”。不過，志同道合的人注定會相識、相聚，今年3月26日下午，位于海南博鰲鎮(zhèn)上的海的故事主題酒吧內，一場名為“返鄉(xiāng)故事會”的“草根論壇”，吸引了數十名來自海南各地的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者們，大家聚集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創(chuàng)業(yè)故事，卓齊輝講述了“克萊布”團隊的“小海大業(yè)”，李勇冠則道出了他們團隊“重振總統(tǒng)級空心菜雄風”的光榮夢想。

把返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者們聚集在一起的是此次論壇活動的組織者之一陳統(tǒng)奎，他說，論壇以“再造故鄉(xiāng)”為主題，就是希望在當前的社會經濟發(fā)展形勢下，號召更多在外的社會精英能回到農村，回到家鄉(xiāng)發(fā)展事業(yè)。

已經小有名氣的陳統(tǒng)奎曾經是一位媒體人，但現在反哺故鄉(xiāng)才是他的頭等大事。2009年，陳統(tǒng)奎去臺灣參觀日月潭附近的桃米生態(tài)村，那曾經是個極度貧窮、被村民自嘲為“垃圾里”的地方，其時卻已成為臺灣的一個新文化符號。改變來自一對記者夫妻的推動，1999年，臺灣《天下》雜志的記者廖嘉展和顏新珠夫婦開始帶領村民對該村進行系統(tǒng)性的改造，打造出“青蛙共和國”這一鄉(xiāng)村主題，此后，桃米生態(tài)村一年便能吸引超過50萬人次的游客，僅旅游收入一年就有2200多萬人民幣。臺灣之行對陳統(tǒng)奎的觸動很大，他不禁自問：同樣是記者，如果我返回故鄉(xiāng)去做鄉(xiāng)村生態(tài)旅游目的地，能成功嗎？

陳統(tǒng)奎的老家博學里村，是位于海南省?？谑谢鹕娇诘貐^(qū)的一個古村，60戶人家，年人均收入只有2000元。剛開始，陳統(tǒng)奎一邊做記者、一邊搞社區(qū)營造，后來干脆辭掉了記者的工作一心一意反哺桑梓。他借用臺灣現成的模式，在家鄉(xiāng)嘗試“造人”、“造神”、“造錢”的發(fā)展路徑，他帶領村民一起挖水井、修水廠、搞灌溉、建山地自行車賽道、蓋民宿、賣荔枝，經過了觀念轉變和人的進步的“造人”階段，又經過了用一定價值和理念去再造農村的“造神”階段，從今年開始，陳統(tǒng)奎更多地在思考如何“造錢”的問題。

畢竟，再造故鄉(xiāng)不能餓著肚子干活，返鄉(xiāng)者首先要能夠活下來，才能帶動鄉(xiāng)村的發(fā)展。要塑造魅力故鄉(xiāng)、拉動鄉(xiāng)村產業(yè)發(fā)展，商業(yè)模式是每個返鄉(xiāng)者都必須思考與面對的問題。

以前，陳統(tǒng)奎并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現在，他經常告訴自己：必須要學會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