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本隆則

日本法律規(guī)定不能在出版物中“直接”顯示出能夠激發(fā)性欲的性器官。這樣的規(guī)定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長的時間，在國家機器的權威中，這樣的規(guī)定被媒體小心翼翼地遵守。雖然還是有人用各種方式挑戰(zhàn)警察的權威，結果總是以失敗告終。

前一階段在日本藝術界引發(fā)爭論的女漫畫家“3D性器官數(shù)據(jù)”的事件，也是這樣的挑戰(zhàn)一種。雖然警方第一次釋放了她，但是在被釋放之后，她還在用“3D性器官數(shù)據(jù)”與日本警方對抗，這樣就遭到了第二次逮捕。

這樣公然挑戰(zhàn)情況并不多見，很多都是想打擦邊球。如在30年前的日本某雜志上，就有這樣的報道：為了給舞廳招攬更多的客人，在東京有一家夜總會就絞盡腦汁，想出一個“奇招”，法律中規(guī)定，“不能直接顯示出激發(fā)性欲的性器官”，因此店方就在店中的地上鋪上玻璃，讓客人可以通過玻璃的反射，“間接”地看到想看的東西。雖然這種咬文嚼字的擦邊球似乎可以鉆空子，但是法律是國家機器制訂的，結果這家店鋪還是被以“散布淫穢，猥褻”罪名被警方強行搜查，當事人遭到了逮捕。

如果沒有吸引，日本讀者也不會掏錢購讀那些周刊雜志。因此，現(xiàn)在偶像明星們脫到何種程度，也成為國民的高度關注之一。這個時代鋪天蓋地都是各種各樣的男性雜志，如果只是一般的猶抱琵琶半遮面地小脫，已經(jīng)不會引起驚訝與感動。日本現(xiàn)在的裸體影集要吸引大眾的關注，總是要與事件有關。

比如河西智美的小裸體寫真事件。作為人氣組合的成員，河西的名氣并不比組合內的其他響亮很多，這樣就要在寫真集的宣傳上下功夫，于是看見的是一個外國孩子從背后把她抱住，而手是放在她的胸上，這個“手”胸罩宣傳是達到了目的，但更加引發(fā)了社會的關注，未成年少年是不是可以出現(xiàn)在裸體寫真集中的問題，最后連警察都出面，使出版方不得不多次謝罪。

反過來，如果這本寫真集沒有少年，沒有那雙手的遮擋，也不會引發(fā)這么大的關注。事件的起因是“外國”“少年”在接觸異性的性器官，這樣的做法是否與日本的《兒童色情法》相抵觸。

在日本裸體就是裸體，但是并不是一般意義的裸體，而是在日本近代史中，穿越了各種文化的險境，持續(xù)到現(xiàn)在的一種文化現(xiàn)象。

如在戰(zhàn)前的裸體寫真集，雖然是一種美術作品，好像與國家沒有關系，但是當時任何行業(yè)，任何文化作品中都被要求，對國家愛情與忠心的“愛國之心”。如曾經(jīng)上過日本教科書的詩人高村光太郎的夫人高村智慧子，在年輕時立志成為一名畫家，就曾經(jīng)在畫塾中為一名男性模特畫素描，當時她真實地畫出了男性的特殊部位，成為那個時代的傳說。這樣的畫法使得原本可以出售的畫作，不得不被看作不良作品遭到退還。

為何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其實與中國同時代的劉海粟在學校設立女模特被當局通緝的情況一樣。高村智慧子的畫作出現(xiàn)的時代，是日本美術教育開始受到西洋美術影響的時代，在日本國內各個畫塾都逐步設立裸體模特，與此同時，日本警察又肩負取締風俗（不良思想）的使命，兩者進行了激烈的斗爭。

如裸體雕像的下部用樹葉遮擋，在裸體模特的腰部圍上布等等，經(jīng)過很多人的努力，男性模特才被認為是真正的藝術，在歷史繪畫中慢慢地被采用。而為了達到效果，這時就出現(xiàn)了類似日本之后AV上經(jīng)常采用的馬賽克手法，發(fā)明了朦朧技法來掩蓋敏感部位。

而日本的開放期中，女性的美術教育也開始出現(xiàn)，社會中能夠繪畫的不僅僅是男性，還有新時代的女性。高村智慧子就是其中一位，在男性研究生的包圍中，一邊眺望男性模特，一邊繪畫的女性是風毛麟角的存在。所以高村智慧子既有新美術的實踐者，又是新女性的代表，與那些聽從命令把敏感部位朦朧化的男學生相比，她是開風氣之先。

編輯/陳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