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記
說到現(xiàn)在,以至于虛空。
我對聲音的負罪感來自于夏日突然
而至的驚悚
急雨過后的醒,深懷絕望。
這是深秋的夜,唯一的主角依然是蟲鳴
我看不到它們的躍動
以及它們覓食和交配的方式
但它們有和我一樣搏動的心臟。
窗外是個難以取舍的世界,不可言
需要一把火來驗明身份并分開彼此。
此刻,我是天空不經(jīng)意間的殘留物
需要安靜地獨對泥土。
這小小的一隅,來了又去后的寂寥
不可測的情色,被略帶夸張的建筑掩飾。
“是時候了,風(fēng)有不可目睹的力量會帶走一切”
說到現(xiàn)在,許多面孔還沒有呈現(xiàn)出來
路過的行人是我的另一具面孔
等著醒來,卻懶于睜開眼睛。
來和去的地方都有冤魂,并否受了驚嚇
草木已朽,需要仔細辯認才能相安無事。
賣藝人
“這一具肉身,有來之不易的羞澀”
他前世殺人如麻,今生抱著佛珠哭泣
現(xiàn)在,他要做一個賣藝人
手里舉著火把,準(zhǔn)備高空走鋼索
“請你們閉上眼吧,我的幸福需要一次蒙混過關(guān)”
秋風(fēng)解開了他的衣扣,他要做的是陰陽合一
像沐浴月色,說著愛
像折斷柳枝,舔著露珠中折射的光芒
像黃昏中的菊花,虛構(gòu)一場微雨
沒有人在意他精心準(zhǔn)備的表演
他似乎深陷在天空的洞穴中
行人中唯一熟悉的面容像他自己
“如果沒有明天了呢?”他孤單的自語著
開始為來世焦慮不安
山峰之間
轉(zhuǎn)眼,就來到了山峰之間
在現(xiàn)實的藤和虛幻的云之間徘徊
鳥鳴深澗,清泉擊石
我需要正襟危坐來分散注意力
山峰之間,有與無皆是萬物之源
我用假寐與山峰對峙
等待一場雨讓我和山峰合而為一
山峰之間,智者和仁者隱而不現(xiàn)
“攀登永遠低于飛翔,仰望卻高于生死”
山峰間隱秘的對話,我必須側(cè)過身才能聽見
山峰之間,蒼穹覆蓋著暮色
身體幾乎要飛起來
我抵制住攀登的欲望,滿懷敬意地
屈服于時光的溝壑中。
簡介:
石臼湖,真名陳春金,當(dāng)涂縣人。曾在《詩歌月刊》、《詩林》、《中國詩歌》、《馬鞍山日報》等報刊發(fā)表詩歌作品。
在心情灰暗的日子
哼上幾句不成調(diào)子的馬賽曲
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自我介紹說我姓莫
是莫奈的莫
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接過一張履歷表
劃掉所有無聊的項目
然后把自己的精神故鄉(xiāng)
填成巴黎
(在5月10日的宏村“詩歌之夜”草成此作,對影響中國現(xiàn)當(dāng)代文化甚多的法國文化表達一己之敬意。)
每一天的月亮都有
名字
是的,它們都有
每一天都有
所以當(dāng)你叫它月亮?xí)r
月亮不會答應(yīng)
就像你叫一個人是人
他或她永遠不會應(yīng)聲
每一天的月亮都有名字
印第安人全知道
他們像一位慈愛的校長
把校園里三百多個明亮的孩子
統(tǒng)統(tǒng)記在了心里
然后在比黑暗更黑暗的地方
低吟比真理更真的真理
三百個名字
這數(shù)字多嗎
你記住了一百多種汽車
記住了兩百多道菜譜
甚至記住了三百多個無趣的同事
卻沒有記住一種月亮的名字
于是在晴朗的夜
在萬里之遙的月光下
有一個印第安人在為你嘆息
他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
卻明白了你錯過了些許
正是這比少許更少的些許
使我們不虛此生
(9月9日“雅歌之夜”,美國詩人梅丹理上臺朗誦時說,印第安人幾乎給每一天的月亮都起了一個名字。)
韓詩朗誦家
韓語硬硬的
適合發(fā)出最后通牒
韓語脆脆的
適合韓劇主角說那種決絕的話
眼前這群韓國詩人
卻把朗誦變成了徹底的藝術(shù)
白雪落下
每首詩都是對市井語言的最后通牒
梨花凍結(jié)
每首詩都是情感的奮不顧身
所有韓劇的柔軟
都融化在他們的舌尖
所有泡菜的酸辣
都刺激著我們的耳膜
于是我們明白
所有的語言都是一種語言
所有的詩人都有一顆透明的心
只不過,有的語言
覆蓋著脆脆的玻璃
有的無比溫潤的心
卻穿著硬硬的外衣
(9月16日聽韓國原州詩人朗誦時調(diào)和現(xiàn)代詩,其聲調(diào)之誠摯、情感之飽滿,讓在場的中國人動容。)
簡介:
莫幼群,筆名老末、莫契,《少年博覽》雜志社總編輯,安徽詩歌學(xué)會副會長。著有雜文集《書生意氣》,時尚隨筆集《人在時尚里容易發(fā)呆》,植物學(xué)隨筆集《草木皆喜》,音樂隨筆集《偏聽偏信》,傳統(tǒng)文化隨筆集《最美的思想》、《最美的草木》、《最美的鳥獸》、《最美的食饌》,英國文化隨筆集《溫柔的憐憫》,科幻小說《漫游2050年》,詩集《你比所有的花都活得長久》等20余種著作,主編有《最美中國叢書》(共30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