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曄

摘 要：本文圍繞朱熹和陸九淵的太極、無極，分析了這兩者對于朱熹和陸九淵各自哲學體系的重要性。由兩人的不同立場，進一步了解不同的本體論所形成的關于修養(yǎng)問題的不同觀點。

關鍵詞：朱熹；陸九淵；太極；無極

一、背景

在中國哲學中，“太極”是象征本源、本體的概念之一?！疤珮O”一詞最早見于《莊子·大宗師》篇，這里“太極”意思是帶有空間意味的最高極限，描述道存在的狀態(tài)，還未具有明確的哲學含義。

《易·系辭上傳》也有太極這一詞：“是故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兇，吉兇生大業(yè)。”但此處，對于太極之涵義未作明確的說明。王弼在《周易注》中說：“演天地之數(shù)，所賴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則其一不用也。不用而用以之通，非數(shù)而數(shù)以之成，斯易之太極也?！雹龠@里的“一”乃是指“太極?！北彼我詠?，許多理學家也都依據(jù)《周易》的思想體系來表現(xiàn)宇宙萬物的生成和變化。邵雍說：太極一也，不動生二，二則神也。神生數(shù)，數(shù)生象，象生器。②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上交于陰，陰下交于陽，四象生矣。③張載說：太虛之氣，陰陽一物也，然而有兩體，健順而已。④張載認為“太和”、“太虛”、“太極”皆是指氣為混而合一的狀態(tài)。

二、朱熹和陸九淵的辯論分析

《年譜》記錄，陸九淵“夏四月望日，與朱元晦書，辯《太極圖書》”。這是陸九淵和朱熹之“太極論辯”的開端。以書信內容為主，本文就兩點展開分析討論：一是“無極”兩個字的意思；二是對于“極”字的解釋問題。

（一）“無極”的含義

對無極的理解和其需要與否的辯論似乎是貫通陸九淵和朱熹辯論的主要問題。就陸九淵之觀點而看，他始終堅持將無極二字加在太極之前。關于《太極圖說》，陸九淵在寫給朱熹的第一信中說：尊兄向與梭山書云：“不言無極，則太極同于一物，而不足為萬化根本；不言太極，則無極淪于空寂而不能為萬化根本”。圣人言有，今乃言無，何也？作《大傳》時不言無極，太極何嘗同于一物，而不足為萬化根本耶？《洪范》五皇極，列在九疇之中，不言無極，太極亦何嘗同于一物，而不足為萬化根本耶？⑤

在這里，陸九淵不同意朱熹所謂“不言無極，則太極同于一物，而不足為萬化根本”的說法。在陸九淵看來，太極是實有之理，而它本身也確實帶有作為萬化之根本的定義?！盁o極”二字，出于《老子》《知其雄章》，吾圣人之書所無有也?！独献印肥渍卵浴盁o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而卒同之，此老氏宗旨也?！盁o極而太極”，即是此旨。老氏學之不正，見理不明，所蔽在此。兄于此學用力之深，為日之久，曾此之不能辨，何也？⑥

此處陸九淵舉無極二字之出處而指出“無極而太極”的不合理性。在《老子·知其雄章》中說：“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于無極?！雹吆喍灾?，這里所謂“無極”可以說指“道”之無窮而質樸的特性。根據(jù)陸九淵的以上主張，可以看出他在與朱熹的論辯中一直反對“無極而太極”的說法。

但是，從朱熹的立場來看，他也不會同意陸九淵以上看法。朱熹反駁陸九淵說：語道體之至極，則謂之太極；語太極之流行，則謂之道。雖有二名，初無二體。以為在陰陽之外，而未嘗不行乎陰陽之中；以為通貫全體，無乎不在，則又初無聲臭影響之可言也。⑧朱熹認為無極是表現(xiàn)道體特性的一種名稱。太極代表道體之至極，無極象征道體之無形無象，但兩者“初無兩體”。由此看出，在朱熹那里，太極和無極實際上是同實異名的，即實為一物。無極而太極。

（二）對“極”字的解釋

《說文解字》里面將“極”字通“棟”字，就是指屋子的最中最高的地方。在《莊子·則陽》篇中，說：“孔子之楚，舍于蟻丘之漿。其鄰有夫妻臣妾登極者?！薄皹O”字又具有“中”、“中正”之意思?！对姟ばl(wèi)風·氓》篇說：“士也罔極，二三其德。”陸九淵在《荊門軍上元設廳講義》中引用《尚書正義》而作如下說：皇，大也；極，中也。《洪范》九疇，五居其中“極”字，毛亨說，“極，中也”，而孔穎達把“極”訓“中正”，故謂之極。是極之大，充塞宇宙，天地以此而位，萬物以此而育。⑨

在陸九淵看來，“極”亦是“中”，而且?guī)в凶鳛樯斓厝f物的本體涵義。在爭論過程中，陸九淵從始到終堅持著“極亦是中，中亦是極”的說法。

在陸九淵和朱熹的論辯過程中，陸九淵認為朱熹將“極”字訓“形”字。所以陸九淵在與朱熹論辯太極問題的第一信中說：“且‘極字亦不可以‘形字釋之。蓋極者，中也，言無極則是猶言無中也，是奚可哉？”⑩他堅決地反對將“極”字解釋為“形”字，卻主張以“極”字為“中”字。陸九淵的如此看法與陸九韶之主張相同。

朱熹認為，諸儒亦把“北極”，“屋極”，“皇極”，“民極”之“極”字解釋“中”字。然而，這因為此物之極在于此物之中，決不是把“極”字解釋“中”字。因此朱熹在寫給陸九淵的答信中說：“極者，至極而已。以有形者言之，則其四方八面合輳將來，到此筑底，更無去處；從此推出，四方八面都無向背，一切停勻，故謂之極耳?！盉11因此，朱熹主張由理所具至極的涵義而稱之為“極”，這就是朱熹將“極”字解釋為“至極”之理由。

三、結論

在論辯過程中，從表面來看，他們爭論的焦點似乎只是集中在對幾個字義的理解不同而已。然而，關于無極與太極。雙方對“太極”的訓解不同，其實表現(xiàn)了對“理”的觀點，即界定角度不同。這些不同的見解是基于“性即理”和“心即理”的世界觀的根本沖突。因此，陸九淵和朱熹這場論辯雖說不是他們學問分途的起點，但卻可以說再次確認了他們學問的分歧。（作者單位：西藏民族大學）

參考文獻：

① 《王弼集校釋》，王弼著，樓宇烈校釋，中華書局，1999年，第547頁。

② 《皇極經(jīng)世書》卷之八下，《觀物外篇下·闕疑第十一》，九洲出版社，2003年。

③ 《皇極經(jīng)世書》卷六十三，《觀物外篇上·先天象數(shù)第二》。

④ 《張載集》，《易說·系辭下》，中華書局，1978年。

⑤ 《陸九淵集》卷2，《與朱元晦》，第23頁。

⑥ 《陸九淵集》卷2，《與朱元晦》，第24頁。

⑦ 《帛書老子注釋與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二版），第119頁。

⑧ 《朱熹集》卷36，《答陸子靜》，第1575-1576頁。

⑨ 《陸九淵集》卷23，《荊門軍上元設廳皇極講義》，第283-284頁。

⑩ 《陸九淵集》卷2，《與朱元晦》，第23頁。

B11 《朱熹集》卷36，《答陸子靜》，第1574頁。

參考文獻：

[1] 《王弼集校釋》，王弼著，樓宇烈校釋，中華書局，1999年，第547頁。

[2] 《張載集》，《易說·系辭下》，中華書局，1978年。

[3] 《帛書老子注釋與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二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