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君在深山,深山停素云。素云映流水,流水照歡顏。歡顏醉桃花,桃花舞翠柳。翠柳拂玉階,玉階生白露。白露濕褲襪,褲襪著嫩足。嫩足慰芳草,芳草憐古道。古道開畫圖,畫圖悅耳目。耳目新天地,天地存萬古。萬古不朽事,丹心燃火燭。
《等君在深山》開篇就透露出詩人的渴望——等君在深山。這個“君”是指代的誰?是詩人的友人還是愛人?我們姑且先往下看。詩人選用了許許多多的自然之境作為意象,并且這些意象都是小而雅致的,如素云、流水、桃花、翠柳、白露、芳草、古道。這些自然界中再平凡不過的意象恰恰透露了詩人的理想,詩人向往的正是這些普通的田園生活。這樣的景致在遙遠(yuǎn)的山林里入目皆是,但對于生活在喧囂鬧市里的詩人而言,入目的卻是鋼筋水泥澆筑的冷冰冰墻面,每日聽到的卻是沉悶暴力的汽車發(fā)動聲,每夜入睡前期盼的竟是明日能看到一片以蔚藍(lán)做底,白色勾拉出來的天空。詩人在鬧市中仍懷揣著自己的一顆清靜的心,實在難得。詩中的意境多為自然中靜物,只有一個采花少女在晨曦微露時分穿梭于靜謐的林間這一動態(tài)的畫面。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踩著一雙沾惹了點點晨露的玉足在林中跳躍、歡笑,她的歡顏染紅了流水,羞醉了桃花。這樣的一個動態(tài)場景的安排,極富有畫面感,使得整個山林都活了起來,少女與山林,人與自然深深切切地融合為一。然而詩人并沒有真正成為這美景中的一幕,因為這一切只是他的一個夢。詩人腦海中浮現(xiàn)的此時此刻的美景,多么渴望能夠提筆把它畫下來。世間萬物外在的形體是會消滅的,但在詩人構(gòu)思的新天地里,在人的心靈里,永遠(yuǎn)有一片凈地,在那里時間是靜止的、是永恒不變的。詩的結(jié)尾直抒胸臆,抒發(fā)自己對生活的熱愛,對自然寧靜生活的向往,對現(xiàn)實無奈的抗?fàn)帲辉娙藢κ廊税l(fā)出邀請,渴望與世人共同分享自己內(nèi)心的純凈世界,從某種角度來看,詩人要塑造這個完美的世界需要世人的努力才能實現(xiàn),只有人人都保護(hù)環(huán)境、熱愛自然,生命的凈土才不會在現(xiàn)實中湮滅。所以,文章開頭所說的“君”不是特指某一個人,而是千千萬萬的心向自然生活的平凡人。詩人渴望與這樣的友人共享山野,執(zhí)手言歡,把酒話桑麻。詩人雖然過著最樸素的生活,仍然做著最遙遠(yuǎn)的夢,他的這顆滾燙的赤子之心還將永遠(yuǎn)燃燒。
“翠柳拂玉階,玉階生白露。白露濕褲襪,褲襪著嫩足?!边@兩句化用了李白的《玉階怨》中的詩句“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大意是:玉砌的臺階已滋生了白露,夜深佇立露水侵濕了羅襪。李白的《玉階怨》寫的是一位貴婦寂寞和惆悵的心情,久盼所愛不至,直至夜深還有所期待,不著怨意而怨意很深,與此詩中詩人的感情大相徑庭。詩人只是借用了《玉階怨》中美好的上半部分意境,“玉階”原義指玉石砌成或裝飾的臺階,象征著高潔的品質(zhì),后來亦為臺階的美稱。詩人既然生活在山野里,自然不奢望玉石砌成臺階,自然指代的是普通的石階,但也同樣表達(dá)了詩人不慕功利、淡泊出世、寧靜致遠(yuǎn)的廣闊胸襟。最后怨婦因為久等愛人而致使白露侵羅襪與少女踩著白露去采花瓣的情感也是不一樣的,前者感情憂傷令人同情,后者腳步輕快使人憐愛;前者是一種憂慮的生活狀態(tài),后者則是一種浪漫的、無憂的生活狀態(tài)。
全詩最突出的藝術(shù)手法便是貫穿全文的頂真。頂真也叫蟬聯(lián)、聯(lián)珠,是把上一句末尾的詞作為下一句的開頭,使首尾相重合,形式上成為一種鏈?zhǔn)降慕Y(jié)構(gòu),表達(dá)上前后意思緊相扣,氣勢連貫而下。在描寫意象時,條理清晰,從“深山”到“素云”到“流水”到“歡顏”……環(huán)環(huán)相扣一氣呵成。同時詩人寓情于景在寫景物的時候用頂真這種手法抒情寫意,格調(diào)更為清新。
(本文在寫作過程中受到了寧波大學(xué)外語學(xué)院錢志富副教授的指導(dǎ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