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懂我傷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題記
此時慕容思炫和莊小洛在銀逸影城的三號影廳內等待著正在熱映中的懸疑大片《全城通緝》的開場。大屏幕正在播放著廣告。慕容思炫蹲在座椅上,正在玩著孔明鎖。莊小洛則拿著手機在刷微信的朋友圈。
突然,一位同班同學昨天所發(fā)布的一張照片引起了莊小洛的注意。
那照片中有四個木雕:最左邊的木雕是個牛頭人身的怪物,手持鐵叉,兇神惡煞;第二個木雕則是個馬頭人身的怪物,手持長矛,面目猙獰;第三個木雕神情嚴肅,他舌頭極長,手持腳鐐,頭上的那頂長帽上寫著“天下太平”四字;最右邊的木雕也是個長舌怪人,手持哭喪棒,頭上的長帽上寫著“一見生財”四字,他笑逐顏開,和那黑衣長舌怪人的表情截然相反。
圖片上方還有說明文字:“在爸爸的床下找到四個奇怪的木雕,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卻覺得萌萌噠,呵呵?!?/p>
莊小洛“咦”的一聲,喃喃自語:“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正在玩著孔明鎖的思炫聽到莊小洛這句話,轉頭向她瞥了一眼,冷冷地問:“你說什么?”
莊小洛把手機遞給思炫:“你看。”
思炫接過手機一看,微微一怔,緊接著雙擊屏幕,把圖片放大,只見四個木雕所拿的武器——鐵叉、長矛、腳鐐和哭喪棒,上面似乎都刻著字。
“武器上有字?!彼检乓е种刚f道。
“看不清……唔,哭喪棒上好像有個‘血’字?!鼻f小洛說。
“確實是‘血’,‘神血’?!彼检诺穆曇艟股晕㈩潉印?/p>
莊小洛大奇。思炫是那種對任何事物都漫不經心,遇到什么變故都處變不驚的人,為什么此時區(qū)區(qū)一張照片竟似乎令他有些激動?
“駱子火是誰?你同學?”思炫接著問。他看到發(fā)布這張照片的人叫駱子火。
“是呀,同班同學?!?/p>
“我要去這個人家里看看?!贝藭r思炫的語氣已恢復常態(tài),毫無抑揚頓挫。
“哦?剛好今天下午他在班上組織同學們今晚到他家去冒險呢。他也有叫我,但我約了你吃飯看電影,所以沒答應?!?/p>
“冒險?”思炫抓了抓頭發(fā)。
“是這樣的,他媽媽是個生物學家,他說他媽媽研究出一只什么基因改造怪物,剛好這兩天他的爸媽出國了,所以他叫大家到他家去看看那只怪物。”
思炫想了想,說道:“你現(xiàn)在打電話給他,說你現(xiàn)在過去?!?/p>
“咦?”莊小洛秀眉一蹙,“偶像,我們不看電影了?”
“是?!彼检爬淅涞卣f。
莊小洛知道思炫這樣做自有深意,也不多問了,立即撥打了一通電話:“曉菁,你們現(xiàn)在是在駱子火家嗎?你跟他說,我想現(xiàn)在過來……好,你先問問他吧……好的,那你把地址發(fā)給我吧?!?/p>
莊小洛還沒掛電話,思炫已一躍而起,徑自走出三號影廳。莊小洛緊隨其后。
剛才是莊小洛開摩托車載思炫過來的。此時兩人來到莊小洛停放摩托車的地方,只聽思炫說道:“我開,我的速度可達到你的一點七倍?!?/p>
“好?!鼻f小洛把鑰匙丟給思炫。與此同時她心想:“他為什么要急著到駱子火的家去呢?那四個木雕,事關重大?”
接下來,思炫開著摩托車在鬧市中風馳電掣;莊小洛則坐在后面,緊緊摟著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
她感受到從思炫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充滿智慧的氣息。她覺得自己心跳加速。
在旁人眼中,莊小洛是一個超級學霸、毒舌冷美人,她孤芳自賞,讓旁人難以親近;然而在慕容思炫面前,她卻熱情健談,甚至有些小鳥依人,那是她對智商極高的思炫十分崇拜、極為愛慕的緣故。
“這個外星人的心中有沒有愛呢?”莊小洛胡思亂想。
“說說駱子火的情況?!彼检诺脑挻驍嗔怂乃妓鳌?/p>
莊小洛回過神來,在思炫耳邊娓娓道來:“剛才跟我通電話的杜曉菁,也是我的同班同學,而且跟我住在同一個寢室里。唔,她是駱子火的女朋友,經常在寢室里跟我們提起駱子火的事。
“據(jù)說,駱子火的爸爸是一名藥物化學家,他的媽媽則是一名生物學家。他和爸媽住在一座三層高的別墅里。他家的二樓和三樓,是他媽媽的實驗室。他的媽媽整天躲在實驗室里做實驗,很少到一樓來。從小到大,他都主要由爸爸照顧,每周只能跟媽媽見一兩次。
“駱子火的爸爸曾告訴駱子火,媽媽將人類和動物的DNA進行雜交,研究出一只基因改造怪物。這只怪物就在實驗室里。因為這只怪物非常危險,所以駱子火的父母是絕對禁止他到二樓和三樓去的。
“不久前,駱子火的媽媽被診斷出脊柱腫瘤,醫(yī)生說需要做一個全置換手術,在國內做這個手術風險非常大,所以駱子火的爸爸決定帶著妻子到美國治療。他們是在昨天出發(fā)的。
“駱子火一直很好奇媽媽實驗室里的基因改造怪物到底是怎樣的,難得父母不在家,他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了。所以今天下午他組織班上的同學今晚到他家去看怪物。還真有好幾個同學響應呢。
“他也有邀請我去。說真的,即使不是約了你,我也不會去?;蚋脑旃治??太無聊了吧?”
思炫聽完莊小洛的講述,淡淡地問:“你知道駱子火的父親叫什么名字嗎?”
“好像叫……駱文。對,是叫駱文?!?/p>
“那只是假名?!彼检爬淅涞卣f,“他的真名叫駱淺淵?!?/p>
莊小洛大奇:“咦,你認識他?”
思炫突然把摩托車停住。
“怎么啦?”莊小洛怔了一下。
思炫回頭向莊小洛看了一眼,一臉認真地說:“你知道嗎?我在2008年之前,不是住在L市的,我甚至從來沒有來過L市?!?/p>
莊小洛從來沒有見過思炫這樣認真,知道確實事關重大:“你到L市來,就是為了找駱子火的爸爸?”
思炫低低地“嗯”了一聲,補充道:“以及他的三個同伴?!?/p>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莊小洛追問。
但思炫不再回答,轉過頭去,繼續(xù)開車。
“看來此行必定發(fā)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呀?!鼻f小洛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大半個小時后,慕容思炫和莊小洛終于來到駱子火的家——位于郊外的一座三層別墅。
兩人停好摩托車來到別墅大門前時,已是晚上九點多了。
莊小洛按下門鈴。不一會兒,一個和莊小洛年齡相仿的男生前來開門:“小洛,來啦?咦,還帶朋友來啦?歡迎歡迎!”
思炫一聽,就推斷出這個男生便是這里的小主人駱子火了。
“有找到那只基因改造怪物嗎?”莊小洛笑問。
駱子火搖了搖頭:“還到不了二樓呢。”
“什么情況?”
“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樓梯,有一扇鐵門,門上有密碼鎖,我們不知道密碼,開不了門……對了!”駱子火忽然記起來了,“小洛,你不是經常以偵探自居嗎?快來幫我們破解密碼鎖的密碼吧!”
“好,我去看看?!?/p>
思炫和莊小洛隨駱子火走進別墅,來到大廳,只見大廳內有五個人,三男兩女。
“小洛,你來啦?”一個長發(fā)披肩的少女對莊小洛說道。這少女明眸善睞,桃腮杏臉,正是駱子火的女友、莊小洛的室友——杜曉菁。
她緊接著發(fā)現(xiàn)了莊小洛身后的思炫,又問:“咦,你男友?”
莊小洛嘻嘻一笑:“對呀,他姓慕容?!?/p>
“哎喲!難道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慕容思炫?”一個短發(fā)女生叫道。她叫馮悠,也是莊小洛和杜曉菁的室友,同時還是他們所讀的L市第三中學內一個名叫超豹推理社的社員(關于馮悠的故事可參看《狗頭人怪談》)。
“對呀,就是他?!?/p>
馮悠走到思炫跟前,把這個頭發(fā)雜亂、表情呆滯的男青年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慕容思炫,原來你是個大帥哥呀,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哦。”
思炫向馮悠瞥了一眼,沒有理會她。他向來對這種無關緊要的人都愛答不理。
莊小洛向剩下那三個男子掃了一眼,對其中一個正在低著頭玩手機的男生說道:“唐鞏,你也來啦?”
這個名叫唐鞏的男生微微抬起頭,向莊小洛看了一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這唐鞏性格內向,平時在學校里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很少主動跟同學們說話。這次他竟然會和大伙兒一起來到駱子火的家,實在讓莊小洛有些意外。
“莊小洛,你也很奇怪唐鞏為什么會在這里出現(xiàn)吧?哈哈!我看呀,他一定是和我表哥一樣,對子火哥媽媽研究出來的基因改造怪物很感興趣啊。對吧,唐鞏?哈哈哈!”一個身材略微肥胖的男生笑著說。他叫古恒,是駱子火的跟班,在學校里總是跟在駱子風身后,對他阿諛奉承。
唐鞏沒有回答,繼續(xù)低頭玩手機。
此時在別墅內的駱子火、杜曉菁、馮悠、唐鞏和古恒,都是莊小洛的同班同學,但最后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卻是莊小洛所不認識的。她向那男人瞥了一眼,只見他雙目炯炯,但神情冰冷。
“你表哥?”莊小洛向古恒問道。
“對呀,他姓張,張……”古恒想了想,“張肇熙,對吧?”
古恒的表哥張肇熙輕輕地點了點頭,表情仍然十分冷漠。
“古恒,你表哥真酷呀!”馮悠笑著說。
古恒嘿嘿一笑:“他向來是這樣的?!?/p>
“對了,駱子火,”莊小洛說,“走吧,去看看那密碼鎖?!?/p>
“來吧,大美女偵探!”
眾人來到樓梯。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中間,有一扇鐵門,門上安裝了電子密碼鎖。
“現(xiàn)在什么情況?”莊小洛問。
“我爸爸說過打開這扇門的密碼由六個數(shù)字組成,但到底是哪六個數(shù)字呢,他沒跟我說過,我也毫無頭緒。我們剛才已經嘗試了兩組密碼,都錯了,如果第三次輸入了錯誤的密碼,我爸爸的手機就會收到報警,他就會立即知道我想闖上二樓到媽媽的實驗室去了?!瘪樧踊鹫f道。
“你試過什么密碼?”莊小洛問。
“我爸的生日,640606,還有我媽的生日,660829?,F(xiàn)在只剩下一次機會了,要不試試我的生日?”
古恒點了點頭:“既然子火哥爸媽的生日都不對,那密碼肯定就是子火哥的生日了,快試試吧!”
莊小洛向他白了一眼,毒舌道:“笨不是錯,但笨還要說這么多廢話,就不對了?!?/p>
“哈哈!”古恒尷尬地干笑了兩聲。
在眾人交談的同時,思炫獨個兒走到密碼鎖前,稍微查看了一下,此時冷不防說道:“密碼由1、6、7、9、9、0這六個數(shù)字組成?!?/p>
“?。俊瘪T悠輕呼一聲,“你怎么知道?”
“一切顯而易見,毫無懸念可言?!彼检爬淅涞卣f。
莊小洛也向密碼鎖看了一眼:“磨損?”
思炫點了點頭:“1、6、7、9、0這五個按鍵,磨損比較嚴重,而且周圍比較骯臟;而2、3、4、5、8這五個按鍵,基本沒有磨損,也比較干凈……”
駱子火“噢”的一聲,恍然大悟,他的腦筋也十分靈活,思炫還沒說完,他已提出疑問:“可是,你為什么知道密碼要輸入兩個9?”
“雖然1、6、7、9、0這五個按鍵都有磨損,但其中9的磨損程度是最嚴重的,都快要褪色了,目測9的磨損程度,是其它四個按鍵的兩倍,也就是說,每次輸入密碼時,9都被按下兩次,所以,密碼是由1、6、7、9、9、0這六個數(shù)字組成的?!?/p>
“可是,由六個數(shù)字組成的六位數(shù),有七百二十個,而我們只剩下一次機會?!鼻f小洛說道。
這個問題并沒有難倒慕容思炫:“一般來說,組成密碼的第一個數(shù)字的按鍵,是最骯臟的,也是油跡最重的,而這鍵盤上的1就是這樣,所以密碼的第一個數(shù)字是1。
“駱子火你今年讀高三,十八歲,即1996年出生的,對吧?第一個數(shù)字是1,密碼中包含6、9、9,所以我認為密碼的前四位極有可能是:1996?!?/p>
大家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目無表情的男青年,聽著他那語調毫無起伏、內容卻行云流水般的推理,均感詫異無比。
駱子火首先回過神來:“可是我是11月出生的呀,如果密碼是我的出生年月,應該是199611呀,剩下的兩個數(shù)字怎么會是7和0呢?”
“反正,現(xiàn)在看來,密碼不是199607,就是199670,子火哥,賭一把吧!”古恒說道。
“不用賭,”思炫冷冷地說,“密碼是199607?!?/p>
“你怎么知……”
馮悠問。但她的話還沒說完,思炫已在電子密碼鎖上輸入了“199607”,只聽“咔嚓”一聲,鐵門果然開啟了。
眾人又驚又喜。
“哎呀!真的成功了!”馮悠叫道,“小洛,你的男朋友真是太了不起啦!”
而駱子火則向思炫問道:“你為什么會知道密碼是這個?”
思炫沒有回答,甚至瞧也沒瞧他一眼,徑自走上二樓。
“喂,莊小洛,你男朋友怎么這么沒禮……”
駱子火向莊小洛抱怨。但他還沒說完,莊小洛也沒理他,跟著思炫走上了二樓。
“什么態(tài)度呀?”駱子火嘟噥道。
杜曉菁走上來挽住了駱子火的手臂:“子火,別生氣啦,莊小洛就是這樣子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快上去看看吧。”
“哼!”
于是,其他人也跟著思炫和莊小洛走上樓梯,來到二樓。
二樓有一個房間擺滿了鐵架臺、石棉網、酒精燈、燒杯、試管、集氣瓶等實驗工具,此外還有幾個化學藥品柜,不像生物實驗室,倒像是一個化學實驗室??磥眈樧踊鹉亲鳛榛瘜W家的父親駱文(慕容思炫說他的真名叫駱淺淵),就是在這里進行研究工作的。
其他房間則只是普通的臥房。
眾人把整個二樓搜索了一遍,別說是什么基因改造怪物,連半點兒可疑的地方也沒有發(fā)現(xiàn)。
“看來我媽媽的生物實驗室是在三樓呀!也就是說,那只基因改造怪物也在三樓!”
駱子火又帶著大家回到樓梯,繼續(xù)上樓,沒想到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中間,也有一扇鐵門。不過和一樓通往二樓的鐵門不同,這扇鐵門安裝了指紋鎖,看來只有駱子火的父母可以開啟。
眾人只好回到二樓。在二樓的樓梯旁邊有一扇黑色鐵門,門上安裝著一把球形門鎖。剛才大家搜索二樓的時候,莊小洛轉動過球型門鎖,嘗試打開這扇鐵門,卻發(fā)現(xiàn)門上鎖了。
此時大家再次經過這扇黑色鐵門前方,莊小洛指了指那扇門,向駱子火問道:“剛才前往二樓前我留意到,在一樓的樓梯旁邊,同樣的位置,也有一扇這樣的黑色鐵門,門上也安裝著球形門鎖。我還注意到,一樓和二樓的這兩扇黑色鐵門的門把手上都滿布灰塵,應該很久沒有開啟過。一樓那扇黑色鐵門也是上鎖的嗎?”
駱子火點了點頭:“那個房間的鑰匙早就丟了,那個房間一直是上鎖的。”
“那是什么房間?”莊小洛追問。
“我爸說是雜物房,但我從來沒有進去看過?!?/p>
他說罷向二樓樓梯旁的這扇黑色鐵門看了一眼,喃喃地續(xù)道:“這又是什么房間呀?也是雜物房?每層樓的樓梯旁邊都有一個雜物房?每個雜物房都是上鎖的?真奇怪呀!”
到不了三樓,在二樓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最后眾人只好返回一樓。
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在二樓的某個隱蔽的地方,有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睛,在緊緊地盯著他們。
回到一樓,古恒問道:“子火哥,現(xiàn)在我們要干什么呀?繼續(xù)想辦法破解前往三樓的那扇鐵門的指紋鎖?”
駱子火想了想:“算了,既然到不了三樓,我們就不冒險了,一起來玩骰子喝紅酒吧,今晚我們不醉無歸吧!”
“哦?子火,你家有什么好酒呀?”杜曉菁對駱子火的提議很感興趣。
“我爸有很多藏酒呢!1982年的大拉菲,還有同年的拉圖,有興趣嘗嘗嗎?”
“好??!大家都玩吧?”杜曉菁向眾人問道。
馮悠笑了笑:“我酒量不好,就稍微喝一點兒吧?!?/p>
“表哥,你呢?”古恒問張肇熙。
“隨便?!睆堈匚趵淅涞卣f。
“好!古恒,跟我到酒窖去取酒吧!”駱子火說,“唔,咱們八個人,先取兩瓶大拉菲,兩瓶拉圖,大家沒意見吧?”
慕容思炫向莊小洛使了個眼色。莊小洛會意,說道:“我和我男友有些累了,不玩啦。子火,現(xiàn)在很晚了,今晚我們想留下來,可以嗎?”
“可以呀!我家有很多客房呢!”
沉默寡言的唐鞏此時也說道:“我有些不舒服,也想回房休息了?!?/p>
“那我先帶你們到客房去吧?!?/p>
接下來,駱子火把眾人帶到別墅一樓的一道走廊里。這道走廊有七個房間,走廊盡頭處的那個房間是駱子火父親的臥房,旁邊的房間是駱子火的臥房,剩下的五個房間則都是空房。
不一會兒,大家都挑好了房間。
杜曉菁把行李放進了駱子火的臥房中,今晚她要和駱子火共寢一室;在駱子火的臥房右邊的房間,則由古恒入住了;而古恒右側的房間,則由慕容思炫和莊小洛入住;住在他倆右邊的是張肇熙;張肇熙右側是馮悠;馮悠右邊是唐鞏;而在唐鞏所選的房間右側,即走廊的入口處,是洗手間。
也就是說,從走廊盡頭那邊算起,各個房間的順序依次為:駱子火的父親的房間、駱子火和杜曉菁的房間、古恒的房間、思炫和莊小洛的房間、張肇熙的房間、馮悠的房間、唐鞏的房間、洗手間。
房間分配完畢,駱子火、杜曉菁、古恒、馮悠和張肇熙五人,回到一樓的大廳喝紅酒,唐鞏走進他挑選的房間,而思炫和莊小洛也走進了他倆的房間。
“偶像,現(xiàn)在我們要重返二樓嗎?”關上房門后莊小洛立即向思炫問道。
思炫點了點頭:“是。地毯式搜索?!?/p>
于是兩人避開正在大廳喝紅酒的五人的視線,通過樓梯再次來到別墅二樓,對二樓進行地毯式搜索。在他們搜查二樓的某個房間時,思炫發(fā)現(xiàn)了那個房間的衣柜里放著一些衣服。
“有人住在這里?!彼检耪f。
“是駱子火的媽媽嗎?”莊小洛向衣柜看了一眼問道。
“不是,是男裝衣服?!?/p>
“哦?”
接下來思炫又走到衣柜旁邊的書桌前搜查,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抽屜內放著幾本書和一個放大鏡。
他把那些書拿出來粗略一看,《青蛙弗洛格的成長故事》、《不一樣的卡梅拉》、《小兔湯姆》等,都是童書。其中那本《不一樣的卡梅拉》里還夾著一張2013年的日歷卡。
“偶像,你知道這兩個是什么嗎?”
莊小洛指著大床前方的一張茶幾問道。思炫轉頭一看,那張茶幾上放著兩個儀器,一個類似飲水機,還有一個有點兒像驗鈔機。
“濕化器和霧化器?!彼检诺拇竽X就像一臺儲存著大量資料的電腦。
“這兩個東西是干嗎的?”莊小洛喃喃說道,“駱子火爸爸的化學實驗儀器?”
思炫沒有回答,而是突然扯開話題,問道:“你有發(fā)現(xiàn)嗎?二樓的所有窗戶都用木板封死了。即使在白天,陽光也無法射進來,整個二樓還是跟晚上一樣?!?/p>
莊小洛點了點頭,開玩笑地說:“為什么要這樣做呢?難道二樓住著不能被太陽照到的吸血鬼?”
“不管是吸血鬼,是基因改造怪物,還是人類,反正他應該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別墅?!彼检虐涯菐妆就瘯呕爻閷?,走到茶幾旁,一邊在擺弄著茶幾上的濕化器一邊說道。
“咦,你怎么知道?”莊小洛好奇地問。
但思炫卻不再說話了。
接下來兩人回到一樓,偷偷向大廳看了一眼,只見駱子火、杜曉菁、古恒和張肇熙四人還在玩骰子、喝紅酒,馮悠則滿臉通紅,似乎已有些醉意,坐在一旁,手上拿著一塊粉紅色的圓形化妝鏡,正在梳理頭發(fā)。
“偶像,現(xiàn)在我們要去哪?”莊小洛悄聲問。
“駱淺淵的房間?!彼检诺吐曊f。
“看木雕?”莊小洛猜到了思炫的用意。駱子火在朋友圈中說那四個木雕,是在父親房間的床下找到的。
“是。”
兩人來到了走廊盡頭,走進了駱子火父親的房間。進房以后,思炫二話不說,直接爬進床底,果然找到一個木盒。他把木盒拿出來,打開一看,盒里真的放著駱子火在朋友圈發(fā)布的那張照片中的那四個木雕。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莊小洛走過來一看,正如思炫所說,每個木雕所持的武器中,果然都刻著“神血”二字。
“真的是‘神血’!”莊小洛吸了口氣,“偶像,‘神血’到底是什么意思?”
思炫冷冷地說:“是神血會。”
“神血會?”
“那是一個殺人組織,組織里有四名成員,外號分別是‘黑無常’、‘白無?!ⅰn^’、‘馬面’。駱淺淵就是神血會的其中一名成員,”思炫說到這里拿起了那個馬面木雕,“這個馬面,就代表他?!?/p>
“殺人組織?他們都是殺手?”莊小洛問。
思炫搖了搖頭:“他們所殺的,是他們自以為罪有應得、但法律所無法制裁的人?!?/p>
“譬如那些行事極為謹慎、在犯罪過程中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的罪犯?又或者是那些利用各種法律漏洞而逃過法律制裁的人?”莊小洛問。
“是的。貪官污吏,無良醫(yī)生,禽獸教師,都是神血會那四個人要殺的目標。他們認為自己殺死這些人,是在替天行道。”思炫頓了頓,接著補充,“他們妄想自己是正義的審判之神,要奪走那些罪人的鮮血,所以他們自稱‘神血會’。”
思炫一邊說,一邊把四個木雕放回木盒,接著拿著木盒再次爬到床底,把木盒放回原處。
“那你覺得他們做得對嗎?”莊小洛向床底的思炫問道,“他們真的是正義之神嗎?”
思炫從床底爬出來,向莊小洛看了一眼,一字一頓地說:“他們,只是四個殺人犯。任何人,都不能凌駕于法律之上。這就是我的觀點。”
接下來兩人繼續(xù)搜查駱淺淵的房間,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偶像,你看?!鼻f小洛在床頭柜里找到一本相冊。
慕容思炫走過來,拿起那相冊,稍微翻看了一下,只見里面基本都是駱子火小時候的照片,有獨照,也有跟父母的合照。
“有蹊蹺?!彼检藕鋈徽f。
“哦?”莊小洛有些好奇。她明明和思炫同時看到相冊的照片,但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之處。她心中有些感慨:我總覺得自己身邊的人都是草包和白癡,他們老半天都捉摸不透的事,我總能一眼看穿。然而和偶像相比,我卻成了一個大草包。
“你沒發(fā)現(xiàn)嗎?每張照片的右下角,都有拍攝的日期和時間。你看看這張照片,拍攝時間是2000年5月21日上午十點二十八分,我暫稱這張照片為照片A?!?/p>
莊小洛一看,思炫所指的照片中,駱子火大概四五歲的樣子,站在駱家一樓的大廳。駱家的大廳這十多年來變化不大。
“你再看這張照片,拍攝時間是2000年5月24日下午兩點二十六分,暫稱這張照片為照片B吧?!?/p>
思炫這次所指的照片,也是駱子火四五歲時拍的,背景也是在駱家一樓的大廳,但有些昏暗。
“這兩張照片有什么異常嗎?”莊小洛還是瞧不出其中端倪。
“你認真看看,照片A中,駱子火左腳的膝蓋有一個明顯的傷口,還涂著紅藥水,大概是剛擦傷沒多久;但在照片B中,駱子火左腳的膝蓋卻完好無損,一點兒傷疤也沒有。照片B的拍攝時間只比照片A晚了三天,為什么駱子火膝蓋上的傷口,可以在三天內完全痊愈呢?”
“確實有些奇怪呀?!鼻f小洛說道。
“還有,在2000年的五月時,駱子火差不多四歲,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了。照片A的拍攝時間是2000年5月21日,那天是周日,駱子火放假在家,很正常。問題是,拍攝照片B的時間是2000年5月24日,那天是周三,為什么下午兩點多的時候,駱子火不用上幼兒園?”
思炫一邊說,莊小洛一邊拿出手機查看萬年歷,正如思炫所說,2000年5月21日是周日,5月24日是周三。從找出這本相冊到現(xiàn)在,思炫都沒有查看過手機。他竟然可以隨時說出某年某月某日是星期幾?莊小洛對此詫異不已。
“偶像,你怎么能一下子知道十多年前的某一天是星期幾?”莊小洛問。
“這是一目了然的。先說2000年5月21日:2000年的第一天是星期六,初始年份代碼為6,因為是閏年,計算三月以后的日期,年份代碼要加1,所以是7;每一年十二個月的月份代碼分別為6、2、2、5、0、3、5、1、4、6、2、4,五月份的代碼就是0;日期代碼等于日期本身,即21。7加0加21除以7等于4,沒有余數(shù),所以那一天是星期日。
“同理,2000年5月24日:年份代碼為7,月份代碼為0,日期代碼為24,7加0加24除以7等于4余3,所以那天是星期三?!?/p>
思炫一口氣說出了自己計算某年某天是星期幾的方法。莊小洛瞠目結舌。
她還沒答話,思炫接著說:“后面有一張照片,拍攝日期是2000年6月26日,是駱子火穿著校服在幼兒園拍攝的,說明當時駱子火確實已經上幼兒園了。那為什么同年5月24日的周三,他沒有上學?因為病了?
“還有,你再看看,雖然照片A和照片B的拍攝背景都是大廳,但照片A中窗戶前的窗簾是拉開的,而照片B中窗簾則是拉上的,大廳內因此一片昏暗。為什么大白天要拉上窗簾呢?”
莊小洛忍不住問:“偶像,這些問題,你都已經有答案了?”
思炫沒有回答,把相冊翻了幾頁,接著又說:“再看這兩張照片:照片C,拍攝日期是2001年12月15日中午十二點多,背景也是這里的一樓,照片中的駱子火是平頭裝的;再看照片D,拍攝日期是2001年12月21日上午九點多,背景也是這兒的一樓,但照片中駱子火的頭發(fā)卻有些長。12月15日時是平頭裝,為什么短短六天后,頭發(fā)卻長了這么多?”
莊小洛點了點頭,一邊用手機查看萬年歷一邊說:“我也用你的方法算算:2001年第一天是星期一,年份代碼是1,那年不是閏年,不用加1,是這樣算吧;十二月份的代碼是……4,對吧;日期代碼是15。1加4加15除以7,等于2余6……我查查看,哎喲!2001年12月15日真的是周六!偶像,你的方法還真管用呀!”
思炫沒有答話。莊小洛接著又說:“12月15日是周六,駱子火在家,很正常;可是六天后的12月21日是周五呀,為什么駱子火也在家呢?又跟照片B一樣,因為病了,請假在家?不會這么巧合吧?而且,照片D中,大廳的窗戶也拉上了窗簾……”
“別說話。”莊小洛還沒說完,思炫忽然打斷。
“怎么?”
“有人?!?/p>
沒等莊小洛反應過來,思炫已拉著她的手,快步走到衣柜前,以極快的速度打開了柜門。莊小洛此時也反應過來,立即和思炫一起走到衣柜里。思炫剛把柜門關上,衣柜外果然傳來了一陣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思炫在衣柜門被關上前一刻,右手伸出食指抵著柜門,讓柜門留下了一道縫兒。此時他透過門縫往外一看,走進來的人竟是唐鞏。
只見唐鞏慌慌張張地觀察了一下房間,見沒什么異常,才定了定神,接著鉆到床底,把那個裝著四個木雕的木盒拿了出來,放在床上,打開木盒,拿出手機對著四個木雕拍照。之后他把木盒放回床底,接著又對房間進行搜索。幸好他沒有檢查衣柜,否則馬上就會發(fā)現(xiàn)思炫和莊小洛躲在衣柜里。
那衣柜不大,莊小洛屏住呼吸,緊緊地挨著思炫的身體。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偶像,”她在思炫耳邊悄聲說,“你有沒有跟女生這樣近距離接觸過?”
思炫沒有理她,只是緊緊地盯著衣柜外那個正在四處搜索的唐鞏。
過了好一會兒,唐鞏終于離房而去。思炫打開了柜門,莊小洛依依不舍地和他走出了衣柜。
“唐鞏平時獨來獨往,很少跟同學交流,更不會跟駱子火這樣的紈绔子弟有交集。但剛才古恒說,唐鞏跟他表哥張肇熙一樣,對這里的基因改造怪物感興趣。看來是唐鞏主動請求駱子火讓他加入這個冒險團的。”莊小洛分析道。
思炫點了點頭,淡淡地說:“現(xiàn)在看來,唐鞏所感興趣的,并非那基因改造怪物,而是駱子火的父親駱淺淵。他和我一樣,因為看到駱子火發(fā)布在朋友圈中的那四個木雕的照片而來到這里。剛才他說不舒服想回房休息,其實只是尋找機會進來調查木雕而已?!?/p>
“難道他也在調查神血會?”莊小洛提出假設。
思炫皺眉不語。
“說起來,偶像,你是怎么知道神血會的?你為什么要調查他們?”莊小洛問。
但思炫卻沒有回答,徑自走出了駱淺淵的房間。莊小洛低聲嘟噥了一句,也跟著他走了出來。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兩人再次來到大廳,偷偷看了一眼,駱子火、杜曉菁和古恒還在喝酒,張肇熙坐在一旁閉目養(yǎng)神,馮悠則已經不在大廳了。
“杜曉菁,你又輸啦!快喝!”古恒興奮地叫道。
“喝就喝!”杜曉菁把自己杯子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古恒哈哈大笑:“子火哥的女朋友真是女中豪杰呀,不像那馮悠,喝幾杯就說自己不行了,要回房睡覺,真掃興呀!”
“1982年的大拉菲和拉圖呀,偶像,咱們要不要去喝一杯?”莊小洛笑問。
沒等思炫回答,她接著又說:“哎喲,我忘了,你是不喝酒的。”
思炫打了個哈欠:“我們回房吧。”
兩人回到走廊,走進了他們所挑選的房間。
“偶像,只有一張床哦,呵呵?!?/p>
思炫沒有回答莊小洛,甚至瞧也沒瞧她一眼,徑自走到房間的角落,從口袋里拿出一副七巧板拼了起來。
凌晨一點多。
大家都已在自己的房內休息。
此時,一個人躡手躡腳地從房間走出來。
他是一個“復仇者”。他要在這座別墅里親手制裁那個殺死了他父母和女兒的“肇事者”。
三個月前,“肇事者”開著一臺越野車和女朋友兜風時,因車速過快,撞傷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因為“肇事者”沒有駕駛證,而且當時是酒后駕駛,于是他丟下被自己撞傷的老大爺,開車逃離。
然而,在逃逸的過程中,“肇事者”因為害怕,導致越野車失控,撞死了正在人行道上散步的兩個老人和他們一歲多的孫女。
那三個死者,就是“復仇者”的父母和女兒。
一年多前,“復仇者”的妻子在生下女兒時,因為羊水栓塞引起了多個器官功能衰竭,最終搶救無效,就此永遠離開了“復仇者”和剛出生的女兒。
沒想到,一年多以后,“復仇者”要再次面臨喪失最親最愛之人的痛苦——而且是同時失去三個親人!
再說當時,“肇事者”撞死三人后,向車上的女朋友提出,給她三十萬,讓她頂包。女朋友答應了。交警到場后,把女朋友帶回公安局接受調查。
事后,“復仇者”覺得事有蹊蹺,于是對警方所逮捕的“肇事司機”展開調查,發(fā)現(xiàn)她的父親因為重病,急需大量金錢治療,她之所以跟“肇事者”交往,也只是為了錢而已?!皬统鹫摺表樚倜?,接近當時和她同車的“肇事者”,最后果然查到他才是真正的肇事司機。
可是,“復仇者”沒有證據(jù)指證“肇事者”。
最后,因為失去了所有親人而萬念俱灰的“復仇者”,決定親自制裁“肇事者”。
今晚,就是“復仇者”的復仇之夜。
現(xiàn)在,“復仇者”將要殺死“肇事者”,為自己的父母和女兒報仇!
“復仇者”首先來到別墅的大門外,從背包里取出一個手機信號屏蔽器,把它打開,就放在門外。
接下來,他回到別墅里,把大門關上,并且又從背包里取出一把鐵鎖,把大門從內上鎖。
他這樣做,是以防萬一。萬一今晚動手的時候被“肇事者”逃掉了,但至少“肇事者”暫時無法離開別墅,而且因為手機的信號被屏蔽了,他也無法打電話向外界求救,這樣一來,“復仇者”就能尋找機會,再次殺死“肇事者”。
而如果“復仇者”等一下一擊即中,一下子就殺死了“肇事者”,他自然會來打開大門上的鐵鎖,并且把門外的手機信號屏蔽器關閉、收起。
現(xiàn)在一切準備就緒了。
“復仇者”回到走廊,正要潛入“肇事者”所在的房間,竟然看到那個房間的房門打開了。
“復仇者”嚇了一跳,連忙躲起來,只見從房內走出來一個人,正是“肇事者”!
此時“肇事者”滿身酒氣,走起路來踉踉蹌蹌,大概還沒酒醒。
“復仇者”咽了口唾沫。這正是他殺死“肇事者”的絕好時機。
“肇事者”跌跌撞撞地朝位于走廊入口處的洗手間走去?!皬统鹫摺鼻那母诤竺?。
“肇事者”走進了洗手間。
“爸,媽,還有我最愛的寶寶,我要為你們報仇了!”
“復仇者”狠狠地咬了咬牙,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尖刀,跟著“肇事者”走進了洗手間……
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醒了已經進入了夢鄉(xiāng)的莊小洛。與此同時只聽房外傳來駱子火的聲音:“莊小洛,快出來!快!”
莊小洛秀眉一蹙,坐起身子,向房間的角落看了一眼,只見慕容思炫還在那里拼著七巧板,對房外駱子火的叫喊聲充耳不聞。
“什么情況?”莊小洛揉了揉眼睛問道。
“不知道。”思炫這才慢條斯理地收起了七巧板。
莊小洛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果然看到駱子火就在門外。
“什么事呀?”莊小洛問。
“糟啦!糟啦!曉菁死了!還有古恒的表哥也死了!尸體就在洗手間里!”駱子火氣急敗壞地說。
“咦?”莊小洛怔了一下。
而思炫也兩眼一亮,幾下青蛙跳來到房門前,冷冷地說:“我們去看看?!?/p>
思炫和莊小洛所在的房間的右邊,是古恒表哥張肇熙的房間,張肇熙的房間的右側,則是馮悠的房間。此時只見駱子火快步走到馮悠的房門前,拍門叫道:“馮悠!快出來!”
房內沒人應答。駱子火扭動門把手,發(fā)現(xiàn)房門沒有上鎖,開門一看,卻見房內沒有半個人影。
“咦,馮悠呢?”駱子火說。
與此同時,馮悠的房間右側的房門打開了,唐鞏從房內走出來,一臉疑惑地問:“三更半夜的,怎么這么吵呀?”
“大事不妙啦!曉菁和古恒的表哥都死了!”駱子火叫道。
“什、什么?”唐鞏嚇了一跳,緊接著,他害怕得連聲音也顫抖了,“怎、怎么會這樣呀?”
“別廢話了,快去看看吧。”莊小洛說。
一樓的洗手間,就在唐鞏所在的房間的右邊。四人走到洗手間前探頭一看,只見張肇熙坐在地上,靠著馬桶,杜曉菁則橫躺在張肇熙跟前,兩人都一動不動,看樣子確實已經死亡。
在張肇熙的尸體旁邊,還有一把閃閃發(fā)光的尖刀。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思炫已走進洗手間,簡單地檢查起這兩具尸體來。
與此同時莊小洛問駱子火:“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尸體的?”
“我們喝完酒后,我和曉菁回到我的房間,不一會兒我就睡著了,剛才我被尿憋醒,卻見曉菁不在房內,我以為她是上廁所去了,于是到洗手間找她,卻發(fā)現(xiàn)了她和古恒表哥的尸體?!瘪樧踊鹦挠杏嗉碌卣f道。
“接下來你就立即來叫醒我們?”莊小洛又問。
“是的?!?/p>
莊小洛點了點頭,接著也走進洗手間,四處查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杜曉菁右手的食指沾著血,而她的手附近的地面也有一些被擦拭過的血跡,不禁心想:“難道杜曉菁死前用血在地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但這個死亡留言最后卻被兇手毀掉了?”
她還在思考,只聽思炫冷不防說道:“兩個人的死亡原因都是頭部被鈍器重擊,根據(jù)傷口的形狀,可以推斷兇器應該是扳手?!?/p>
“說起來,”莊小洛忽然說,“古恒呢?”
“我拍過他房間的門,但沒有人回答?!瘪樧踊鹫f。
“去看看?!彼检拍繜o表情地說。
于是,四人回到古恒的房間前。思炫走到門前,扭動了一下門把手,門并沒有上鎖。思炫把門推開,只見古恒橫躺在地,紋絲不動。
“又一個?”莊小洛微微一怔。
“不、不會也死了吧?”駱子火聲音顫抖。
唐鞏望著地上的古恒,呆若木雞,全身上下都在抖個不停。
思炫則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走進房內,來到古恒跟前,稍微查看了一下,冷冷地說:“是死了。”
“怎、怎么會這樣呀?”駱子火滿臉驚慌,“到底是誰殺死了曉菁和古恒他們呀?”
思炫沒有理會他,蹲下身子,開始檢查古恒的尸體。
在思炫檢查古恒身上的傷口之時,莊小洛也走過來,搜查了一下古恒身上的物品。
片刻以后只聽思炫說道:“死因也是頭部遭受重擊,兇器應該是煙灰缸。”他說到這里向莊小洛看了一眼,問道:“有找到嗎?”
莊小洛明白思炫的意思,搖了搖頭:“沒有。不過,我發(fā)現(xiàn)了古恒的鞋底有血跡?!?/p>
思炫點了點頭,慢慢地站起身子,伸展了一下四肢。
“我知道兇手是誰了!”駱子火忽然大叫。
“是誰呀?”唐鞏好奇地問。
“是馮悠!剛才我們查看過,馮悠不在房間里。她一定是在殺死了曉菁、古恒和古恒表哥后,逃離了我的家。”
莊小洛想了想,說道:“我們到門外看看吧?!?/p>
四人來到大門前,卻發(fā)現(xiàn)門把手被一把鐵鎖鎖住了。
“怎么回事?”駱子火臉色發(fā)青。
“看來殺人兇手想把我們困在你家呀。”莊小洛淡淡地說。
唐鞏連忙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報警,卻發(fā)現(xiàn)手機沒有信號。
“這兒怎么沒信號?”
“不會吧?”駱子火也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卻是沒有信號,“怎么會這樣呀?”
思炫向別墅大門瞥了一眼,一臉木然地說:“有可能是兇手在門外放了一個手機信號屏蔽器?!?/p>
“那是啥?”駱子火不安地問。
“可以亂碼干擾手機接收報文信號的儀器,它處于工作狀態(tài)時,手機就不能檢測出從基站發(fā)出的正常數(shù)據(jù),不能與基站建立聯(lián)接。”思炫慢條斯理地解釋。
“那我們怎么辦呀?”唐鞏驚慌失措。
“我爸媽過兩天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會把我們救出去了?!瘪樧踊鹫f。
無法離開駱家,也無法聯(lián)系外界,慕容思炫、莊小洛、駱子火和唐鞏四人,只好先回到走廊,約好等天亮以后再會合并想辦法離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駱子火和唐鞏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莊小洛向慕容思炫問道:“偶像,你怎么看?”
“去找馮悠?!彼检耪f罷打了個哈欠,“她還在別墅里?!?/p>
兩人在一樓四處搜索,不一會兒來到了樓梯前方。
在一樓旁邊有一扇黑色的鐵門,門上安裝著球形門鎖。此前莊小洛觀察到這扇門的門把手上滿布灰塵,而駱子火也說那個是雜物房,鑰匙早就丟了,房間一直處于上鎖狀態(tài)。
此時思炫指了指那扇鐵門,淡淡地說:“那扇門有蹊蹺。”
“怎么說?”莊小洛問。她不得不承認,雖然在常人眼中自己是個智慧超群的天才少女,卻經常跟不上思炫的思維。
思炫走到那扇鐵門前,慢悠悠地解釋道:“其實在剛到別墅的時候,我也有注意到這扇門。正如你所說,門把手上沾滿了灰塵,但你沒有注意到,門上的蜘蛛網卻被破壞了,這說明這扇鐵門在近期被打開過,只是開門的人,是從門后把門打開的,所以沒有碰到外面的門把手?!?/p>
莊小洛微微一驚:“你是說,雜物房里有人?”
思炫搖了搖頭:“這個不是雜物房。唔,你再看看,現(xiàn)在門把手上的灰塵也被抹掉了一些,說明在我們回房后,有人從外面打開過這扇鐵門,這個人就是馮悠?!?/p>
他一邊說,一邊扭動鐵門上的球形門鎖,發(fā)現(xiàn)鐵門真的沒有上鎖。
開門一看,正如思炫所說,門后并非雜物房,而是一座電梯!
“竟然是電梯!”莊小洛有些詫異,她定了定神,接著分析,“看來這座電梯是可以通往別墅的二樓和三樓的。但是后來駱子火的媽媽要研制‘基因改造怪物’,二樓和三樓因此成為‘禁地’,所以駱子火的父母要加建這扇鐵門,這樣的話,再加上樓梯中間的鐵門,在一樓的人就無法前往二樓和三樓了?!?/p>
思炫點了點頭:“二樓的這個位置,也有一扇黑色的鐵門,如果我們現(xiàn)在乘坐電梯前往二樓,就能到達那扇鐵門的門后。不過你剛才也試過了,二樓的黑色鐵門是上鎖的,無法開啟,也就是說,住在二樓的人,也是進不了電梯的。
“所以,情況應該是這樣的:某個人從三樓乘坐電梯來到一樓,當時一樓的黑色鐵門上的球型門鎖是上鎖的,但只要那個人在門后轉動內執(zhí)手,就能釋放鎖閉裝置,把鎖打開。鐵門被打開后,門上的蜘蛛網就被破壞了。之后那個人又把鐵門關上,但沒有上鎖,所以我們現(xiàn)在可以通過轉動外執(zhí)手把門打開。”
“我們乘電梯到三樓去看看?”莊小洛問。
“好?!?/p>
思炫按下電梯門旁邊的那個上方向箭頭的按鍵,果然電梯的門打開了。
只見一個人躺在電梯的轎廂內,蜷縮著身體,一動不動。
“馮悠?!彼检耪f道。
莊小洛走進電梯一看,躺在地上的果然是馮悠。此時她面容扭曲,瞳孔散大,早已死亡。
“悠!”莊小洛有些難過。畢竟她和馮悠從高一到現(xiàn)在都住在同一個寢室,兩人經常一起到飯?zhí)贸燥?,感情不錯。
“她的手上拿著手機。”思炫一邊檢查著馮悠身上的傷口一邊說道。
莊小洛深深地吸了口氣,定了定神,把馮悠手上的手機拿過來,解鎖屏幕后,出現(xiàn)在屏幕中的是一張照片——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以及蹲在兩具尸體前、拿著扳手的駱子火。
一個半小時前。
“復仇者”張肇熙看到那個撞死了他的父母和女兒后找人頂包的“肇事者”駱子火走進了洗手間。
“爸,媽,還有我最愛的寶寶,我要為你們報仇了!”
張肇熙狠狠地咬了咬牙,掏出尖刀,跟著駱子火走了進去。
剛才,張肇熙只喝了幾杯紅酒便坐到一旁閉目養(yǎng)神,就是為了保持清醒的大腦,殺死駱子火。
現(xiàn)在,他終于要手刃仇人了!
然而,剛踏進洗手間,張肇熙忽然聽到耳后傳來“砰”的一聲,與此同時后腦一陣劇痛。他吃力地轉過頭一看,竟見駱子火高舉著扳手,站在自己身后。
“為……為什么……”
張肇熙的意識在迅速消失。他在竭力思考著當前的情況。此時他已知道剛才是駱子火用扳手重擊了他的后腦。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親眼看著駱子火走進了洗手間,為什么眨眼間駱子火卻會在自己身后出現(xiàn)?
難道洗手間內有密道?
想著想著,他覺得四肢無力,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馬桶。
駱子火還在緊緊地盯著他,目光之中既帶著憤怒,又充滿恐懼。
“難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他知道我要殺死他為父母和女兒報仇……所以先下手為強……”
剛好此時,一個人走進洗手間。張肇熙抬頭一看,原來是駱子火的女朋友杜曉菁。
眼前的情景自然是她始料未及的。她突然看到受傷倒地的張肇熙和拿著扳手、目露兇光的駱子火,嚇得呆住了:“怎么回事呀?子火……你……你……”
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駱子火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烤取倍艜暂枷胍舐暫艚?,但聲音卻戛然而止。因為駱子火已舉起扳手在她的頭上狠狠地砸了一下。剎那間,她四肢酥軟,“撲通”一聲跪下,倒在了張肇熙的身旁。
張肇熙向駱子火看了一眼,只見他在盯著地上的杜曉菁,呼呼地喘著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他蹲下身子,兩手抱頭,嘴里發(fā)出“嗚嗚嗚”的悲鳴聲。
張肇熙趁機把腦袋湊到杜曉菁耳邊,耗盡最后的一丁點兒力氣低聲說道:“你……你的手指能動嗎……寫下……他的名字……”
杜曉菁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張肇熙的話,于是用手指沾上了地上的血。她要在地板上寫下“駱子火”三字,告訴別人殺死她和張肇熙的兇手是誰。
然而,“火”字只寫了一半,她已腦袋下垂,香消玉殞。
就在這時,忽然洗手間外閃過一陣白光。
張肇熙再次把頭一抬,只見馮悠拿著手機站在洗手間門外。
“啊?”白光也引起了駱子火的注意,他輕呼一聲,猛地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了馮悠。
馮悠拔腿就跑。駱子火一躍而起,拿著扳手追了出去。
張肇熙心想:“馮悠想要上廁所,無意中目睹駱子火用扳手襲擊杜曉菁。她想用手機拍下駱子火行兇后的情景,事后交給警察,沒想到手機卻忘了關閃光燈……”
他想到這里,覺得頭痛得厲害,而且意識越來越模糊。
“我要死了……要死了……唉!”
突然,他的大腦變得清晰起來,腦海中陸續(xù)展現(xiàn)出父母、妻子和女兒的面容。他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很快,自己就要告別這個世界,去跟親人們相聚。
“死了更好吧……”
這幾個月,痛失父母和女兒的他,每天都如行尸走肉一般。他想自殺,一了百了,只是沒能制裁那個撞死父母和女兒的兇手,他不甘心?,F(xiàn)在,生命終于要結束了,這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解脫吧。至于駱子火,上次他撞死了三個人,逃過了法律的制裁,這次他又殺死了兩個人,恐怕怎么也逃不掉了吧?
然而,在他閉上眼睛前的一剎那,卻無意中看到浴缸里有一個穿著藍色衣服的人。
那人一頭栽在浴缸里,背部朝天,所以他也沒能看清那個人的樣貌。
只是,他認得那個人所穿的是駱子火的衣服。
難道這個倒在浴缸里的人才是駱子火?
那剛才襲擊自己和杜曉菁、現(xiàn)在正在追殺馮悠的人又是誰?
張肇熙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因為當他想到這里的時候,他的生命已經終止。
“駱子火?兇手是駱子火?”莊小洛倒吸了一口涼氣。
慕容思炫朝馮悠手機中的照片瞥了一眼,淡淡地說:“他穿的衣服是黑色的?!?/p>
莊小洛想了想:“咦?對呀!我們剛來到這里時,駱子火所穿的衣服是藍色的,而剛才他把我們從房間叫出來時,也還是穿著那件藍色的衣服,但為什么在殺死張肇熙和杜曉菁等人時,要特意換上一件黑色的衣服呢?”
思炫搖了搖頭:“這個人不是駱子火。你再看看照片,浴缸里還有個人,雖然看不到樣子,但那個人所穿的正是駱子火的衣服,他才是駱子火?!?/p>
“那這個黑衣‘駱子火’到底是誰……”
莊小洛話沒說完,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男子的慘叫聲。
“什么情況?”她立即警惕起來。
思炫斜眉一皺:“聲音是從走廊那邊傳來的?!?/p>
兩人暫時不理會馮悠的尸體了,快步回到走廊,剛好看到唐鞏也從他的房間走出來,一臉害怕地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呀?”
他話音剛落,只見身穿藍衣的駱子火從自己的房間跑出來。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把正在滴血的扳手。
“有人想殺我!”他氣急敗壞地說。
思炫、莊小洛和唐鞏走過去一看,只見駱子火的房間里躺著一個人,身穿黑衣,長相竟然和駱子火一模一樣。
“???怎么會這樣?”唐鞏驚呼。
莊小洛也滿臉詫異:“真的有兩個駱子火?”
思炫走進房間,來到那個黑衣“駱子火”的前方,探了探他的鼻息,冷冷地說:“死了?!?/p>
莊小洛向駱子火看了一眼:“是你殺了他?”
“是他想殺我!”駱子火激動地說,“剛才這個人突然闖進我的房間,二話不說,就拿著扳手朝我砸來!”
“然后呢?”唐鞏問。
“然后我一腳把他踢開了,他的扳手因此掉在地上,我便撿起扳手反擊……喂!我這可是正當防衛(wèi)呀!是他先要殺我的!”駱子火朗聲道。
莊小洛沒有理會暴跳如雷的駱子火,向黑衣“駱子火”的尸體看了一眼,朝思炫問道:“親愛的,你知道這個人是誰?”
思炫點了點頭,淡淡地說:“他是駱子火的雙胞胎兄弟。”
“什、什么?”駱子火呆住了,“怎么可能?我是獨生子呀!”
思炫咬了咬手指說道:“他確實是你的雙胞胎兄弟,只是你的父母沒有告訴你。而且,他一直也住在這座別墅里?!?/p>
“難道他就是駱子火爸媽所說的住在二樓和三樓的‘基因改造怪物’?”莊小洛問。
思炫伸了個懶腰,有條不紊地展開了推理。
“我暫稱駱子火的這個雙胞胎兄弟為駱二吧。我和莊小洛在你們喝紅酒的時候,重返別墅二樓進行搜索,在某個房間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些男裝衣服。那個房間,就是駱二的臥房。他一直就住在這座別墅的二樓。
“二樓的所有窗戶都用木板封死了,陽光無法射進來,這讓我作出了一個假設:住在二樓的駱二患有重型白化病。重型白化病患者如果曬太陽,很容易被紫外線灼傷皮膚,從而誘發(fā)皮膚癌。駱子火的父母為了保護駱二,所以把二樓的所有窗戶都封死了。
“此外,駱二的臥房里放著濕化器和霧化器,剛好白化病的患者因為會出現(xiàn)肺纖維化的癥狀,需要濕化與霧化治療,這進一步增加了我的假設的正確性。
“還有,駱二臥房書桌的抽屜里,放著一個放大鏡。而白化病確實會導致患者視力減退,甚至雙眼視力喪失。所以,放大鏡的存在,再一次驗證了‘二樓住著一名重型白化病患者’這個假設。
“不過,和放大鏡放在一起的幾本書,都是童書,而且出版日期都是近幾年的。其中那本《不一樣的卡梅拉》里還夾著一張2013年的日歷卡。這就說明,這幾本書最近一兩年還被翻過,絕不是某個成年人小時候看過的圖書。所以當時我得出的結論是:住在二樓的重型白化病患者,是一名十歲以下的孩子?!?/p>
莊小洛聽到這里忍不住問:“親愛的,那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住在二樓的白化病患者,是駱子火的雙胞胎兄弟的?”
“就在我們潛入駱子火父親的房間,看到那本相冊的時候?!?/p>
“哦!”莊小洛恍然大悟。
“什么?你們潛入過我爸的房間?”駱子火問,“你們想干嗎呀?”
思炫沒有回答他,接著推理。
“莊小洛,你還記得那幾張奇怪的照片吧?照片A中駱子火的膝蓋上有傷口,但三天后拍攝的照片B中,‘駱子火’膝蓋上的傷口卻奇跡般地痊愈了。此外,照片B拍攝于周三,但那天‘駱子火’卻在家里,不用上幼兒園。還有,照片B中,明明是大白天,別墅大廳卻拉上了窗簾。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吧?照片A中的孩子確實是駱子火,但照片B中的孩子,卻是和駱子火長相一致的雙胞胎兄弟駱二。因為他有白化病,不能外出,自然也不用上幼兒園。他大概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別墅吧,偶爾到一樓來玩,他的父母也得先把一樓的窗簾拉上。
“接下來的照片C,駱子火留著平頭裝,而六天后拍攝的照片D,‘駱子火’的頭發(fā)卻長了許多,原因自然同上。
“也就是說,這本相冊中的照片,有些是駱子火的,有些則是駱二的,但駱子火一直都以為所有照片都是自己的,畢竟,那些都是他們小時候所拍的照片,他對此記憶不深。
“而我在看到相冊后,就知道住在二樓的重型白化病患者,是駱子火的雙胞胎兄弟了。至于他為什么還在看童書呢?因為少數(shù)白化病患者,在發(fā)育的過程中,智力會受到影響,而駱二剛好就是其中一個?!?/p>
思炫說到這里稍微頓了頓,清了清嗓子,嘗試還原事情的來龍去脈。
“駱二大概在兩三歲時,被查出患有重型白化病。于是,駱子火的父母為了讓他避開陽光,不再讓他離開別墅。可是他們又怕駱二逐漸會對身體健康、可以正常上學的駱子火產生嫉妒,于是他倆索性把駱二隔離起來,不讓駱子火知道駱二的存在,也不讓駱二知道駱子火的存在。一對雙胞胎兄弟,從此被隔離。
“駱子火的父母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中間安裝了一扇鐵門,又在每層樓的電梯前方加建了一扇門,讓駱子火無法到別墅二樓去。從此,駱子火住在別墅一樓,主要由駱子火的父親照顧。駱二則住在完全見不到陽光的二樓,主要由駱子火的母親照顧。駱子火的母親之所以很少到一樓來,主要原因不是忙著做生物實驗,而是照顧駱二。
“在駱子火上幼兒園的時候,駱二可以到一樓玩。但到了晚上,或者是周末,以及寒暑假的時候,因為駱子火在家,駱二就不能離開二樓了。十多年來,駱子火不知道二樓住著一個自己的雙胞胎兄弟;而駱二也不知道,一樓住著自己的雙胞胎兄弟,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父母以外還有其他人存在。
“駱二因為智力低下,要騙他不要離開二樓,并非難事。但駱子火智力正常,他的父母怕他對別墅的二樓和三樓產生好奇,為了避免他闖上二樓,從而發(fā)現(xiàn)駱二的存在,他倆就騙他說二樓和三樓有‘基因改造怪物’,決不能靠近?!?/p>
思炫的推測合情合理。駱子火雖然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但也無從反駁。
“那駱二為什么要殺死張肇熙、杜曉菁和馮悠,最后還企圖襲擊駱子火?”莊小洛問。
“什么?”駱子火大驚,“馮悠也死了?”
莊小洛點了點頭:“是的,尸體就在電梯里——就是樓梯旁邊的那扇黑色鐵門的后面。”
“電梯?我家竟然有電梯?”駱子火十分詫異。
思炫沒有理會他,接著推理。
“我們可以代入駱二的角色,嘗試還原他的心理狀態(tài):他從出生到現(xiàn)在,一直住在這座別墅里,接觸過的人只有他的父母,他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人存在。
“駱子火的父母在離家前,給駱二準備好足夠的食物,并交代他自己照顧好自己。本來他一個人住在二樓,相安無事??墒亲蛱焱砩?,我們破解了密碼鎖,來到了二樓。我們搜索二樓的時候,駱二大概躲在自己臥房的衣柜里或床下吧??傊恢痹诒O(jiān)視著我們這些來歷不明的入侵者。他對我們既恐懼又憎恨。
“后來,我們因為到不了三樓而回到一樓,駱二就在二樓找到一把扳手,跟著我們來到一樓,繼續(xù)躲在暗處監(jiān)視著我們,看看我們這些入侵者到底要在他的家里做什么。
“當他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入侵者的長相和他一模一樣時,他一定會感到更加害怕,會以為我們是會變臉的怪物。
“再后來,駱二大概看到了張肇熙拿出一把刀子,以為他要把自己找出來,殺死自己,于是先下手為強,在洗手間用扳手殺死了張肇熙。剛好他行兇時杜曉菁也來到了洗手間,他怕杜曉菁呼叫而驚動其他人,于是把她也殺死了。
“這時,馮悠也來了,她還目睹了駱二殺死杜曉菁的全過程。她以為這個殺人兇手駱二是駱子火,于是悄悄拿出手機,想要偷偷拍下現(xiàn)場的照片,留下證據(jù)。怎知她拍攝時忘了關閃光燈,被駱二發(fā)現(xiàn)了。于是她逃到樓梯旁邊的那扇黑色鐵門,走了進去——那扇門沒有鎖,但最后還是被駱二追上了,還在電梯里被殺害了?!?/p>
駱子火一邊聽一邊點頭:“不錯,合情合理?!?/p>
“這么說,殺死古恒的人也是這個駱二?”唐鞏看了看駱二的尸體問道。
莊小洛搖了搖頭:“不是?!?/p>
“咦?”駱子火一臉疑惑,“那古恒是誰殺死的?”
莊小洛向駱子火瞥了一眼,冷冷地說:“就是你呀,駱子火?!?/p>
“什么?”駱子火怒極,“喂!莊小洛!你可別胡說八道啊!”
莊小洛不慌不忙地展開了推理。
“杜曉菁的尸體旁邊有一些被擦拭過的血跡,我認為那是杜曉菁的死亡留言,她死前曾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下了兇手的名字,但這些血字后來被擦掉了。
“我們現(xiàn)在通過馮悠所拍的照片得知,殺死杜曉菁的兇手就是駱二??墒钱敃r杜曉菁不知道駱二的存在,她以為殺死她的兇手就是駱子火——畢竟駱子火和駱二的長相完全一致,所以杜曉菁在地上寫的名字是‘駱子火’。
“那么是誰毀掉了這個死亡留言呢?是古恒。我在檢查古恒的尸體時,發(fā)現(xiàn)他的鞋底有血跡,那正是把地上的血字擦掉的痕跡。而且,我還搜查過古恒的尸體,沒在他的身上找到手機。古恒的手機到哪兒去了呢?
“于是,我作出了如下假設:駱子火上廁所,因為醉酒,栽在浴缸里睡著了;張肇熙因為某種原因想要襲擊駱子火,看到他走進洗手間,掏出刀子跟了進去;躲在附近監(jiān)視的駱二看到張肇熙掏出刀子,于是先下手為強,用扳手襲擊張肇熙;接著杜曉菁也來到洗手間,同樣被駱二殺死了;馮悠因為拍照被駱二發(fā)現(xiàn),逃離洗手間,駱二緊追其后;順帶一提,根據(jù)照片顯示,馮悠拍攝照片的時間是凌晨一點十八分。
“在此之后,古恒因為要上廁所來到洗手間,發(fā)現(xiàn)了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醉酒不醒的駱子火,以及杜曉菁所寫的‘駱子火’三字死亡留言。他因此以為殺死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兇手是醉酒的駱子火。
“為了威脅駱子火,古恒用手機拍下死亡留言,之后把手機藏在別墅里某個地方。駱子火酒醒后,回到房間。古恒就到他的房間找他,說知道他殺人的事,還說自己有證據(jù)。最后駱子火為了永遠封住古恒的嘴巴,擺脫他的勒索,殺死了他……”
“放屁!”駱子火激動地打斷了莊小洛的推理,“說這么多,都是你的瞎猜而已吧?沒有證據(jù),就不要隨便污蔑我!”
他定了定神,接著說道:“好!事到如今,我就實話跟你們說吧:以免引起你們懷疑,有一件事我確實是撒謊了,事實上,我并不是在凌晨兩點左右才到洗手間去的。我在一點左右就來到洗手間,后來確實在洗手間的浴缸里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了,我發(fā)現(xiàn)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在我旁邊后,立即離開洗手間,到走廊把你們三個叫醒。我沒有回過自己的房間,古恒沒有來找過我,我也沒有殺過人!”
莊小洛輕蔑地笑了笑:“駱子火,你這垂死掙扎的模樣,真是難看極了。其實你的抵賴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你早已留下了心理證據(jù)。”
唐鞏好奇地問:“什么心理證據(jù)?”
“從走廊盡頭開始算起,走廊內各個房間的順序依次為:駱子火父親的房間、駱子火和杜曉菁的房間、古恒的房間、我和我男友的房間、張肇熙的房間、馮悠的房間、唐鞏的房間、洗手間。
“駱子火說他在洗手間醒來后,發(fā)現(xiàn)了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連忙來叫我們。當時在洗手間旁邊的就是唐鞏的房間,按照常理,駱子火應該先把唐鞏叫出來,接下來叫馮悠,最后才會到我和我男友的房間拍門。
“然而,事實上,駱子火當時是先跑到我和我男友的房間前拍門,把我倆叫了出來的。為什么要跳過唐鞏和馮悠的房間呢?因為,駱子火的起點根本不是洗手間,而是古恒的房間——他剛把古恒的尸體拖回古恒的房間。從古恒的房間到洗手間,自然是先經過我和我男友的房間,再到馮悠、唐鞏的房間?!?/p>
“這是哪門子的心理證據(jù)呀?”駱子火不服氣地說,“你經常以偵探自居,發(fā)生了殺人案,我當然首先想到要去找你呀!”
“是嗎?”莊小洛冷笑一聲,“那為什么把我和我男友叫出來后,你不去古恒的房間叫他,而是直接去找馮悠和唐鞏呢?是因為早就知道古恒已經死了,覺得沒有必要吧?”
“不!我……我……其實在把你們叫出來之前,我有拍過古恒房間的房門,但他沒有回答??!”駱子火辯解道。
莊小洛笑道:“哎呀,別說啦好不好?越說漏洞越多了。你說你拍過古恒的房門,那為什么不直接開門看看呢?古恒的房間可沒有上鎖哦,后來我男友一扭動門把手就打開了。
“不要跟我說因為你有禮貌,不會隨便打開別人的房門,因為在找馮悠的時候,你拍門沒人應答后,也是直接把門打開的。
“當然也不要改口說你已經打開過古恒房間的房門看過,因為如果你開過門,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古恒的尸體。
“所以,唯一的結論就是:你根本沒有到過古恒的房間去拍門、開門,因為你早知道房間里只有古恒的尸體?!?/p>
“這……夠了!說這么多,都是廢話!有證據(jù)嗎?”駱子火惱羞成怒。
莊小洛倒有些為難,因為確實沒有實質證據(jù)指證他就是殺死古恒的兇手。
沉默了許久的慕容思炫此時冷不防說道:“有證據(jù)。”
“???”駱子火臉色微變。
莊小洛也好奇地問:“親愛的,是什么證據(jù)?難道是……手機?”
思炫點了點頭,把大家?guī)У酱髲d,指了指大廳角落的一張按摩椅:“這張按摩椅上有一個抱枕。我和莊小洛回房前,那個抱枕的擺放位置,跟現(xiàn)在有些許出入。所以我認為,有人碰過那個抱枕。”
“哈哈,親愛的,你的眼睛簡直就是一臺照相機嘛?!?/p>
莊小洛一邊說一邊走到按摩椅前,果然在抱枕里找到了古恒的手機。手機里最新拍攝的那張照片,是杜曉菁的尸體,以及她那還沒寫完的死亡留言“駱子丶”。
思炫把手機拿過來瞥了一眼,冷冷地說:“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是凌晨一點三十七分,照片也拍到了浴缸,當時駱子火已經不在浴缸里了,這跟駱子火所說的‘他在凌晨兩點才在洗手間醒來’有矛盾。”
莊小洛呵呵一笑,對駱子火說:“你既然在一點三十七分前已經發(fā)現(xiàn)了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為什么要到兩點才來找我們呢?這二十分鐘你要干什么?自然就是要殺死威脅自己的古恒了?!?/p>
證據(jù)確鑿,駱子火再也無法抵賴。只見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兩手抱頭,一臉絕望。
片刻以后,他才終于向慕容思炫、莊小洛和唐鞏道出他殺死古恒的過程和動機。
駱子火確實是在一點半左右就醒來了,當他發(fā)現(xiàn)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后,這一驚非同小可,匆匆離開洗手間,回到自己的臥房。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杜曉菁的死亡留言。
過了一會兒,古恒來到他的房間找他。
“子火哥,我剛才看到你從洗手間出來,張肇熙和杜曉菁都是你殺的,對吧?”(這一點跟莊小洛的推測稍有出入。)
“你有病呀?胡說什么?”駱子火罵道,“無緣無故,我干嗎要殺死他倆?”
“嘿嘿,是因為張肇熙想殺你吧?”古恒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跟張肇熙無冤無仇,他干嗎要殺我?”
“無冤無仇?”古恒冷笑一聲,“子火哥,到了現(xiàn)在,我跟你說實話也無妨了。張肇熙根本不是我的表哥,他接近你,就是為了殺死你。幾個月前你和昕昕游車河時撞死了三個人,對吧?”
“你……你怎么……”駱子火沒想到古恒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古恒沒有解答他的疑惑,接著說:“那三個人,就是張肇熙的父母和女兒!”
“什么?”
原來當時,張肇熙為了深入調查駱子火,買通了駱子火的跟班古恒,讓他成為自己的線人。古恒跟駱子火本來就是沒什么交情的酒肉朋友,他只是為了利益才成為駱子火的跟班。在收到張肇熙的兩萬塊線人費后,他便開始對駱子火展開調查。
他請律師去到看守所會見昕昕——那個幫駱子火頂包的女生。律師對昕昕軟硬兼施,連哄帶嚇,終于使她承認了自己為駱子火頂包之事。
古恒把這個調查結果告訴了張肇熙。張肇熙因此得知,害死自己父母和女兒的真正兇手是駱子火。
昨天當張肇熙從古恒口中知道駱子火在班上組織同學到他家去冒險后,又給了古恒一萬塊,要求古恒帶他一起去。就這樣,張肇熙以古恒表哥的身份,以對“基因改造怪物感興趣”為理由,來到了駱子火的家。
“不過我也沒想到他會在這里動手。”古恒說道,“總之,他想在洗手間殺你,你反擊時殺死了他,你殺他的過程被杜曉菁看到了,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連杜曉菁也殺了,對吧?”
“放屁!”駱子火怒罵。
“子火哥,你抵賴也沒用呀!杜曉菁死前在地上留下了死亡留言——你的名字。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把那幾個血字擦掉了。但是呀,在擦掉血字前,我一不小心拍下了一張照片呢?!惫藕愕谋砬橛行﹪虖?,“怎么樣?很想把那張照片刪除吧?不過呀,我已經把手機藏在某個地方了,你是找不到的。子火哥,要不這樣吧,你現(xiàn)在轉二十萬封口費到我賬號,我就把手機拿出來,交給你。”
雖然張肇熙和杜曉菁確實不是駱子火殺死的,但古恒知道駱子火撞死人的事,駱子火深知古恒是個卑鄙小人,哪怕這次把錢給他,他以后也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駱子火勒索的。于是,駱子火拿起他房間里的煙灰缸,狠狠地砸到古恒的頭上,殺死了他,以絕后患。
冷靜下來后,駱子火先把古恒的尸體拖回他自己的房間,接著把兇器藏起來,最后去找莊小洛和慕容思炫,并且假裝自己剛從洗手間醒來,發(fā)現(xiàn)了張肇熙和杜曉菁的尸體。
此時已經凌晨三點多了。
駱子火講述完畢,四人重返洗手間,莊小洛在張肇熙的口袋里找到一把鑰匙,果然可以打開別墅大門上的鐵鎖。
四人走出去一看,正如慕容思炫所說,門外放著一臺手機信號屏蔽器。
莊小洛把信號屏蔽器關閉后,便打電話給她和思炫的刑警朋友霍奇?zhèn)b,把這里的情況簡單地告訴了他。
在等候警察前往別墅的過程中,唐鞏忽然走到駱子火跟前,吸了口氣,問道:“駱子火,你爸的手背上是不是有一個文身?”
他的嘴唇在微微地顫抖。
“咦,你咋知道?”駱子火疑惑地問。
“他……他……”唐鞏忽然急促地喘起氣來,緊接著還使勁地咳嗽起來。莊小洛向他看了一眼,只見兩眼通紅,臉色蒼白,大汗淋漓,似乎難以呼吸。
“喂,你沒事吧?”莊小洛問。
唐鞏吃力地舉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口袋。莊小洛會意,連忙翻看了一下他所指的口袋,果然找到一瓶哮喘氣霧劑。唐鞏吸入氣霧劑后,臉色才逐漸緩和下來。
“原來你有哮喘病呀?”駱子火說。
唐鞏向他瞪了一眼,突然毫無先兆地一躍而起,揮拳向駱子火打來。
“砰”的一聲,駱子火的臉被重重地打了一拳,霎時間腫了一塊。
“媽的!你干嗎?”
駱子火跟唐鞏扭打起來。思炫和莊小洛都沒有阻止,站在一旁觀看。
兩人打了一會兒,霍奇?zhèn)b便帶著幾名刑警趕到現(xiàn)場,制止了他們。
和霍奇?zhèn)b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法醫(yī)和勘查人員。
莊小洛把駱子火在三個月前撞死了三個人,今晚駱二殺死了張肇熙、杜曉菁和馮悠,其后駱子火又殺死了古恒等事,詳詳細細地告訴了霍奇?zhèn)b。最后,霍奇?zhèn)b要把駱子火帶回公安局接受訊問,而思炫、莊小洛和唐鞏三人,也需要到公安局去向警方提供跟案件相關的詳細信息。
在眾人準備離開別墅之際,思炫走到霍奇?zhèn)b跟前,冷冷地說:“等我十分鐘?!睕]等霍奇?zhèn)b答話,他已轉身走進別墅。
“親愛的,什么情況?”莊小洛問。但思炫頭也不回。莊小洛向霍奇?zhèn)b看了一眼?;羝?zhèn)b點了點頭。莊小洛連忙跟上了思炫。
思炫走進別墅后,直接來到樓梯旁邊的電梯前。
剛才,他和莊小洛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馮悠的尸體。當時,思炫本來想乘坐電梯到別墅三樓一探究竟,后來因為聽到駱二被駱子火襲擊的慘叫聲,而暫時離開電梯,前往走廊。
此時馮悠的尸體已被警方帶走,電梯內空無一物。
思炫剛走進電梯,便聽電梯外傳來莊小洛的聲音:“偶像,等等我?!?/p>
在兩人乘坐電梯前往三樓的過程中,莊小洛推測道:“三樓應該也住著一個人,這個人在眾人到達別墅前,通過電梯來到一樓,當時一樓電梯前的那扇黑色鐵門上的球型門鎖是上鎖的,那人在門后轉動內執(zhí)手,釋放了鎖閉裝置,使一樓的黑色鐵門處于開啟狀態(tài)。
“但那個人并沒有走出一樓,緊接著又把鐵門關上,乘坐電梯回去了,所以一樓的黑色鐵門外面的門把手的灰塵并沒有被抹掉。
“二樓電梯前方的黑色鐵門處于上鎖狀態(tài),鎖閉裝置沒有被釋放,可見那個人沒有打開過二樓的黑色鐵門。也就是說,那個人關上了一樓的黑色鐵門后,就乘坐電梯回三樓去了?!?/p>
她話音剛落,電梯到達了三樓。兩人走出電梯,四處查看,只見三樓的布局和二樓大同小異。
“哦?”此時思炫在電梯門附近的地板上撿到了一塊粉紅色的圓形化妝鏡。
“這塊化妝鏡好像在哪里見過。”莊小洛說道。
“是馮悠的,駱子火他們在喝酒時,馮悠曾拿著這塊鏡子梳理頭發(fā)?!彼检乓贿呎f一邊打開化妝鏡,只見鏡子已經碎裂了,似乎曾經受過嚴重撞擊。
“怎么碎了?”莊小洛奇道。
思炫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方的墻壁掃了一眼,果然找到墻上有一處明顯的撞擊痕跡。他把鏡盒拿到那痕跡前比對了一下,說道:“吻合。有人把鏡盒使勁地扔到墻上,鏡盒因此碎裂并且掉在地上?!?/p>
“是住在三樓的那個人吧?”莊小洛推測道,“駱二殺死馮悠后,那個人從馮悠的尸體上取走這塊鏡盒,回到三樓,然后把鏡盒扔到墻上??墒?,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答案顯而易見?!彼检烹m然這樣說,但卻沒有現(xiàn)在就道出謎底的意思。莊小洛也沒有再問。
兩人繼續(xù)搜查三樓,不一會兒,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房間內放著顯微鏡、切片盒、培養(yǎng)皿、玻璃試管等儀器,看上去像是一間小型生物實驗室。
此外,實驗室內還擺放著不少植物和盆栽。
思炫四處查看了一下以后,對莊小洛說:“根本沒有基因改造怪物。”
“為什么?”
思炫指了指實驗室內的一個書柜。莊小洛一看,書柜里放著《植物資源學》、《藥用植物分類學》、《植物顯微技術》等二三十本跟植物有關的書,恍然大悟:“駱子火的媽媽是一名只研究植物的生物學家,根本沒有研究過什么基因改造怪物?!?/p>
思炫點了點頭:“駱子火的父母之所以告訴駱子火二樓和三樓有怪物,只是為了阻止他見到駱二,以及……”他頓了頓,一字一字地續(xù)道:“住在三樓的人?!?/p>
“住在三樓的到底是什么人呢?”莊小洛十分好奇。
“你沒發(fā)現(xiàn)嗎?”思炫淡淡地問。
“什么?”
“整個三樓,沒有鏡子,沒有玻璃,沒有經過研磨拋光的金屬,也沒有可以裝水的盤子?!?/p>
莊小洛“咦”的一聲:“沒有任何具有反射光線能力的鏡面物品?”
“是?!彼检泡p輕地打了個哈欠,“好了,現(xiàn)在最后一塊拼圖也找到了,我們走吧?!?/p>
最后,思炫和莊小洛,乘坐電梯回到一樓,跟霍奇?zhèn)b回公安局去了。
離開之前,思炫最后還向這座三層別墅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別墅內有一雙眼睛也透過三樓的一扇窗戶,正在緊緊地盯著思炫。
次日。深夜。
一臺白色的小車開到了駱家的大門前。
車上走下來一個男子,頭戴漁夫帽,臉上還戴著太陽眼鏡和口罩。
男子低著頭快步走進駱家,直接來到樓梯旁邊的電梯前方,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
他走到三樓的一個臥房前方,輕輕打開房門,只見房內的床上有一個女子,此時她雙目緊閉,正在熟睡之中。
這女子的左眼被緊緊粘住的皮膚遮住了,右臉有幾塊肌肉跟脖子粘在一起,遮蓋了小半邊嘴巴,甚至把鼻子也拉扯得變了形,臉上的其他部位也滿是疙瘩,實在是恐怖之極,令人一看之下,毛骨悚然!
這是一個被毀了容的女子!
男子看到毀容女子這扭曲的五官,也倒抽了一口涼氣,接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定了定神,躡手躡腳地走進臥房。
雖然他步伐極輕,但還是把毀容女子驚醒了。毀容女子驚呼一聲“怪物”,操起放在自己身旁的一根鐵棍,就朝男子打去。
男子嚇了一跳,連忙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麻醉槍,向毀容女子發(fā)射。毀容女子左腿中槍,“哎喲”一聲,跪倒在地。男子快步走過去,用沾有迷藥的手帕緊緊地捂住了毀容女子的嘴鼻。毀容女子掙扎了一會兒,便昏迷過去。
男子定了定神,抱起毀容女子,通過電梯回到了別墅一樓。
昨天離開公安局后,慕容思炫到超市買了幾袋干面包和幾瓶礦泉水,便匆匆回到駱家。他就躲在駱家附近的一個隱蔽的地方,監(jiān)視著駱家的大門,兩天一夜,沒有離開過半步。
這天深夜時分,他終于等到一臺白色的小車來到了駱家的大門前。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以漁夫帽、太陽眼鏡和口罩來遮蓋面容的男子。
男子匆匆走進駱家后,思炫把他開來的小車的四個輪胎全部刺破了。
大概在十分鐘后,男子抱著一個人從駱家走出來。
站在駱家大門旁邊的思炫冷不防說道:“我等你很久了?!?/p>
男子吃了一驚,顫聲道:“你……你是……”
思炫沒有回答男子的問題,只是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接著便口若懸河地推理起來。
“在發(fā)現(xiàn)馮悠的尸體后,我檢查過她頭上的致命傷口,有條狀表皮剝脫和皮膚出血,根本不是扳手造成的,倒像是被棍棒之類的鈍器所傷。而駱二直到攻擊駱子火時,手上仍然拿著扳手。也就是說,殺死馮悠的兇手根本不是駱二。
“當時,駱二發(fā)現(xiàn)了馮悠后,馮悠逃到樓梯旁邊的電梯里,沒有被駱二發(fā)現(xiàn),暫時躲過了駱二的追殺。然而馮悠并沒有因此逃過一死,因為接下來她就被另一個兇徒用棍棒打死了。
“這個兇徒,就是住在這座別墅三樓的那個神秘人,也就是現(xiàn)在你抱在手上的這個女子?!?/p>
思炫說到這里向男子抱在手上的人瞥了一眼,只見那人一動也不動,似乎正在昏迷之中。思炫抓了抓雜亂不堪的頭發(fā),繼續(xù)推理。
“我推測,這座別墅里,一共住著五個人,分別是:駱子火的父親、駱子火的母親、駱子火、駱子火的雙胞胎兄弟駱二,以及這個殺死馮悠的神秘人。其中,駱子火、駱二和神秘人,都不知道其他兩個人的存在。
“因為一樓和二樓之間安裝了帶有密碼鎖的鐵門,二樓和三樓之間也安裝了帶有指紋鎖的鐵門,此外,三層樓的電梯門前都加裝了一扇黑色鐵門,因此,一樓、二樓和三樓,都成為了獨立的空間,并不相通。
“駱子火住在一樓,主要由他的父親照顧,他基本每天晚上都在一樓度過,而周六日以及寒暑假,他白天也會在一樓。
“駱二住在二樓,主要也是父親照顧,他基本每天都在二樓度過,而在駱子火上學的時候,他偶爾會被父親帶到一樓玩耍。因為駱二患有重型白化病,所以二樓的窗戶都被封死了,陽光無法射進來。
“至于那個神秘人,則住在三樓,主要由駱子火和駱二的母親照顧,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三樓。
“三樓電梯門前的那扇黑色鐵門的鑰匙,就藏在三樓的某個地方。昨天,在駱子火等人到達別墅前,神秘人無意中找到了那把鑰匙,打開了三樓的黑色鐵門。從來沒有打開過那扇鐵門的她,十分好奇門后有些什么。于是,她找來了一根用作防身的鐵棍后,便走進那黑色鐵門,來到電梯門前。
“她看到電梯門旁邊有個按鍵,隨手按了下去,電梯的門便打開了。好奇的她走進電梯一探究竟。后來,她在電梯里無意中按下了一樓的按鍵,來到了別墅一樓。
“從來沒有離開過三樓的神秘人對外界的事物一竅不通,根本不知道電梯是什么,她陰差陽錯地來到一樓后,電梯的門打開了,她從電梯走出來,從里面打開了一樓電梯門前的黑色鐵門,探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一座和自己居住的地方所不同的房子……不對,她當時的感覺應該是,自己原來居住的房子,霎時間變成了一座陌生的房子。
“她大驚失色,不敢出來,于是關上了黑色鐵門,回到電梯里躲起來。此時,一樓的黑色鐵門的鎖閉裝置已經被釋放了。也就是說,在駱子火等人進入別墅時,一樓的黑色鐵門是沒有上鎖的。駱子火不知道,因此對大家說:‘那個房間的鑰匙早就丟了,那個房間一直是上鎖的?!蠹乙惨虼藳]有去嘗試扭動一樓的黑色鐵門的門把手。
“后來,馮悠被駱二追殺,逃到樓梯旁,情急之下嘗試扭動那扇黑色鐵門的門把手,把門打開了,并且逃進了電梯,因此躲過了駱二的襲擊。
“只是,當時神秘人也在電梯里!她看到馮悠突然闖進來,大吃一驚。神秘人從來沒有離開過三樓,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除了駱子火的父母外還有其他人存在,突然看到馮悠這么一個入侵者,以為她要傷害自己,于是拿起鐵棍襲擊馮悠,殺死了她。
“馮悠被襲擊的時候,她放在口袋里的那個圓形化妝鏡掉了下來,被神秘人撿走了。此后,神秘人再次無意中按下了三樓的按鍵,終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三樓?!?/p>
男子一直沒有打斷思炫的話,只是偶爾向自己所開來的、此刻就停在不遠處的那臺白色小車望去,似乎想要尋找機會把抱在手上的那人帶到小車里。
此時,只見思炫向男子走近了一步,冷冷地說:“駱淺淵,你現(xiàn)在抱在手上的這個人,也是你的孩子,是駱子火和駱二的妹妹——駱三,對吧?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毀容了,所以你和你妻子讓她住在三樓,不讓她接觸外面的世界。此外,你們還把三樓的鏡子、玻璃等具有反射光線能力的鏡面物品都帶走了,不讓駱三知道自己毀容了這件事。
“駱三撿走了馮悠的化妝鏡回到三樓后,因為好奇,打開了對她來說如潘多拉之盒的鏡子,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她從來沒有見過鏡子,不知道鏡子是什么,突然看到一個面容恐怖的‘怪物’出現(xiàn)在鏡子里,以為自己所撿來的這件東西里住著一只惡魔,大驚失色,所以把鏡子扔向墻壁,鏡子因此破碎……”
突然,男子抱著手中之人跑向小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開車門,走到車內,想要開車逃跑。
思炫慢悠悠地走過來,冷冷地說:“輪胎都被我刺破了,你逃不了了,駱淺淵?!?/p>
男子定了定神,知道逃跑無望,輕輕地嘆了口氣,向思炫看了一眼,慢慢地摘掉了漁夫帽、太陽眼鏡和口罩,霎時間出現(xiàn)在思炫面前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青年。
思炫斜眉一蹙,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那男青年說道:“我不是你所提到的駱先生,是駱先生叫我?guī)退麃韼ё咚呐畠憾??!?/p>
思炫冷然問:“你跟駱淺淵是什么關系?”
“我女朋友被一個富二代迷奸了,因此跳樓自殺。那富二代的爸爸有權有勢,連警察也不敢得罪……后來是駱先生幫我殺死了那個富二代?!蹦凶訃@了口氣,“如果不是駱先生,我永遠無法為我女朋友討回公道……”
男子還沒說完,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男子拿出手機一看,微微一怔,接著便接通了電話:“駱先生……嗯,我知道了?!?/p>
接著,男子把手機遞給思炫:“駱先生找你?!?/p>
思炫用手指夾起手機,放到自己耳邊,但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手機里傳來一個比較低沉的男人的聲音:“你是叫慕容思炫,對吧?我們查過了,你是在六年前從B市來到L市的,這六年來,你在L市偵破了許多奇案。唔,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慕容思炫,你就是反神會所培養(yǎng)出來的繼承人,對吧?”
思炫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說:“說吧?!?/p>
電話中的男人“哦”的一聲,用平淡中略帶一絲憂傷的語氣,娓娓道來。
“你也知道我的真名了,駱淺淵。十多年前,就是1996年,在發(fā)生了‘雷霆號’的那件事以后,為了躲開B市警方的追捕,我和神血會的其他三名同伴連夜離開了B市。
“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四個分別前往不同的城市暫居,直到幾個月后才在L市會合。
“我離開B市的時候,帶上了我的妻子繆幻。我倆是在七月份到達L市的。你也猜到了,我家一樓通往二樓的那扇鐵門的密碼,199607,就是我們到達L市的時間。從此,我和妻子就在L市定居下來了。
“當時我妻子已經懷孕五個月了。到了年底,妻子生下一對雙胞胎男嬰,駱子火和駱子風。過了兩年,妻子又生下一個女嬰,駱子雪。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妻子以及三個子女過著一些平平淡淡、與世無爭的生活。
“可是天意弄人,在子雪出生后沒多久,我們帶子風到醫(yī)院體檢時發(fā)現(xiàn),他患有重型白化病,不能跟陽光接觸。于是我封了家里的電梯,又在一樓和二樓的樓梯之間建造了一扇隔音的鐵門,并且安裝了密碼鎖。從此子風在二樓和三樓生活,由妻子照顧;子火和子雪則在一樓生活,主要由我照顧。
“當時我的化學實驗室也在一樓。禍不單行,兩年后,有一次,在我上廁所的短短十分鐘里,四歲的子火帶著兩歲的子雪闖進了我的實驗室玩兒,子火推動化學藥品柜,柜子里的一瓶濃硫酸掉了下來,剛好砸在子雪的臉上……我可憐的女兒呀!”
這個名叫駱淺淵的男人說到這里時,語氣有些悲傷。
思炫沒有說話。
駱淺淵頓了頓,接著講述。
“子雪毀容了,等待她的,必然是一條崎嶇曲折的人生道路。為了減少外界對她的傷害,我又在二樓和三樓的樓梯之間再建造了一座隔音鐵門,并在門上安裝了指紋鎖,只有我和我妻子的指紋可以開門。從此,子雪住在沒有鏡子的三樓,主要由妻子照顧;子風住在見不到陽光的二樓,我的實驗室也搬到二樓;子火則住在一樓。因為當時子火和子風已經四歲了,而且子火已經上幼兒園了,所以我可以同時照顧他們兩個。
“當然,我偶爾也會到三樓去照顧一下子雪,而妻子當然也會偶爾到二樓或三樓照顧子火、子風。子火上學的時候,我有時候會帶子風到一樓玩兒。但子雪卻從來沒有離開過三樓。
“我和妻子對子雪說,這個世界只有我們三個人,屋外有許多吃人的怪物,所以不能離開屋子。唉,這就是子雪要殺死馮悠這個從外面闖進來的‘怪物’的原因吧。
“對于子風,我們也是這樣說的。子風的病導致他的智力到了五六歲時就不再發(fā)育了,所以他對我倆的話深信不疑。也因為這樣,他才會殺死張肇熙和杜曉菁,而且還追殺馮悠、襲擊子火。對于他來說,他們都是會吃人的‘怪物’。
“至于子火,我和妻子則告訴他,二樓和三樓是媽媽的生物實驗室,里面有媽媽所研究的基因改造怪物,決不能靠近。我實在低估了子火的好奇心,也沒想到你會前來破解了密碼鎖,打開了通往二樓的鐵門,最終釀成悲劇。
“唉,也怪我一時技癢,雕出了代表我們神血會的那四個木雕,然后又陰差陽錯地被子火發(fā)布到網上,被你和唐鞏看到了。唉,一切冥冥之中早有主宰呀?!?/p>
思炫聽到這里,冷冷地問:“唐鞏的背景,你也深入調查過了吧?”
“是的。相信反神會的人也跟你說過吧,我們神血會四個人的手背上,都有和自己的外號所一致的文身,我手背上的文身就是‘馬面’。這是我們在成立神血會的時候,為了表示劫富濟貧、警惡懲奸的決心而文上去的。
“三年前,‘黑無?!瘹⑺懒薒市里一個貪官,并且把他藏在家里的五十斤黃金和一億多現(xiàn)金取走了,送給了一千多名有需要的人。
“當時,貪官那十多歲的兒子無意中目睹‘黑無?!瘹⑺镭澒俚那榫啊K驗槟慷酶赣H被殺,感到恐懼,因此哮喘發(fā)作,性命垂危?!跓o?!癁樗页鱿瓪忪F劑,救下他的性命,卻在救他之時被他看到了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黑無常文身。
“這個貪官的兒子,就是唐鞏了?;蛟S是天意吧,他后來成為了我兒子的同班同學,因為看到那四個木雕的照片,想到殺死他父親那人手上的黑無常文身,認為我和他父親的死有關,所以跟著子火來到我家調查?!?/p>
思炫聽到電話里的駱淺淵說到這里時長長地嘆了口氣。
“自作孽,不可活?!彼检爬淅涞卣f。
“慕容思炫,我知道,你埋伏在這里一天一夜,就是為了逮住我,你要把我和子雪都交給警察。唉,雖然子雪殺了人,但這不是她的錯啊,而是我一手造成的。你就不能放她一馬嗎?
“你不必回答了,我知道你的答案必然是否定的,因為你是反神會的繼承人。但是,你知道嗎?我妻子的手術失敗了,她已經永遠離開了我;我的小兒子也永遠離開了我,竟然還是被我的大兒子親手……嗚嗚……我的大兒子也因為殺人被捕?,F(xiàn)在,我就剩下子雪一個了,我還怎能讓她出事?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把她交給警察……”
思炫聽到這里,斜眉一蹙,向男子從別墅里抱出來的人瞥了一眼,恍然大悟:那只是一個人偶而已。
駱淺淵早就料到慕容思炫會埋伏在別墅的大門附近。他讓這位自己曾經幫助過他報仇的男子假扮成他抱走駱子雪的同時,他也利用工具弄開了別墅后方的一扇窗戶上的防盜網。男子回到一樓后,把駱子雪交給了他。隨后,兩人聲東擊西,男子抱著假裝成駱子雪的人偶從大門出來,引起慕容思炫的注意,拖延時間,駱淺淵則抱著真正的駱子雪從屋后逃跑。此時此刻,駱淺淵早已帶著駱子雪逃之夭夭了。
為什么駱淺淵要對駱子雪使用麻醉槍和迷藥,而不現(xiàn)身表明身份,讓她跟自己走呢?因為駱子雪從小到大都由母親照顧,和駱淺淵感情不深,現(xiàn)在又遭逢如此變故,駱淺淵怕她驚恐之下,不肯配合,一旦驚動了屋外的慕容思炫,兩人便無法逃離。
至于駱淺淵煞費周章地用人偶替換駱子雪,而不是直接把她帶走,則是為了引慕容思炫現(xiàn)身,和這個來自反神會的繼承人進行正面對決。
“你逃不了?!彼检爬淙坏馈?/p>
“唉,妻子和兩個兒子都不在了,我不會再回這個家了。你說我自作孽,是的,我的家庭落得這樣的下場,很大程度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我并沒有因此而后悔加入神血會。
“那些借助權力逃脫罪名的當權者,那些借助金錢而逍遙法外的罪犯,那些貪官污吏,那些社會敗類,所有一切法律所無法制裁的罪人,我們神血會都不會放過,這是我們永遠的使命!”
駱淺淵頓了頓,一字一字地說:“法治不彰,人們太需要神血會的正義審判了。”
思炫輕輕地“哼”了一聲,以極為冰冷的語氣說道:“神?正義?可笑。你們只是四個自以為是、自欺欺人的殺人犯而已?!?/p>
沒等駱淺淵答話,思炫便扔掉了電話,也沒有再瞧車里那男子一眼,轉過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向遠處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