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雪仿佛要比今年多些,漫天飄舞的雪花讓我們這些見慣了雪的人們因它的到來變得熱情高漲,洋溢著孩子們即將過年的喜悅。
和孩子們玩堆雪人,打雪仗,滾雪球,小家伙們樂壞了,我也在雪中尋到了童年的樂趣與感覺。年輕真好,無憂無慮的生活該是怎樣的讓人迷戀。
我是個喜歡雪的女人。在雪花飄飛的冬季,銀裝素裹的大地因春天的到來,才慢慢在沉睡中蘇醒。
在我生活的這個地方,春天因為有雪的到來,而變得綠意盎然,充滿生機。
四季的更迭,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時代變遷,城市已高樓林立,人流擁擠,超市的商品琳瑯滿目,任其選購??杉亦l(xiāng)你又讓我讀到了怎樣的陌生與熟悉。
春秋已是虛度無數(shù),在蹉跎歲月中,當(dāng)青春薄去,賞心悅目的容顏已將成為過去,加之生活的壓力,工作的不如意,我們的挽惜與遺憾又增重了嘆息。
小時的鄉(xiāng)村生活,與如今長年工作的環(huán)境,讓我的性格擁有著濃郁的鄉(xiāng)村泥土氣息和難解的農(nóng)民情結(jié)。
我是林業(yè)職工,曾在海拔2700米的“二八四”和2000米的谷堆等高寒、偏遠的地區(qū)工作過九年多,我熟悉著那里飄蕩著牛羊味道和充滿大自然狂野氣息的地方。
九年時光,我曾為自己的命運像一棵植物一樣的在那里生長感到過絕望,但我沒有讓憂傷的眼淚流過,我知道,一但要流出,那一定是血,奔涌的,熱氣騰騰的血。
每次回家,都要從金沙江的那條公路上經(jīng)過,從我第一次見它,記憶中的江水就是這般翻滾著,咆哮著、轟鳴著。滾滾江水奔涌而前,細浪裹著黃沙不曾停歇步伐。
岸兩邊的山險峻而威峨,像兩排威嚴的士兵護送著江水的遠行。
一路向前,朝縣城的方向開進,(離縣城還有幾公里的地方),便是有著臍橙之鄉(xiāng)美益的老鴉巖,每年三月從那里經(jīng)過,一束束潔白芬芳的花穿越青翠的葉片映入眼簾。濃郁的花香從林中飄了出來,沁人心脾。香味迷漫了整條公路,一直延續(xù)到就要進入縣城,這種感覺仍縈繞在鼻尖,讓人淡淡的去回味,不想讓它悄然溜走……
冬季,家人圍著溫暖的火爐品嘗著清甜的臍橙,如今已是解決溫飽后的人們,奔小康、中康后茶余飯后的一種消遣果品。
對于春天的茶葉,竹筍、夏季的莼菜,秋季的核桃;以及廣茂的原始森林里春冬的天麻和各種珍貴鳥類、動物,植物……
家鄉(xiāng)你的胸膛其實蘊藏了許多讓人欣喜的寶藏。
在近距離接觸森林的那九年時光,我看過植物的生長,由小樹慢慢的長成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催^印山紅玩強的開遍了山崖,在寂靜的夜晚,我能聽懂森林和小蟲在喃喃的細語。
在那里飛鳥從我頭頂歡快的飛過,我看過山鷹像一位激情的孩子,飛快的投向了遼闊的山野??催^云海蔚藍似水,水中仿佛還有仙女在沐浴的身影。
在葉黃草枯的秋季,在3200米高度的“黃茅埂”看過楓葉似火,日本落葉松在夕陽的余暉中如一片燃燒的草原。
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冬季,大雪壓彎了我們管轄地區(qū)的森林和竹。當(dāng)春雷又響,沉睡中的山野又被驚醒,萬物在這時舒展了身軀,抖落了一身的冰雪,大地又變得萬物重生,生命的顏色又變得色彩艷麗、英姿颯爽……
大自然的美,讓我癡了情一般的著迷。
于是,我對自己說,沒有理由絕望,我的生命就像一棵樹那樣挺直身軀在成長。
去年,因為有事,我又到過谷堆,我已有四年多沒來過這塊貧瘠的地方了。這里是彝區(qū),印入眼簾的村寨于前些年有些許改變,國家財政撫貧建起的房屋與院落增添了生活與時代的氣息。倒退十年,這里的原野還很荒涼,村寨除了貧窮,還是貧窮。許多的村民一生不曾走出過村寨,和它們交流,有時還得請懂漢語的向?qū)Хg。
雖然如此,他們的熱情與好客,常令我們這些遠離現(xiàn)代文明的城里人感動。這里沒有市場,除了端午節(jié),村民們從來不趕集。時間久了,城里帶來的糧食疏菜彈盡糧絕,于是哪家有雞蛋,洋芋,哪家有酸菜,玉米面他們便帶我們?nèi)ベI。
青春在一次次的雁歸來中逐漸褪色,于是,我不再在人流中苦思冥想記憶中的春天,我寧愿緊緊閉上雙眼,不見這世事的真相與偽善,城市的虛偽,讓我漸漸走近了這群純撲的山民。
每天清晨,小鳥將我們從沉睡中喚醒,夜幕降臨,夕陽的余暉照亮著我已經(jīng)蘇醒的夢想。
我在痛苦中快樂的成長,對于我來說,痛并快樂,我只能這樣。
說起白鐵壩,后來,從谷堆調(diào)回來,我曾經(jīng)在那里工作了三年。就在我們居住的那幢房子里,夜晚站于后陽臺,便能看見通往溪洛渡大橋的路燈,像一條延綿的火龍,仿佛就要向前凌空騰飛一般,絢麗又輝煌。
我不止一次的伏于陳舊的桌前,就著昏暗的燈光,寫這里的移民,寫這里櫻桃花飄飛的二月,在桃花似錦的三月,揚鞭在田頭吆喝耕牛的村民。
這里的移民許多走了,又回來看望親人,談起新的家園,也都是笑逐顏開。
生活的細節(jié),瑣碎而密集,工作的性質(zhì)繁雜又精細。人生的亮點,不是來自滾滾紅塵,而是來自一個人寬厚的內(nèi)心,這縷陽光會點燃你低谷的生命,在紛繁復(fù)雜的世界不會迷失。
說起原野,當(dāng)然要說黃瑯三月的油菜花,雷波的青油要數(shù)黃瑯的最純最多,主要是黃瑯每年都耕種著大片的油菜田。陽春三月,到自然秀麗的馬湖一游,不遠就到黃瑯。
沿途一路田原風(fēng)光,油菜一片金黃,這是一片希望的田野,放眼前望,讓人流連不忍離去。
陽春三月,馬湖的岸邊已是垂柳依依,春色盎然,湖上蕩舟,微風(fēng)吹來,臉頰有淡淡的涼意。天高任鳥飛,湖闊憑魚躍,山清則水綠,水綠則魚肥。家鄉(xiāng)的山水養(yǎng)育了這里的人們,家鄉(xiāng)的原野勤勞了一代代辛勤勞作的純樸的百姓。
鹽源有瀘沽湖,雷波有馬湖,前者名列全國天然淡水湖之五,后者名列第七。它是大涼山的兩大瑰寶,而馬湖則是雷波的一顆明珠,正熠熠生輝,吸引著四方的游客……
總是能看到這樣的顏色:天的藍色,水的藍色,稻麥的金黃;秋天的金黃。
總是喜歡著這樣的感覺:風(fēng)的輕柔,泥土的芬芳,鳥鳴的的悅耳;魚姿的優(yōu)美,江水的猛烈,原野中馬的嘶鳴。
我欣喜自己,柔弱纖瘦的外表,心細如絲的內(nèi)心喜歡沉靜,也喜歡著狂野。
我是大涼山的女兒,心中盛滿的是大山一般真摯的深情,雷波是養(yǎng)育我的家鄉(xiāng),而今我依然在它懷抱中成長。雖然我只是茫茫人海中一位孤獨的行者,當(dāng)我把愛灑于大地,內(nèi)心的疼痛便變得輕松,當(dāng)我把眼光放眼前望,一路便不再茫然彷徨。
家鄉(xiāng)的原野,原始中有清新,耕作后有收成;為什么我的眼中常常溢滿淚水,因為我深愛著腳下的這片土地……
遠離了故土,家鄉(xiāng)的落后與貧窮刺激著我敏感的神經(jīng)。我到過大草原,看到朝圣者對家鄉(xiāng)圣潔的朝拜,到過九寨溝;在燈紅酒綠的城市,家鄉(xiāng)的質(zhì)樸又喚起我對故土的思念,我一次次奔忙于遠方,游子的心又一次次的被家鄉(xiāng)的山水喚回。
在夢中,那片片原野又在燃燒希望,充滿著野性又充滿著和諧還有甜蜜的溫柔。
不,這些年我一直不曾停歇,手中的筆一直在耕耘心中的那片原野。在白天,在夜晚,在前行的路上,揮汗如雨,努力前行。多少人在為你而努力,雷波的山水你聽見了嗎?溪洛渡電站的第一聲炮響將是最好的回答。
雷波,如今有越來越多的人將這個名字記起。
在這臍橙花飄香的地方,在這生長著成片森林,生長著莼菜;竹筍,生長著天麻,蟲草;生長著飛鳥,生長著各類保護動物的地方,“麻咪澤”自然保護區(qū)還生長著我們憨態(tài)可愛的大熊貓。
這里牛羊成群,油菜金黃,稻浪在日光下翻卷著波浪;金黃色的光刺得眼睛也一片迷茫。地里田間的洋芋豐收了,誘惑著你將它煮熟去品嘗……
“梅遇寒而自芳,竹遇雨而自立,荷遇濁而自清”。
雷波,當(dāng)我用朝圣者圣潔的心走近你時,那片原野,已經(jīng)像生命一般被點燃,在黎明前已經(jīng)燃燒出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