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運用佐倫的空間敘事學理論分析《市場街的斯賓諾莎》。從地志空間、時空體空間和文本空間三個方面入手考察文本的空間敘事藝術,指出辛格采用了把地志空間并置和對比的手法展現(xiàn)主人公心理和命運的發(fā)展歷程,突出了作品主題。敘事交流和敘事視角的轉(zhuǎn)化使小說在人物與視角的交織中形成立體空間。小說在敘事技巧的運用以及人物的塑造上都與空間敘事有著密切的關系,呈現(xiàn)出明顯的空間化特征。
關鍵詞:《市場街的斯賓諾莎》 艾薩克·辛格 空間敘事 地志空間 時空體空間 文本空間
美國猶太作家艾薩克·巴舍維斯·辛格(Isaac Bashevis Singer,1904—1991)出生于波蘭猶太拉比世家。1978年,辛格成為繼索爾·貝婁(Saul Bellow,1915—2005)之后第二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美國猶太作家,被譽為當代最會講故事的小說大師。辛格的短篇小說數(shù)量豐富并極具特色。正如喬國強教授評價道:“辛格的短篇小說在其創(chuàng)作中占據(jù)一個十分重要的地位,其重要性絲毫不亞于他的長篇小說。許多美國讀者是從其短篇小說開始認識、接受他的。”“辛格短篇小說中的人物主要生活在兩個歷史空間:波蘭猶太社區(qū)和現(xiàn)代美國社會。辛格故事中的人物表現(xiàn)出對空間的強烈依賴性,甚至可以說空間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比人物更加突出的符號,成為辛格短篇小說最為顯著的標記?!笨臻g既是故事人物活動的必要場所,也是作家展示人物心理活動、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方式。本文以《市場街的斯賓諾莎》為文本,探討作品的空間敘事。
自約瑟夫·弗蘭克的《現(xiàn)代文學中的空間形式》發(fā)表以來,空間問題逐步受到批評理論界的重視。20世紀后期以來,隨著批評理論的空間轉(zhuǎn)向,敘事空間理論也發(fā)展起來。一些批評家的論著對敘事空間理論的發(fā)展有著較大的影響,如西摩·查特曼和加布里爾·佐倫。西摩·查特曼在《故事與話語》中提出了“故事空間”和“話語空間”的概念。他認為“文字敘事中故事空間是抽象的,需要在讀者心靈中構建”且“意識中構建的圖像可以通過細致的描寫和文字對比給予加強,或通過全知視角或人物視角等敘述者視角的選擇拉近與讀者的距離”。加布里爾·佐倫在《建構敘事空間理論》一文中提出了敘事空間結(jié)構在垂直維度和水平維度上的三個層次。佐倫“創(chuàng)造性地提出了敘事中空間再現(xiàn)的三個層次:地志的、時空體的和文本的。在垂直維度上,他劃分了文本空間的三個層次:地志學層次,即作為靜態(tài)實體的空間;時空體層次,即事件或行動的空間結(jié)構;文本層次,即符號文本的空間結(jié)構。在水平維度上,他也區(qū)分了三個層次的空間結(jié)構:總體空間、空間復合體與空間單位”。本文將主要采用佐倫的理論討論《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的空間敘事。
一、《市場街的斯賓諾莎》的地志空間
在《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空間敘事對于小說人物的刻畫和主題的表達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根據(jù)佐倫的理論,“地志的空間,即作為靜態(tài)實體的空間,可以是一系列對立的空間概念(如里與外、村莊和城市),也可以是人或物存在的形式空間(如神界和人界、現(xiàn)實與夢境)。建構這一空間可以通過直接描寫達成,也可以通過敘述、對話或散文式的文本來完成對這一空間的重現(xiàn)。”在小說中,辛格主要是通過直接描寫和敘述的方式來表達地志空間的結(jié)構。他采用了把地志空間并置和對比的手法來表現(xiàn)地志空間的差距和象征意義,展現(xiàn)主人公心理和命運的發(fā)展歷程,從而突出作品的主題。
辛格透過菲謝爾森博士的視角,把喧嚷的“市場街”和高遠的“宇宙”加以并置和對比。菲謝爾森博士是一位過著超脫于世俗生活之上生活的人,他苦心鉆研《倫理學》達三十年。他經(jīng)常舉目望蒼穹,對斯賓諾莎“上帝的廣延性”浮想聯(lián)翩,對上帝的無限屬性深信不疑。每當思及上帝的無限延伸時,他便對自己作為宇宙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感到無比欣慰。盡管他身體衰弱,但是,既然他是神性的一部分,他的身體可以消失,他的靈魂因為上帝的“廣延性”而永恒。這時他感到“理性之愛”的眷顧和“心靈的高度完美”。但當“他的眼光落到了下面的那條市場街”,他看不到上帝的蹤影。市場街人物繁多,竊賊、妓女、賭徒和買賣賊贓的人在街上蕩來蕩去,“像是綴滿了罌粟種子的椒鹽卷餅”。環(huán)境喧囂嘈雜,大笑聲、尖叫聲、叫賣聲、車輛發(fā)出的轔轔聲、救護車尖銳的笛聲、孩子們念誦《圣經(jīng)》的聲音、禮拜天的禱告聲和輕松喜劇中的歌聲矯揉錯雜,回蕩在市場街,讓菲謝爾森博士想到了地獄。菲謝爾森博士還看到了對面的哈希德教堂、樓下的酒店、半明半暗的瘋?cè)嗽?。他認為瘋?cè)藗儭白非蟮氖菤g樂,結(jié)果得到的卻只是疾病和監(jiān)獄、羞辱以及無知帶來的苦難”。因為斯賓諾莎,菲謝爾森博士自認為優(yōu)于這些人。在菲謝爾森博士眼中,“就連在屋頂上游蕩的貓,也比這個城市其他地方的貓更狂野,更瘋狂。”一只發(fā)情的公貓爬到了屋頂窗口處,它的嗥叫讓博士不寒而栗。他拿著掃帚在黑貓面前威脅:“呸,滾吧,你這無知無識的野蠻畜生。”這呵斥既是對著黑貓也是沖著市場街發(fā)出的,菲謝爾森博士是在借罵動物來發(fā)泄對樓下“市場街”的不滿。
辛格將空間元素融入線性的敘事中。一方面,在這一段空間書寫中,辛格通過空間并置與對比塑造了多對二元對立關系:高遠與低俗、無限與有限、理想與現(xiàn)實。這些對立關系在菲謝爾森博士身上表現(xiàn)為他的矛盾性。他對世俗社會不屑一顧,對浩瀚永恒的宇宙充滿遐想,但卻生活在物欲橫流的市場街。他思想豐滿,身體卻瘦弱多病。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反差形成了莫大的反諷效果,同時為整個故事的發(fā)展設定了一個空間。自始至終,菲謝爾森博士一直掙扎在這個空間,徘徊于信仰與現(xiàn)實之間,最終向生活低頭,選擇現(xiàn)實的生活。
龍迪勇在專著《空間敘事研究》中提出塑造人物形象的“空間表征法”,即“由于人物的典型性格或人物的主體性總是與空間的特定歷史絞合在一起,因此,被生產(chǎn)出來的某一個特定空間就恰好可以成為某一個人物性格特征的表征物”。小說中閣樓是菲謝爾森博士的性格表征物。閣樓是菲謝爾森博士的居住空間,它位于市場街,具有一定的封閉性和隔絕性,這和菲謝爾森博士的人物形象寫照如出一轍?!胺彩歉F(xiàn)代猶太人有關的一切東西——猶太復國主義啊,社會主義啊,無政府主義啊——他開始覺得都看不入眼。”而且,“他對于現(xiàn)代希伯來文是看不起的,因為現(xiàn)代希伯來文無論在《圣經(jīng)》中還是在猶太教義中都找不到根源?!笨傊麑ΜF(xiàn)代的東西無比排斥,是一個完全生活在書本和想象世界里的人??梢哉f,閣樓雖然是故事情節(jié)和人物活動的故事空間,但也可以看作是菲謝爾森博士的意識空間或心理空間?;仡櫡浦x爾森博士個人生命歷程,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自我封閉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并且是一個主動封閉的過程。菲謝爾森博士剛從蘇黎世學成回到華沙時,大家都說他前途無量,有著體面的工作。有人給他介紹女朋友,可他并沒有利用這些機會。后來由于離經(jīng)叛道的想法,與拉比發(fā)生沖突丟了工作,開始過著靠一筆很小的津貼應付一年的生活。他搬進了閣樓。一星期一次,他一手提著菜籃,另一只手拿著斯賓諾莎的《倫理學》,到市場上去采購食品,漸漸過起了離群索居的生活。早年生病的時候,菲謝爾森博士在晚上還是要到一家咖啡館去坐一會兒,他甚至還有不少朋友和崇拜者。但這些都成為舊事。“現(xiàn)在誰也不對他感興趣了。他已經(jīng)把自己和外界完全隔絕,成為一個被遺忘的人?!狈浦x爾森博士的內(nèi)心被斯賓諾莎的學說占據(jù),外界的世俗生活與他漸行漸遠。閣樓像是市場街的孤島,壓抑而沒有生機。不難想象,如果他不能夠從思想上發(fā)生改變,他的命運將走向何方。菲謝爾森博士命運的轉(zhuǎn)變是因為內(nèi)心信念的改變,信念的改變是因為黑多比。黑多比“闖入”了他封閉的閣樓,亦即他的心理空間,作為市場街上來的個體,動搖了博士對“世俗”的偏見。菲謝爾森博士曾問黑多比信不信上帝,并說:“上帝無所不在,在會堂里,在市場上,就在這間屋子里。我們自己也就上帝的一部分。”博士把市場、黑多比都劃入了體現(xiàn)神性的范圍,好像忘記了市場街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黑多比促成的觀念轉(zhuǎn)變是菲謝爾森博士與她結(jié)婚的重要原因。博士人體的本能和世俗的樂趣被黑多比的肉體喚醒了,他終于回到正常人的軌道上來。這也是他矛盾性的體現(xiàn)之一,即他牢記“七情六欲從來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而控制情感,但最終卻還是結(jié)了婚,喚醒了身體中沉睡的激情。
星空和市場街在菲謝爾森博士那里都有著概念化的內(nèi)涵,前者象征著無限、理性、永恒,后者則是混亂和充滿欲望的地域。閣樓則是菲謝爾森博士心理、命運發(fā)生轉(zhuǎn)變的空間。作為空間因素的星空,市場街和閣樓既是敘事中的故事空間,又反映了故事中人物的生存狀態(tài)和精神狀態(tài)。三者構成三點一線的統(tǒng)一體,與小說的情節(jié)、人物、主體密切聯(lián)系,是小說各環(huán)節(jié)發(fā)展的基石。
二、《市場街的斯賓諾莎》的時空體空間
佐倫認為,“時空體空間包括共時和歷時兩種關系,前者指的是在任一敘述點上或運動或靜止的客體在文本中相互聯(lián)系構成的空間關系;后者則表示在特定的敘述文本中空間的發(fā)展存在一定的方向或運動軌跡,它受作者意向、人物意圖與行動、情節(jié)阻礙等因素影響?!睍r空體空間體現(xiàn)了敘事中時間與空間的關系。在敘事時間進程中,情節(jié)在空間中展開,空間在情節(jié)發(fā)展中存在與變化,成為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的積極因素。
“在許多小說,尤其是現(xiàn)代小說中,空間元素具有重要的敘事功能,小說家們不僅僅把空間看作故事發(fā)生的地點和敘事必不可少的場景,而且利用空間來表現(xiàn)時間,利用空間來安排小說的結(jié)構,甚至利用空間來推動整個敘事進程?!睍r間的表現(xiàn)手段在小說《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被弱化,敘事的空間特征則相應地得到了強化。首先,在小說開頭,作者只是簡單地引入“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夜”,并沒有具體時間。不管是在小說高潮或結(jié)束部分都沒有具體時間點。其次,小說由七個片段構成,故事時間和敘述時間的流動并不一致。故事時間被大量壓縮。如小說中只有兩處明確提到了故事時間:
第一,“1905年那一年,市場街鬧出了好些事情,伙計們開始組織罷工,向警察局扔了幾顆炸彈,開槍射擊陰謀破壞罷工的家伙。即使不是禮拜六和禮拜天,店家也不開門。這更是大大地使他跟外界隔絕了?!?/p>
第二,“他在7月初就在盼望他那每季度的津貼了,可是一天一天過去,那個長著金黃色胡子以及有一排亮晶晶的紐扣的高大的郵差一直沒有出現(xiàn),博士于是有些惴惴不安?!?/p>
“文學作品的傳播與表達依賴于時間,但文學形象本質(zhì)則是一種空間的存在??臻g不僅是故事發(fā)生的地點和敘事不可缺少的場景,更是用來表現(xiàn)時間、安排小說結(jié)構、推動整個敘事進程的手段?!蔽覀兛梢詮纳鲜龅睦又锌闯鲎髡邿o意按照故事時間的流動進行敘事,而是將故事時間進行大幅度的壓縮。小說將更多的敘述用來構建敘事空間。其中包括市場街與閣樓。市場是開放的空間,可以容納各色人等;它還是動態(tài)的空間,可以為情節(jié)的流動提供動力。閣樓是相對封閉的空間,是屬于菲謝爾森博士的私人空間;它本身是一個靜態(tài)空間。作為動態(tài)的空間,辛格向我們展現(xiàn)了一幅猶太人宗教之外的世俗生活全貌,這種生活是傳統(tǒng)的猶太人所堅決摒棄的,也是菲謝爾森博士嗤之以鼻的。小說中,菲謝爾森博士對閣樓內(nèi)飛向火焰的飛蟲這樣說道:“飛開去吧,你們這些傻瓜和白癡呀”“你們在這兒是得不到溫暖的,只有燒死的份”“還不是跟人類一樣,這些蟲子只顧貪圖眼前的歡樂”。菲謝爾森博士看似“高遠”的思想和對這個世界的主觀看法與他個人的客觀現(xiàn)狀形成了巨大的反諷,這也是他矛盾性的又一處體現(xiàn)。他觀念中有的是上帝的廣延和靈魂的不朽,可現(xiàn)實生活的窘迫和身體的孱弱卻無情地反映出與思想相悖的無奈與痛苦。此外,“文學敘事主要通過終止敘述的流動,即通過并置、主題重復、章節(jié)交替以及多重故事來構建空間,讓讀者在時間的一瞬間從空間上而不是從時間順序上理解作品?!毙≌f中,辛格多次采用了回溯和閃回的敘事手法對菲謝爾森博士這一人物形象進行描寫。如:第三節(jié)回溯了菲謝爾森博士脫離世俗生活、自我封閉的漸進過程。第六節(jié)中菲謝爾森博士與黑多比互相傾訴過去的生活。這樣的回溯和閃回的敘事手法打破了時間順序和空間整體性,使過去與現(xiàn)在并置,不同空間場所并置,將人物形象對立起來,作品的敘事呈現(xiàn)出一種空間性結(jié)構,這樣的敘事手法呈現(xiàn)了菲謝爾森博士在不同空間里不同的心理變化和反應,使人物形象更立體,使小說的敘事更緊湊,對讀者更具有吸引力。
歷史性的時空體受作者意圖、人物行動、情節(jié)發(fā)展等因素的影響。在《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市場街與閣樓這一對動與靜的時空體建構同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密不可分。故事的發(fā)展在市場街與閣樓間來回轉(zhuǎn)換,菲謝爾森博士在不同空間之間徘徊,都體現(xiàn)出他的矛盾性。
三、《市場街的斯賓諾莎》的文本空間
根據(jù)佐倫的理論,“文本空間,即文本所表現(xiàn)的空間,受到三個方面的影響。第一是語言的選擇性,由于語言無法表述空間的全部信息,因此,空間的描寫往往是含糊的、不具體的,敘述的詳略和語言的選擇性決定了敘事空間重現(xiàn)的效果;第二是文本的線性時序,語言及其傳達的信息在敘述過程中的先后次序影響了空間運動與變化的方向和軌跡;第三是視角結(jié)構,文本的視點會影響敘事中空間的重構,超越文本虛構空間的‘彼在’與囿于文本虛構空間的‘此在’會形成不同的關注焦點,兩者在敘述過程中可以相互轉(zhuǎn)化,但不同的聚焦會產(chǎn)生不同的空間效果?!北疚膶⑨槍Φ谌c視角結(jié)構進行論述,探討小說中的敘事空間。
佐倫強調(diào)空間是讀者積極參與的建構過程。學者程錫麟也提出“文字敘述中故事空間是抽象的,需要讀者參與構建”??梢?,讀者與文本間也存在空間因素。在《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辛格采用故事外—異故事敘述者的敘事交流,讀者借助敘述者的感官認知故事空間。故事外—異故事敘述者即通常所指“第三人稱”敘述,敘述者身處敘述的第一層,采用第三人稱講述他人的故事。在《市場街的斯賓諾莎》中,敘事者呈現(xiàn)出一種“講故事”的敘事風格。辛格對敘述者的處理采取了積極的態(tài)度,在語言上與讀者主動交流和情感上真實流露。借助這樣的敘事風格的敘述者有效地實現(xiàn)了與讀者的交流,也就是文本與讀者之間的空間交流。比如在小說開端,有這樣的描寫:“菲謝爾森博士在華沙市場街他那閣樓上來回地踱步。菲謝爾森博士是一個駝背的矮個兒,胡須已經(jīng)花白了,頭頂禿得厲害,只有頸窩上還稀零零地剩幾撮毛發(fā)。他長著鷹鉤鼻,眼睛很大、很黑,不時地要眨巴幾下,像是一雙大鳥的眼睛似的?!比宋锛毠?jié)描寫通過敘述者講故事似的口吻傳遞給讀者,使讀者很容易在腦海中構成一幅畫面,似乎真的就看到在市場街閣樓里來回踱步的菲謝爾森博士。讀者不再是旁觀者,而是隨著敘述者的講述,進入到主人公所在的空間。
辛格在小說中反復進行敘事視角的轉(zhuǎn)化。小說在第一節(jié)從“全知”的敘述者角度開始敘述故事,透過他的視角我們看到了內(nèi)心糾結(jié)、身心疲憊的菲謝爾森博士。敘述者還向我們介紹了一些有關博士的歷史背景,比如他的研究領域、身體狀況等,以增加讀者對人物的了解。到了第二節(jié),視角模式立即由全知視角轉(zhuǎn)入人物有限視角,以人物的感知代替敘述者的感知。透過菲謝爾森博士的視角,作者書寫了地志空間——星空與市場街。進入第三小節(jié),小說又進入了全知視角。辛格在小說中將這種視角轉(zhuǎn)換運用得非常自然,隨處可見。比如,當黑多比想請菲謝爾森博士幫她讀信時,她敲門無人應答,于是推門進入,視角模式立即轉(zhuǎn)入黑多比的視角:“只見菲謝爾森博士和衣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喉結(jié)高高地突出來;他的胡須往上翹著。”視角的來回轉(zhuǎn)化在有限的篇幅內(nèi)能夠傳遞更多的故事信息,對文本中空間的構建起到輔助的作用。
可見,視角的轉(zhuǎn)化與聚焦的重疊很好地展現(xiàn)了文本空間,加之讀者的積極參與,使得讀者融入其中。
三、結(jié)語
空間在《市場街的斯賓諾莎》的文本建構和人物塑造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小說通過空間并置和對比,展現(xiàn)了主人公的心理和命運發(fā)展歷程,突出了作品主題。敘事交流和敘事視角的轉(zhuǎn)化使小說在人物與視角的交織中形成了立體空間感覺。獨特的文本空間體現(xiàn)了作者獨特的敘事手法及空間意識。空間的描寫映襯人物心理和性格特征,增強故事情節(jié)的生動性和作品的藝術感染力?!妒袌鼋值乃官e諾莎》在敘事技巧的運用以及人物的塑造上都與空間敘事有著密切的關系,呈現(xiàn)出明顯的空間化特征。
參考文獻:
[1] 喬國強.辛格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8.
[2] 李乃剛.艾薩克·辛格短篇小說的敘事學研究[M].杭州:浙江大學出版社,2013.
[3] 程錫麟.敘事理論的空間轉(zhuǎn)向——敘事空間理論概述[J].江西社會科學,2007(11).
[4] 李彤.愛倫·坡恐怖小說的空間再現(xiàn)[J].天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9).
[5] Zoran G. Towards a Theory of Space in Narrative[J]. Poetics Today,1984(5).
[6] Singer, Isaac Bashevis. Collected Stories[M]. London: Penguin Books,2011.
[7] 龍迪勇.空間敘事研究[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14.
[8] 龍迪勇.空間敘事學:敘事學研究的新領域(續(xù))[J].天津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1).
[9] 王安.論空間敘事學的發(fā)展[J].社會科學家,2008(1).
基金項目: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流散文化視閾下的辛格小說研究”(項目編號:2011SJB750025)
作 者:鄒楊,外國語言文學碩士,江蘇師范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編 輯:張晴 E-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