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馬鈴薯打交道了20多年,山西省農科院高寒區(qū)作物研究所副所長杜珍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薯類育種專家。然而,當這位專家出現(xiàn)在筆者面前時,“農民”這個詞在筆者的腦海中閃過。
一天從早到晚,工作時間長達8小時以上,有時候在地里一蹲就是半天,比農民干農活的時間還要長。杜珍笑著對筆者說:“拋開職務工作,我就是一個農民?!?/p>
除了擁有“農民”樸實憨厚的外表,杜珍還有著農學專家特有的堅持。長期以來,他致力于脫毒馬鈴薯種薯技術的研究與推廣。
培育脫毒薯種
“馬鈴薯每種5年,就得進行脫毒處理?!倍耪涓嬖V筆者。
馬鈴薯雖是群眾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食品,但大多數(shù)人并不知道這個價格便宜的蔬菜,種植選種卻并不容易。專門從事馬鈴薯遺傳育種、栽培、脫毒生物技術等應用研究的杜珍說,馬鈴薯是無性繁殖作物,如果連續(xù)種植5年而不進行脫毒,這個品種很快就會消失。
在馬鈴薯栽培過程中,如果出現(xiàn)莖稈矮小、葉片卷曲發(fā)黃、產量逐年下降,就意味著馬鈴薯的薯種發(fā)生了退化,很可能是由病毒侵染薯塊造成的。“薯塊本身是下一代種子,一旦染病毒加上自身的無性繁殖,將難以通過重新育種清除病毒?!倍耪湔f。
從提取馬鈴薯頂芽到試管育苗再到培育出原原種,馬鈴薯脫毒這個過程大概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杜珍介紹,為了保證完全脫毒,必須取薯塊0.2~0.3毫米的芽頂尖,放到試管營養(yǎng)液中進行培育。
“在試管培育出幼苗后,還不能直接下地,因為莖株抵抗能力不夠強,可能會感染病毒?!倍耪湔f。因此,這些莖株將集中在特殊的網(wǎng)室進行隔離培育,直到生長成原原種,才可以下地。
杜珍告訴筆者,收獲原原種需要一年時間,而市面上出售的多數(shù)是二級種薯,即在原原種基礎上經(jīng)過了4代的繁殖,差不多需要5年左右的時間,優(yōu)質的脫毒馬鈴薯薯種才會在市場上銷售。
如今,山西省農科院高寒區(qū)作物研究所不僅培育了優(yōu)質的脫毒馬鈴薯薯種,還培育出了淀粉含量高的微型薯種,以適應市場需要。
杜珍認為優(yōu)質的薯種需要親自栽培。雖然原先我國曾嘗試引進國外的一些優(yōu)質馬鈴薯品種,但往往因為各種原因,導致物種的培育情況并不是很好。相反,如果“我們能夠很好地掌握一項技術,并將這項技術推廣下去將會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彼f。
“馬鈴薯的研究關鍵是原原種的利用和保護。”杜珍參與完成的“北方抗旱系列馬鈴薯新品種選育及繁育體系建設與應用”項目,就是針對我國的馬鈴薯種質資源改良工作較為落后、野生資源利用研究進展緩慢的現(xiàn)狀,進行了種質資源和育種技術的創(chuàng)新?!半m然我們一直在進行原種收集和保護性開發(fā),但還是有許多品種消失了。”杜珍不無遺憾地對筆者說。
1989年,杜珍開始從事脫毒馬鈴薯薯種的培育。他利用有限的資金,建立了比較豐富的馬鈴薯基因庫,收集了上千份馬鈴薯種質,是全國最大的馬鈴薯基因庫,繁育體系規(guī)模是1000萬粒。
建立這個基因庫的過程非常艱辛,由于這項工程沒有得到充分認識,只有所里給了一小部分資助,許多種質的采集都是杜珍和同事們舍棄節(jié)假日,走村串巷一個個采集回來的。馬鈴薯種質保存不同于別的種子,只要在溫度適宜的環(huán)境下即可,而是要每年種在地里,秋天收獲,來年再種,到第5個年頭脫毒,再重新種植,所以看似1000份種質的量不是很大,收集保護卻是杜珍和同事們年年在土地里耕、種、刨,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耐住農地寂寞
杜珍在馬鈴薯地里一待就是20多年,從原來偏僻的郊區(qū)農地,到現(xiàn)在寬敞便利的實驗田,雖然是從一塊地換到另一塊地,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很大差異。
“科研需要物力和財力支持,以前條件艱苦并不擔心,最害怕的還是沒有經(jīng)費?!倍耪湔f。作為山西省農業(yè)科學院的下屬研究所,山西省農科院高寒區(qū)作物研究所獲得了省農科院在人力和物力上的支持,如今,研究所每年獲得的國家項目撥款也沒有間斷過。
手中掌握很多薯種資源,杜珍一心想著能盡快推廣出去?!皬挠N到推廣,是一個連續(xù)的過程,我只關心我的技術,市場將由研究所統(tǒng)一推廣?!本拖褚粋€樸實的農民一樣,杜珍的話同樣質樸。
無論風吹日曬,杜珍都堅持下地,有時候盯一株莖株就得半天時間,從取樣分析,到數(shù)據(jù)的記錄整理,都需要親力親為,這樣才能很好地掌握每株莖株的生長情況。
如今,已經(jīng)帶了不少學生的杜珍也發(fā)現(xiàn),雖然年輕的農學人才很多,專業(yè)技術水平也很高,但能吃苦耐勞的人并不多。“農學的理論來自課堂,實踐來自農地?!彼f,“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并不能堅持下地,而是更愿意待在實驗室里?!?/p>
在炎炎夏日,一頂草帽,一個板凳,杜珍就能跟馬鈴薯相處上一天,不斷地觀察、記錄、比較、分析。他也經(jīng)常鼓勵年輕人參與一些農活。
相比一些事務性的會議,杜珍更愿意留在地里觀察自己栽培的薯種,他覺得科研雖然會枯燥,尤其是對著土壤和莖株,但這其中的樂趣也只有參與了才能體會到。他告誡年輕的農學人,要成為農學專家,需要實踐和時間的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