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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嘉瑞的文學翻譯成就

        2015-04-18 12:13:41吳婉婷
        晉中學院學報 2015年6期
        關(guān)鍵詞:思想

        吳婉婷

        (1.云南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云南昆明 650091;2.云南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文化學院,云南昆明 650500)

        徐嘉瑞的文學翻譯成就

        吳婉婷1,2

        (1.云南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云南昆明 650091;2.云南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文化學院,云南昆明 650500)

        徐嘉瑞把西方現(xiàn)代思想視為推動中國文學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的外部動力。徐嘉瑞文學翻譯的主要成就在于通過傳播西方文化促進中國文學的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具體體現(xiàn)為徐嘉瑞辯證地接受西方思想影響,在文學翻譯內(nèi)容上為新文學觀尋找思想資源,在文學翻譯語言上使用白話,在文學翻譯功能上注重其對社會的實用價值。

        徐嘉瑞;翻譯成就;翻譯內(nèi)容;翻譯語言;翻譯功能

        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進化體現(xiàn)為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的轉(zhuǎn)變,它的發(fā)生離不開新思想新觀念的影響,這些新思想多來自西方的各類論著。對西方論著進行翻譯,尤其對文學作品進行翻譯成為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翻譯文學使中國學者以一種新的眼光看待世界,促進了中國文學的現(xiàn)代化。云南現(xiàn)代著名學者徐嘉瑞是中國文學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的直接參與者,他通過翻譯和介紹西方文學,積極傳播西方先進思想,促進了中國文學的現(xiàn)代化轉(zhuǎn)型。

        一、徐嘉瑞文學翻譯活動的社會背景

        中國近現(xiàn)代文學翻譯活動的興起,醞釀于晚清,盛行于“五四”。晚清翻譯活動的目的與其說是為了救國,更是為了“保君”。鴉片戰(zhàn)爭后,自詡為天朝上國的中國的國門被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打開,清朝面臨著國土遭受瓜分、政權(quán)難保的危機。于是朝中的洋務(wù)派主張向西方學習,不能再只是墨守成規(guī),這樣以“保君”為終極目的,以“富國強兵”為目標,以學習西方先進科學技術(shù)為主要內(nèi)容的自上而下的早期翻譯活動便應(yīng)運而生。1862年,在馮桂芬、曾國藩和馬建忠等人的建議下,清政府在北京設(shè)立了同文館,馬建忠在《擬設(shè)翻譯書院議》中指出亟需向西方學習。同文館成立后,一方面先后翻譯了一批西方的政治、法律和自然科學方面的著作;另一方面培養(yǎng)出大批專業(yè)的翻譯人才,為之后中國翻譯文學的盛興奠定了基礎(chǔ)。此外,由洋務(wù)派創(chuàng)辦的江南制造局出于生產(chǎn)需要,也在內(nèi)部自設(shè)翻譯館,進行以自然科學和應(yīng)用技術(shù)為主要內(nèi)容的翻譯活動,從1868年至1896年共譯書一百余種,促進了中國現(xiàn)代科技發(fā)展,也影響了同時代的許多學者。近代翻譯活動注重對西方科學技術(shù)類著作進行翻譯,對文學著作翻譯關(guān)注較少,但在歷史時代的大背景下,僅注重“器”層面的革新,是難以挽回清政府走向沒落的命運的。隨著“五四”新文化運動興起,中國現(xiàn)代翻譯活動進入盛興時期?!拔逅摹币詠淼姆g活動的最終目的不再是為了“保君”,而是為了“救國”。為了建立一個現(xiàn)代的民主的和平的國家,具有憂患意識的學者們也主張學習西方先進文化,他們?yōu)閭鞑ノ鞣剿枷胱杂X地在民間進行翻譯工作,開展了自下而上的翻譯活動。這些學者清楚地認識到僅是技術(shù)的革新無法帶來整個社會的變革,更需要思想觀念的革新,于是他們更期望通過西方文學改造社會思想?!拔逅摹币詠淼姆g活動通過翻

        譯西方文學作品促進中國新文學建設(shè),而文學作品生動可感的內(nèi)容能夠潛移默化地啟發(fā)民眾的思想,再通過文學作品實現(xiàn)全社會的啟蒙?!拔逅摹毙挛幕\動中,胡適、陳獨秀、魯迅、周作人和劉半農(nóng)等文學家都自覺地進行了文學翻譯,借助外國文學對中國文學進行了改造,推動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進化。當時中國的學者多數(shù)具有留學歐美或日本的經(jīng)歷,了解、熟知西方思想,在語言表達和內(nèi)容描述等方面,他們的文學翻譯較之前人也更加融通。

        二、徐嘉瑞文學翻譯的內(nèi)容

        通過文學翻譯活動促進新文學的建立,首先需要促進新文學觀念的確立?!拔逅摹毙挛幕\動中,胡適、陳獨秀等學者們都主張否定傳統(tǒng)的舊文學觀,要求建立屬于這個時代的新文學觀,學者們相信中國文學史的主流不是貴族文學,而是平民文學。胡適在《國學季刊》中說:“廟堂的文學固然可以研究,但草野的文學也應(yīng)該研究。在歷史的眼光里,今日民間小兒女唱的歌謠,和《詩三百篇》有同等地位;民間流傳的小說,和高文典冊有同等的位置?!保?]徐嘉瑞也說:“貴族文學,在文學史上,固然也有相當?shù)模ü诺涞模﹥r值……我們現(xiàn)在反過來,以平民文學為主。”[2]16可見,學者們開始以平民文學觀為中心進行新文學建設(shè)。

        從這一具體目標出發(fā),徐嘉瑞有針對性地選擇了文學翻譯的內(nèi)容,為新文學觀的確立尋找思想資源。徐嘉瑞的翻譯以文學作品和文學評論為主,翻譯內(nèi)容兼具多樣性和側(cè)重性。他的文學翻譯以戲劇為主,相對集中地翻譯了莎士比亞的多部戲劇《凱撒大將》《仲夏夜之夢》和《安東尼與克利阿巴特拉》等,同時也介紹了文藝復興時期塞萬提斯和狄更斯的作品。由此可見,徐嘉瑞較為推崇歐洲的人道主義思想和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創(chuàng)作原則。人道主義思想為徐嘉瑞的“平民文學”思想提供了理論資源,契合了他的以人為核心、尊重人的價值的“平民文學”思想,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原則又為他的“平民文學”思想提供了具體的創(chuàng)作論的支撐。與此同時,人道主義思想的傳播更是啟發(fā)了那個時代“為人生”的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題,“為人生”的文學作品為了能夠反映時代的聲音,更需要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作方法,現(xiàn)實主義便成為了當時文學創(chuàng)作的主流。

        三、徐嘉瑞文學翻譯的語言

        語言不僅是表意的工具,更是思想的承載,文學革命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便是“白話文運動”。“五四”以來的學者們對中國傳統(tǒng)古文進行了全面的質(zhì)疑和反思。胡適在《文學改良芻議》《建設(shè)的文學革命論》和《白話文學史》等文章和論著中,對古文文學和古文進行了否定。胡適認為古文文學是過于追求摹仿的、無病呻吟的、濫用套語和典故的文學,“文言是一種半死的文字”,提倡要用白話文取代文言文。陳獨秀認為文言“雕琢阿諛,詞多而意寡”,批評東晉以來的駢文律詩,“詩之有律,文之有駢,皆發(fā)源于南北朝,大成于唐代。更進而為排律,為四六。此等雕琢的阿諛的鋪張的空泛的貴族古典文學,極其長技,不過如涂脂粉之泥塑美人。以視八股試帖之價值,未必能高幾何,可謂為文學之末運!”[3]15徐嘉瑞也認為古文“以奇異罕見之字,堆砌而成。惡濫之風,莫此為甚?!惫仕奈膶W翻譯多使用白話,并隨著翻譯文學的流行,促進了文學中白話的使用。徐嘉瑞早期在翻譯日本學者的論文時,由于日本文學與中國文學具有淵源關(guān)系,且這些論文內(nèi)容與中國文化關(guān)聯(lián)緊密,徐嘉瑞所使用的語言還是半文言半白話,不過這樣的譯文數(shù)量較少,只有三篇。

        “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現(xiàn)代文學發(fā)展中白話取代文言已是大勢所趨,徐嘉瑞翻譯的歐洲文學作品和文學評論均使用了白話,特別是詩歌和戲劇,不僅語言是白話,而且分行,格式也符合了現(xiàn)代化。正如胡適所說“用古文譯書,必失原文好處”,周作人也說“口語作詩,不能用五七言,也不必定要押韻;止要照呼吸的長短作句便好?,F(xiàn)在所譯的歌,就用此法,且來試試;這就是我的所謂‘自由詩’”[3]。徐嘉瑞在翻譯過程中多直譯原文,他翻譯莎士比亞的《凱撒大將》《仲夏夜之夢》、梅特林克的《青鳥》《英詩小輯》和象征主義的詩歌都是直接從英文譯為中文,直譯原作可以忠于原文的文化背景和思想,不致原文思想經(jīng)多次解讀后被扭曲,保證了傳播思想的準確性。同時徐嘉瑞的文學翻譯遵守了嚴復提出的“信、達、雅”翻譯三原則。徐嘉瑞早期的翻譯語言以“信”為主,追求對原文準確的表達,但英語句式與中文句式相異,如果直接按照英文語序譯為中文,難免導致語句有生澀之感,如《產(chǎn)業(yè)與藝術(shù)》中的“我們再舉一個抱著美的思想的多數(shù)歐洲人中的代表思想家拉斯鏗氏”一句,明顯受到英文定語從句的句式影響,讀起來頗為拗口。隨著徐嘉瑞英文水平的提高,在他后期的翻譯中,基本可以符合“達”和“雅”的要求,翻譯語言通順而優(yōu)美,加之靈活使用漢語的各種修辭手法,使翻譯作品既準

        確又兼具了可讀性,他翻譯的小詩《天使》:“安琪兒,睡的天使,白的外衣,銀的頭發(fā)。在你的美麗的草原上,在那柳樹低垂著的地方,還有那悲哀的月色,在那溫柔的河流上面,描寫出他的輕微模糊的夢”[5]634。該詩的翻譯使用了多種修辭,語言表達極具畫面美感?!斑_”和“雅”的翻譯原則,更在徐嘉瑞翻譯的莎士比亞的劇作中可見一斑,莎士比亞的劇作包含有豐富的典故,語言中古詞較多,這為翻譯工作帶來極大難度,徐嘉瑞不僅準確表達了戲劇作品的內(nèi)容,語言更是通俗優(yōu)美,符合人物性格。徐嘉瑞翻譯的《仲夏夜之夢》中把女主角赫米婭對愛情的癡狂和對愛人的執(zhí)著就充分表現(xiàn)了出來:“赫:‘把我叫做美人?這樣的美人不要再提她了。德米特魯戀上你的美色,??!可愛的美人兒,你的眼睛像北極星;你的聲音甜蜜得像百靈鳥的歌聲,穿透了牧童的耳朵;當那田野里的麥子發(fā)綠的時候,當那山楂子的嫩芽初吐出來的時候。迷人的相思,?。〖偃缬羞@樣的恩惠,你所有的美我都能夠得到。雪爾米亞,在我死于你以前,我的耳朵要取得你的聲音;我的眼睛要取得你的明媚;我的舌頭要取得你那甜蜜的音調(diào)。假如這世界都是我的,那么,除了德米特魯以外,其他的一切我都愿意和你交換。啊,告訴我,你的眼睛是怎樣地去看人?告訴我,你是用什么去收買了德米特魯?shù)男??支配他的行動?’”?]582譯文以通俗的比喻將兩位女主角之間的愛恨糾結(jié)和羨慕嫉妒描寫了出來。隨著莎士比亞戲劇作品的流行,譯文使用的簡潔優(yōu)美的白話得到了讀者認可,新文學的白話語言得以確立。

        四、徐嘉瑞文學翻譯的功能

        任何文學翻譯都帶有特定的目的,翻譯者在清晰的目標驅(qū)使下選擇翻譯內(nèi)容和使用翻譯語言。徐嘉瑞的文學翻譯致力于社會思想的改造和推動新文學的發(fā)展。徐嘉瑞的文學思想具有較強的實用性,他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列強入侵、社會動蕩、內(nèi)憂外困的背景下進行文學翻譯,很難也不可能純粹出于文學審美的原因,更多是具備了啟蒙和改造的意義,體現(xiàn)出強烈的實用主義色彩,徐嘉瑞希望通過他翻譯的文學作品推動中國社會思想的轉(zhuǎn)變和新文學發(fā)展。于是徐嘉瑞的大部分翻譯作品都是作為學生學習的教材在使用,如他翻譯的莎士比亞戲劇《凱撒大將》并非莎翁的原作,而是翻譯的弗蘭克·艾倫森·朗巴德編輯的《學生版莎士比亞》,這個版本最大的特點就是便于學生學習使用,于是在書前詳細地梳理劇中龐雜的人物關(guān)系,書中穿插有編者的“批評”和“問題研究”,方便學生對劇情脈絡(luò)的掌握和進行拓展思考。與其說這是莎翁的劇作,不如說它是學習莎翁的教科書,柏西文為該書作序時就明確指出“這篇譯文惟一的目的就是從實用的價值出發(fā)”。此外,徐嘉瑞翻譯的莎士比亞的其他原作以及狄更斯的《二城故事》(即《雙城記》)也多是作為學生課外閱讀使用。

        嚴格意義上說,徐嘉瑞不是專業(yè)的翻譯理論家,但他在“五四”新文化運動背景下積極接受并傳播西方文化,從他翻譯作品的內(nèi)容、語言和功能等方面看,他在傳播西方思想過程中促進了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發(fā)展。同時難能可貴的還有徐嘉瑞文學翻譯的態(tài)度,他積極翻譯西方文學作品和傳播西方先進思想,并不是不加辨別地將西方思想全盤接納,而是從中國社會實情出發(fā),批判地接受西方思想。在《文藝雜談:西方文化》中,徐嘉瑞一方面承認對西方文化了解不足,他反復說“這一大堆都是19世紀的西方文化,至于其他呢,我們也無從認識了”,“我們慚愧,除了這一些東西更沒有其他的知識”。另一方面他對西方文學家脫離現(xiàn)實的創(chuàng)作提出批評,他說“寫著《社會柱石》《玩偶之家》的易卜生,到晚年來也寫著神秘古怪的象征劇以后,于是,作日出之前的霍布德曼,也敲起沉鐘看漢列特升天,并且還高談著異端了??傊?,從現(xiàn)實游離了走到神秘的宮殿,尊嚴的頹廢著的梅特林克或是走到墳?zāi)谷?,嗅尸體的奇香而和蛆蟲們對語著……”。在胡適等學者主張“全盤西化”的文化背景下,徐嘉瑞未完全被他們的思想影響,仍清醒地對部分西方文學提出批評實屬難得。

        [1]胡適.國學季刊·發(fā)刊宣言[J].國學季刊.1923(1).

        [2]徐嘉瑞.中古文學概論[M]//馬曜主編,徐演執(zhí)行主編.徐嘉瑞全集(卷一).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8.

        [3]陳獨秀.文學革命論[M]//朱德發(fā),趙佃強.國語的文學與文學的國語——五四時期白話文學文獻史料輯.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4]周作人.古詩今譯[J].新青年.第四卷第二號,1918年2月15日.

        [5]徐嘉瑞.英詩小輯[M]//馬曜主編,徐演執(zhí)行主編.徐嘉瑞全集(卷四).昆明:云南大學出版社,2008.

        (編輯 楊樂中)

        I207.3

        A

        1673-1808(2015)06-0111-03

        2015-10-12

        云南省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徐嘉瑞戲劇美學思想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QN2014060)。

        吳婉婷(1983-),女,云南昆明人,云南大學人文學院中文系,博士,云南藝術(shù)學院藝術(shù)文化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文藝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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