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磊
(暨南大學,廣東廣州,510632)
鐘情鄉(xiāng)邦文獻的地方史志專家康爵述論
康磊
(暨南大學,廣東廣州,510632)
康爵先生是曾被于右任堯蔡元培堯黃炎培等學界巨人譽為野史志津梁堯?qū)W界洵光冶的方志目錄學家?,F(xiàn)從野淡泊名利堯勇于擔當冶袁野勤奮刻苦堯惟真惟實冶袁野治學嚴謹堯著述等身冶三個視角袁用豐贍的史料對康爵的學術(shù)生涯和治學精神進行簡要評述袁堪當補白之責。
康爵曰方志史家曰目錄學家曰鄉(xiāng)邦文獻曰重史修志
康爵(1894.5.18-1943.6.9),字修其,祖籍是莆田涵江區(qū)三江口鎮(zhèn)楊芳村,莆田涵江區(qū)涵西保尾田民埕人。畢業(yè)于上海春申大學,他傾畢生竭力搜集地方志文獻,是莆陽著名的地方志史學家和目錄學家,曾被于右任、蔡元培、黃炎培等譽為史志津梁、學界洵光,得到史學界朱維干等權(quán)威教授的贊賞。新編《莆田縣志》(1994年10月中華書局出版)及《涵江區(qū)志》(1997年8月方志出版社出版)都有其傳。
康爵生長在莆田涵江一個書香門第家庭??凳霞易逶谄翁锍呛粠Э胺Q詩書茂族、禮樂名家。父親康秋波是清代博學儒雅的奉政大夫,曾舉辦同心書院等。康爵自幼好學,博通經(jīng)史。稍長,游學于京、滬、蘇、杭等地,師從蔡元培、鄭洪年、黃炎培、傅斯年諸名家,于是所學益進。1916年,在自家藏書樓基礎(chǔ)上,最早創(chuàng)辦“涵江圖書館”并親自擔任首任館長,收藏圖書近萬冊,并稱藏書處為“耕冰寄廬”。藏書多為地方文獻,資料和抄稿本較多,在館內(nèi)設(shè)有書報閱覽室,供讀者借閱。藏書中另有六十多種為鈔本,少數(shù)孤本方志,朱士嘉《中國方志總錄》曾登錄。1934年被吸收為中華圖書館協(xié)會首批會員。又熱心于鄉(xiāng)邦文獻,苦心收集地方資料,喜抄書,長于史學,對地方文獻有較深研究。曾為莆田“鄉(xiāng)賢書畫藝文展覽”等提供大量藏本。著有《名家書目摘抄》、《涵芬樓書目補遺》和《古今方志總目》等,其中以《古今方志總目》最為宏巨,是先生著力最多的一部巨著,歷時4年之久,共三百余卷。內(nèi)容包括古今志書兩千余部,手稿二十余厚冊。
以下,我們試從三方面談?wù)効稻粝壬膶W術(shù)生涯、治學精神和現(xiàn)實意義。
康爵先生有著濃厚的士大夫情節(jié),受家族傳統(tǒng)的影響,他從小就浸染于儒家文化之中,儒家的“修齊治平”思想,早已深深地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后來“五四”運動給他帶來很大影響,應(yīng)該說主導(dǎo)他一生的依然是“以天下為己任”的強烈意識。
康爵早年滿腔熱血積極投身辛亥革命和新文化運動,心甘情愿充當革命軍中“馬前卒”。后來,受蔡元培、黃炎培、傅斯年等人“教育救國”政治思潮的影響,他又身體力行,自愿來到上海南洋模范中學教書,希望通過教育來改造人,拯救苦難的國家。在積極參與科學教育活動的同時,康爵深深地意識到搶救“國粹”,傳承傳統(tǒng)歷史文化的艱巨性與迫切性。從此,他將主要精力轉(zhuǎn)向地方史志研究,做了大量拾遺補漏工作,自覺擔當起當時正飽受社會詬病的傳統(tǒng)文化傳承的責任。
康爵先生對史志的執(zhí)著,讓我們想起莆田歷史上另一位淡薄名利的治史窮儒——鄭樵。鄭樵在險惡的政治環(huán)境中,專心致志于學術(shù)研究和著述。他隱居夾漈,“三十年著書不下山”。最終以一己之力,完成了一部繼《史記》之后,貫通古今的《通志》??稻魹樵L求地方文獻,足跡遍及長江、黃河南北各省市,所搜集到的莆邑鄉(xiāng)賢著作196部、870本,涉及作家143人。莆田鄉(xiāng)哲著作收入《四庫全書》的共42部,他收藏了其中的31部。藏書中如鄭樵的《鬼料竅》,陳昂的《白云集》,林達的《自考集》,周如磐的《澹志齋集》,葉甲、方綜、林簡、周聞的《寄樓合選》,肖遠村的《莆陽樂府》,廖必琦的《荔莊詩鈔》等堪稱孤本。還有林蘊的《林邵州遺集》等??稻襞c鄭樵的精神是一脈相承的,他們那種矢志修史、勇于擔當?shù)摹笆看蠓颉本?,毫無疑問,是當今到處都是重商的中國社會所稀缺的,也是亟需的。
早在20世紀30年代,康爵就遍訪國內(nèi)主要藏書樓和圖書館,收存、手錄大量素材和資料。例如:《立齋閑錄》四卷,宋端儀立齋錄(抄本院修其原藏。后歸省圖書館)曰《莆變紀事》一卷一冊,余飏撰(抄本院修其原藏后歸省圖。涵江陳長城存過錄本)曰《國朝莆變小乘》一卷一冊,陳鴻撰(抄本院修其自云于民國初年購自莆田東陽村陳益三廣文家袁可能是原抄本袁后歸省圖袁陳長城存過錄本)曰《熙朝莆變小紀》一卷一冊,陳鴻撰(抄本院原稿亦為修其得自東陽陳家袁后歸省圖袁陳長城存過錄本)曰《莆輿紀勝》十卷,林登名著述(抄本院修其原藏袁后歸省圖袁陳長城從康氏轉(zhuǎn)抄一部袁現(xiàn)藏莆田縣圖書館)曰《莆陽比事》,李俊甫纂輯(抄本院修其原藏袁歸省圖袁后來此書有商務(wù)印書館影印的葉宛委別藏曳本行世袁省圖堯福建師大圖書館堯縣圖均有收藏)曰《莆陽新樂府》一卷,《莆陽樂府》一卷(陳長城考證院這兩本書是同一部書)袁肖遠村著(抄本院修其原藏袁后歸省圖袁縣圖存有陳長城過錄本)曰《續(xù)莆陽比事》,殘存本卷六、卷七,黃海編(抄本院修其原藏袁后歸省圖袁陳長城有過錄本)曰《藝圃折中》一卷(一作葉藝圃折衷曳),宋鄭厚著(葉說郛曳中誤作元人)袁(抄本院修其原藏袁抄本中作者作野鄭原冶袁是筆誤袁后歸省圖)等等。
以此可以看出,康爵與鄭樵的另一相似之處是,勤奮刻苦,無私奉獻。正是在舟車勞頓之中,康爵依靠著手抄筆錄的“累積之功”,鉤沉索隱,稽查考核??稻粝壬翡J地捕捉到史籍中一片片稍縱即逝的蛛絲馬跡,刻印下文壇上一處處不見經(jīng)傳的鴻爪雪泥,為后人留下了一篇篇彌足珍貴的史志文獻。
康爵先生是一位惟真惟實的人,他的學問是真學問,不摻雜一點點的私念;他一生不計報酬,默默奉獻。他的高風亮節(jié),足以讓后人敬仰。
史志工作者的重要職責就是,實事求是,拾遺補漏,去偽存真??稻粝壬芗覍W(源的影響,史學功底原本深厚。加上他后來廣搜群籍,博聞強記,為治史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有心的讀者,不難發(fā)覺他讀書那么仔細,思慮那么縝密,對與之相關(guān)甚至無直接關(guān)系的史料熟稔于胸,融匯貫通,常常能見人所未見,發(fā)人所未發(fā)。
康爵著作頗豐,已收集到的有25種。如《莆陽大事記》、《鄉(xiāng)故隨鈔》、《閩婦人鞋襪考》、《鄉(xiāng)賢宦績錄》、《莆田書家錄》、《莆石漫錄》、《鄉(xiāng)賢友聲集》、《耕冰寄廬漫錄》、《莆陽詩話》、《莆風清籟集補遺》、《莆田藝文志》和《莆陽經(jīng)籍存本》等,都有較高史料價值。所編的8冊《莆陽詩話》,堪稱莆仙詩詞之集大成者。1929年康爵編的《耕冰寄廬鄉(xiāng)賢書目》,2011年還被國家圖書館出版社收入《地方經(jīng)籍志匯編》正式出版。此外,他還經(jīng)常為當時的《東南日報》、《閩中新報》、《莆田文獻》等報刊撰稿,并任主編等。
黃國華先生在《明代宋端儀及其〈立齋閑錄〉》(2007.8)一文中,談到明代莆田人宋端儀時說,現(xiàn)在已很少人知道宋端儀的生平和著作,僅有上世紀40年代莆田文史學家康爵老先生介紹宋端儀之著作《立齋閑錄》時提到:“宋端儀,字孔時,成化辛丑(1481年)進士,官廣東按察僉事”。由此可見康爵先生治學之精細。他對明代莆田人宋端儀生平資料的舉證,隨手拈來便成信史。
又如,對清初莆田文學家余懷的出生地的考證。當時,多數(shù)研究者都認為余懷生于莆田,后寓居南京。但康爵先生引《雪鴻堂詩話》一書中余懷的自述:“余閩人,而生長金陵。平生以未游武夷,未食荔枝為恨?!睋?jù)此,康爵推證余懷是生于南京,長于南京,只是祖籍福建莆田而已。正是透過對遺存史料的反復(fù)推求,康爵往往能在不經(jīng)意間,彌補掉史家的遺漏,表現(xiàn)出過人的史志梳理能力。諸如此類的例證,在康爵的著作中枚不勝舉,比比皆是。
綜上所述,隨著我們對康爵其名其著的逐漸深入了解,對他的認識也由模糊到清晰,其形象也日漸高大起來。在這里,請允許我們借用著名史學家顧頡剛在《鄭樵著述考》中評價鄭樵時所說的一段話,來對康爵先生作一個概括性評價:
“在很艱苦的境界里,(他)已經(jīng)把自己的天才盡量發(fā)展了,我們現(xiàn)在看著他,只覺得一團飽滿的精神,他的精神不死!”
[1]康乃真.回憶我祖父康爵[A].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莆田市涵江區(qū)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C]//涵江文史資料第1輯.
[2]康文芳袁康永福.涵江藏書家康修其事略[A].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莆田市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編[C]//莆田市文史資料第2輯.
[3]林素梅袁尤小平.化私藏為公藏的藏書家康爵[J].福建師范大學福清分校學報袁2009袁(3).
[4]李玉安袁黃正雨.中國藏書家通典[M].北京院中國國際文化出版社袁2005.
[5]李順.地方史學家康爵[N].福建日報袁1993-03-27.
[責任編輯:姚青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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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346(2015)04-0094-03
2015-07-30
康磊袁男袁福建莆田人袁暨南大學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