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濤 廖志勤

(西南科技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四川綿陽 621010)

間離效果視域下《兵車行》兩英譯本比較研究

戴 濤 廖志勤

(西南科技大學(xué)外國語學(xué)院 四川綿陽 621010)

布萊希特提出的“間離效果”是歐洲戲劇美學(xué)的理論核心，它以戲劇作為思考的載體, 應(yīng)用到詩歌翻譯的實踐中，依然具有指導(dǎo)意義。具體體現(xiàn)在：在漢詩英譯過程中，譯者應(yīng)與原著保持距離；譯文應(yīng)與讀者保持距離；間離色彩在譯文中的保留。

《兵車行》；間離效果；詩歌翻譯

《兵車行》是一首七言歌行，是杜甫新題樂府?dāng)⑹略姷拇碜?。全詩分兩段，首段敘?摹寫了一副凄慘悲壯的送別圖；二段紀(jì)言,傳達征夫訴苦。此詩寓情于事,具有深刻的思想內(nèi)涵，借征夫?qū)先说幕卮?，傾訴了人民對戰(zhàn)爭的痛恨,揭露了唐玄宗連年征戰(zhàn)給人民帶來的痛苦。從藝術(shù)角度看，該詩運用大量“頂真”手法，讀來朗朗上口，表達簡單曉暢，韻腳平仄互換，內(nèi)容簡潔豐富。要把這樣一首篇幅較長的敘事樂府詩譯為英文，絕非易事。詩歌本是語言表達的最高形式，翻譯過程中不僅要最大程度地保持或再現(xiàn)原文的價值，還要兼顧譯文的音韻美，節(jié)奏美以及譯文讀者的認(rèn)知水平。本文試從間離效果理論的角度出發(fā)，擬就兩個英譯本進行比較和分析，以探討間離效果對于漢詩英譯的指導(dǎo)作用。

據(jù)筆者統(tǒng)計,杜甫的《兵車行》有多個譯本，國內(nèi)以許淵沖翻譯的SongoftheConscripts和楊憲益、戴乃迭夫婦的譯本為代表,國外譯者如Burton Watson, Charles Budd, Witter Bynner, Henry H. Hart以及Florence Ayscough都對本詩進行過完整翻譯,眾多的譯本和詮釋展示了其豐富的內(nèi)涵。本文選取了亞瑟·庫珀于1973年的譯文和大衛(wèi)· 欣頓于1988年的譯文。這兩個版本的譯文均出自外國知名翻譯家之手，庫珀是著名的英國漢學(xué)家,從幼年起就開始學(xué)習(xí)漢語和日語，曾供職于外交部，駐香港3年。退休之后，他潛心研究中國詩歌，于1978年出版專著TheCreationoftheChineseScript。欣頓是著名的漢學(xué)家兼翻譯家,主要從事中國古詩詞英譯,亦是第一位將中國古代最著名的四部哲學(xué)典籍《論語》、《孟子》、《道德經(jīng)》和《莊子》獨自全部譯成英語的西方翻譯家。此外,這兩個譯文均產(chǎn)生于美國第二次唐詩英譯浪潮時期,即二十世紀(jì)五六十年代到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朱徽,2004)，具有可比性。

一、 間離效果概述

布萊希特是德國著名的戲劇家和理論家。他最著名的理論方法是“間離效果”(Estrangement Effects)，其基本概念是使觀眾對習(xí)以為常的事件或人物產(chǎn)生驚訝和好奇心，從而進行思考和分析。該理論對抗傳統(tǒng)的亞里士多德式戲劇理論(強調(diào)戲劇就是再現(xiàn)生活,主張演員與角色融為一體,使觀眾和劇中人產(chǎn)生最大限度的共鳴)，提出以間離效果為核心的敘事劇的新主張。形象地說，傳統(tǒng)戲劇強調(diào)“動之以情”而布氏戲劇著眼于“曉之以理”。

“間離效果”不以追求情感共鳴為目的,簡而言之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演員與角色的間離，二是觀眾與劇情的間離。在布萊希特看來, 傳統(tǒng)的“體驗型”戲劇使觀眾和劇中人一體化，他們陷入盲目的情感共鳴——恐懼、興奮、憐憫等一系列情緒，完全是感受舞臺的感受。“觀眾不僅缺乏清醒的思考和判斷能力，還與他們切身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相隔絕。他們所獲得的僅僅是一種放棄理性思考后的口腹之欲式的感觀快感” 。

按照布萊希特的理論,若要避免觀眾陷入被動的接受狀態(tài),就必須用“間離效果”打破其在觀戲過程中產(chǎn)生的認(rèn)同。演員需要在演出過程中通過自己的動作而非語言，努力使觀眾保持對舞臺的理性審思?！把輪T必須為他的人物的感情沖動尋找一種感官的、外部的表達方式，這種表達方式要盡可能是一個能夠泄露他內(nèi)心活動的動作?！?/p>

二、間離效果對漢詩英譯的解釋力

(一)譯者與原著保持距離

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要求演員與角色保持適當(dāng)距離。演員應(yīng)把自己放在角色的對立面而不是角色本身的位置上,對角色進行客觀的分析與思考。布萊希特在《論實驗戲劇》 中提出“把一個事件或人物陌生化, 首先意味著簡單地剝?nèi)ミ@一事件或人物性格中的理所當(dāng)然的, 眾所周知的和顯而易見的東西” 。演員不等于角色，而是高于角色繼而駕馭角色, 以此產(chǎn)生對角色的客觀思考，并在自己理解的基礎(chǔ)上塑造、演繹藝術(shù)人物, 從而引發(fā)觀眾對角色形象的思辨。

同樣,譯者與原著也應(yīng)該保持距離。譯者進行詩歌翻譯的前提和首要任務(wù)就是正確理解原文。在仔細閱讀，認(rèn)真思考和細致剖析的基礎(chǔ)上，再深入理解原文，這時要與原著保持適當(dāng)距離。一知半解固然不行,但若是過分投入原著，則很難避免將自己的思考和情緒帶入譯文，或拔高，或降低，或增加，或刪減，或死摳字眼,或隨意發(fā)揮，或歪曲原作。如果一個譯本既有譯者賦予它的新鮮血液，又承載著作者給予它的思想，就會造成與原文的不對等，違背了嚴(yán)復(fù)提出的翻譯三準(zhǔn)則中的第一個準(zhǔn)則：“信”，即忠實于原文，它是指把握好“適度”原則，完整而準(zhǔn)確地表達原文內(nèi)容，使譯文讀者和原文讀者獲得大致相同的感受和信息。忠實不僅是指譯文的形式、意境、格律等方面，最重要的：忠實原文的思想內(nèi)容和文體風(fēng)格。思想和形式往往是詩歌的靈魂，不能做到這一點，就是對原文的不忠，也就無法實現(xiàn)翻譯的文本目的。

原文作者的感情無論充沛與否，譯者斷無道理將自己的閱讀感受再次強加于上，那樣即是在強迫讀者領(lǐng)受譯者個人的閱讀經(jīng)驗。當(dāng)然，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對原文可以有自己的思考,這也是不可避免的、無可厚非的，但在自己的理解下對原著進行恣意改寫是萬萬不可的。為了將譯者的思考控制在相應(yīng)的范圍之內(nèi)，他一定不能過分靠近原著，否則會在翻譯過程中不知不覺地融入個人感受。以《兵車行》為例,試比較兩譯文:

例1：“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p>

Cooper : The din of waggons! Whinnying horses.

Each marcher at his waist has bow and quiver;

Hinton : War-carts clatter and creak,

Horses stomp and splutter——

Each wearing quiver and bow, the war-bound men pass.

原詩開篇描寫了戰(zhàn)車鈴響, 戰(zhàn)馬嘶叫, 遠征的壯丁正將背著弓箭赴戰(zhàn)場的悲涼情景。庫珀將“轔轔”和“蕭蕭”各譯為“din”和“whinnying”, 意指車和馬的聲音, 雖不如擬聲詞般形象, 但已非常貼近原詩，且簡潔有力,富有想象力。欣頓的譯文，分別采用兩個押頭韻的動詞來體現(xiàn)聲音，即“clatter and creak”和“stomp and splutter”，氣勢十足，在形式上也與原詩的兩個疊詞“轔轔”和“蕭蕭”呼應(yīng)。兩位譯者對原詩的理解都準(zhǔn)確到位，因此，兩種譯法雖風(fēng)格迥異，但都忠實于原詩且用詞精妙，各有所長。對于詩中“行人弓箭各在腰”的翻譯，庫珀直接用“each marcher”表達“行人”和“各”，簡單曉暢，反觀欣頓的譯文，他將原詩這一句譯為了兩句，這兩句開始分別用了“each”和“the war-bound men”四個詞(其中包括一個復(fù)合詞)來表達和“each marcher”相同的意思，且句式更為繁復(fù)，還增譯了一個“pass”，顯然,似有欣頓根據(jù)自己的理解而譯之嫌。增譯包括增詞和增句，欣頓不僅增譯了單詞，還在句式排列上多出一句。雖然增譯保證了譯文語法結(jié)構(gòu)的完整和意思的明確，但不夠簡潔，這可能與兩種語言的思維方式、語言習(xí)慣和表達方式抑或是譯者文風(fēng)有關(guān)?？傊g時應(yīng)盡量做到句無冗詞，段無贅句，字斟句酌，力求精煉。

例2：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

Cooper: They clutch clothes, stamp their feet, bar the way weeping,

Weeping their voices rise to darkening Heaven;

Hinton: They get everywhere in the way, crying cries to break against heaven, tugging at war clothes.

這兩句詩是對送別慘狀的描寫,再現(xiàn)了鄉(xiāng)土百姓送別親人時的悲痛神態(tài)，畫面感強。原文中的“牽衣頓足攔道哭”是指攔在路上牽著士兵的衣服頓腳哭，這在中文的語境下很容易理解。其中庫珀將“牽衣”譯為“clutch clothes”, 欣頓將其譯為“tugging at war clothes”, 顯然“衣”指的是“war clothes”而非“clothes”。單單譯為“clothes”容易使譯文讀者產(chǎn)生歧義，究竟行人是牽著自己的衣服痛哭還是牽著士兵的衣服痛哭？就這句的翻譯而言，譯者欣頓對原句所要表達的意思理解十分到位，由此產(chǎn)生的譯文用詞準(zhǔn)確，雖然增譯了一個單詞“war”, 但很顯然,為了使譯文讀者和原文讀者獲得大致相同的信息,該詞在此處是必不可少的。

例3：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

Cooper: The flood that’s flowed out there would make a sea, Sir!

Our Lord, his lust for land knows no degree，Sir!

Hinton：lands where blood swells like sea-water.

And Emperor Wu’s imperial dreams of conquest roll on.

這兩句位于詩中第二段，屬于行人的直接敘述。其中“邊庭流血成海水”就是漢語里應(yīng)該常所指的“血流成河”， 這個成語用來形容死傷很多，流出來的血都可以匯成一條河，而不應(yīng)該錯誤地理解為“血像海水一樣流(blood swells like sea-water)”，該表達方法不僅在英語表達上有失偏頗，譯成漢語也是行不通的。顯然Cooper的“The flood that’s flowed out there would make a sea”忠實于原文想要表達的意思。再看第二句“武皇開邊意未已”，兩種譯文都能準(zhǔn)確全面地傳遞原詩所要表達的意思，且句式表達和字?jǐn)?shù)上差別不大。但從整首詩的角度去分析，這兩句屬于行人的直接敘述，前文中亦提到“行人但云點行頻”，不難看出，欣頓的譯文過于復(fù)雜，不像是一個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士兵會說的“文縐縐”的話，反而像是辭藻華麗的書面敘述。反觀庫珀的翻譯“Our Lord, his lust for land knows no degree, Sir!”，末了還附上人稱“Sir”, 符合說話者的身份和習(xí)慣，就像在聽行人娓娓道來。

綜上3例我們不難看出，兩個譯本各有優(yōu)劣，而造成這種差別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譯者對原文的理解，特別是對一些細節(jié)的領(lǐng)悟。譯者若過分靠近原著，則易產(chǎn)生個人感受，將自己的情緒注入譯文；若過分遠離原著，則易導(dǎo)致對原文的理解一知半解，也不能很好地為譯文服務(wù)。譯者應(yīng)該與原著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這個距離使他在準(zhǔn)確理解原著的基礎(chǔ)上既不會衍生多余的情緒和想法帶入譯文，也不會因一知半解而導(dǎo)致譯文的不忠實。忠實是對譯文的基本要求，所謂的忠實并不僅僅指忠于形式，肯定句就必須譯為肯定句，拍照時的“cheese”就必須譯為“奶酪”而不是“茄子”，這樣理解殊為可笑。尤其是在詩歌翻譯的過程中如果發(fā)現(xiàn)按字面意義的直譯或僅僅忠于形式達不到想要的效果，便不必拘泥于原文的約束，譯者大可在準(zhǔn)確理解原文的基礎(chǔ)上進行適當(dāng)發(fā)揮。這一點還會在下一節(jié)提到。

(二)譯文和讀者保持距離

從欣賞者的角度講,觀眾應(yīng)與劇情保持距離。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反對觀眾對戲劇產(chǎn)生共鳴，使自己陷入劇情本身而缺乏對劇情所反映的現(xiàn)實的思考?！安灰郧閯?不把感情共鳴作為追求的目標(biāo),是間離藝術(shù)手法的一項基本要求” 。感情共鳴在一定程度上熏陶了人們的思想，但控制讀者感情的詩不一定是好詩，能把讀者的感性認(rèn)識上升到理性的高度,并使其從中受到教育，才是一首好詩應(yīng)該達到的效果。因此,布氏認(rèn)為好的作品首先要能調(diào)動讀者的主觀能動性,使其辯證地認(rèn)識生活,換言之,讀者要對詩歌所描述的內(nèi)容產(chǎn)生真實的認(rèn)同感,同時又能跳出這種認(rèn)同感,意識到這僅僅是一首詩歌，避免過分沉醉于詩中的意境而忽視了對詩歌所反映的社會問題的思考。這就要求讀者的感情和作品有一個相對的距離, 以便有足夠的理智來進行思辨。

為此,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就應(yīng)該要特別注意，譯文并不應(yīng)該以喚起讀者情感共鳴為能事，反之，譯文除了要做到“信達雅”，還應(yīng)該致力于激發(fā)讀者的主動性，使其在閱讀中批判地思考。以杜甫的《兵車行》為例，譯者需用平淡的筆調(diào)做客觀的敘述,給讀者保留獨立的詩歌欣賞和評判的余地。使詩歌譯文與讀者保持距離，該詩集中體現(xiàn)在具體事物概括化翻譯，現(xiàn)舉例說明。

例4：或從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營田。

Cooper: They take us at fifteen for up the river,

To garrison the West, they’ll take at forty.

Hinton: Taken north at fifteen, we guard the Yellow River.

Taken west at forty, we man frontier camps.

庫珀在翻譯“北防河”、“西營田”時,采用了概括性的詞匯“up”和“the west”, 而欣頓不僅翻譯出了方位,還具體到了“the Yellow River”和“frontier camps”。不可否認(rèn)后者的翻譯全面具體,但容易將讀者帶入詩歌所描寫的具體環(huán)境，進而產(chǎn)生情感的共鳴。概括性的描寫會讓讀者間或產(chǎn)生疏離的感覺，阻止其與敘述者“行人”的情感產(chǎn)生共鳴，成功營造間離效果，使其從讀者的角度對該詩及其所反應(yīng)的社會問題進行思考。不可否認(rèn)，具體化的翻譯是對原文的忠實，但對該詩的翻譯要充分考慮中國傳統(tǒng)詩歌的特點：強調(diào)意境和意象，詩中常會出現(xiàn)具體名詞。在翻譯的過程中，詩歌所要表達的情感和教育目的在一定程度上是高于形式的。因此在翻譯具體名詞的時候，譯者應(yīng)在充分考慮“詩歌目的性”的基礎(chǔ)上，選擇最優(yōu)譯法。直譯具體名詞固然忠于字面意思,可詩意卻大打折扣。通讀全詩，《兵車行》不僅是杜甫為人民所遭受的苦難感到痛心疾首而寫下的一首詩，也是一首批判唐玄宗窮兵黷武的政治諷刺詩，其詩歌的批判、教育意義與藝術(shù)意義同樣重要。

但凡聽到譯者未按字面意思進行翻譯，人們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忠實，其實不然。譯文忠于原文有助于再現(xiàn)原文內(nèi)容及語言形式，但也要把握分寸。若是死摳字眼，就非直譯而是死譯，譯文或晦澀難懂，或佶屈聱牙，無法準(zhǔn)確傳達原詩的內(nèi)容和思想，這樣的譯文亦是不忠。事實上，在詩歌翻譯中，很多時候形式上的忠實會影響詩意，真正的忠實是不拘泥于形式的。欣頓的譯文在此處忠于原文的翻譯并無不妥，但從“喚醒讀者主觀能動性”這一角度出發(fā)，庫珀的“概括性”譯法無疑使譯文與讀者保持了適度的距離，有助于他們冷靜客觀地思考。類似的例子在兩個譯文中多處出現(xiàn)，見下面表格:

原文庫珀譯文欣頓譯文咸陽橋bridgeHsien-yangBridge行人ThemarchersWar-boundmen武皇lordEmperorWu千村萬落Villagesandfarmstenhundredtownsandtenthousandvillages把鋤犁TaketheploughKeephoeingandplowing秦兵fightersCh’inwarriors青海頭BlackLake’sshoreTheshoresofSky-BlueSeas

綜合以上內(nèi)容，筆者認(rèn)為，在翻譯《兵車行》這首詩的過程中，譯者與原著保持距離有助于譯者更好地進行直譯，而意譯使譯文與讀者保持距離，讓讀者有效地進行理性的思考和批判而不僅僅是感同身受的情感共鳴。

詩歌翻譯時譯者既要與原文保持距離使譯文忠于原文，又要充分考慮詩歌的目的性和藝術(shù)性，在需要的地方摒棄直譯，選擇意譯，從而在最大程度上保留詩意。一篇好的譯文必定是直譯意譯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二者互根互構(gòu)，互補互生，光靠單純的直譯或意譯很難形成一篇優(yōu)秀的譯文。凡事皆有度，過分強調(diào)直譯，勢必走向死譯、硬譯,導(dǎo)致譯文不暢；過分強調(diào)意譯，也可能走向歪譯、亂譯。在詩歌翻譯中，既有直譯存在的必要性，亦有意譯存在的可能性，前者保留形式、結(jié)構(gòu)、句法，后者保留思想、精神、風(fēng)格，兩者結(jié)合，形神兼?zhèn)?，方能使譯文在最大程度上契合原文。

(三) “間離”色彩在譯文中的保留

布萊希特“間離效果”的另一顯著特征是把日常的事物寫得不平凡, 把不平凡的事物日?；? 唯其如此,才能使讀者產(chǎn)生陌生的感覺, 引起懷疑和思索?！侗囆小分小熬宦劃h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焙汀熬灰娗嗪ｎ^，古來白骨無人收。”都是屬于間離效果的范疇?，F(xiàn)舉例說明。

例5: Cooper: Haven’t you heard that east of the mountains, in our Han homeland,

Ten hundred towns and ten thousand villages are overrun by thorned weeds.

Hinton: Have you not heard of House of Han,its East two hundred regions

Where villages and farms are growing brambles?

例6:Cooper: Have you not seen on the Black Lake’s shore,

The white bones there of old no one has gathered.

Hinton: You haven’t seen how bones from ancient times lie,

Bleached and unclaimed along the shores of Sky-Blue Seas.

因為在戰(zhàn)爭期間,兵荒馬亂,顛沛流離,從而導(dǎo)致千村萬落生荊杞和白骨無人收,這是顯而易見的。然而在翻譯時，兩位譯者均采用了“haven’t you heard”和“haven’t you seen”的強烈反問句型，對于大家心知肚明的情況進行反問，起到了警醒讀者、加強語氣的作用。

該詩的翻譯保留原詩中的“間離”色彩，不僅僅引起人們同情死去的士兵和百姓的遭遇，而是喚醒人們增惡和反抗嚴(yán)酷的戰(zhàn)爭，在翻譯上用詩歌的思想性起到了教育作用。

結(jié)語：

布萊希特的間離效果對于詩歌的解釋力，集中體現(xiàn)在“避免片面地訴諸情感而妨礙思想內(nèi)容的表達, 防止情感因無理智的奔騰而踐踏了思想的光華” 。詩歌翻譯不僅僅是單句的較量，還有對詩歌總體的把握。此外詩歌本身的目的性也不容忽視，即傳播優(yōu)秀的文化。譯者若想使自己所譯的詩歌除了保持“信達雅”，還兼具思想性和教育作用，就需在翻譯過程中和譯文保持距離，避免過多的情感共鳴，這樣產(chǎn)生的譯文才能和讀者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使其以冷靜而理智的心態(tài)去欣賞和思索, 防止因濫用情感而喪失獨立判斷的能力。

[1] 于海靜.對布萊希特“間離效果”理論的認(rèn)識[J].山東:科技信息，2007(27).

[2] (德)布萊希特.簡述產(chǎn)生陌生化效果的表演藝術(shù)新技巧[M]. 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1990

[3] (德)布萊希特.論實驗戲劇 [M]. 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84

[4] Cooper, Autor. Li Po and Tu Fu [M]. London: Penguin Classics, 1973:167-170.

[5] Hinton, David. The Selected Poems of Tu Fu [M]. New York: New Directions Publishing Corporation, 1988:10-11.文中Hinton的譯文均來自于此書

[6][7] 陳柏健.試論布萊希特詩歌的“間離效果”[J].外國文學(xué)研究，1980(3).

The Comparative Study of Two English Versions ofBingCheXingBased on Brecht’s Estrangement Effects

DAI Tao, LIAO Zhi-q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Cultures, Southwest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anyang 621010, Sichuan, China)

Brecht’s Estrangement Effects is the theoretical core of the European drama aesthetics. Though play is its carrier, Brecht’s theory can also guide the Chinese-English poetry translation from three aspects: the translator should keep a distance from the original work and the translation from the reader as well as the remain of Estrangement Effects color in translation.

BingCheXing; Estrangement Effects; Poetry translation

2014-09-05

戴濤(1989-)女，漢族，四川德陽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中國古詩英譯。

廖志勤(1963-)女，漢族，四川宣漢人，教授，碩士研究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

西南科技大學(xué)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項目(14ycxjj0099),四川外國語言文學(xué)研究中心項目(SCWY11-01),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xué)研究規(guī)劃基金項目(10YJA740057)。

H315.9

A

1672-4860(2015)02-003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