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芬

（楚雄師范學院外語系，云南楚雄　675000）

生態(tài)女性主義與道家思想的契合——對《高原上的探戈》的解讀

王玉芬

（楚雄師范學院外語系，云南楚雄675000）

［摘要］《高原上的探戈》是美國作家羅伯特·詹姆斯·沃勒“廊橋三部曲”的終結(jié)篇，小說女主人公蘇珊娜成為生態(tài)女性主義和道家思想的傳播者，她的思想和行為體現(xiàn)了“和諧兩性關系”與“和諧的人與自然的關系”生態(tài)女性主義，這和“道生萬物”“陰陽相濟”的道家思想相契合。蘇珊娜與男主人公卡萊爾的和諧關系折射出作者沃勒欲建構(gòu)的一個男女平等、兩性和諧、物種平等、人與自然界和諧相處的理想社會。

［關鍵詞］高原上的探戈；生態(tài)女性主義；道家思想

［DOI］10. 3969 / j. issn. 1672-2345. 2015. 11. 008

羅伯特·詹姆斯·沃勒（Robert James Waller）（1939-）在美國通俗文學史上占有一席之地，其成名作《廊橋遺夢》熱銷之后，相繼面世的系列新作，如《香杉市慢步華爾茲》《逃命殺手》《邊界樂章》《夢系廊橋》《高原上的探戈》和《漫漫長夜》，都廣為讀者喜愛，幾度名列美國暢銷書榜中?！独葮蜻z夢》《夢系廊橋》和《高原上的探戈》構(gòu)建了沃勒的“廊橋三部曲”，但學界的研究多集中在《廊橋遺夢》，對后兩者的研究相對不足，而對三部曲之終結(jié)篇《高原上的探戈》則關注更少。乍看，《高原上的探戈》向讀者傾訴的也是一個愛情故事：金凱之子卡萊爾·麥克米倫延續(xù)著父親流浪的腳步，在薩拉曼達小鎮(zhèn)建造了一座小木屋，偶遇嘉利和蘇珊娜·班提，在三人之間，小木屋里外，發(fā)生了猶如探戈般抑揚輕快、扣人心弦的纏綿故事。但這支探戈舞出的并非是一個簡單而俗套的愛情故事，細細品來，小說還蘊涵了深刻的哲學思想——“陰陽相濟”“道生萬物”“返璞歸真”“關愛自然”“和諧的兩性關系”及“和諧的人與動物關系”，這恰好與20世紀90年代西方流行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和中國古代道家思想相契合。本文結(jié)合道家思想，探討蘇珊娜·班提的生態(tài)女性主義表現(xiàn)，闡釋卡萊爾與蘇珊娜的和諧兩性關系、印第安人和“地球衛(wèi)士”對待自然與“他者”的態(tài)度以及他們所受的遭遇，這將進一步詮釋小說追求本真、回歸自然，渴望建立和諧的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他者關系的主題并闡釋作者欲重返伊甸園的迫切愿望。

一、道教思想和女性生態(tài)主義

中國古代道教認為：天地萬物是一個緊密相連的一個整體，“道”生萬物，“道”是萬物的起源和根本。老子《道德經(jīng)》第25章中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貽，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第42章中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體現(xiàn)了道家崇尚自然，遵循自然規(guī)律、順道而行的觀念。此外，中國道教主張“貴柔守雌”，即陰陽平衡的思想，認為男人和女人是人類的主要組成成分，因此，男女應該平等?！短浇?jīng)》說：“天地之性別，半陰半陽”。男女平等，萬物平等，尊重萬物，保護生命，提倡男人與女人，人與動物，人與自然的和諧發(fā)展是道家思想的精髓，這與產(chǎn)生于西方20世紀60年代的女性生態(tài)主義思想相吻合。

法國是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發(fā)源地，法國女性作家弗朗西斯娃·德·奧波妮（Francoise d' Eaubonne）在其著作《女性主義或死亡》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革命或變化》中闡釋了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她把女權(quán)主義觀點和生態(tài)主義觀點相結(jié)合，認為女性和大自然的處境和地位是一致的：女性受到男性的壓迫，而大自然遭到人類的蹂躪，要解放處于危難之中的女性和自然，需要女性發(fā)動一場徹底的生態(tài)革命來反對男性中心論和人類中心論，也就是反對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及人類對自然的控制、種族歧視、物種至上的二元論思想?！吧鷳B(tài)女性主義主張按照女性主義和生態(tài)學的原則重建人類社會，探討文學與自然、階級、性別及種族四個范疇的相互關系，是一個將統(tǒng)治婦女的社會制度和統(tǒng)治非人類的自然聯(lián)系起來審視現(xiàn)實的多元文化視角”〔1〕。概言之，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提倡反對長期壓迫廣大女性的父權(quán)制，保護自然，熱愛生命，保護環(huán)境，反對二元論。生態(tài)女性主義認為“父權(quán)制的統(tǒng)治造成了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和人類對大自然的剝削與掠奪，從而導致男性與女性以及人類與自然的分離，要想保護女性與自然，就要推翻父權(quán)制，要徹底拋棄精神物質(zhì)的二元思維方式”〔2〕。

綜上所述，中國古代道家思想和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具有相似性，西方學者斯普瑞特耐克（C. Spretnak）甚至認為女性生態(tài)主義思想就是中國古代道家思想的翻版，它們都欲構(gòu)建一個男女平等、人與自然、人與動物、人與他者和諧發(fā)展、沒有沖突、“平靜”的世界?！吧鷳B(tài)文學作家把敬畏生命的生態(tài)整體觀念作為生態(tài)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內(nèi)容來表現(xiàn)。在作品中，動物和人一樣有著高貴的生命、同樣的情感，同樣應該受到尊重”〔3〕。沃勒正是這樣一個生態(tài)文學家，他的小說《高原上的探戈》正是西方生態(tài)女性主義思想和中國古代道家思想的文學表征。

二、重返伊甸園：生態(tài)女性主義與道家思想的契合

（一）蘇珊娜·班提——生態(tài)女性主義與道家思想的集中體現(xiàn)者

小說女主人公蘇珊娜·班提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女人，她從里到外都傳播著“道生萬物”和“返璞歸真”的思想，有著一種“心平氣和、慢條斯理，令人難以釋懷的美”〔4〕135。她是一位古代文化研究學者的女兒，從小跟著父親到發(fā)掘出古代人類生活遺跡的地方去旅行，“每天拖著腳步去上開羅和碦土穆的學校，跟部落的孩子們在灰塵彌漫的考古挖掘的溝渠里玩耍，玩耍的地方不是尼羅河第二瀑布附近，就是奧杜瓦伊大發(fā)掘現(xiàn)場”〔4〕68。這種身世及經(jīng)歷使她表露出對原始的、生態(tài)的事物極大的喜愛和對現(xiàn)代社會由衷的排斥。因此，父親去世一年后，她踏上了尋夢之旅。在西班牙圣塞巴斯蒂安，她喜歡上了同樣熱愛古代文化、走南闖北，“渴望古代百夫長的呼喊，身穿黑色戰(zhàn)袍的騎士”的新聞記者安德魯·坦納。56歲的坦納理解并尊重女人，他認為大多數(shù)男人都配不上蘇珊娜，因為蘇珊娜追求的是男女平等、互相愛慕的愛情。同時坦納認為大多數(shù)男人都是不負責任的，不考慮女人的感受和需求。他對蘇珊娜說：“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只想做孩子，……不去考慮承認以后的責任，……以躲避成年女人們十分合理的要求……我懷疑女人也會有痛苦與傷感。我想你在外面也許會接受寂寞”〔4〕80-81。正因為和坦納產(chǎn)生思想上的共鳴，23歲的蘇珊娜才和坦納度過了3年，直到他不幸身亡。3個禮拜后，一個教她跳探戈的阿根廷人想要娶她，給她金錢和社會地位，但是她拒絕了，因為她知道這不適合她。之后她和西雅圖一個上了年紀的爵士樂手產(chǎn)生了強烈而平靜的性愛。但是，她還是覺得生活中有所缺失，直到她搬到耶基斯縣之后遇到一個印第安男子，她才覺得“仿佛他們有共同的思想”〔4〕84。在這里，她找到了歸宿，找到了真正的歸屬感；在這里，她駐足了；在這里，她的需求得到了滿足；這里就是她夢中的伊甸園。

蘇珊娜·班提在耶基斯縣的薩拉曼達鎮(zhèn)的出現(xiàn)，引起極大的轟動。不僅因為她有漂亮的外表，她的衣著、生活方式、思想行為都深深吸引了他們。她“動作輕盈，穿著一條顏色類似熟麥的連衣裙……她喝涼茶”〔4〕35。她的大部分日用品都是從西海岸的天然食品店買的，總是背編織袋，從不用普通的皮革錢包。當然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用草藥、精油和名為“道”的小書成功地幫助患了不孕癥的阿洛河凱西·格雷戈里夫婦生了一個漂亮女兒。她給阿洛河凱西·格雷戈里夫婦講了“道”的道理，講了男人與女人的需要，講了人與自然的和諧，這是蘇珊娜的道家思想與女性生態(tài)主義的集中體現(xiàn)。蘇珊娜談話的聲音真的很柔和“有點像母親”〔4〕42，《道德經(jīng)》中把母親比作世界和宇宙根源的道，西方文化也把母親作為生殖和豢養(yǎng)者的象征。在東西方文化中，母親都被比喻為大地、河流等給予生命的力量。在《高原上的探戈》中，蘇珊娜·班提被賦予了母親的形象，她賜予了不會生育的阿洛河凱西·格雷戈里夫婦一個新生命。她給予生命的方式是通過“道”來實現(xiàn)的：“蘇珊娜談到了自然治病的力量、月相的意義……”〔4〕42；她認為人們吃肉太多，那些被人們吃掉的動物會用自己復仇的方式“回敬”人類，因此，她要求阿洛夫婦吃素；她認為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女人同樣有生理需求；“除了草藥、精油和其他那些東西，她還送了他們一本小人書，講的是關于一種叫做‘道’的東西”〔4〕43。此外，她還把自己保護生態(tài)的思想付諸行動，她給《薩拉曼達前哨》寫信請愿，要求大家更好地對待所有的事物，包括人類、動物和地球本身。母親，生態(tài)保護者，男女平等主義者，崇尚自然者，“道”的傳播者，沃勒用這些身份充分體現(xiàn)了蘇珊娜的道家思想與女性生態(tài)主義觀念。

在薩拉曼達，遇到卡萊爾之前，蘇珊娜一個人平靜地生活著。她唯一交往的是和她有共同思想的吹笛子的印第安人。而印第安人也認為蘇珊娜的思維方式比印第安人更像印第安人。“她的很多的處事方式都跟印第安人一樣”〔4〕133。印第安人曾經(jīng)以“生態(tài)的印第安人”的說法流行于20世紀中后期的歐美國家，是隨環(huán)境保護主義運動興起，和“征服自然”、破壞生態(tài)環(huán)境形成鮮明的對比。印第安人相信萬物有靈論，認為萬物是有生命的，因此萬物都是平等的，人類并不比地球上的其他生物高級，“動物是帶著皮毛的人類親戚”。因此，“在許多印第安部落中都流傳著偉大神靈與動物合作創(chuàng)造世界、人與動物交合或人與動物相互轉(zhuǎn)化的故事”〔5〕。在印第安人的觀念里大地神圣不可侵犯，人類無法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去改變她，而應該尊重她，崇拜她。19世紀后期，著名的納茲皮爾斯印第安人的首領約瑟夫酋長說：“我們滿足于讓事物保持圣靈創(chuàng)造時的樣子而他們（指白人）則不，如果大山河流不適合他們，就改變它。”因此，印第安人的萬物有靈論、萬物平等論和道家的“道生萬物”的觀點是相同的，也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保護環(huán)境、保護大地母親”的口號相吻合。蘇珊娜的行為方式與印第安人的說法相像，更確定了蘇珊娜是道家思想的傳播者和生態(tài)女性主義的倡導者，印第安人的萬物有靈和萬物平等是順道而行、背道而馳的理論基礎，因此，不尊重自然規(guī)律，妄圖征服自然必然會導致自然的報復。這一觀點在小說中也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當蘇珊娜的父親在薩拉曼達準備對印第安人狼丘墓地進行考古挖掘時，他死在了附近。蘇珊娜后來在印第安人的指引下到達了狼丘并對父親的死進行了調(diào)查，終于知道原來是父親想要挖掘墓地的行為導致了狼丘的報復。“那個地方擁有偉大的力量，先人們就知道了。如果你問是那些死在那里的人們，他們之所以會死，是因為他們企圖改變的東西守護神認為不該損壞”〔4〕265。當一條高速公路計劃要穿過薩拉曼達，破壞印第安人的墓地和蒂鷹賴以生存的森林時，遭到了克萊爾、印第安人、“鴨子男”和“地球衛(wèi)士”的抗議，高速公路開發(fā)公司遭到了報復和破壞。最后，高速公路繞道而行，墓地和蒂鷹森林保住了，但是，“地球衛(wèi)士”卻因此犧牲了?！暗厍蛐l(wèi)士”喬治·里迪克是小說中一位激進的環(huán)境保護主義者，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怒火，過著一種禁欲者的生活，甚至在和有著“令人難以釋懷的美”的蘇珊娜生活的兩個月中，他也沒有和她發(fā)生關系的沖動。這種生活是和道家“陰陽相濟”的思想背道而馳的，“地球衛(wèi)士”的犧牲印證了沒有和諧的兩性關系，陰陽失調(diào)，必定違背自然規(guī)律，必定遭遇死亡的命運。

（二）蘇珊娜和卡萊爾——兩性和諧關系的典型

蘇珊娜和卡萊爾和諧的兩性關系則是證明了“陰陽相濟”“男女平等”的思想。卡萊爾，“這個金凱與麥克米倫在海灘上創(chuàng)造出來的私生子，承襲了父親的秉性，不斷地行走在與充滿物欲的世界相悖逆的人生道路上”〔4〕1。他選擇了隨著高度發(fā)達的工業(yè)社會而逐漸消失的手工藝人的行業(yè)，最終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木匠；他厭倦都市生活的喧囂，在不斷尋覓的旅途上來到薩拉曼達小鎮(zhèn)，終于找到了自己夢想中的樂土，他憑著絕好的木工手藝，在高原的荒漠小鎮(zhèn)上修建了自己的理想小屋。在這伊甸園般的小屋里，他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兩個女人：嘉莉和蘇珊娜。在他孤身一人來到陌生的薩拉曼達，忍受著孤獨和饑餓的時候，嘉莉出現(xiàn)了。嘉莉能容忍男孩子的夢想，善于傾聽卡萊爾的談話，也能為卡萊爾在饑渴的時候提供美味的食物，漸漸地，卡萊爾喜歡上了這位給他帶來美食和消遣他內(nèi)心孤獨的寡婦，兩人擦出了愛的火花。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兩人出現(xiàn)了思想隔閡：嘉莉的理想是離開薩拉曼達，尋求都市生活，而卡萊爾想呆在荒漠小鎮(zhèn)自己伊甸園般的小木屋。后來兩人的感情隨著嘉莉到城里上大學而逐漸降溫，最終因為對在薩拉曼達建高速公路觀點的不同而徹底出現(xiàn)裂痕。嘉莉認為在薩拉曼達建高速公路能推動小鎮(zhèn)的發(fā)展，也能給她帶來不盡的財富；而卡萊爾卻堅決反對，不僅因為高速公路會毀掉他親手建造的理想家園，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在薩拉曼達建高速公路會毀掉蒂鷹的家園，毀掉薩拉曼達的寧靜。他說：“我討厭他們一心想把整個世界變成混凝土……為了我自己和蒂鷹，主要是為了那些鳥兒，我打算與這條高速公路抗爭下去”〔4〕201-202。思想的隔閡最終阻止了兩人和諧的關系，卡萊爾和嘉莉的愛消失了。

而卡萊爾對蘇珊娜的愛直抵他的靈魂，不僅因為兩人和諧的肉體的交融，更是因為和諧的靈魂的交集。蘇珊娜的道教思想和女性生態(tài)主義的思想和卡萊爾厭倦鋼筋水泥的都市生活，保護動物、保護生態(tài)平衡，反對充滿物欲的世界、向往回歸寧靜的自然的理想是統(tǒng)一的。不斷在路上尋夢的、忍受并享受孤獨的兩人相遇，靈和肉的碰撞擦出和諧的愛的火花。從此，熱衷旅行的兩人停止了不斷尋覓的腳步，就在高原的荒漠小鎮(zhèn)，兩人創(chuàng)造了愛的神話。在印第安人、“鴨子男”和“地球衛(wèi)士”的幫助下，卡萊爾守護住了自己的小木屋、蒂鷹森林和印第安人墓地?？ㄈR爾和蘇珊娜就在這伊甸園般的小木屋里，過著亞當和夏娃般的生活，在這伊甸園里，有浪漫的舞廳，溫馨的家庭，卡萊爾和蘇珊娜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卡萊爾的母親也來和他們一起生活。在故事的結(jié)尾，卡萊爾把蘇珊娜抱在懷里，在舞池中跳舞，蘇珊娜向他微笑；一只貓偎依在聽音樂的老人的懷里，這一切，是亞當和夏娃在伊甸園生活的再現(xiàn)，是和諧的人與自然、人與動物、男人與女人關系的寫照。

除此之外，沃勒還借助蘇珊娜與卡萊爾和諧的關系傳達了回歸自然的理想?？ㄈR爾的小木屋建成后，吹笛子的印第安人帶著蘇珊娜來為木屋做祈禱儀式。蘇珊娜沒有半點羞澀的、赤身裸體地跳起了舞“除了一條掛著銀鷹的項鏈，一對與之相映的大耳環(huán)，她全身一絲不掛……她移動著身子，朝小藥袋優(yōu)雅地彎下了腰，將某種粉末撒向爐火里，……現(xiàn)在她使出更大的力量舞動身體，赤裸的雙腳踩踏著地板，耳環(huán)映襯著火光”〔4〕139。在和卡萊爾的談話中，蘇珊娜承認自己早就已經(jīng)接受裸體了，她認為裸體是理所當然的。在《圣經(jīng)·創(chuàng)世記》中，亞當和夏娃最初是赤身裸體、無憂無慮地生活在伊甸園里的，夏娃經(jīng)不住蛇的誘惑，違背上帝旨意偷吃了智慧樹上的果子，眼睛從此變得明亮，也知道了害羞，人類從此穿上了束縛自己身體和心靈的衣服，也因此束縛了自己的本性。蘇珊娜赤身裸體的舞步是回歸自然的召喚，而蘇珊娜與卡萊爾的做愛方式則是回歸自然的印證。當一場暴風雪把蘇珊娜困在卡萊爾家過夜時，面對卡萊爾熱切的目光，蘇珊娜沒有半點的扭捏與做作，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翱ㄈR爾，你想做愛嗎？”當卡萊爾洗完澡出來，發(fā)現(xiàn)蘇珊娜“全身赤裸，坐在枕頭中間，雙腿盤在下面。一支蠟燭插在空酒瓶里，房間里燒著香。她的雙手輕輕捧著一根黃色的羽毛……他們彼此竊竊低語，用的是一種古老而甜蜜的語言”〔4〕283-284。這種原始的、無拘無束的做愛方式讓卡萊爾覺得自己已經(jīng)靠近真理，回歸了本原。著名的西方哲學家馬爾庫塞在其新感性理論中指出，要真正實現(xiàn)人性的解放，必須解放人被禁錮已久的感性，這樣才能實現(xiàn)人的自由。弗洛伊德也認為，人類的文明禁錮了人的本性，而原始的、無拘無束的做愛方式無疑是力比多最好的釋放方式。

三、結(jié)語

蘇珊娜不僅是道家思想與女性生態(tài)主義的倡導者，而且是執(zhí)行者。她的衣著、行為方式是綠色的、環(huán)保的；她還用“道”賜予了生命，用行動呼吁人們保護動物；她提倡男女平等、人和動物和諧相處。她與卡萊爾和諧的兩性關系呼應了道家思想與女性生態(tài)主義“陰陽相濟”“男女平等”的觀念?？ㄈR爾、印第安人、“地球衛(wèi)士”和“鴨子男”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小木屋、蒂鷹森林和印第安人墓地，這是保護環(huán)境、提倡綠色生態(tài)生活的呼聲。沃勒借助蘇珊娜與小說中其他人物的關系，傳達出其“回歸自然”“陰陽相濟”“男女平等”的道家思想和女性生態(tài)主義思想，以及作者努力改變女性和自然的“他者”和邊緣化地位的努力。小說有力地抨擊了西方的“二元論”和因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帶來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破壞的問題，欲喚醒人們生態(tài)整體意識和男女平等意識，折射出作者想建立一個男女平等、兩性和諧、物種平等、人與自然和諧的伊甸園般的社會。

［參考文獻］

〔1〕李莉.追求永恒的和諧之美：論生態(tài)女權(quán)主義思想與和諧社會的構(gòu)建〔J〕.綏化學院學報，2007，27（3）：2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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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鄧家鮮，張朝舉.當代云南白族作家文學中的生態(tài)意識探勘〔J〕.大理學院學報，2012，11（8）：5-10.

〔4〕羅伯特·詹姆士·沃勒.高原上的探戈〔M〕.陳羨，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3.

〔5〕付成雙.現(xiàn)代環(huán)境主義視野下的“生態(tài)的印第安人”〔J〕.歷史研究，2011（4）：156-172.

High Plains Tango: An Agreement of Eco-feminism and Taoism

Wang Yufen
（Foreign Language Department, Chuxiong Normal University, Chuxiong, Yunnan 675000, China）

〔Abstract〕High Plains Tango is the epilogue of "the Trilogy of the Bridges" by American writer, Robert James Waller. Susanne, the protagonist of the novel, becomes an Eco -feminism and Taoism disseminator, whose thoughts and behaviors embodies the Ecofeminism with "a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woman" as well as "a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which is in agreement with Taoist thoughts : "Tao is the origin of the world"; "Yin and Yang promotes each other". The harmonious relationship between Susanne and Corel reflects Waller's dreaming of an ideal society in which man and woman are equ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woman is harmonious; all species are equally treated; man and nature live in harmony.

〔Key words〕High Plains Tango; Eco-feminism; Taoism

（責任編輯黨紅梅）

［作者簡介］王玉芬，講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比較文學研究.

［收稿日期］2015-05-27［修回日期］2015-09-22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2345（2015）11-003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