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燕

(蘭州文理學院 新聞傳播學院，甘肅 蘭州 730010)

2015年2月26日，北京衛(wèi)視、東方衛(wèi)視首播了根據(jù)路遙同名小說改編、毛衛(wèi)寧執(zhí)導的電視劇《平凡的世界》，一經(jīng)播出就引起了業(yè)內(nèi)和受眾的廣泛爭議。首先是收視率爭議，在業(yè)內(nèi)公認的索福瑞CSM50 收視榜單上，該劇始終在第六、第七的位置徘徊，收視率也基本在0.6%和0.9%之間浮動，后來沖鋒至前三甲。［1］但在網(wǎng)絡(luò)點播渠道中，僅僅兩天就突破一億次大關(guān)，該劇收官后，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點擊率已經(jīng)接近20 億。其次是收視人群引發(fā)爭議，百度指數(shù)的調(diào)查顯示，在網(wǎng)絡(luò)搜索《平凡的世界》人群中，30－39 歲的人群占55%，20－29 歲的人群占28%，40－49 歲的人群占12%，50 歲以上的人群占3%，19 歲以下的人群占2%。收視最高的群體70 后和80 后，在對90 后的調(diào)查中，只有25%的90 后觀眾表示看了《平凡的世界》。而在這寥寥的四分之一看劇人中，80%表示可能不會再追下去或者已經(jīng)選擇了棄劇。［2］“令人不解的是，曾經(jīng)那些為《古劍奇譚》、《武媚娘傳奇》貢獻出了巨大收視率和網(wǎng)絡(luò)討論熱度的‘90 后’年輕觀眾，在面對這部根據(jù)名著改編的《平凡的世界》，似乎保持著集體的失語?！保?］其三是對該劇所傳播的價值觀的爭議，其中70 后、80 后對該劇評價頗高，北京語言大學人文學院教授鄭萬鵬認為“《平凡的世界》描寫的是蕓蕓眾生的平平凡凡的人生，卻是跨度宏闊的現(xiàn)代史詩，它的重心不在‘傷痕’，而在表現(xiàn)這些蕓蕓眾生如何超越‘傷痕’，度過‘大災(zāi)難’，獲得‘新生’。該劇的攝制和播放，對今天的精神需求、道德重建是非常適時的”［4］。而90 后的總體評價是“看了兩集就看不下去了，這種勵志、歌頌性質(zhì)的東西過時了”［5］。

很少有一部電視劇在播出后引發(fā)如此大的爭議。當然，收視率爭議主要因為調(diào)查媒介不一，后兩種爭議已經(jīng)演化為一種文化現(xiàn)象，屬于不同時代價值觀的博弈。據(jù)介紹，這部電視劇歷時7年總投資1.2億元，導演毛衛(wèi)寧曾信誓旦旦地說:“我們的作品是60 后的導演、70 后的編劇、80 后的制片人，播出將要影響90 后。”［6］主創(chuàng)人員希望《平凡的世界》會收納四代人的觀眾群，對大眾進行價值指引和精神救贖，但是從網(wǎng)絡(luò)上一系列統(tǒng)計數(shù)字來看，該劇顯然力不從心?？缭綍r間長河，應(yīng)對大眾文化的消費潮流，電視劇文本《平凡的世界》所要傳播的價值觀被層層消解，所肩負的精神救贖的使命也陷入困頓與迷茫中。

一、鬼魅的訴求:懷念還是激勵?

從影視題材類型看，《平凡的世界》屬于青春劇。第一集片頭旁白:那是1975年的冬天……，極具磁性的話語一下子把在場的中年人拉進了青春的回憶。這種回憶具有深深的小說文本情結(jié)，《平凡的世界》收視群體從60 后到90 后，60 后經(jīng)歷過歷史的風云變化，從文化大革命到土地承包責任制，再到改革開放，經(jīng)歷了人生觀、價值觀的多次變化。其中一部分人還是1980年代的精英知識分子，曾經(jīng)擔當了啟蒙的重任，他們是路遙小說文本的忠實讀者，價值觀與電視劇《平凡的世界》的價值觀是同構(gòu)的;70 后、80 后的觀眾，經(jīng)歷了激情燃燒的1980年代，曾經(jīng)被啟蒙話語所激勵，也經(jīng)歷了改革開放大潮的沖擊，是讀著小說文本長大，把它當成枕邊勵志書長大的兩代人，對于《平凡的世界》所傳播的價值觀是認同的，對他們來說，閱讀電視劇文本，似乎又重新找回了當年他們閱讀小說文本那樣熱血沸騰的體驗?！啊镀椒驳氖澜纭肥菍ξ乙簧绊懽畲蟮囊徊啃≌f，沒有任何一部小說可以超越它。我喜歡《平凡的世界》，可能跟這個小說出版的時間有關(guān)系，那時候是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所以《平凡的世界》陪伴我一起度過了人生最低潮的時間。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孫少平、孫少安兩個人跟我小的時候的經(jīng)歷是完全一樣的，能夠從我的心里面引起共鳴。”［7］《平凡的世界》所帶來的青春回憶還包括對濃濃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的追憶。尤其是60 后、70 后的中年人，大都有著一段鄉(xiāng)村生活經(jīng)歷，鄉(xiāng)村田園式的美好或者貧窮艱難的體驗都是人生最深沉的記憶。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曾經(jīng)的鄉(xiāng)村逐步被商業(yè)化、邊緣化，大眾媒體更多呈現(xiàn)的是繁華的都市風情，熒屏上的鄉(xiāng)村題材作品越來越少，留在記憶深處的鄉(xiāng)土情結(jié)無法著陸。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全景式、直觀的展現(xiàn)了大西北鄉(xiāng)村的風土人情，表現(xiàn)了原汁原味的鄉(xiāng)村生活，成功地為中年人提供了一個鄉(xiāng)土情結(jié)的安放點。

從收視心理來說，觀看是為了滿足。60 后、70后、80 后已到中年，成為社會的中堅力量，青春的腳步已經(jīng)遠去，很顯然電視劇《平凡的世界》讓他們看到了自己當年的身影。每個人都有青春，不同時代的青春有著不同的色彩。今天，當青春回憶與影像聯(lián)盟，將你拉進那曾經(jīng)的歲月時，很多人淚流滿面，那個奮斗的、殘缺的、純情的、叛逆的青春秀場總有一個曾經(jīng)的你，大家用回憶“來修復或修正成長之后遭遇的殘酷現(xiàn)實及情感的創(chuàng)傷，試圖以‘綁架’青春的方式來彌補‘某種現(xiàn)在是有缺憾的感覺’，達到延擱青春流逝之目的”［8］。回憶、懷念、感傷是青春劇普遍的收視心理。電視劇《平凡的世界》所展示的那個特殊年代苦難與堅韌并存、理想與崇高普照的火熱青春無疑成了彌合時代傷口的良藥，而作品本身所要傳遞的悲憫情懷、啟蒙話語、還有曾經(jīng)的勵志神話在今天的消費語境中被回憶、懷念和感傷所替代。對90 后、00 后的影響、激勵卻因為他們的集體失語無從談起。

二、平凡的人生:享受還是嫌棄?

電視劇《平凡的世界》無論在故事情節(jié)、影像敘事，還是價值觀的傳播都忠實原著，為觀眾展示出一種瑣碎平凡而又堅實偉大的人生，主人公看似都是平凡的小人物，過著陜北普通老百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小日子，而這小日子里也滿是苦澀。孫少平只是高中畢業(yè)，沒有走進夢想的大學校門。畢業(yè)之后外出攬工，寄人籬下，流血流汗，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即使后來去煤礦，也是靠力氣吃飯，始終生活在社會底層，美好的愛情也因田曉霞的去世而消逝。其他人物孫少安、田潤葉、田潤生、郝紅梅，孫蘭花都過著苦難而堅韌的平凡生活。只是他們雖然平凡，卻有著堅韌的毅力，不向苦難屈服，在抗爭中完善道德、完善自我?！皩O少安、孫少平等每經(jīng)受一次命運的打擊，對現(xiàn)實的認識也就更深刻一步，對自己的調(diào)整也就更切實一步，從而在人生的搏擊中更加走向成熟?！保?］主人公在對艱苦生活抗爭中張揚著非凡的精神和堅韌的個性，彰顯了平凡人生的力量。

現(xiàn)實人生本來就是平凡的人生，每一個人都是平凡世界中的塵埃，在平凡世界里安享平凡人生才是人生常態(tài)。今天，大眾媒介浮華的影像到處構(gòu)筑著虛幻的童話和財富的幻境，到處都是財富英雄，在一夜成名的絢麗聚光燈下，平凡成了被嗤之以鼻的詞匯，當白富美，高富帥成為年輕人趨之若鶩的象征符號，人人都想成為馬云就不再是危言聳聽。戴錦華說:“人人都想成為馬云，這是時代的最大焦慮”［10］。人人都想成為馬云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人都想成為媒體聚光燈下財富迅速聚集的馬云，這一現(xiàn)象背后是可怕的價值扭曲，標示著財富是這個社會唯一的價值目標，標示每個人都想一夜暴富迅速成為公眾人物。

到底什么樣的人生是幸福的人生，這是恒久的哲學命題。今天把財富的成功、社會地位的獲得作為幸福衡量標尺，而電視劇《平凡的世界》中所倡導的堅守平凡，鍛造審美人生顯然變成了一種虛無的說教。90 后、00 后這些成長在新時代的觀眾，一生下來就處在時代的喧囂與躁動中，資本驅(qū)使下，媒體呈現(xiàn)的金錢魅力、成名輝煌等等功利假象被擬化成了真理，誰還能像孫少平一樣堅守平凡?

三、愛情與婚姻:奉獻還是索取?

電視劇《平凡的世界》為觀眾展現(xiàn)了刻骨銘心、蕩氣回腸的愛情和堅貞無私、相濡以沫的婚姻，處處充盈著奉獻和犧牲精神。少安和潤葉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戀人，可是因為潤葉是縣城學校的公派教師，少安卻是一個整天在土里刨食的農(nóng)民，社會地位懸殊、貧富差距、長輩反對使少安主動放棄了愛情，即使?jié)櫲~三番五次找他，他也采取躲避的態(tài)度，為了潤葉能過上好日子，而讓自己陷入痛苦深淵?！皩O少安作為一個具有強大的精神力量的人，在自我靈魂的痛苦搏斗中，終于以其祟高的人格力量占勝自我欲求，而成為讓人為之流淚、為之嘆惜、為之崇敬、為之愛戴的人物?！保?1］少平和曉霞的愛情也同樣讓人唏噓不已，他倆社會地位懸殊，少平是貧農(nóng)的兒子、高中畢業(yè)、煤礦工人;曉霞是地委書記的女兒、大學畢業(yè)、省報記者，而曉霞拋卻門第的差異、世俗的偏見，不顧一切地愛著少平，同樣是奉獻和犧牲。有多少觀眾懷抱逆襲的夢想，沉陷在這段柏拉圖式的唯美愛情里，成為電視劇《平凡的世界》的忠實粉絲。

在轟轟烈烈的愛情之后，則是趨于平平淡淡的婚姻，少安與秀蓮成家后，秀蓮沒有文化，兩個人沒有感情基礎(chǔ)，可是在生活中，秀蓮勤勞賢惠，上養(yǎng)老下養(yǎng)小，為了全家任勞任怨，雖然也有私心，卻總是屈服在大義之下，是中國傳統(tǒng)的母親形象;潤葉已經(jīng)與向前分居，可是向前出車禍后卻主動和好，如重生般照顧著癱瘓的丈夫向前?！岸髡吖P下的婚后家庭夫妻生活中的人性美，特別是女性美，卻閃動著震撼人心的力量?！保?2］這種震撼人心的力量源自于無私的奉獻精神，也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美德的重要體現(xiàn)。這與許多熱播的青春愛情劇形成巨大反差，傳統(tǒng)道德的力量日漸衰微，使得青春愛情劇大都書寫著愛情童話，多了相互追求的過程以及將對方據(jù)為己有的權(quán)謀，卻找不到為對方奉獻的精神導向。家庭倫理劇也糾纏在家庭瑣事與財富功名中，多了背叛和疏離，少了奉獻和擔當，現(xiàn)實生活中愛情和婚姻千瘡百孔，愛情被添加了理性因素，變成了房子、車子和票子，婚姻也因為個人追求自由的最大化而遺棄了原有的倫理束縛，家不再是溫暖的港灣，而是消費社會的受難場。不斷上演著離婚大戰(zhàn)，名利、欲望與背叛是家庭的常態(tài)。索取不再成為一個隱形話語，而是響當當?shù)纳虡I(yè)準則，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奉獻顯然成了柏拉圖式的幻想，而索取才是常態(tài)。因此觀看《平凡的世界》時無不向往劇中美麗的愛情和堅貞的婚姻，卻又無法認同劇中的愛情與婚姻，出現(xiàn)了奇怪的悖離現(xiàn)象。

四、艱苦的奮斗:過程還是結(jié)果?

艱苦奮斗曾是時代的主流精神，也是中華民族的精神符碼，它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人?！镀椒驳氖澜纭访枋隽藬?shù)個艱苦奮斗的小人物，正如小說文本中寫到的:“他們不甘心把自己局限在狹小的生活天地里，因此，他們往往帶著一種悲壯的激情，在一條最為艱難的道路上進行人生的搏斗。［13］劇中以少安、少平為代表的主人公們在艱難環(huán)境中忍受苦難，又超越苦難，以艱苦奮斗的精神超越自我。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力求展現(xiàn)這種奮斗的過程之美，少安不甘貧窮，一次次與命運抗爭:少平不愿像祖輩一樣安于現(xiàn)狀，他靠自己的力量實現(xiàn)理想。劇中在敘事中用大量的鏡頭彰顯了年輕人奮斗的過程，充滿著積極向上的力量。表現(xiàn)出艱苦奮斗過程中的青春之美、人性之美、主體覺醒之美、崇高理想之美，以及維護生命尊嚴的抗爭之美。電視劇《平凡的世界》改編了路遙作品的結(jié)尾，用溫暖的色調(diào)讓結(jié)尾溫情很多，秀蓮只是睡著了，但是少安的磚廠幾經(jīng)波折，日子雖然好了些，奮斗還在繼續(xù);少平還在井下勞作，沒富不貴，結(jié)果都是現(xiàn)實人生的常態(tài)，即使這樣劇中人物依然具有巨大的人格魅力。劇中人物田福軍的話醍醐灌頂:“人這一生，不是看你貧窮和富有，而是看你都做了些啥?”以淺顯的話語道出了深奧的哲理。

以青春為標簽的影視劇中，艱苦奮斗仍舊是潮流話題，但是劇中所彰顯的更多的是成功的喜悅，尤其是財富獲得后的浮夸與炫耀。深受70 后、80 后觀眾喜歡的電影《中國合伙人》也難逃窠臼，影片中三個人物成冬青、孟曉俊、王陽也經(jīng)歷了艱難的奮斗過程，所不同的是，主人公艱苦奮斗的過程帶著灰色的基調(diào)，難見《平凡的世界》所張揚的過程之美，財富成功的光鮮與炫耀占據(jù)了核心部位，在敘事中灰色的奮斗過程只不過是為有朝一日的輝煌做鋪墊。時代成功的標簽不是過程，而在結(jié)果，深受90 后喜歡的《小時代》更是在財富地位、物質(zhì)富足上做足了文章，難以看見奮斗的足跡，這就是這個時代文化商品的價值導向，也是消費大眾普遍的價值追求。我們要的是奮斗的結(jié)果，是財富和權(quán)力，甚至是一夜暴富的神話，這種急功近利的心態(tài)怎么消化和傳遞《平凡的世界》所表達的艱苦奮斗的過程之美，反過來說《平凡的世界》怎樣以它微薄的力量影響這個時代?

五、詩意的境界:救贖還是放逐?

海德格爾主張人要詩意棲居在大地上，中國古人追求澄明的人生境界，這都是對主體覺醒的召喚，體現(xiàn)著人類對審美人生的永恒追尋。在《平凡的世界》里作者追求平凡人生的詩意存在，孫少平是追求詩意人生的典范，他自愿接受苦難。如果說中學時代的孫少平就忍饑、忍辱、忍凍，一日三餐“非洲”饃的煎熬，見不得人的衣裳帶來的羞愧是生活所迫，是被動適應(yīng)苦難的話，那么他在哥哥磚廠已經(jīng)初見成效時執(zhí)意遠行，選擇一條繼續(xù)風餐露宿的攬工漢之路，則是他對苦難的主動承擔，在沉重的牛馬般的勞動中一直保持著巨大的熱情，他對田曉霞說，“你不知道，我心里很痛苦，不知為什，我現(xiàn)在特別想到一個更艱苦的地方去，越遠越好。……我心里和身上攢著一種勁，希望自己扛著很重的東西，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不斷頭地走啊走……”耶穌受難是為了拯救，拯救別人也為了拯救自己，而孫少平對苦難追逐也是為了拯救，充滿著生命肉體與精神矛盾對決的救贖，他要通過對困難的抗爭達到主體內(nèi)心平靜的境界。另外，孫少平保持著對書本的無限熱情，在學校里，他癡迷讀書，從中吸取知識的養(yǎng)分，在攬工、以及挖煤之余，他也時時帶著書本，在工友嘻嘻哈哈的熱聊女人話題時，他則沉浸在書本世界里，從而與這個世俗的世界隔離，這種隔離正是靈魂的超脫。“這使他在精神層次上大大偏離了原有的生存規(guī)定?！保?1］有了形而上的精神追求。導演毛衛(wèi)寧表示，與路遙同時代的作家很多，同樣描寫苦難、貧窮、卑微，但唯獨路遙的《平凡的世界》超越了貧窮卑微，超越了殘酷的生活，以一種詩意的方式表現(xiàn)那個特殊的年代。［14］詩意的生活也是電視劇《平凡的世界》所追求的，使得《平凡的世界》電視劇文本超然于同時期電視劇之上，具有了最難能可貴的藝術(shù)品質(zhì)。

在今天大眾文化的消費語境中，衣食住行是最常規(guī)的話題，也是話題的中心，符號消費以及對消費符號的潛在追求使得人們遠離了形而上的精神生活，詩意的生活被恥笑為又一個子虛烏有的烏托邦，影視作品因而難逃世俗的羈絆，沉迷在名利的深海里上演著世俗的悲喜劇，人被塑造成物質(zhì)的附庸，為了金錢、權(quán)力欲望而殫精竭慮，不斷放逐自己的靈魂。一些睿智的知識分子話語早已被大數(shù)據(jù)邊緣化，在這樣的文化氛圍中，《平凡的世界》所倡導的詩意的生活顯然具有精神救贖的意味，只是在這樣一個放逐欲望，放逐靈魂的時代，精神救贖似乎成了詩人的囈語和瘋子的妄想，無法與大眾產(chǎn)生共鳴，陷入困頓與迷茫中。

結(jié)語

電視劇《平凡的世界》既忠實原著，又具有影像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無疑是極其厚重的影視作品，除卻表層的時代隔閡，作品本身具有跨時代的精神救贖品質(zhì)，它所傳遞的價值觀具有超時代的魅力和普世的價值指向，“《平凡的世界》以其獨有的豐厚、復雜和粗糲，回應(yīng)了當下時代迫切的精神訴求。”［15］只是在當下的大眾文化潮流中，人們對物質(zhì)的渴望與追求遠遠勝過對精神的救贖與重建，精神世界處于混亂與匱乏之中，媒介用浮華的影像遮蔽著每一個人的雙眼，霧里看花，卻怎么也找不到彼岸。就目前全球資本市場的運作來看，追求經(jīng)濟利益的腳步只會加速，不會放慢。日新月異的科技與唯利是圖的資本的合謀使價值指引變成了不得已的附庸，精神救贖陷入無盡的困頓與迷茫中。在這樣的文化語境下，電視劇《平凡的世界》只能淪為大眾文化消費的又一個商品，很難完成的它神圣的使命，精神救贖的道路仍然漫長而遙遠。

［1］李夏至.平凡的世界“再揭收視暗疾 收視率期盼新“國標”［EB/L］.人民網(wǎng)http://media.people.com.cn/n/2015/0318/c40606－26709216.html.

［2］http://index.baidu.com/?tpl=crowd＆word=% C6%BD%B7%B2%B5%C4%CA%C0%BD%E7%B5%E7%CA%D3%BE%E7.

［3］劉胤宇.《平凡的世界》為何讓“90 后”集體失語［N］.沈陽日報，2015－03－26.

［4］人民網(wǎng)－娛樂頻道.《平凡的世界》正能量打動不同年齡層 觀 眾［EB/OL］.http://ent.people.com.cn/n/2015/0313/ c1012－26688297.html.

［5］楊蓓蓓，蔣夢瑤.《平凡的世界》你看到了情懷，我看到了顏值［N］.南都娛樂周刊，2015－03－12.

［6］楊媚.路遙《平凡的世界》搬熒屏 導演有信心打動90 后［EB/L］.人民網(wǎng).http://media.people.com.cn/n/2015/0207/c40606－26524553.html.

［7］丁力.潘石屹:我為《平凡的世界》代言［N］.東方早報，2015－02－09.

［8］陳進武.青春鏡像、成長修復與敘事的“縫合術(shù)”——以《那些年》和《致青春》為中心的考察［J］.東岳論叢，2013(07).

［9］白燁.力度與深度—評路遙《平凡的世界》［J］.文藝爭鳴，1991(04).

［10］戴錦華.蔑視烏托邦是我們時代的可悲［EB/OL］.http://culture.ifeng.com/a/20150310/43310522_3 shtml.

［11］仵埂.追尋與受難—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J］.小說評論，1990(03).

［12］章海生.論路遙在《平凡的世界》中對愛情婚姻問題的審美觀［J］.鎮(zhèn)江師專學報(社會科學版)，1993(01).

［13］路遙.平凡的世界(第二部)［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88:196.

［14］李君娜.以詩意的方式表現(xiàn)特殊年代［N］.解放日報，2015－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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