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州

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四川 南充637000

人際倫理、社會儀式與國家秩序
——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

張正州*

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四川 南充637000

從現(xiàn)代政治理念出發(fā)評析古代儒家的政治觀點，以期發(fā)掘儒家學說中值得借鑒的精華，提升不斷弱化的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作者研究了宗法一體化的超穩(wěn)定結構與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之間的關系，認為：近世王朝統(tǒng)治衰弱以致中華文明不敵西方文明的強勢挑戰(zhàn)，也可以從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的過程中找到根由。因此，借助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這個視角，可以發(fā)現(xiàn)“儒生—士大夫—官僚系統(tǒng)”這一同構體在古代中國社會宗法一體化的超穩(wěn)定結構的生成與維持之中的角色功用與負外部性，進而探討作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儒家國家學說（政治儒學）與作為日常生活世界運行準則的儒家倫理（文化儒學）的價值與悖論，發(fā)掘出儒家學說中值得吸收的東西，以提升不斷弱化的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并在借鑒與警惕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的同時，在現(xiàn)代社會大規(guī)模、彌散性的政治社會化之中糅合進現(xiàn)代政治倫理與法治精神，為最終構建起一個合理的政治道德體系而努力。

宗法一體化；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社會轉型；現(xiàn)代政治倫理

張正州．人際倫理、社會儀式與國家秩序——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J]．西南石油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17（1）：104–108．

Zhang Zheng-zhou．Interpersonal Ethics，Social Ceremony and National Order：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of the Confucian Scholar Class[J]．Journal of Southwest Petroleum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15，17（1）：104–108．

1 問題發(fā)現(xiàn)：古代中國社會超穩(wěn)定結構及其現(xiàn)代轉型

統(tǒng)一的信仰和國家學說是通過意識形態(tài)認同把人們組織起來的巨大力量，官僚機構則是政治結構中的組織力量，古代中國社會通過儒生來組成官僚結構，這便使政治與文化兩種組織能力結合起來實現(xiàn)了一體化，從而在整體上呈現(xiàn)出一種超穩(wěn)定的結構特征。因此，欲破解古代中國社會停滯性與超穩(wěn)定性之謎，可以經(jīng)由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這個角度切入。

1.1 古代中國社會：停滯的社會及宗法一體化的超穩(wěn)定結構

中國古代從秦漢到清王朝，國家的基本形態(tài)是大一統(tǒng)的皇帝統(tǒng)治的中央集權政體，社會形態(tài)則屬于前工業(yè)化農業(yè)社會。這種社會結構歷經(jīng)兩千年而基本保持不變，學界稱其為古代中國社會的停滯性。對于這種停滯性，可以由社會結構的子系統(tǒng)——政治結構、經(jīng)濟結構、文化結構的情況來予以具體說明。經(jīng)濟結構是指一個社會占主導地位的經(jīng)濟組織方式。歷史學家已公認，自秦漢開始，中國就已有土地自由買賣制度，地主、自耕農和佃農一直是農業(yè)經(jīng)濟的主要成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xù)到清朝。政治結構是指社會和國家政治組織形態(tài)，從秦漢至清的兩千年，各個大一統(tǒng)王朝的官制雖有某種差別，但它們都是一種高度中央集權的官僚政治。文化結構是指社會中占主導地位的官方意識形態(tài)。在中國古代，儒家文化是占主導地位的，它參與了民族性格的形成，深刻地影響了中華文明的形態(tài)。這三個子系統(tǒng)相互影響、調節(jié)和適應，耦合成形態(tài)穩(wěn)定的組織系統(tǒng)，使古代中國社會表現(xiàn)出停滯性。對其原因的追問，在每一代研究者看來，已超越中西文明的對比和改造中國的理論探討，并在每一個歷史轉折關頭，總會成為問題的焦點。

因此，從結構上來說，古代中國社會是宗法一體化結構，具有發(fā)達的地主經(jīng)濟，大一統(tǒng)的官僚政治，意識形態(tài)則是儒家學說。這種一體化結構把意識形態(tài)結構的組織能力和政治結構中的組織力量耦合起來，互相溝通，讓意識形態(tài)為政治結構提供權威等組織要素，從而形成一種超級組織力量。從行為方式上來說，第一，古代中國社會的宗法一體化結構及其維系的內部子系統(tǒng)，在兩千余年中保持了巨大的穩(wěn)定性；第二，這種結構的巨大穩(wěn)定性直接與周期性改朝換代的震蕩機制有關。在王朝穩(wěn)定時期，宗法一體化結構運用國家機器強控制，使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三個子系統(tǒng)之間的關系盡可能保持適應態(tài)，同時這種控制也抑制著可能引起結構變異的新因素萌芽的成長。當宗法一體化結構的調節(jié)機制被其自身異化的無組織力量腐蝕而喪失功能時，便會發(fā)生全國性農民大起義，掃蕩政治、經(jīng)濟結構中的無組織力量，使整個社會發(fā)生劇烈震蕩，那些尚未成熟的新因素也受到了殺傷，宗法一體化結構在此基礎上完成新王朝的修復和重建。兩重調節(jié)機制交替發(fā)揮作用，保持社會結構的基本形態(tài)的穩(wěn)定，使得古代中國社會的結構成為一個相當?shù)湫偷某€(wěn)定系統(tǒng)[1-3]。

1.2 政治社會轉型：儒學的歷史與現(xiàn)實

（1）批判的邏輯。中國由傳統(tǒng)農耕社會向近現(xiàn)代工商社會轉變的過程中，在一個相當長的歷史時期里，絕大多數(shù)社會改革家和進步思想家的頭腦里，都把儒家倫理看作是阻礙社會改革、社會進步的政治理念、文化觀念上的主要障礙[4]。新文化運動高舉“德先生”（民主）和“賽先生”（科學）兩面大旗“打倒孔家店”，猛烈批判傳統(tǒng)倫理，特別是儒家倫理，從而打開了中國社會理論批判與觀念啟蒙運動的序幕[4]。在當時那些新文化運動健將們的頭腦里，以儒家為代表的傳統(tǒng)文化，特別是它的倫理觀念，是與以“民主”、“科學”為標志的新文化絕不相容的，不徹底打倒“孔家店”，就不可能建設起“民主”“科學”的新文化。這一歷史的批判是有其廣泛的社會群眾基礎的，也是有其歷史的必要性和合理性的，因此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30多年的改革開放，使中國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舊貌換新顏，其經(jīng)濟成就已超過了工業(yè)革命時期的英國和19世紀的美國，更是引發(fā)了中國社會的大轉型。政治環(huán)境盛行經(jīng)濟主義，生活世界充斥功利主義，經(jīng)濟尺標成為衡量一切的標準，人情禮俗不再是情感和道德的表達途徑，而是接近各種可資利用的人脈資源的橋梁和實現(xiàn)個人利益目標的工具，社會出現(xiàn)種種失序現(xiàn)象，權力腐敗滋生，法律松弛，道德滑坡[5]。有人將之歸結為市場經(jīng)濟的負面作用，認為是市場經(jīng)濟毀滅了中國人的傳統(tǒng)道德，追逐利潤最大化的經(jīng)濟人倫理侵蝕了重義輕利的傳統(tǒng)美德。然而，追逐利潤的最大化并不必然導致人們不講綱紀倫常、不講信用、不守規(guī)則。事實上，西方市場經(jīng)濟發(fā)達國家公民的契約意識，對他人權利的尊重，信用程度遠遠高于我們這個有幾千年傳統(tǒng)的道德禮儀之邦[5]。那么，事出何因？

（2）法治悖論。梁治平和賀衛(wèi)方主編的憲政譯叢的總序開篇指出：“中國自有憲法已將近百年，然中國之憲政建設尚待完成。蓋憲政之于憲法，猶如法治之于法制，其盛衰興廢，不獨受制于法律之制度，更取決于政制之安排、社會之結構、公民之質素與民眾之信仰。故修憲法雖易，行憲政實難?！雹僖姟稇椪g叢·序》，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6年出版?！罢缰脖坏某苫钣匈囉谕寥赖馁|素，傳統(tǒng)文化之于中國法治化，猶如土壤之于它的遷移植物。而我國公民之質素，民眾之信仰，我們傳統(tǒng)的行為模式、風俗、習慣及倫理觀念中缺乏對法律的敬意，和法治的內在精神格格不入。法治建設在此文化基礎上進行，必然發(fā)生錯亂與迷失，變形和走向，逾淮成枳?！币虼?，市場道德滑坡、社會信用低落、法律松馳的法治困境不是市場經(jīng)濟的副作用，而是以儒家倫理為核心的傳統(tǒng)文化對市場經(jīng)濟的不適應癥狀，是儒家倫理對法治精神的消解和化約，是人治文化、儒家倫理蛻變前的陣痛[5]。

儒家倫理與法治精神是相克的，二者有根本沖突，儒學所固守的儒家倫理無論怎樣限定，在本質上都是農業(yè)文明的主導性文化，都源于封建專制的人治文化，它的主流只會化約和消解法治的力量，阻滯中國走向法治的進程。儒家倫理中的等級觀念、宗法意識、和合思想和公平、正義、權利、自由、契約等法治精神是根本沖突的，正是它們作祟，消解了法律的懾制力。宗法意識是傳統(tǒng)文化化約和消解法治精神的最主要因素，嚴重阻滯著法治所追求的形式理性、形式正義的形成。在宗法倫理潛移默化的作用下，中國乃至儒家化的東方社會非常重人情，講關系，裙帶之風盛行，“人們在人情與法理面前，其心理及行為取向于人情而背違法理”，“按人情主義原則待人處事是對人不對事，而按法理主義原則待人處事恰好是對事不對人。兩個原則針鋒相對、水火不容，根本沒法調和，只能取一舍一”[5]。因此，社會對法律的普遍輕視和不尊重，是儒家倫理中各種迂腐觀念合作的結果，它們像嚙合緊密的機器，成為一個超穩(wěn)定的完整體系強有力地運作著。

我們不能忘記我們這個民族與精英曾經(jīng)是怎樣仇恨以儒家為代表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乃至必欲除之而后快，我們也不能罔顧轉型時代道德失范、司法失守、治理失序給我們造成的心靈痛苦。因此，必須得對儒學的外部性有一番透徹的了解之后，才能對其在中國社會大轉型之中的功用進行重新定位。

2 問題切入：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

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是貫徹一生的，伴隨著其身份轉變，政治社會化的主體、內容與途徑也將發(fā)生變化。具體而言，入仕之前，儒生自身是政治社會化的主體，君子理想、以冠禮和游學為代表的社會儀式、階層鴻溝與身份權力的嚴苛社會生境，以及以科舉制度為代表的社會上升渠道是政治社會化的內容與途徑；入仕之后，政治社會化的主體轉變?yōu)樽罡呓y(tǒng)治者即皇帝，皇帝借助以儒家倫理為主要內容的官箴文化督導吏治、建構國家秩序，從而將晉身官僚系統(tǒng)的儒生的政治社會化過程進行到底。

2.1 士大夫精神及其養(yǎng)成：儒家倫理與君子理想

“仁”和“禮”是孔子學說的主要范疇，強調仁者愛人、克己復禮，等差之愛、尊卑有序，由此發(fā)展形成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以及“和為貴”、“天人合一”等系統(tǒng)的儒家倫理觀。綜合來說，等級觀念是儒家倫理之首要表征，三綱五常是儒家倫理的基本骨架，宗法家族意識是儒家倫理的核心內容。在社會治理上，儒家強調以“禮”作為維護社會秩序的基本規(guī)范，由此發(fā)展形成禮治國家傳統(tǒng)[6-8]。這種儒家倫理與國家觀念，無疑孕育了君子理想和士大夫精神，“君子”理想為儒生步入仕途提供了路徑，成長在儒家經(jīng)典的精神氤氳之中的儒生，會自覺不自覺地心懷君子理想，在完成最初的政治啟蒙后，經(jīng)由科舉入仕，接受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同化和政治實踐的磨礪，最終成為至死忠誠于王朝的士大夫。

2.2 冠禮與游學：儒生的自我認同與家國抱負

儒家將冠禮定位于“禮儀之始”，給了它極高的文化地位。舉行冠禮就是要提示行冠禮者，從此將由家庭中毫無責任的“孺子”轉變?yōu)檎娇缛肷鐣某赡耆?，只有能履踐孝、悌、忠、順的德行，才能成為合格的兒子、合格的弟弟、合格的臣下、合格的晚輩，成為各種合格的社會角色。而在當代政治學看來，“冠禮”則蘊含了豐富的政治社會化信息，經(jīng)過以“冠禮”為代表的各種社會儀式，儒生獲得了自我認同。與“冠禮”儀式的政治社會化意義相比，以“游學”為代表的儀式系統(tǒng)是另一種政治社會化途徑，只不過這一次它的目的則指向儒生的家國抱負。儒生階層主要來自于地主階級，優(yōu)越的經(jīng)濟地位提供了有利的條件，使其能夠相對地擺脫土地的束縛，從小飽讀詩書，熟習儒家經(jīng)典，在圣哲垂示之下，樹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并可以超越小農經(jīng)濟的分散性而處于流動之中：或在深山書院之中苦讀，滌蕩胸襟；或者游覽名山大川，開闊視野；或者千里迢迢求教于名師，實行全國性的交往，建立廣泛的社會聯(lián)系。這種種政治社會化的努力，皆是為學成文武藝，有朝一日貸與帝王家。

2.3 等級社會的階層鴻溝：身份權力與儀式象征

“屠商服皂”與“學而優(yōu)則仕”的古代中國社會，是一個以倫理政治原則為基礎而建立起來的政治共同體。每個人、每個家庭在社會生活中的生活方式，是由其政治上的等級地位決定的。官有大小高低之分，民也有士農工商之別。差別形成等級，而等級一旦劃分，它影響到人的生活的各個方面。古代中國社會的生活法則，嚴峻地昭示著每一個家庭（主要是地主階級）的青少年，要想改善自己的生活待遇，首先要改變自己的政治地位與社會身份，這是人生之根本，生活之要義。因此，這種社會生境逼迫儒生必須進入統(tǒng)治階層，從而形成了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的動力。

2.4 建構國家秩序：科舉制度與官箴文化

科舉國家選拔人才的目標與儒生個人的政治抱負相結合，使得儒生那種以天下為已任、讀書以報效國家的崇高理想有了制度的保證。儒生經(jīng)由科舉制度進入士大夫階層，標志著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的成功[9]，對這部分成功的儒生，如何保證他們對政權的效忠，官箴文化由此被賦予使命。官箴文化強調官吏堅守大同理想，堅信“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的信條，這成為士大夫階層道德自律、廉潔政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無形之中塑造了他們對王朝的忠誠?？陀^而言，官箴文化把道德自律與制度監(jiān)督相結合，也可以有效地約束君權的膨脹與吏治的腐敗，進而實現(xiàn)王朝的長治久安[10]。儒生階層親歷政治社會化的種種環(huán)節(jié)，最終轉變?yōu)榉贤醭y(tǒng)治要求的士大夫階層。士大夫階層介于專事統(tǒng)治的貴族與專事生產(chǎn)的平民之間，執(zhí)行“天”與“地”之間的聯(lián)系，成為政治機器的潤滑劑，即官僚系統(tǒng)；由儒生文人作為官僚主要來源所構成的一種特別的社會流動通道，發(fā)揮了獨特的社會整合與調適功能，從而消抑了中華帝國的整體性變遷的可能性，阻止了革命的爆發(fā)，但也埋下了盛世陰影，這在近世以來的民族危機中得到驗證[1-3]，角色功用反證政治社會化的得與失。

概言之，君子理想在古代中國社會樹立了一種為人的標桿，確立了人際倫理[6-8]，作為其進階的士大夫精神，則引發(fā)了儒生最初的政治啟蒙。以冠禮和游學為代表的社會儀式，維持著儒生的尊榮，形塑了儒生的自我認同與家國抱負[11]。等級身份所昭示的權力、儀式象征所造成的心理張力既強化了儒生求取國家功名以改善自身生活質量、提高家族社會地位的意志[9]，也帶來了吏治腐敗等超穩(wěn)定社會結構的無組織力量。科舉制度對于儒生階層克服身份焦慮、施展政治抱負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更是在貴族與平民之間憑空創(chuàng)造了一個士大夫階層，這個階層壟斷了王朝官僚機構，發(fā)揮了獨特的社會整合與調適功能[9]，而官箴文化的發(fā)展，則是王朝統(tǒng)治加負于士大夫階層之上的符咒，奠定了政治穩(wěn)定的基礎，并最終得以成功維持古代中國社會的超穩(wěn)定結構。后王朝時代，逐步僵化的道德倫理與異化的宗法等級，已無法再為儒生階層的晉身提供代表歷史前進方向的營養(yǎng)，從而導致超穩(wěn)定的社會結構走入死胡同，并最終在與西方文明的較量之中徹底落敗。

3 現(xiàn)代社會轉型的政治社會化過程

作為古代中國的官方意識形態(tài)，儒家的國家學說在本質上是農業(yè)文明的主導性文化，源于集權專制的人治文化，只會化約和消解現(xiàn)代法治力量，對中國的法治進程形成障礙[5]。儒家傳統(tǒng)倫理根深蒂固，盡管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激烈批判，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仍然有著很深的影響，尤其是在那些深層的人際關系中，以及比較閉塞、落后的農村[4]。因此，壓制儒家國家學說在現(xiàn)代國家建構與官僚系統(tǒng)中的影響力，清除儒家傳統(tǒng)倫理中那些不符合現(xiàn)代社會生活原則的觀念和規(guī)范，仍然是現(xiàn)代法治社會思想文化建設方面的一項重要任務。

與此相對的是，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引發(fā)了社會的大轉型，各種思想觀念紛至迭出，加上以往對儒家倫理的過分否定，以至于在一般人的頭腦中，特別是青年中，連最起碼的家庭、社會倫常觀念都不清楚，更有一些人在模糊不清的“自由”、“平等”等觀念的驅使下，甚至連如何克盡正常社會分工下個人職業(yè)職責的倫理觀念缺失，最終出現(xiàn)大量的越軌失序等道德滑坡現(xiàn)象[4]。因此，很有必要強調繼承和發(fā)揚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并且認真地吸取儒家倫理中諸如心性修養(yǎng)理論、家庭孝悌之道、仁愛待人之心、見利思義之理等合理的內容，通過新的、通俗的闡發(fā)，普及到廣大民眾中去，建立起符合時代精神和需要的倫理觀念和社會倫序。

一個合理的政治道德體系應該定位于政治公共領域，定位于個人權利與公共利益的結合，定位于目的與道義的統(tǒng)一，實現(xiàn)善的政治的道德合理性。政府應該主動承擔道德責任；公職人員應該用道德來明確自己的身份，優(yōu)化自己的評價標準，并自覺地調控自己行使權力的活動；公民應以權利與義務作為其行為的雙重價值向度，形成積極參與政治的精神動力與政治美德。為此，就必須實施以文化改良、政治倫理啟蒙與法治意識培養(yǎng)為主要內容的政治社會化。首先，肯定傳統(tǒng)文化價值在現(xiàn)代社會中的影響力。吸收儒家倫理中合理的內容，以規(guī)范現(xiàn)代人際關系，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公共秩序。其次在思想意識上進行祛魅。法治就是民治，就是人民主治，國家一切權力來自于人民。最后，在政治實踐中還權于民。將一切原本屬于公民個人的權利返還于民，積極培育公平、自由、正義和契約精神，讓每一個人成為享有充分權利和自由的法治社會公民。

4 結語

在經(jīng)濟進步引發(fā)社會轉型的當代，如何借鑒與警惕儒生階層的政治社會化，從而在現(xiàn)代社會大規(guī)模、彌散性的政治社會化之中糅合進現(xiàn)代政治倫理與法治精神？本文意在提供這樣一種路徑，即分析儒生階層政治社會化的過程與影響，關注現(xiàn)代社會公民政治社會化的成效，力避“新一代儒生”淪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而要成長為兼具傳統(tǒng)文化價值、現(xiàn)代政治倫理與法治精神的獨立個體，最終順利接生一個合理的政治道德體系。

[1]金觀濤，劉青峰.興盛與危機——論中國社會超穩(wěn)定結構[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1：1–15.

[2]金觀濤，劉青峰.中國歷史上封建社會的結構：一個超穩(wěn)定系統(tǒng)[J].貴陽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0（1）：5–24.

[3]金觀濤，劉青峰.中國歷史上封建社會的結構：一個超穩(wěn)定系統(tǒng)（續(xù)）[J].貴陽師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80（2）：34–49.

[4]樓宇烈.中國現(xiàn)代社會與儒家倫理[J].文史哲，1999（5）：5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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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郭成偉.中國古代官箴文化論綱[J].政法論壇，2011（2）：71–78.

[11]李啟成.儒學信仰、法政新知與議員風骨——從晚清資政院議員之操守談起[J].比較法研究，2013（1）：75–87.

編輯：文彥元

編輯部網(wǎng)址：http：//sk.swpuxb.com

Interpersonal Ethics，Social Ceremony and National Order——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of the Confucian Scholar Class

Zhang Zheng-zhou*
School of Politics and Administration，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Sichuan，637009，China

Through the study of Confucian classics and the practice of social ceremony，Confucian scholars completed their preliminary political socialization，then they passed the imperial examinations into the literary intelligentsia and eventually became a loyal member of the bureaucratic system. Such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process fully explained the internal supporting factors of the super-stable structure of ancient Chinese society. We can also get at the roots in the process of why the modern Chinese society is so weak that the Chinese civilization cannot withstand the impact of western civilization. Through studies about 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of the Confucian scholar class，we can find the role，the function and the externality of the“Confucian scholar—scholar-bureaucrat—bureaucracy”structure in generating and maintaining the super stable structure of the patriarchal clan integration in ancient Chinese society. On such basis，we discuss the value and paradox of the Confucius’theory of state (political Confucianism)，which serves as the national ideology and the Confucian ethics (cultural Confucianism)，which serves as the operation principles of everyday life，trying to uncover something worth absorbing in Confucianism to enhance the weakening influence of traditional culture. We believe that，when taking reference from 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of the Confucian scholar class，we can eventually build up a reasonable political morality system by mixing modern political ethic and the spirit of the rule of law into the large-scale，diffusing political socialization of modern society.

the patriarchal clan integration；the Confucian scholar class；the political socialization；social transformation；the modern political ethic

10.11885/j.issn.1674-5094.2014.05.30.01

1674-5094（2015）01-0104-05

D621，K25

A

2014–05–30

張正州（1988–），男（漢族），河南唐河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人際倫理與公共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