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海 鷗
(運城學院 外語系, 山西 運城 044000)
符號學關(guān)照下的語碼轉(zhuǎn)換翻譯
——以《兒子與情人》中譯本為例
劉 海 鷗
(運城學院 外語系, 山西 運城 044000)
語碼轉(zhuǎn)換是各種語言口語或書面語中普遍存在的現(xiàn)象,是一種有標記的語言符號。為了讓譯語讀者獲得與源語讀者相同的感受,譯者在翻譯過程中要格外關(guān)注源語中的語碼轉(zhuǎn)換。備受國內(nèi)外文學界關(guān)注的勞倫斯的小說《兒子與情人》,在人物對話中大量使用了語碼轉(zhuǎn)換。筆者從莫里斯的符號學意義三分法的視角,探討《兒子與情人》原著中的夫妻對話,看到陳良廷和劉文瀾在其漢譯本中進行語碼轉(zhuǎn)換翻譯時,形式和內(nèi)容同等重要,為了內(nèi)容而舍棄形式,源語中有標記的語言符號在譯語中便失去了標記。但由于英漢在語言和文化上的巨大差異,源語中的形式常常很難在譯語中得到完好再現(xiàn)。
符號學;語碼轉(zhuǎn)換翻譯;指稱意義;言內(nèi)意義;語用意義
在我國語言學和英語翻譯學界,語碼轉(zhuǎn)換指說話者(筆者)在和他人交流過程中從一種語碼轉(zhuǎn)換到另一語碼的現(xiàn)象。語碼轉(zhuǎn)換現(xiàn)象廣泛存在于各種語言的書面語或口語中。在一部作品中同時出現(xiàn)幾種語言或一種語言的多種變體應(yīng)該是作者有意為之,這些不同的語碼在建構(gòu)作品的文體風格和發(fā)揮特定的詩學價值方面起著重要作用。如果源語中的語碼轉(zhuǎn)換沒有在譯文中得到體現(xiàn),譯語讀者就無法得到與源語讀者相同的感受。小說《兒子與情人》是英國20世紀初偉大作家D·H·勞倫斯(1885-1930)的杰出代表作,被譽為20世紀最具創(chuàng)新精神的長篇小說之一。社會批判和人物的心理探索是勞倫斯小說創(chuàng)作的一個基本特色,在《兒子與情人》人物對話中,他大量使用語碼轉(zhuǎn)換來刻畫人物形象。自20世紀30年代勞倫斯的作品傳入中國以來,中國學者對小說《兒子與情人》的譯介與研究不乏其人,但大部分研究都集中在該小說本身的主題、寫作風格及人物性格上,而對譯本研究屈指可數(shù)。為了彌補這一缺憾,本文從莫里斯的三種符號學意義出發(fā),分析莫雷爾夫婦談話中語碼轉(zhuǎn)換的漢譯,嘗試探討如何將文學作品中語碼轉(zhuǎn)換文本的言內(nèi)意義、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在譯文中得到較全面地再現(xiàn)。我們采用的語料包括取自英國小說家D·H·勞倫斯的Sons and Lovers 中的瓦特·莫雷爾和他的妻子葛楚德之間的部分對話,[1]6-274以及由陳良廷、劉文瀾二人合譯《兒子與情人》中的譯文。[2]6-268
二十世紀初,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首次全面提出符號學概念和研究范圍。美國邏輯學家、哲學家莫里斯進一步發(fā)展了皮爾斯的符號學理論,將符號學劃分成三個分支:語義學、語用學和結(jié)構(gòu)學。莫里斯認為,符號由三個部分構(gòu)成:符號載體、符號所指和符號解釋者。這三部分相應(yīng)地構(gòu)成了符號的三個意義:言內(nèi)意義、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3]50
言內(nèi)意義指的是符號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所體現(xiàn)的意義。任何符號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彼此之間有著各式各樣復(fù)雜的關(guān)系,語言符號也不例外。語言符號作為某個語言體系的組成部分,通常會在音系、詞匯、語法等層面上體現(xiàn)各種符號間的意義,來達到某種特殊的修辭效果。指稱意義是指符號與該符號所指對象之間的關(guān)系所體現(xiàn)的意義。所指對象可以是實物(桌子、書本等);可以表示性質(zhì)(好、壞等);可以表示抽象概念(因果、規(guī)律等);還可以表示整個環(huán)境等。語用意義指的是符號與使用符號的人之間的關(guān)系所體現(xiàn)的意義。符號使用者會在符號中加進自己的個人感情、態(tài)度和意圖,使符號具有言外之意,因此語用意義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語境的變化和使用者的不同而不斷變化。
符號學運用于語言學和翻譯學研究,已成為當今語言學和翻譯學發(fā)展的一大趨勢。語言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符號,翻譯是一種語符向另一語符轉(zhuǎn)換的過程,如何將源語中獨特的語符準確轉(zhuǎn)換為譯語的語符,是譯學界一直關(guān)注的焦點。從符號學意義的角度看,翻譯應(yīng)盡量同時實現(xiàn)原文的言內(nèi)意義、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
《兒子與情人》是一部自傳性質(zhì)的長篇小說。小說以主人公保羅的成長過程為線索,集中描寫了他和母親莫雷爾太太、米麗安和克拉拉之間的情感糾葛。小說中的莫雷爾夫婦之間缺乏精神溝通、靈魂共鳴。父親瓦爾特·莫雷爾是個粗俗、道德觀念不強的礦工。母親葛楚德出身中產(chǎn)階級,雖家境貧寒,但受過較好的教育,對嫁給一個平凡的礦工耿耿于懷,直到對丈夫完全絕望。于是,她把全部感情和希望傾注在孩子身上,由此產(chǎn)生畸形的母愛。長子威廉為倫敦律師文書,但為了掙錢勞累致死。母親從此對小兒子保羅寄予厚望。小說前半部分著重寫了保羅和其母親之間奧狄甫斯式的感情,后半部分著重寫了保羅和兩位情人克拉拉和米莉安之間兩種不同的愛。前者是情欲愛,后者是柏拉圖式的精神之戀。保羅在母親陰影之下,無法選擇自己的生活道路。直到母親病故后,他才擺脫了束縛,離別故土和情人,真正成人。
在《兒子與情人》中,勞倫斯展示了自己極大的語言天賦。在家庭對話中,尤其是莫雷爾夫婦的對話中,作者大量地使用了語碼轉(zhuǎn)換。妻子葛楚德堅持使用標準英語,偶爾用方言諷刺、挖苦丈夫,而丈夫一直用方言來對抗妻子,構(gòu)成這部小說的一大特色。
勞倫斯在他的作品《兒子與情人》人物對話中大量地使用了語碼轉(zhuǎn)換,這對刻畫人物形象和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英語中的語碼轉(zhuǎn)換主要是標準英語和方言、俚語、非正式口語、不合乎語法規(guī)則等非標準英語之間的轉(zhuǎn)換。一般而言,出身高貴或受過良好教育的人講標準英語,而出身低微或沒受過什么教育的人講非標準英語。我們從莫里斯的三種符號學意義的視角,來看看莫雷爾夫婦對話中的語碼轉(zhuǎn)換翻譯。
(一)指稱意義
指稱意義指的是符號與該符號所指對象之間的關(guān)系。通常情況下,指稱意義構(gòu)成了文本意義的基礎(chǔ),蘊含著符號傳達的主要信息。巴爾胡達羅夫在其《語言與翻譯》一書中指出兩種語言符號系統(tǒng)的指稱意義有三種情況:對等、部分對等和不對等。[4]49例子中的M代表丈夫莫雷爾,G代表妻子葛楚德。
1. 對等
通常情況下,由于人類具有的共性,兩種語言的指稱意義,尤其是字詞層面上的指稱意義,可以較完好地翻譯出來,語碼轉(zhuǎn)換的翻譯也不例外。
例1:M: “…‘Bill,’ I says, ‘tha non wants them three nuts, does ter?’…”
譯文:“……我說,‘比爾,你不見得要三個椰子吧?’……”
例2:M: I didn’t like ter shake it afore ’is eyes.
譯文:我不想當著他的面搖搖椰子好不好。
上面例子中,“nuts”,“afore”和縮寫有誤的“is”分別譯作漢語“椰子”,“在…前面”和“他的”,基本上實現(xiàn)了翻譯的對等。
2.部分對等
兩種語言的指稱意義常常僅在部分意義成分上有重疊,也就是說兩種語言在指稱意義層面上的翻譯只能達到部分對等。
例3:M: ’e says; ‘ta’e which on ’em ter’s a mind.’
譯文:他說,‘你看中哪個就拿去吧?!?/p>
例4:M: “Oh! Oh! Waitin’ for me, lass?…”
譯文:“哎呀呀!寶貝,在等我吧?……”
例3中拼寫錯誤的“ta’e”在英語中不僅指“拿去”,還指“接受”、“采取”、“吃”等,但在此只能譯作“拿去”。例4中的口語體“l(fā)ass”在英語中有“少女”、“小姑娘”、“情婦”、“女傭”等意思,此處是莫雷爾醉酒后稱呼其妻子,譯作“寶貝”較為符合當時語境。因此,在翻譯兩種語碼的指稱意義時,譯者一定要思慮再三。通常貌似對等的兩種語碼并不存在一一對應(yīng)的關(guān)系。
3. 不對等
有時由于語言符號背后獨特的文化現(xiàn)象或語言符號本身的特性,兩種語言符號在指稱意義上難以達到對等。
例5:M: “…I’ve bin ’elpin’ Anthony, an’ what’s think he’s gen me? Nowt b’r a lousy hae’f-crown, an’ that’s ivry penny —”
譯文:“……我?guī)桶矕|尼干活來著, 你知道他給我多少?只不過半克朗臭錢,一個子兒也不多……”
例5中,非正式英語“hae’f-crown”是一個具有英語特色文化的詞,指一種英國舊制硬幣,相當于現(xiàn)在的12 1/2便士。如果漢譯時僅將它英譯為“半克朗”,會使沒有英語文化背景知識的讀者感到生澀而不知所云。譯者在“半克朗”后面加了“臭錢”兩字,不僅準確地傳達了原文的意思,而且將譯文口語化,與原文中非正式英語的使用相吻合。
(二)言內(nèi)意義
言內(nèi)意義指的是符號相互之間的關(guān)系,是作者運用語言在音系、詞匯、語法上的特點來達到某種修辭效果。由于兩種語言的巨大差異,言內(nèi)意義是譯者在翻譯時最難再現(xiàn)的意義。由于本文采用的語料主要是對話,只分析音系、詞匯、句子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
1. 音系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
語言符號是聲音和意義的載體,聲音本身并沒有意義,但常被作者用來創(chuàng)造某種美學效果,或起到強調(diào)作用等。所以文學作品尤其是詩歌中的聲音和意義是無法分割的。
例6: G:“I wouldn’t be such a mardy baby,” said the wife shortly.
譯文:他老婆沒好聲氣地說:“我可不是三歲小娃娃?!?/p>
例7:M: “Well, I’ve ’ad to shout at ’er once or twice,” he said.
譯文:“唉,有時我還得對她吆喝吆喝才行?!彼f。
例6中的“a mardy baby”使用了準押韻,元音[i]重復(fù)了兩次,譯文中將其翻譯為“小娃娃”,口語化的同時達到與原文類似的聽覺效果。例7“once or twice”中詞尾輔音[s]重復(fù)了兩次,對應(yīng)譯文“有時”看似沒有再現(xiàn)原文的言內(nèi)意義,但譯者將原文中的“to shout”譯作“吆喝吆喝”,或多或少對原文的言內(nèi)意義進行了補償。
2. 詞匯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
詞匯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一般指由雙關(guān)語、矛盾修飾法、重復(fù)等傳達的意義。盡管陳良廷和劉文瀾夫婦翻譯時煞費苦心,但不可否認的是:由于語言,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巨大差異,很難將英語中詞匯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在漢語中得到完好的再現(xiàn)。
例8:G: “The next world won’t be half hot enough for you,” she added.
譯文:“來世你連一半這么熱都享受不到呢。”她又加了一句。
例9:G:“A fine mess!” she said.
譯文:一團糟!”她說。
例8是莫雷爾抱怨妻子給他沖澡用得水太冷時,妻子給他的答復(fù)。原文中的“half hot”很顯然是個雙關(guān)語,不僅指水的溫度,更隱含著妻子對丈夫的關(guān)愛程度。而譯文中將其直譯為“一半這么熱”。例9中矛盾修飾法“A fine mess”的使用表達了妻子葛楚德對丈夫的強烈諷刺。為了保留原文的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譯者犧牲了言內(nèi)意義,將其譯作“一團糟”。
3. 句子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
句子層面的言內(nèi)意義指從句之間或句子之間的關(guān)系。就語言的組織特點而言英語主要是以形制意,漢語則是以意馭形。從語言學角度來看,英、漢兩種語言最重要的區(qū)別就在于形合與意合。英語重形合,常用恰當?shù)倪B接詞語或各種連接手段來實現(xiàn)句子內(nèi)部或句子間的連接,以表示其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漢語重意合,句子內(nèi)部或句子之間的連接多依靠語義的貫通,少用連接語,所以句法結(jié)構(gòu)形式短小精悍。譯者在翻譯時要充分考慮這兩種語言的不同特點。
例10:M: “Ay!” he said. “I don’t misdoubt it. But twenty guineas for a bit of a paintin’ as he knocked off in an hour or two!”
譯文:“哎!”他說,“我不是不信??墒嵌畟€金幣買一小幅畫,他只花了一兩個鐘頭就畫成了?。 ?/p>
例11:G: “Oh, what stories people do tell!” she cried.
譯文:“喲,瞧人家編的故事多離奇!”她大聲叫著說。
例10中莫雷爾使用了雙重否定“don’t misdoubt”,但由于他沒受過正規(guī)的教育,“don’t misdoubt”在語法上是錯誤的。譯文中“不是不信”譯出了原文的雙重否定,卻難以再現(xiàn)其不合乎語法的特性。助詞“do”在例11中的運用起強調(diào)動詞“tell”的作用,漢語中沒有同樣的句式結(jié)構(gòu),譯者用“多”修飾“離奇”作為對原文中言內(nèi)意義的補償。
(三)語用意義
語用意義指的是符號與符號使用者之間的關(guān)系?,F(xiàn)代語言學中,語用學是一門研究特定語境中語言意義的學科,尤其關(guān)注語言的理解是如何受制于語言行為所處的社會語境。因此,語用意義包含語義,語境和語言使用者的意圖三要素。語義相同的句子由于所處的語境不同可以產(chǎn)生不同的語用意義。
1. 文體意義
劉重德在其著作《文學翻譯十講》中指出研究作家的寫作風格,就要研究他的語言特點,他的行文方式,包括措辭,句式,修辭手法和段落布局等。[5]41-43不同文體風格所體現(xiàn)的意義稱為語言的文體意義。
例12:M:“What, are thee there!” he said boisterously. “Sluthe off an’ let me wesh mysen.”
譯文:“怎么,你在這兒!”他哇啦哇啦地說,“走開!讓我洗洗。”
G:“You may wait till I’ve finished,” said his wife.
譯文:“等我洗完你再洗吧,”他老婆說。
M:“Oh, mun I? An’ what if I shonna?”
譯文:“哦,要我等?我要是不想等呢?”
This good-humored threat amused Mrs. Morel.
G:“Then you can go and wash yourself in the soft-water tub.”
譯文:“那你就在放軟水的水槽里洗吧?!?/p>
M:“Ha! I can’ an’ a’, tha mucky little ’ussy.”
譯文:“嘿!我去洗,你這討厭的小賤人?!?/p>
除了方言、口語和不合乎語法的句子,莫雷爾在與妻子的對話中還大量使用感嘆詞,如例12中的“What”、“Oh”和“Ha”。譯者成功再現(xiàn)了原文中的文體意義,將這三個感嘆詞譯作“怎么”、“哦”和“嘿”,與妻子葛楚德的兩句完整而規(guī)范的答復(fù)形成鮮明的對照。
2. 語境意義
語境是語用學中最重要的術(shù)語,包括語言語境和非語言語境(如語言的文化背景)。語言符號的含義取決于它所處的語境。事實上,語言符號脫離上下文就毫無意義,語碼轉(zhuǎn)換的意義也離不開它所處的語境。
例13:M:“No, perhaps he doesn’t,” said Morel; “But it’s all come out of me, whether or not. An’ iv’ry day alike my singlet’s wringin’ wet.’ Aven’t you got a drink, Missis, for a man when he comes home barkled up from the pit?”
譯文:“對,也許他不想摸,”莫雷爾說,“可是不管怎么說,汗確實從我身上出來了。我的汗衫每天都擰得出水來。太太,你有沒有給一個從井下回家的男人準備一杯酒?”
莫雷爾此處一反常態(tài),用盡管不合乎語法的標準英語“Missis”來稱呼他的妻子,這是整篇小說中對其妻子的唯一一次正式稱謂。當時的情形是,早已對丈夫絕望的妻子與保羅的教父產(chǎn)生了一種說不清的情愫。教父每天拜訪葛楚德,并時常留下來喝杯茶或啤酒。葛楚德漸漸喜歡上教父,即使同他聊一整天也樂意。那天莫雷爾回家比往常早了些,正好撞見兩人在喝茶。教父一般都是神圣的象征,為了找回男人的尊嚴,莫雷爾此處盡量用標準英語,“Missis”的使用表達了他對妻子極大的鄙視與諷刺。譯文中的“太太”很好的傳達了這層含義。
3. 情感意義
語言不僅可以用來交流思想,而且可以用來表達情感。情感意義指的是筆者(說話者)向讀者(聽者)所傳遞的態(tài)度和感情。情感意義可分為三種基本含義:褒義、中性和貶義。然而,這種分法不能一概而論,有些詞在不同的語境或文化中,其褒貶會發(fā)生改變,例如“孔雀”在漢語里有時表示褒義有時表示貶義,但在英語中為貶義。
例14:G: “Me!” he exclaimed. “I’m nowt b’r a skinned rabbit. My bones fair juts out on me.”
譯文:“我!”他叫道,“我現(xiàn)在成了個瘦皮猴。骨頭都矗出來了?!?/p>
兩種語言符號的指稱意義相同,情感意義卻可以不同。例14原文中的“a skinned rabbit”形容瘦得皮包骨頭的人,漢語中用“瘦的跟猴子一樣”、“讓你瘦成猴子精”來表達同樣的意思。譯者充分考慮到了英漢兩種文化的差異,將“a skinned rabbit”譯為“瘦皮猴”而不是令人費解的“瘦皮兔”。
例15:M: “An’ come again to-morrer!” exclaimed the miner. “An’ is ’er an actress?”
譯文:“‘請您多捧場!’”礦工大叫一聲,“她是個戲子吧?”
以上這句話是莫雷爾對他大兒子威廉的女友的相片作的評論。相片上是一個傻笑,幾乎裸背的金發(fā)女郎。莫雷爾不喜歡這個女孩,用“an actress”來形容她的職業(yè)。顯然,原文中的“an actress”在這兒不能譯作漢語中的“演員”,因為“演員”在漢語中是一個中性詞。譯者將其翻譯為帶有貶義的“戲子”,表達了莫雷爾對女孩的厭惡,成功地再現(xiàn)了原文的情感意義。
通過以上大量的語料分析發(fā)現(xiàn),文學作品中語碼轉(zhuǎn)換的可譯性主要取決于語言距離和文化距離兩種因素,在語碼轉(zhuǎn)換翻譯中,應(yīng)盡可能采用靈活的翻譯策略。西方語言學翻譯理論學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尤金·奈達曾指出:“翻譯即翻譯意義?!盵6]64符號學視角下,語言的一切要素包括語碼都有意義。譯者在進行語碼轉(zhuǎn)換翻譯過程中,應(yīng)結(jié)合語境,將語言形式和內(nèi)容都考慮在內(nèi)。在語碼轉(zhuǎn)換過程中,不管是否保留多種語碼的形式,指稱意義的客觀性賦予其較高的可譯性,[7]盡管由于語言和文化的差異,有些指稱意義在源語和譯語之間無法實現(xiàn)對等或完全對等。語用意義尤其是言內(nèi)意義與語言形式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形式的變動一定會影響這兩種意義的傳達。因此,譯者很難再現(xiàn)完全依賴語言形式的言內(nèi)意義。當三種意義不能兼顧時,要根據(jù)具體情況進行取舍,一般而言,文學作品的翻譯要犧牲言內(nèi)意義而保留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也就是犧牲形式保留內(nèi)容。陳良廷和劉文瀾合譯《兒子與情人》譯本成功傳達了原文語碼轉(zhuǎn)換的指稱意義和語用意義。但由于英漢兩種語言的不同特點,有些言內(nèi)意義無法得到很好的傳達,譯者盡可能地使用了補償翻譯法,最大限度地再現(xiàn)了原文中的形式意義。
[1] Lawrence, D. H. Sons and Lovers[M]. Published by the Penguin Group, 1931.
[2] 勞倫斯. 兒子與情人[M].陳良廷,劉文瀾譯.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1983.
[3] Noth, Winfried. Handbook of Semiotics[M]. Bloomington: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90.
[4] 巴爾胡達羅夫.語言與翻譯[M].蔡毅,虞杰,段京華譯.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85.
[5] 劉重德.文學翻譯十講[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1.
[6] 陳宏薇.漢英翻譯基礎(chǔ)[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8.
[7] 陳嬋英.符號學意義視角中的語碼轉(zhuǎn)換翻譯[J].武漢商業(yè)服務(wù)學院學報,2007(4).
【【責任編輯 馬重陽】
Code-Switching Transl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iotics——A Study on the Chinese Version of Sons and Lovers
LIU Hai-ou
(ForeignLanguagesDepartment,YunchengUniversity,YunchengChina044000)
As a marked linguistic sign, code-switching is widespread in spoken or written forms of all languages, thus it should be taken special attention in translation so that the target readers can feel the same with the original readers. Sons and Lovers written by Lawrence D.H., in which code-switching is used a lot in the characters’ dialogues, has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in literary circle throughout the world.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orris’ theory of three meaning, dialogues between the couple in the source language by Lawrence are well explored and we can see from its Chinese version translated by Chen Liangting and Liu Wenlan that form and content are both important while translating code-switching, and marked linguistic signs would lose their marked features when form is sacrificed for content in translation. However, due to the huge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in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aspects, the form in the source language can often hardly keep intact in the target language.
semiotics; code-switching translation; referential meaning; linguistic meaning; pragmatic meaning
2014-11-16
劉海鷗(1979-),女,山西運城人,運城學院外語系助教,碩士,研究方向為英漢對比研究。
H030
A
1008-8008(2015)01-008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