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市

“我是幾個身份交替著用，幫市民解決問題，立法會議員、葡僑委員會主席、公職人員協(xié)會主席，看是什么問題就用什么身份，有時是Batman （蝙蝠俠），有時是Ironman（鋼鐵俠）?！备咛熨n幽默地說。

“你也可以跟我說普通話，我在北京學(xué)了快一年，我OK的?！痹捯暨€沒落下，后半句，高天賜已經(jīng)轉(zhuǎn)換到普通話，土生葡人群體中，能講一口流利普通話的十分罕見。在整個采訪過程中，類似的情景時常發(fā)生，沒等對方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進入下一幕，說起他身兼多職時，他即刻揚手，吩咐身邊秘書，“你馬上把我作為400多個協(xié)會的榮譽會長的名單打印一份，拿出來?！?/p>

反應(yīng)快、思維敏捷，是高天賜留給人的第一印象，很難讓人想起他已經(jīng)57歲了。而生于澳門，長于澳門的他，卻有著西方人一樣直率的性格。去年，接受內(nèi)地媒體采訪時，說起澳門法案修改，他說，“你可以不當官，當官就要公開財產(chǎn)”。在澳門立法會議員里，高天賜常會被認為是個“異類”，大到民主建制，小到幫一個職員解決退休金的問題，他時常言辭犀利。

現(xiàn)今，高天賜身兼多種職務(wù)，澳門立法會議員，葡僑委員會主席，澳門公職人員協(xié)會理事會主席，最后一個是澳門公務(wù)員最大的民間團體。“這三個協(xié)會都有個共同點，就是為澳門老百姓服務(wù)?！彼Z氣滿是熱情與自豪。

“澳門立法會里唯一的葡國人，我覺得很驕傲”

今年5月，葡萄牙總統(tǒng)席爾瓦向澳門六名杰出社會人士授予勛章，高天賜便是其中一位。

“葡萄牙總統(tǒng)去北京見完習(xí)近平主席，路過澳門，頒發(fā)這個獎?wù)陆o我，我很開心，我們要更加努力為老百姓服務(wù)?！眲渍聦λ?，既是獎勵，也是勉勵。

高天賜祖先早年從葡萄牙來到澳門，他父母親皆為葡萄牙人，16歲時他便要出來養(yǎng)家，同時照顧弟弟妹妹，度過了一段艱難奮斗的歲月。

1996年，他首度參選澳門立法會，1999年澳門回歸時，他沒有猶豫就留下來。在2005年選舉，立法會直選議席中，他以第五高選票成功獲選議員，2009年及2013年獲得成功連任。

“我是澳門立法會里唯一一個葡國人，甚至全中國只有一個葡國人在立法會，我覺得很驕傲?！彼鳛橥辽先巳后w的代表，向社會發(fā)聲，也向政府進言，為整個澳門市民服務(wù)，具有多重意義。對于目前還是葡國人的身份，他覺得十分自豪?！耙且院螅也蛔稣稳宋锏脑?，就選擇做中國人?！?/p>

1999年回歸時期，他曾推動澳門退休金的改革，至今仍受到人們的稱贊。當時，葡國政府與澳門特區(qū)政府商議后決定，如果在回歸前退休，是葡國政府負責(zé)退休金的發(fā)放，若是回歸后退休，養(yǎng)老金則是澳門政府發(fā)放。但這其中仍有一個問題未徹底解決。

因為按葡萄牙法律規(guī)定，國民所有收入都要向政府納稅，退休金也不例外。但對于長期居住在澳門的葡國人說，住在澳門，卻要向葡萄牙納稅，“這并不合理。”經(jīng)過高天賜及其同僚的游說，“見過葡國總統(tǒng)、總理、外交部長，最后得出結(jié)論，澳門的土生葡人，如果在澳門住，其退休金不再需要向葡國納稅。”

此外，還新添了一個特別的法例，這些退休人員只要扣0.5%的退休金，仍可居住在原先的政府樓里，并繼續(xù)享受免費醫(yī)療。

“我們把澳門當做自己的家?！备咛熨n說，回歸前夕澳門治安不是很好，興起了一陣移民潮，但絕大部分的土生葡人都留下了。如今，澳門的土生葡人、葡國人總共有2萬多人。隨著新一代的土生葡人在澳門成長、結(jié)婚、養(yǎng)老，一些葡國人也選擇加入中國國籍。例如，著名的土生葡人歐安利，2004年已加入中國籍，2008年被推選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

“有時是Batman （蝙蝠俠），有時是Ironman（鋼鐵俠）”

有一位清潔工人打掃飛機座位時，撿到10萬澳門元，交給警察。按照澳門法律，拾獲錢物，交給警察后，超過30天了還無人認領(lǐng)，錢物歸拾獲人所有?？墒牵@筆錢后來被機場私自把錢扣下了。清潔工求助公職人員協(xié)會，協(xié)會介入后，寫了訴求書，并致電保安司，最后機場將錢退回給清潔工。

這是他身后一面繡著“赤膽忠誠為市民”錦旗的故事。他介紹，這是公職協(xié)會工作內(nèi)容之一，包括房屋、交通、醫(yī)療、勞工等，涉及澳門市民合法訴求，協(xié)會都會積極幫助市民。有一組數(shù)據(jù)顯示，僅2005年到2009年的4年里，高天賜向政府提出了137個書面質(zhì)詢，接見的投訴居民超過15000個。

高天賜是澳門中下層群體的民意代表，在澳門友誼大馬路一樓，公職人員協(xié)會的半個大廳掛著市民送來的感謝錦旗。另外一半大廳陳列著他到世界各地參與活動的交換紀念品、獎杯。

回歸15年，高天賜每天主要在這里辦公?！懊恳惶於家右娛忻?，幫忙搭建市民與政府間的橋梁，去解決市民的訴求，我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我們是義務(wù)工作，沒有錢。”

民生問題繁瑣、數(shù)量多，如何才能幫到他們？“我是幾個身份交替著用，幫市民解決問題，立法會議員、葡僑委員會主席、公職人員協(xié)會主席，看是什么問題就用什么身份，有時是Batman （蝙蝠俠），有時是Ironman（鋼鐵俠）?！彼哪卣f。

多重身份之下，他說，“我們代表的是澳門所有的老百姓”。

“性格是西方的，生活習(xí)慣卻是東方的”

談及土生葡人群體狀況時，高天賜不自覺流露出了笑意，并反問道，“你看我的樣子開不開心？”“就是嘛，已經(jīng)回答你了?；貧w之后，越來越開心?！?/p>

自從出生就一直在澳門的他，和當?shù)赝辽先艘粯?，深受廣東文化影響，飲食多以粵菜為主，生活起居也都已漢化。用他自己的話形容“性格是西方的，生活習(xí)慣卻是東方的，樣子也是東方的”。

“我說話直接，有些中國人說話會兜圈子，他說完了，我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彼脑捳Z是以短句為主，輕快、幽默，粵語中夾著一些英文，時而使用一些手勢。

參加公職協(xié)會15年了，積極為市民解決民生問題，這讓高天賜在社會上小有名氣，再加上他土生葡人的身份，更令他在澳門民間的“識別度”很高。

出門逛街，很多人會和他照相、簽名；去餐廳吃飯常常不用付錢，因為隔壁桌已經(jīng)幫他買單；坐的士也不收錢，因為司機認出了是他，但他一定會放下一百塊，“一放下就得馬上關(guān)門走了，因為你會不好意思?！彼猿白约海昂孟裥茇堃粯?，是個‘被保護動物”。

這詼諧的話語，深含了他對工作的熱愛，“因為我的工作，幫助他們表達訴求，這種成就感，是金錢買不到的。”

同為土生葡人的旅游局局長文綺華女士對記者說，其實，土生葡人已融入了這個社會，彼此之間也不會把對方分成是外來的、本地的。許多土生葡人在澳門各級領(lǐng)導(dǎo)崗位上任職，在當?shù)卣谓?jīng)濟生活中發(fā)揮著獨特作用。特別是在同歐洲及葡語國家的交往、聯(lián)系上，更起著重要的橋梁和紐帶作用。

編輯/張玉榮 題圖/麥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