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霸道總裁愛上我,沒錯,她就是霸道總裁,而她的初戀,卻是個磨人的喜歡種香菜的小妖精!
(一)HI,初戀小妖精
“霸道總裁愛上我。”這是威媛最近最喜歡的一句話。
捧著電子書趴在辦公桌前一臉笑意,看著小說里寫手們將總裁刻畫得邪魅狂狷,威媛的心里情緒滿滿。
咚咚。
“進?!彼畔率謾C,旋轉皮椅向后一推,抬眼看著走進的男人——秘書陳誠。
陳誠滿臉沉重,見對面女人桃花眼輕挑向他拋來一個頗有深意的笑容,不由得抽抽嘴角,“威總,老爺子發(fā)話了。”
威媛一聽,心里即時有些發(fā)毛,自從她繼承BG集團以來,老爺子從沒找過麻煩。而今……
她抬手松了松領帶,修長的手指搭著眉角,眼底冷凈幽郁。沒有華麗的衣裙,筆直的西裝反倒襯得這個女人更加神秘,令人不禁想要去窺探她的內(nèi)心世界。
威媛指節(jié)微彎,敲了敲桌子,“過來?!钡鄣谋〈酵鲁鰞蓚€字,陳誠無奈地搖搖頭,他們的總裁怕是又犯病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走過去,卻在威媛想要曖昧揪住他的領帶時遞上一打文件,“威總,這是帝光大學的入學通知書。”
威媛抬眼示意,“放……”話還沒說完,她霍然覺得不對勁,眼神一變陰測測問:“給我這個干什么?”
“您的入學通知書。”
“陳誠!”總裁急了。
“老爺子說了,現(xiàn)在您的智商還配不上這個位子,如果不想被拆臺,就乖乖去讀書?!?/p>
聽到“讀書”二字,威媛立時頭痛欲裂。這年頭,誰說讀好書就能發(fā)財!憑她威媛一身真本事,老爺子還擔心她賺不了錢?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陳誠又遞上了一份文件,“這是您大學講師的資料,有姜言。”
威媛將文件一摔,氣得從椅子上跳起,完全沒有了之前故作的深沉,“我不管!我才不要去讀書!我會死的!小誠誠你幫幫我,那個什么的姜……”飛濺的淚花戛然而止,她一把抓住陳誠的領口,一字一句問:“你說誰……姜……姜言?”
陳誠深深吐了口氣,這次老爺子果然是算準了,他們飛揚跋扈蠻橫傲嬌的總裁可以不要一切甚至不要命,但絕對不會錯過一個人,姜言。
有人說女人最艱難的有三個時刻:結婚,生子,跟還愛著的前任見面。
得知姜言消息后的這一上午,威媛都沒能靜下心來。過飯點便忽悠了陳誠,自己先去了大學。
帝光大學是省內(nèi)一等一的名校,卻被人用“圍城”來形容,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只是據(jù)說帝光里的生活,大多非人類。
一腳油門轟到教學樓下,威媛的心情也跌宕起伏,就算她在辦公桌前西裝革履運籌帷幄,仍保持著一顆純潔的少女心。追過韓劇愛過歐巴,也捧過啤酒炸雞深情高歌過小蘋果。
來到教授辦公室,她將墨鏡一摘,黑眼珠滴溜溜的往門縫里塞??諘绲霓k公室并無一人,但她卻輕而易舉地鎖定了某個辦公桌上放著的那盆香菜。這么多年過去了,姜言的怪癖依舊未改。
“你在這里干什么。”
聽到風過林海的聲音,撅著屁股的威媛瞬間站直了身子,她也再次從心底里確定,姜言的聲音,有毒。
背對著他的女人沒有轉過身,姜言平靜的臉上不由得蕩漾一抹異色,啟唇道:“您好,請問……”
哪知下一秒,那人突然橫手擋住了辦公室的門框。威媛單腿足尖點地,手插著腰向后一側頭,對上男人一望無際的深眸,嘴角霸道上揚,“HI,好久不見。你這磨人的小妖精?!?/p>
姜言的幽眸在見著威媛的一瞬間,閃過一絲異光又立馬消失不見。
“威媛。”
他還認得她!他、他在叫她的名字!威媛心如猛馬狂奔,表面上卻故作鎮(zhèn)定,沒有什么事情比給自己初戀下馬威更加令人感受青春的酸爽。當初姜言瞧不起她,現(xiàn)在她就讓他吃吃虧。
“沒錯,是我?!彼谅貞?,轉身伸手挑起他輪廓分明的下巴,“不過你應該叫我威總,姜教授?!?/p>
可惜令她失望的是,男人的臉上并未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驚訝,連一丁點兒情緒都未曾動容。他擋開威媛的手,拿出手臂里夾著的教案,緩緩翻開:“威媛,開學三星期才來報道,《經(jīng)濟管理學原理》,F(xiàn)?!?/p>
聞言,威媛蹙了蹙秀眉,不解問:“什么意思?”
姜教授合上教案,單刀直入不留情面,“我的意思是,這科你已經(jīng)掛了。”
(二)別惹姜教授
才入學就掛科,威媛覺得自己真是百萬大學生中人品極佳的那一個。
她游蕩在帝光校園里,來往的學生讓她心底惡寒陣陣。有的好像幾百年沒睡醒掛著頂級黑眼圈一身戾氣卻仍苦做高數(shù),有的蓬頭垢面頭發(fā)插著七八根鉛筆激昂地畫著設計圖,還有……冷臉揣著教案,在小攤旁買煎餅果子的姜教授。
“姜……姜言。”她抬手尷尬一招呼,那人偏頭看她一眼,自是面無表情。
她又被無情的忽視了,很好……威媛抿抿唇,踏著擦得锃亮的皮鞋,單手插著褲包走過去,“喲,你還吃這個?”
姜言沒有說話,接過大嬸遞來的煎餅果子,大步揚長而去。
“好!好你個姜言!”威媛氣得直跳腳,“別讓我撞到你求我的那一天!”
她聲音嘹亮,回蕩在整個陰沉沉的校園里,眾人怨念深沉默默轉過頭看她,威媛默默后退一步。
“丫頭。”身后的大嬸拉住她,“不要跟姜教授抬杠,不然除了不及格……”說著她手一揚,指著青年園里似要崩潰的一行人,說:“他還會讓你去院里種香菜?!?/p>
呆呆楞了一會兒,威媛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玩味笑意,“嗯,這樣的話我倒是挺期待的?!?/p>
“嗯?”大嬸疑惑。
“有些人嘴上不說,行為卻很誠實呢?!?/p>
看著威媛離開的背影,大嬸嘆息著搖搖頭,“最近女孩說話怎么都神經(jīng)兮兮的……”
一聲不吭地跑來了姜言的經(jīng)管原理課,威媛翹著二郎腿深情地凝視著講臺,絲毫不顧周圍同學的指指點點。
“男人婆?”
“噓,別讓她聽見。”
“你看她那一身穿著,名牌西服不會是盜版吧?”
“嘖嘖嘖,八成是愛上了我們叫獸,來偷窺的死變態(tài)吧……”
威媛嘴角肌肉僵硬,她就算再怎么豪放霸氣,也是有少女心好嗎!教室里的騷動隨著姜言的踏入立時止住,威媛十指交叉搭著下巴,審視著男人平靜俊逸的臉龐。記憶里對姜言動容的畫面大概只有那一次,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就像在審判一般,冷嘲:威媛,你家不是很有錢嗎?怎么連這種事都解決不了。
垂下了眼眸,耳際回蕩著姜言獨特的聲音,那時候她真的心痛得快死了。直到事件的最后,姜言對她依然不聞不問。
“誰來分析一下這個問題?”講臺上,姜教授深邃的眼眸掃過一波又一波跌宕起伏的少女心。對于帝光的女大學生來說,她們的姜教授絕對排在校園男神榜NO.1。
“教授,我覺得比爾蓋茨懂得如何與人合作,這是他成功的秘訣之一?!币粋€女生舉手道。
姜言點點頭,“正確,這一點很重要?!?/p>
趴在桌子上,看那女生獲得姜言的表揚整個人眉飛色舞,威媛扯扯嘴皮,冷哼一聲,然后高傲地舉起了手臂。
如果陳誠在場,他大概永遠不會相信,這個恨課堂入骨的威媛,居然有一天會舉手發(fā)言。
“教授,我覺得吧……比爾蓋茨在成為全球首富之前也就那么回事,歸根結底就是他有了錢,不然哪有那么多人會來研究他的成功學?”
全場唏噓一陣。若是陳誠在場,他寧愿不要威媛的這次發(fā)言。
姜言在講臺上看著威媛,她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終于在姜言移開目光的那一瞬間,威媛捕捉到了一抹神色,她勾了勾嘴角坐回了位置。
嘲諷。和八年前一樣。
苦澀地搖了搖頭,她繼續(xù)抬眼看著講臺上認真講課的姜言,這樣也不錯,起碼你還真正的記得,我是誰。
(三)甩出一百萬
傍晚的天色陰沉得嚇人,就像窮人每個月遇上最拮據(jù)的那幾天,威媛不算窮人,但陰郁的心情跟窮人也并無兩樣。
脫下西裝外套搭在肩頭,她站在教學樓下凝視著雨滴淅淅瀝瀝地落下,干凈的臉龐上透出幾分憂郁。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威媛立馬垂下眼簾,作狀痛苦轉身道:“教授有帶傘嗎?能送我一程嗎?”
姜言站住的腳步有些不穩(wěn),似乎沒有料到會在這里碰上威媛,他微微蹙眉抬頭看看漸漸下大的雨,表情有些怪異。
“咦?”威媛上前一步,忽然綻開笑顏將胳膊搭在姜言肩膀上,“看來姜教授也沒帶傘喲?!?/p>
姜言面無表情,一言未發(fā)轉身回了辦公室。
屁顛屁顛地跟著姜言回了辦公室,威媛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辦公桌前,整理教案。她湊過去,看他正在算微積分,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說姜教授,這些蝌蚪都是什么啊?”
姜言看看自己筆下的符號,依舊以沉默來回應威媛。
屋外電閃雷鳴,方才下大的雨此刻更是變本加厲,劃過天空的閃電,照得房間透白一片。威媛的肚子不爭氣的叫嚷了好幾下,姜言才停下了手中的筆。
“餓了?”
這是他主動的發(fā)問,威媛立時點頭如搗蒜,一臉委屈,“嗯?!?/p>
姜言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到了茶水間。威媛原以為會聞到泡面的味道,想不到過了一會兒竟飄出了米香。
那個人一如既往的貼心,知道她的胃受不了泡面,如同消失在夏季的那些青澀歲月,他為她煮過一碗碗粥。
想到這里,威媛鼻尖一酸,那人卻已端上粥品,上面還放著幾片香菜。對于這種令人唾棄的植物,威媛倒是喜歡得緊,久而久之姜言的桌子上就種上了一盆香菜,在外人眼里卻是充滿了惡趣味。
她低頭喝了一口,又停下來側頭看著身旁依舊認真工作的男人,忽然抬手將他的領帶拉了過來,順勢鉗住他的下顎,“為什么要做這個?”
男人表情依舊。
事到如今,威媛再也無法容忍,她邪魅一笑,一字一句道:“姜言,你自己惹的火,要自己負責?!?/p>
威媛?lián)纹鹕碜?,低頭吻上了男人的唇,微涼的觸感間還藏留著淡淡的米香。從觸碰到分離,姜言沒有一絲動作和回應,凝視著他疏離的目光,威媛卻是不以為意地笑道:
“喲姜教授,原來你自制力這么強,我還以為你會撲上來?!?/p>
姜言抿了抿唇,聲音平靜:“威媛,無故缺勤,專業(yè)掛科,現(xiàn)在再加上勾引師長,你從帝光畢不了業(yè)了。”
威媛一愣,嘴巴張成O型,“哈……?”
姜言除了自制力,折磨人的能力也是一等一,扔給威媛一堆習題,愛做不做。
這場雨一直下到午夜才結束,威媛早就伏在桌上,口水拉了一尺長。迷蒙之間似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姜言,當年在會場上受傷的是威媛不是你,你何必這么冷淡無情?!?/p>
“我沒求她救我?!?/p>
第二天從自己的床上醒來,威媛睜著大眼絲毫不顧自己衣裳不整,跑出房間就抱住了從書房出來的陳誠。
“昨晚是姜言送我回來的?!”
陳誠看著她驚慌求問的神色,脫下西裝給她披上,“是我去接您的?!?/p>
“哦……”有些失落地垂下頭,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忽而抬起雙眸,“陳誠,我覺得……姜言還喜歡我?!?/p>
陳誠眉角抽了抽,他們總裁大人不會就因為那盆香菜吧……
“他還種著我喜歡吃的香菜!”總裁大人一錘定音。
果然。
陳誠推了推金邊眼鏡框,道:“老爺子說了,若是您從帝光畢不了業(yè),連公司也不會讓您回去了?!?/p>
“開什么玩笑!”威媛咬牙切齒,一臉憤懣,“我才上了一天課,姜言就給了我個不及格,我讀書少,他倒是把我往手心里攥緊了捏!”
“這……”陳誠知道威媛怕讀書,可是他也知道姜言手上的不及格,是帝光非人類生活的開始。
倏地,總裁大人眼睛一亮,狂娟一笑:“陳誠,你說我甩個一百萬能買下不及格嗎?”
“……”
(四)記在過去的事
才出家門,威媛就盤算著如何讓姜言除去那個不及格。老爺子從來都嫌她貪玩不會讀書,眼下整這么一出,大概是公司年會上她出糗的事情傳耳朵里了。
BG也算是國內(nèi)外知名企業(yè),趕上一個沒文化的總裁,前途難料,真的很可怕。
可惜威媛從小賺錢的頭腦就特發(fā)達,有的時候都不知道那些鬼主意是怎么從她腦子里蹦出來的。老爺子寵愛頗多,但也希望她兩面全才,所以父女二人關于讀書的爭戰(zhàn)從未停止過。
姜言備好課剛走進教室,就聽見姑娘們議論紛紛。
“真看不出來,那男人婆那么有錢?”
“是啊,昨天我親眼看見她開了一輛保時捷,而且她特別友善,一點富人架子都沒有?!?/p>
“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沒帶雨傘,她就把她的……”
姜言握著教案的手指緊了緊,想到昨日那丫頭一臉乖樣,原來是耍了小心思。思緒漂浮間竟想到了昨夜那個吻,時隔八年,宛若當初,她依舊會緊張得忘記呼吸,憋氣親他。
瞧見那西裝革履的丫頭畏首畏尾地貓進教室,姜言看了一眼手表,平淡開口:“遲到十分鐘的人就站在外面?!?/p>
所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移到威媛身上,她又成功創(chuàng)造了帝光新歷史。入學新生在被甩出不及格的第二天,又被逐出了課堂。
“姜言,我們談一談?!?/p>
下課后,威媛堵在辦公室門口,臉色黑如鍋底。她可是堂堂BG總裁,姜言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她。
“談什么?”
威媛動作迅速,姜言話音剛落,她就抽過了他胳膊上夾著的教案,指著名單:“就是這個?!?/p>
看著她的指尖指著名字后的小F,他僵硬的神色竟有幾分緩和,“還給我?!彼馈?/p>
聞言,眼前那張小臉一下變了樣,威媛下巴微仰將教案收到懷里,眼角稍挑,發(fā)話:“想要嗎?求我啊~”
姜教授眼底沉出一片陰影,看得威媛心底有些發(fā)毛,孤傲的自尊心又不允許自己出糗,只得硬著頭皮甩出一個信封,“用它換不及格?!?/p>
姜言眉頭蹙得更緊,捕捉到威媛的眼底有些心虛,他冷淡道:“威媛,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眼里依然只有錢?”
“我……”
他生硬地拿回了教案,絕然離身,獨留下身后發(fā)呆的威媛。
眼前這個白色的信封比任何一樣東西都惹他厭惡,八年前他當她不懂事,八年后就是本性難移?
他的手指剛剛抹上那厚厚的重量,無形的憤怒來得更加明確,過往的記憶就像一把利刃,在他每每困惑時無比清晰的劃上一刀。手機開始無休止震動,他看到屏幕一眼,臉色一白,還是接起了電話。
“柯藍?!?/p>
“學長,我倒H市了,你今天有時間嗎?”
姜言看著桌上放著的那小盆香菜,頓時覺得自己可笑無比,原以為被時間掩蓋的東西其實本身就一直存在。他回了回神,薄唇微張,應道:“有?!?/p>
夏日的雷雨天氣經(jīng)常來得毫無預兆,偌大的房間里空蕩的大床上,蜷縮著嬌小的身軀。每每到雷雨季節(jié),威媛都睡不安穩(wěn),今日姜言的話又再次將她推回到那愧疚的夜晚。
火光沖天的舞臺,同學們驚恐的叫喊,被嚇得呆愣得她拉住姜言的手臂,“你不要去救人,會……會受傷?!?/p>
“媛媛,柯藍他們還在里面,得去救他們!”
她使勁搖搖頭有,顫抖著身體,就怕身旁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我不管!我不管!”
夏日風勢本來就不穩(wěn),一陣疾風掠過,舞臺那頭的火苗立時躥得更高,求救聲此起彼伏,危機重重。
“媛媛快放手,不然柯藍他們會出事!”姜言拉開威媛,想要沖到另一頭救出困在里面的同學。
哪知一貫弱小的威媛卻狠狠拽住了他,冷情道:“我說了不許去!我不準你受傷!他們要是出問題,我可以用錢擺平!”
姜言的眼神涼了下來,他錯愕地看著面前的小丫頭,仿佛根本就不認識她一般。他不敢相信這樣無情的話是從威媛口里說出來的,一股莫名的怒意涌上心頭,他絕然地甩開了她的手,奔入火場,絲毫不顧身后大哭的女孩兒。
“姜言……”
電閃雷鳴,床上的人在夢里哭濕了枕巾,她所有引以為傲的自尊心,都在那夜之后付出了慘痛代價。
(五)出來混的遲早要還
頂著一雙發(fā)腫的熊貓眼,威媛看著窗外黑云低壓的天氣,心里更是煩躁。她跟那人的關系真的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了嗎……
隨意吃過幾口早餐,她便去了帝光,在校門口遇上記憶里的人時,威媛猛然一個急剎車,額頭磕上了方向盤。
“好久不見了,媛媛。聽說你繼承了你爸的公司?!泵媲暗呐硕饲f典雅,一身淡藍色雪紡長裙,將她的氣質(zhì)淋漓體現(xiàn)。
難得遇上了老同學,兩人便到學校附近的咖啡廳敘舊。但對于威媛,這無非是一種煎熬。她像一團麻花一樣縮在沙發(fā)上,沒有了往日總裁的飛揚跋扈,盯著柯藍的臉,心里的罪惡感肆無忌蕩地蔓延。
“你……還好嗎?”不知用了多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威媛咬著唇艱難開口。
似是對威媛的發(fā)問有些疑惑,半晌柯藍在意識到她說的是什么。修長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臉頰,含笑道:“挺好,你不必介懷了。你看,我臉上不是一點疤都沒有留下嗎?”
威媛的目光鎖定柯藍的臉頰,那里皮膚白皙,真的沒有一點疤痕。記憶里姜言將她救出來的時候,柯藍幾乎燒焦了半邊臉,那時候威媛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自私究竟給同伴們帶來了什么災難。
出來混的總要還,所以最后她才得到了那樣的結果。
“對了媛媛,你知道學長在帝光大學講課吧?”
“嗯?!彼种蛤樵谑中?,低聲應道。
柯藍笑得猶如百合齊放,溫柔道:“這么多年學長一直照顧我,現(xiàn)在我覺得也該我來照顧他了?!?/p>
聽到這里,威媛抬眼瞪大了眼睛。
“你會祝福我們的,是吧?”
你會祝福我們的是吧……之后的話威媛再也沒有聽下去,她翹了姜言的課,一個人在公路上疾馳,不知道哪里是方向,不知道哪里可以落腳。
后背的傷疤竟突如其來地像火燒一樣疼,不,那本來就是火燒的傷疤,每次都警惕著她曾經(jīng)放下過什么樣的錯誤。
也許柯藍是對的,在八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就已經(jīng)失去姜言了。
停在江邊的紅色跑車,在夜幕下顯得有些孤寂,厚厚壓低的云層也開始電閃雷鳴,放大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一天沒有見到威媛,姜言的心里莫名有些煩悶,看著閃電劃過的夜空,他開始擔心今天那個丫頭到底去了哪里。
原以為回家時能在教學樓下碰見她撒嬌忘記帶傘,可是樓下并無一人。
天色暗了下來,雨珠一顆一顆地砸在玻璃窗上,姜言端著一罐冰鎮(zhèn)啤酒站在自家窗前凝視著城市夜色。雨幕里的城市多半顯得虛幻,而樓下的那抹身影突然地刺痛了他的雙眼。
“你在這里淋雨做什么!”
他的聲音明顯帶著怒意,看著威媛泛白的臉色和濕透的身子,不知道她究竟在這雨幕里呆了多久。
“我只是……想看看你?!彼撊醯赝鲁鲆痪湓?。
姜言呆愣住,深邃地眼眸凝視著威媛的臉龐,又見她被雨水浸濕的白襯衫里凸顯了本不該在光潔皮膚后凸起的疤痕。
“進屋?!彼麤]有給她回答的時間,一把抓住威媛的手臂拖進了家里。
拿來毛巾想替她擦干頭發(fā)上的雨水,威媛卻抬手止住了姜言的動作。
“教授,我想借一下你家浴室。”
水聲斷斷續(xù)續(xù)從浴室里傳來,威媛看著鏡子里狼狽的自己,抬起手一扣一扣的解開白色的襯衫。后背的的傷疤猙獰得嚇人,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在身體上留下這樣的傷疤都沒有男人敢娶了吧……
屋外的雷雨聲轟鳴,威媛擰開水龍頭,眼淚就吧嗒吧嗒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感覺渾身都痛,不知道是這傷疤還是心口。那夜她沖上去為姜言擋開倒下的欄桿,她可以自私,甚至可以不顧一切甚至豁出去性命,只要姜言平安無事。
“嗚嗚嗚……”
浴室里傳來了哭聲,傍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水聲。
姜言倚靠在浴室門口,攥緊了拳頭。這么多年來,其實他一點都不怪威媛,他只不過是無法原諒自己。他曾經(jīng)承諾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傷害,到頭來卻把她傷得遍體鱗傷,那時候他忘了,威媛只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雨下的無聲無息,雷電也收起了動作,安靜的房間里唯有兩個情緒復雜的人各懷心思。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威媛從床上起來,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立時反應過來,這是在姜言家。她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正好碰上姜言端著早餐,一臉淡漠。
“吃早餐。”
心緒忐忑地跟姜言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已經(jīng)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吃完去上課,如果你能正常的修完課程,我可以考慮讓你及格。”
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這真的是姜言嗎!他居然會放水,簡直駭人聽聞!
“對了,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給你準備了衣服,一會穿吧?!闭f完,他自個回房收拾,將威媛獨自晾在一邊。
廚房里女人癟癟嘴暗罵,臥室里的男人卻對著一條白色裙子陷入了沉思。
(六)往事成傷
“什么,讓我負責?!”威媛看著校委書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暗酃獾男c是大事,我怎么能負責……”
“BG在策劃這部分非常優(yōu)秀的,威媛,這次我校還邀請了你父親?!睍浐吞@一笑,“對了,你一定不知道,你父親是帝光畢業(yè)的吧?”
“……”
威媛覺得老爺子真的心思很難猜透,他明明知道她心里的死結,怎么偏偏讓她來完成這件事呢?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姜言對上威媛沉重的臉色,低聲問:“怎么了?”
垂下的長發(fā)遮住了小小的臉龐,威媛的手指抓緊了換上的白色裙子,弱弱道:“姜言……又是校慶……又是舞臺……”
姜言一怔,伸手將她攬進了懷里。“沒事,有我。”
姜言的胸膛還是一樣的讓她安心,從胸腔里傳來的心臟有力的跳動將威媛的所有不安全部驅走。已經(jīng)是多久了呢?距離上一次的擁抱……
校慶的準備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威媛覺得如果上天真的要讓她接受這項考驗,那么她就該鼓起勇氣去面對。要是在一個星期以前她絕對不會這樣想,而今她只要稍稍側目,便能看到那道令她安心的身影。
“威媛,主任那邊有點事我先過去一下?!?/p>
“好的?!?/p>
姜言剛走幾步,又突然停住腳,“今天有雷雨,一會兒就讓大家收拾收拾快些走吧,明天再弄?!?/p>
她點點頭,給了姜言一個大大的微笑,讓他放心。
果然,剛過中午,天便陰沉了下來,威媛讓大家整理一番便回了教室。
“哎呀,忘記拿計劃冊了!”一個同學失聲呼出。
威媛看了眼天色,道:“你們先回去收拾吧,我去拿?!?/p>
“小心點!”
一路小跑來到廣場,舞臺下站著一個身穿淡藍色連衣裙的女人,威媛認出那是柯藍。
“柯藍,你怎么在這兒?”
柯藍冷著一張臉,轉身對上威媛,定定看了她幾分鐘,突然失笑,“我說呢……姜言家里一直掛著這條裙子是給誰的……”
她一邊說著,眼淚也落了下來。威媛不知所以然,連忙上前安慰,“柯藍你怎么了?你還好嗎?”
“不好!”柯藍猛然推開威媛,表情猙獰又滿是苦恨,“威媛,你知道我多恨你嗎!”
“柯藍……”
“要不是你,我怎么會毀容!”說著,她摸著自己的臉,“為了這張臉,我花盡心思??尚Φ氖恰詈缶尤皇墙越o我聯(lián)系的醫(yī)生!”
“我這輩子最不想的就是讓姜言見到那副樣子!”
天空雷聲滾滾。
威媛看著馬上就要傾盆大雨,拉住柯藍道:“柯藍,我們先回去好嗎,這馬上就要打雷下雨,很危險?!?/p>
“哈哈!”柯藍抓住威媛的手腕,捏得死死的,“怎么,你害怕?害怕雷會劈死你?”她一字一句,說得極其惡毒,“你把我害成這樣,早就應該被劈死了!”
威媛臉色陣紅陣白,看著柯藍紅了眼圈。沒錯,如果當初不是她阻止姜言去救人,柯藍就不會受傷。是她害了柯藍!
她流著淚水,抱住柯藍,“柯藍,我知道這都是我的錯,我會贖罪,我會償還!”
“償還?呵呵?!笨滤{冷眼看著威媛,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用什么償還,又用錢?哦,也對,你家不就挺有錢么,威總。”
豆大的雨珠啪啪啪打在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響聲,威媛覺得渾身鈍痛,雨越來越大,幾乎模糊雙眼。
柯藍站在舞臺下,冷笑道:“有本事你也毀容,你要是敢毀容,我就原諒你?!?/p>
狂風肆虐,吹得舞臺上的廣告牌嘩嘩作響,威媛看著極其痛苦的柯藍,她知道,她毀掉的是這個女孩子所有的追求。那該有的自豪,美貌,和戀愛。
“對不起……對不起……”
“呵呵……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我啊……就想你消失!消失!”
轟——
勁風猛烈卷起,吹得樹木東倒西傾,舞臺上的廣告牌竟是招架不住如此狂風,掀起了半個角。
“柯藍,不要站在那里!危險!”
威媛大聲叫喊,腳上也沒有停住,她沖上去緊緊抱住柯藍。又一陣風雨襲來,廣告牌轟然傾倒,直直向兩人壓了下來。
“威媛————”
風雨里,湮沒了背后姜言的那聲呼喚。
(七)都是香菜惹的醉
醫(yī)院里架著石膏繃著一張臭臉,威媛僵硬地抬抬胳膊對陳誠吼道:“你說,姜言怎么敢不來看我!”
陳誠以沉默回應總裁大人五分鐘里第三十七次的詢問。
威媛心里亂成一團麻球,她明明記得在出事的時候姜言抱著他喊得撕心裂肺,發(fā)狂的姜言,讓人兒那個心像貓爪那樣難受。
“我不管,你去給我把他綁來!”
依舊沉默。
半晌得不到回應,總裁怒氣橫生用石膏腿一腳踢掉病床上的枕頭,又道:“算了,把我綁去給他吧!”
陳誠:“……”
總裁小說里總有那樣令人熱血沸騰的段子,總裁男主為了追求女主,送給她了999朵玫瑰花示愛。現(xiàn)實里也有這樣的效仿,威媛為了博得教授歡心,在辦公樓下擺了99盆香菜。
就算有一半肢體打著石膏狼狽不堪,威媛依然穿上了筆直西裝,那樣子看上去非常搞笑,但臉上的笑容竟令人著迷。
她杵著拐杖站在陽光里,眼睛半瞇,似是在等待著誰。
許久,圍觀的群眾涌起了騷動,她的嘴角也隨即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姜教授,你看這些成果可以拿A了嗎?”
姜言板著一張臉,看不出心底是什么情緒,只不過周圍氣氛太激昂,他似乎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道:“別在這里?!?/p>
威媛?lián)P揚眉,突然魅惑狂狷一笑,“那……要在那里?在辦公室,還是在……”最后這兩個字威媛只是動了個口型。
姜言臉色一僵,不說話。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男人,對方似是害羞,尷尬地移開了一下視線,又再次與她對上。
“跟我上去?!?/p>
威媛眼睛一亮,又故作幽怨,“上去做什么?”她一瘸一拐一步一步地走近姜言,下巴擱著他的胸膛,手指不安分的撫上他的肩膀:“你想要我嗎?”
姜言不自覺地抬手扶住站不穩(wěn)的威媛,卻沒有回答。
“姜言,我再問你一遍……這么急著讓我跟你走,是想跟我在一起嗎?嗯?”她故意拉長了尾音,讓男人的表情更加的豐富多彩。
姜言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他才啟唇,“我想讓你把上面那盆香菜也搬走。”
“……”
見姜言轉身就走,威媛急得一把扔掉拐杖沖進辦公樓?!安辉S走!你給我說清——”腳下不穩(wěn),一個趔趄就要倒地。
話音未落,威媛突然覺得腰上一緊,整個人狠狠地被姜言禁錮在了墻壁之間,鼻尖對著鼻尖。男人的表情是隱忍加“你死定了”,令威媛心肝脾齊齊一顫,
姜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將她與自己緊緊貼在一起。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威媛,黝黑的眸子里,唯有她。
“威媛……”他著魔的聲音緩緩響起。忽然,他抬起手,指尖夾著一小枝嫩綠的香菜葉,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拿著的。
威媛臉紅到了脖子根,眼睛直了盯著面前的男人將葉子在薄唇上一吻,又放到了自己的唇間。
“A+?!?/p>
哈?叼著一根香菜葉威媛還沒反應過來,姜言就扔下她自己走掉。
“喂!姜言!姜教授!”
她不知道,男人嘴角揚起的是怎樣幸福的弧度,也不知道他的手心里攥著的是她給的百萬信封,里面有八年來為他寫的每一句思念。
所有的事實都警示著廣大少女,永遠不要相信表面冷淡的悶騷男。因為,他們才是那被封印在愛情高手間的餓狼猛虎,從一而終殺你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