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夢知
書茶館就是既賣茶還帶說書的茶館。過去也叫“書場兒”。來這里的茶客多數(shù)是“書迷”,專門來聽書帶喝茶的。這里的擺設和其他茶館也不一樣。廳內(nèi)都是一排排長條桌、長條凳,都向著前面的說書臺子。茶具也是提梁壺,綠豆碗或蓋碗。價格是按茶葉的檔次收費。這“書場兒”說書每天分早、中、晚三場。俗稱“說早兒的”、“說晌午的”、“說晚燈兒的”。名角都是說晌午或晚燈兒的, 而那些學徒的或剛出師的沒名角兒才安排在“說早兒的”。而不論早、中、晚三場, 都是按段收錢, 說一段收一段錢。
書茶館說的都是評書。常說的評書有三大類。(一)長槍袍帶書。多是頂盔貫甲,馬上交戰(zhàn)為內(nèi)容的評書,如《列國》《三國》《隋唐》《精忠傳》等,都是由正史演義而來的,以宣傳精忠報國,忠孝節(jié)義的正統(tǒng)思想為主。(二)小八件公案書。以帶有傳奇色彩的公案小說為主。如《三俠劍》《小五義》《七俠五義》《包公案》《施公案》《彭公案》等,以宣揚青天大人秉公執(zhí)法,忠臣俠客除暴安良為主旨的書。(三)神怪書。講述的是神仙鬼怪的故事。如《西游記》《封神榜》《濟公傳》及《聊齋》等富有神話色彩的書。
北京是評書的發(fā)源地,因此,誕生了不少名角。同時,也涌現(xiàn)出一批名角大腕的“粉絲”和一大批迷戀于評書的“書迷”。那時期,說書藝人比起演藝藝人的地位要高。因為既然說書,必先看書、背書,把書中的精神悟透,這樣說起來才生動感人,出神入化。這就要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和知識修養(yǎng),所以人們尊稱為“說書先生”。當然,人們俗稱還是“說書的”。
自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北京涌現(xiàn)了許多著名說書藝人。如雙厚坪(藝名雙文興),他擅用語言聲態(tài)刻畫人物,以說《精忠傳》《水滸》著稱,享有“評書大王”之譽。當時他與譚鑫培、劉寶全并稱為“藝壇三絕”。潘誠立,以說《明英烈》見長,描摹人情世態(tài),刻畫人物細致入微,曾任評書研究會會長。被人們譽為“凈街王”的王杰奎先生,他以說《包公案》著稱,他擅長用交換語言聲調(diào)來塑造人物。他不但在書場兒里說,三四十年代常被請到電臺去說,迷倒了無數(shù)人。每當電臺播放他的評書時,人們?nèi)艿酱笊痰觊T前去聽收音機里他說的《包公案》。因為那時有收音機的人家鳳毛麟角,只有少數(shù)有錢的人才買得起那玩意兒。大多數(shù)人是要找地方去聽,形成萬人空巷,所以人們送他“凈街王”的美稱。當時還有許多名角,風光一時。如馬連登、陳榮啟、袁杰英、連闊如等。他們的傳人袁杰英之子袁闊成、連闊如之女連麗如,以及單田芳、劉蘭芳、田連元等評書表演藝術家,一直到這些年還活躍在廣播電臺和電視熒屏上。單田芳在多家廣播電臺上說的《岳飛》,在電臺上說的《隋唐演義》聽眾多達6億之眾,他還在最近將要播出的電視連續(xù)劇《隋唐演義》中任藝術總監(jiān)。前些年,劉蘭芳先生說的《岳飛傳》曾在百家電臺上播出,風靡全國,家喻戶曉。她現(xiàn)任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
北京的書茶館最盛時期達180余家,最有名氣的要數(shù)東華門外的東悅軒和地安門外的同和軒(后改名廣慶軒),這兩處茶館格局氣派,裝飾講究,是頗具京味的書場兒。說書先生和聽書茶客都是高檔次的,正是“臺上臺下皆長衫”。有些???,對書目、內(nèi)容、說書技藝都非常精通,久而久之,就出現(xiàn)了一批評論家。這種評論對說書先生有很大影響。臺上一旦說錯,臺下立即挑眼。如果一些“評論權威”或有權有勢的人,對說的評書不滿意,中途退場,可能產(chǎn)生嚴重后果,迫使說書先生“轉(zhuǎn)場”(另尋他處)。所以, 沒有一定水平的說書先生也不敢到這里來。 但如果受到這些權威們的贊賞,也會把說書先生捧紅了,使他聲名遠揚,聽客盈門。所以先生對這樣的聽客也得敬畏三分。比如說,這天發(fā)現(xiàn)有的“捧角兒”沒來, 他是不會把頭天拴的扣子給放的,但還不能讓聽眾聽出來,還讓你聽得津津有味。但如果一不留神,把扣子放了,轉(zhuǎn)天“捧角兒”來了,發(fā)現(xiàn)書接不上了,就得罰說書先生。這時,說書的得趕緊訂個飯莊單間,把幾位“權威”請來,先道歉,然后再從拴扣子那兒往后說,把書接上才成。“酒杯一端,政策放寬?!?事情就了啦。不過這酒錢還是那些“權威’們掏, 這些人往往有錢有勢, 不好意思讓說書的拿, 只不過要這勁兒罷了。這就是當時說書人和聽書人的微妙關系。
(編輯·韓 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