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軍,李菊芳,李 萍,姜麗萍,蔡福滿
自從2002年底突發(fā)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SARS)以來,突發(fā)性傳染病開始引起公眾的重視。之后又多次發(fā)生禽流感事件,不僅損害人們的健康,還易引起心理恐慌。民眾對疾病的了解,政府相關部門對突發(fā)事件信息的風險溝通,都會影響民眾的風險感知,進而影響人們是否能理性、正確地對待突發(fā)性傳染病。Douglas等[1]提出的風險感知的文化理論認為有3個方面的因素會影響公眾風險感知的形成:一是風險事件本身的特性;二是受眾背景特征,如個體的某些人格特征或者認知偏差的影響;三是兩者的交互過程所產生的作用。外來務工者作為一個有特殊背景特征的群體,其對風險的認知應有其自身的特點。因此,在浙江省禽流感再發(fā)期間,對溫州地區(qū)外來務工者進行了風險感知與應對行為的調研,以分析其特點和影響因素。
1.1 調查對象 選擇溫州市東、南、西3個方位的工業(yè)區(qū),每個區(qū)隨機選取2個工廠共6個工廠,每個工廠采取整群抽樣方法。被調查者共632人,其中男389人,女243人;年齡:<30歲317人,30歲~40歲217人,40歲以上98人;文化程度:文盲76人,小學或初中249人,高中239人,??萍耙陨?8人。
1.2 方法
1.2.1 問卷設計 調查表內容經過查閱文獻、預調查和咨詢專家后確定。主要分為3部分:一般人口學資料、風險感知程度、應對行為。風險感知程度共6個條目,每個條目按感知的風險水平由弱到強設4個選項,分別賦值1分~4分。應對行為包括各項預防措施,共6個條目,每個條目按行為執(zhí)行頻率分為3個級別,由少到多設3個選項,分別賦值1分~3分。
1.2.2 調查方法 調查員現(xiàn)場發(fā)放問卷,講解填寫要求,被調查者自填完畢,當場收回。調查員為經過統(tǒng)一培訓的醫(yī)學院學生,對于無能力獨立完成問卷者,由調查員進行訪談式調查。共發(fā)放問卷652份,回收問卷643份,有效問卷632份,回收率98.6%,有效率98.2%。
1.2.3 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EpiData3.02軟件建立數據庫,進行邏輯核查及核對錄入數據,應用SPSS 1 8.0進行統(tǒng)計分析。
2.1 風險感知與應對行為的單因素方差分析結果 風險感知得分為7分~22分(13.24分±2.74分),應對行為得分為6分~18分(12.66分±2.97分)。經方差齊性檢驗后做方差分析,方差不齊者取Welch的修正值,風險感知得分在不同性別間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而在不同年齡、文化程度組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應對行為得分在不同性別、年齡、文化程度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見表1。
表1 風險感知及應對行為得分的組間差異比較±s)
表1 風險感知及應對行為得分的組間差異比較±s)
基本情況 人數 風險感知應對行為評分 F值P 評分 F值P性別 男 389 12.92±2.41 13.96 0.00 12.34±3.06女243 13.75±3.15 13.17±2.7512.07 0.00年齡 <30歲 317 13.21±2.74 12.81±2.96 30歲~ 217 13.30±3.07 0.07 0.93 12.01±2.92 10.41 0.00>40歲 98 13.20±2.88 13.57±2.82文化程度 文盲 76 13.22±2.66 9.28±2.93小學或初中 249 13.16±2.62 0.33 0.80 12.45±2.47 62.55 0.00高中 239 68 13.53±2.88 13.26±2.87 13.38±2.72??萍耙陨?4.66±2.37
因不同年齡及文化程度組間樣本含量不同,運用 Hochberg’s GT2法分別進行兩兩比較,發(fā)現(xiàn)30歲~40歲組與>40歲組應對行為得分比較差異具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不同文化程度外來務工者兩組應對行為得分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1)。
2.2 風險感知與應對行為的相關分析
經 Kolmogorov-Smirnov檢驗,風險感知得分與應對行為得分兩組數據為非正態(tài)分布,選用Spearman相關檢驗,分析結果顯示風險感知與應對行為間呈正相關(r=0.081,P=0.041)。
2.3 風險感知條目分析 將風險感知各條目與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分別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發(fā)現(xiàn)性別會影響疫情發(fā)生時的心理狀態(tài)、對疫情的預測、對自身及對他人患禽流感的風險判斷;文化程度會影響對疾病預后、疫情發(fā)展預測的判斷。見表2。
根據風險感知各條目平均得分由高到低排列依次為疾病的預后、疫情發(fā)展預測、親友患病風險、自身患病風險、傳染性、恐慌度。對自身或親友出現(xiàn)感冒癥狀時的患病風險估計用配對t檢驗,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1)。
2.4 應對行為條目分析 將應對行為各條目進行描述性分析,發(fā)現(xiàn)女性所有應對行為條目(洗手、不接觸禽類、積極就醫(yī)、自我監(jiān)測、戴口罩、關注疫情信息)平均得分均高于男性,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顯示女性在洗手、避免接觸禽類、有癥狀時就醫(yī)等行為與男性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文化程度與應對行為呈正相關,自我監(jiān)測、洗手、戴口罩、關注疫情信息、避免接觸禽類、就醫(yī)行為各條目得分均隨文化程度升高而升高。按應對行為條目得分由高到低排序,依次為關注報道、避免接觸禽類、就醫(yī)、洗手、自我監(jiān)測、戴口罩。
表2 風險感知條目分析
3.1 人口學特征對風險感知的影響此次調查顯示,風險感知總分與性別有關,但在年齡、文化程度分布方面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按照Douglas[1]提出的風險感知的文化理論,人們對事件的風險判斷與其背景特征有關。理論上來說,不同文化和年齡的人群對同樣事件的風險感知應該存在差異性,但此次調查顯示這兩個因素并未造成認知的明顯差異,與陳平華等[2,3]的結果不一致??紤]到此次樣本為每日大部分時間在一起工作并集中生活在廠區(qū)的務工人員,雖然文化程度會影響他們獲取信息的能力,但地域的集中性會使最早獲得信息的人員把自己的闡釋與其他個人或群體進行交流,并反過來接受別人的解釋。最終每個個體獲得的信息基本是均衡的。因此,建立在相同信息量上的風險感知水平并未因文化和年齡的不同而呈現(xiàn)出差異。這種聯(lián)系緊密的群體有利于信息的快速傳播,但也可能出現(xiàn)“風險的社會放大效應”,強調風險事件的消極作用超過了風險本身的危害,會產生巨大的間接影響,引起心理恐慌[4]。此外,此類群體雖然內部消息傳播迅速,但相對社會來說是一個比較封閉的系統(tǒng),與系統(tǒng)外人群的溝通不多,因此,應重視媒體傳播途徑在該群體中的可及性,將最準確客觀的事實進行報道,以免社會放大效應帶來負面影響。風險感知總分及各條目得分情況均顯示女性對相同事件的風險感知水平比男性高,與羅鈺等[5]的調查結果一致。一方面,由于腦半球功能存在性別差異性,導致男女認知具有不同的特征[6],女性更加敏感、細心,對事件的風險感知偏高。另一方面,雖然調查對象生活在同一環(huán)境中,但因性別不同也會形成各自的小群體,男女所交流的話題、關注的重點也可能存在差異性,因而對風險感知水平造成一定影響。所以,應更加關注對女性的信息溝通,防止其產生過高的風險感知引起恐慌心理。
3.2 風險的可控性對風險感知的影響在對風險感知進行條目分析時,發(fā)現(xiàn)人們對疾病的預后、疫情發(fā)展預測的風險感知是最高的。疾病的預后、疾病的發(fā)展趨勢這兩個因素均非務工者通過自身行為能夠加以改變與控制,因此這個不可控性增大了風險感知。面對“親友出現(xiàn)感冒癥狀”“自身出現(xiàn)感冒癥狀”這兩個同樣的假設情景的推斷中,人們更傾向于認為親友有可能是禽流感,而自身不可能是禽流感,這也是因為親友的行為非自己可控和了解的,因此會做出更高的風險判斷。但這種決策方式很可能會低估了自身存在的風險,延遲和妨礙了就醫(yī)行為,導致事態(tài)向嚴重方向發(fā)展。因此,建議政府與媒體在風險溝通中,應加強宣傳自我監(jiān)測,鼓勵積極就醫(yī)。
3.3 風險應對行為的影響因素 此次調查顯示,性別、年齡、文化程度會影響外來務工者應對風險的行為。女性比男性表現(xiàn)出更積極的應對行為,在洗手、不接觸禽類、積極就醫(yī)等方面的得分均比男性高,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這與風險感知水平的分布特點是一致的。但需要解釋的是,盡管在分析風險感知時,不同年齡和文化程度間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但在應對行為方面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這說明在相同的風險感知下,不同文化程度和年齡的人會做出不同的行為。年齡>40歲組比<40歲組顯示出更積極的行為,可能該年齡層生理機能開始下降,身體更易出現(xiàn)健康問題,因此也更重視自身健康的維護。另外,應對行為的積極性與文化程度成正比。原因可能是文化水平高的人具有更高的自我效能,當面臨危險情境時能自我決策,沉著應戰(zhàn),他們相信通過自己的努力,運用所學的知識和技術能夠解決各種問題。因此,面對風險事件會采取更積極的行為。文化程度較低的人群雖然有足夠的風險認知,但他們并不一定能獲得積極應對風險事件的知識,也不知道哪些是正確的行為,或者自我效能偏低,影響了應對風險事件的信心。
綜上所述,外來務工者對禽流感事件的風險感知與應對行為存在自身的特點和規(guī)律,政府及相關部門應重視對此類特殊群體的信息溝通,采取適當的溝通方式,不僅讓他們具備適當的風險感知,更要加強應對風險的行為的教育,起到預防疾病傳播的目的。
[1] Douglas M,Wildavsky A.Risk and culture[M].California: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Berkeley),1982:58-70.
[2] 陳平華,余祖衛(wèi),汪文藤,等.東莞市工廠工人公共衛(wèi)生風險溝通認知與需求調查[J].齊齊哈爾醫(yī)學院學報,2013,24(8):1185-1187.
[3] 王甫勤.風險社會與當前中國民眾的風險認知研究[J].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0,11(2):83-90.
[4] 謝爾頓·克里姆斯基,多米尼克·戈爾?。L險的社會理論學說[M].徐元玲,譯.北京:北京出版社,2005:270-287.
[5] 羅鈺,蔣健敏,毛晨佳,等.甲型 H1N1流感流行期間大學生的風險認知與心理行為調查[J].浙江預防醫(yī)學,2010,22(5):4-8.
[6] 徐光興.性別差異的腦半球功能特殊化及其認知模塊觀[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07,25(2):48-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