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蔣慰莉
碼頭送別
◎ 蔣慰莉
我從“下放”的武圣宮公社勇敢大隊的知青點(diǎn)回來,媽媽托人從鄉(xiāng)下買來老母雞,燉了貴州山區(qū)的野生天麻,端給老是喊頭疼的我。一只整雞,媽媽連一小塊都舍不得吃。我吃剩的連同天麻一起全打了包,和備在路上吃的茶葉蛋、面條、紅糖塞了滿滿兩大籃。在那個憑票證供應(yīng)的時代,媽媽攢了又?jǐn)€,從嘴里省下這些,只求村民們善待她的女兒。
啟程的日子來得飛快,凌晨,我和媽媽打著手電筒上路了。碼頭上人頭攢動,我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踏上跳板登上船,回頭時媽媽還在岸上張望。
汽笛長鳴,船離開碼頭,我望著緩緩流去的江水,對自己說:日后返城回益陽,我一定天天給媽媽做黃燜雞??墒窍霘w想,媽媽現(xiàn)在牙口不好,連燉雞都有些嚼不爛了。
年輕時,我叛逆,妄為,對媽媽臨行前的嘮叨不勝其煩。殊不知,媽媽就在對兒女的叮嚀中迅速老去。直到看到媽媽滿頭的銀發(fā),我才恐慌起來,我期待我的虔誠和努力能夠留住媽媽的容顏。
(摘自《我有一個幸福的晚年》 蔣宗恒/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