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熙
[摘 要]在晚清歷史發(fā)展進程中,張之洞是一位舉足輕重的歷史人物。在清末內外交困的時局下,先后扮演了清流健將、洋務殿軍、新政主角等角色,在晚清歷史發(fā)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張之洞史學思想的形成與內外交困的時代背景密不可分,張之洞處于中國社會轉型的歷史關口,鑄造了其矛盾復雜的史學思想。
[關鍵詞]張之洞;洋務運動;中體西用
任何歷史人物的思想,都孕育在一定的歷史環(huán)境中,都是一定歷史時代的產物。歷史人物的思想也要以個人對時代的理解為前提,是個人的社會實踐和人生經歷的能動反映。歷史不是任何個人脫離特有的歷史環(huán)境而隨心所欲創(chuàng)造的,任何人的社會實踐活動都要受時代的局限與社會條件的制約。
張之洞于清王朝的衰敗之世誕生,在中國社會動蕩變幻之代發(fā)憤圖強,由科舉而入仕途,興洋務而為能吏,辦教育而為伯樂。時代造就了張之洞,而張之洞的所思所慮所言也在歷史時代畫卷上印入個人印記。
1500以前,東方文化與西方文化基本上互相隔絕,各自獨立發(fā)展。中國地理環(huán)境的封閉性,中華文化心理的獨尊性,中央政治體制的專制性,使得中國傳統(tǒng)文化沿著自身發(fā)展軌跡而獨立前行。晚清時期,西方文化強勢來襲,撞擊中華古老文化,中國文化獨立發(fā)展的局面被迫終止,開啟了中西文化融合發(fā)展的新篇章。在中西文化交匯之際,面對西方文化的強大攻勢,由盲目抵制到被動接受繼而轉變?yōu)橹鲃訉W習,是張之洞對西方文化態(tài)度轉變的發(fā)展軌跡。在不斷反思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基礎上學習西方先進文化,張之洞在“求變”與“守?!敝忻芘腔病?/p>
1840年,鴉片戰(zhàn)爭爆發(fā),以中國的失敗而告終,以簽訂《南京條約》而收尾。鴉片戰(zhàn)爭開啟了中華民族遭受列強侵略、中國軍民奮起反抗的時代,張之洞正是在中國社會轉型的關口出生的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時,張之洞剛滿三歲,年幼的張之洞無法理解這場戰(zhàn)爭給國家?guī)淼纳钪貫碾y;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時,英吉利和法蘭西的炮火直逼清廷心臟時,此時的張之洞已是24歲的青年,面對京師的淪陷、家國的破敗,張之洞在尋求救國之術上艱難探索、在探求強國之道奮力前行。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京城淪陷、皇帝出逃的慘敗使清廷意識到大清帝國的軍隊在英法船堅炮利的軍隊面前不堪一擊,清廷不得不承認自身的落后性和肯定西方器物文化的先進性。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師夷長技以制夷”的口號具體化為“求強”的洋務實踐,歷時30余年的洋務運動隨之興起。洋務運動興起之際,張之洞正躋身京師清流,關心軍政大事并敢言直諫。清流派雖有別于洋務派,但并非所有清流派人士都對興辦洋務持反對態(tài)度。清流時期的張之洞雖對西學的認識有限,而其儒學思想的根深蒂固難免對西方文化存在抵觸心理,但張之洞很少對洋務派興辦的民用軍事實業(yè)進行批判。在其經世致用的思想指引下,張之洞并不盲目地排斥研討西洋之長。當他發(fā)現傳統(tǒng)的儒術不能解救中國的困厄時,審時度勢地從極端保守排外的牢籠中跳離出來,進而向洋務派靠攏。出任山西巡撫、擔任封疆大吏后,張之洞目睹中國形勢變化,迅速向洋務靠攏?!吧w聞經國以自強為本,自強以儲才為先,方今萬國盟聘,事變日多,洋務為當務之急”,1此番話為張之洞出任山西巡撫而發(fā)布的,被視為張之洞從清流健將蛻變?yōu)檠髣沾髥T的標志,正式成為洋務大將的開端。
在中法戰(zhàn)爭到甲午戰(zhàn)爭十年間是新舊文化的激烈碰撞和深刻交融的時期,中國社會面貌和中國人的精神世界發(fā)生著顯著變化。張之洞在廣州大力興辦洋務,一躍成為洋務運動的后期首領。“這時期,則甲午戰(zhàn)后至日俄戰(zhàn)爭期間顯然是張之洞起決定作用時期。就張之洞個人而言,其對中國近代化的認識顯然受兩次戰(zhàn)爭的影響,此即中法戰(zhàn)爭與中日戰(zhàn)爭”,(2)暗示在兩次戰(zhàn)爭中張之洞的竭力主戰(zhàn)而贏得了百姓的信賴,以中法與中日戰(zhàn)爭為契機,迎來了其政治生涯的黃金時期。
甲午戰(zhàn)敗,中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驟然而至的國難,內外交困的局面,全國各階層人士奮發(fā)圖強,尋求救國御敵之策。康有為痛切地指出形勢危殆,中華民族面臨被瓜分殆盡的嚴重危機。在愛國救亡運動的感召下,資產階級維新變法思潮勃然興起,資產階級維新運動也由此應運而生。
由甲午至戊戌,維新與守舊的論爭折射了維新派與保守派在思想上的交鋒,引發(fā)了變法與不變法的時代討論。變法思想傳播之余,曾獨領風騷的“師夷”之技黯然失色。國勢危急的形勢所迫,張之洞一方面繼續(xù)將洋務事業(yè)向前推進,將大刀闊斧地發(fā)展近代機器工業(yè)視為“富民強國”之本。另一方面,面對來勢洶洶且日益膨大的新學對封建綱常的沖擊,封建儒臣和封建大吏雙重身份于一體的張之洞,其思想的矛盾性日趨激烈和明顯。為此,他撰寫著名的《勸學篇》,立意喚起人們的憂患意識,并急切劃清與康有為等維新人士的界限,從而奠定了自己在中國近代思想史上不可忽視的地位。張之洞“中體西用”思想在這一時期逐漸形成、趨向完善。
百日維新宣告失敗,義和團運動順勢而起,八國聯(lián)軍血洗圓明園,清王朝陷入嚴重的內憂外患中。在危急之秋,張之洞主持策劃“東南互?!迸c清廷、列強及立憲派、革命派諸方面周旋協(xié)調。進入二十世紀,張之洞結束地方官吏的政治生涯轉而步入清廷中樞機構,參與清末新政改革。為挽救奄奄一息的清廷而做出的改革調整,也不過是清廷最后的垂死掙扎,終將無力回天。
張之洞具有敏銳的時代洞察力和強烈的歷史責任感,其思想的轉化以時代的變化為根基,初期入清流而彰其善言樂諫的作風,中期辦洋務而突出其經世務實的品質,后期參與新政而體現其成熟老練的政治能力,張之洞的政治主張與經濟實踐是在史學思想的指導下有條不絮地進行的,同時隨著歷史時代的變遷,張之洞經濟實踐的逐步推近發(fā)展完善了張之洞的史學思想。張之洞史學思想的形成及發(fā)展與當時中西文化交匯、內外局勢交互的時代大背景密不可分。
注釋:
(1)苑書義等主編:《張之洞全集》,河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400頁。
(2)李國祁: 《張之洞的外交政策》,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84年版,第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