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奕璞

[摘 要]1973年，富布萊特項目（Fulbright Program）開始在蘇聯(lián)實施，80年代初，由于美蘇關系緊張，富布萊特項目趨于停滯。1985年，通過維也納峰會，美蘇雙方的富布萊特項目恢復正常。通過富布萊特項目，美國在蘇聯(lián)傳播西方的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對于蘇聯(lián)的知識分子思想解放產生了不可忽略的影響。

[關鍵詞]富布萊特 ； 文化外交； 冷戰(zhàn) ； 美蘇關系

富布萊特項目（Fulbright Program）是一項由美國政府主導的國際文化教育交流計劃。1946年，由時任美國參議員的J·威廉·福布萊特設立，其宗旨在于通過教育交流的方式，加強美國與世界各國的溝通與往來，“富布萊特項目的宗旨是對世界大事多一點了解、多一點理性、多一點同情心，并以此促使各國最終學會和平友好地生活在一起?！保?）企圖在全世界范圍內普及美國的生活方式以及意識形態(tài)，讓其他各國支持美國在世界新秩序的建構中發(fā)揮主導作用。隨著冷戰(zhàn)局勢的加劇，美國逐漸開始利用富布萊特項目對社會主義國家輸出價值觀和意識形態(tài)。而在蘇聯(lián)方面，富布萊特項目一方面加強了蘇聯(lián)學者以及學生與外部世界的交流，擴展了自身的視野，在一些美國優(yōu)勢的學科也獲得了新的知識，與世界接軌，取得了進步；另一方面，富布萊特學者也影響了蘇聯(lián)人的世界觀、價值觀，使得蘇聯(lián)的知識分子逐漸接受并開始形成了西方人的思考方式。

一

（一）70年代的富布萊特項目

美蘇富布萊特項目開始于1973年，按照雙方當時的協(xié)議，每年各派不少于15名的各學科學者到對方國家開展為期10個月的講學或研究，還資助雙方各5名舞蹈、音樂、戲劇、電影、藝術等專業(yè)的研究生或年輕專家到對方國家進行學習。1973年，首批美蘇學者到對方國家開展學習交流活動，在當時的政治背景下，美蘇兩個國家的學者得到機會交流、講學是一種“破冰式”的突破，也是一個具有里程碑式的重大事件。因為根據(jù)過往關于蘇聯(lián)的報告，蘇聯(lián)人對于外國人總是持有不信任、不友善的態(tài)度。（2）該交流項目的一個中心任務是在組織形式上安排富布萊特學者們到各個對象國之間進行系列的講座。美國認為美蘇富布萊特項目具有兩個重要意義，首先是美國學者通過講座的形式彌補了蘇聯(lián)其它的教育形式，二是給美國原來并非研究俄羅斯文化或蘇聯(lián)的學者們提供了一次學術研究和交流的機遇，同時也給蘇聯(lián)的學者們提供了研究美國的機會。（3）一些富布萊特學者在工作的大學或者研究所建立了圖書館和二手資料庫，他們通過與自己所屬的美國大學取得聯(lián)系，進而在美蘇兩所大學建立內部的合作交流。

隨著交流的發(fā)展，富布萊特計劃在人數(shù)上獲得了增長，還逐漸擴展交流項目，1977年，學者國際交流委員會招募了一名既懂得俄羅斯歷史，又會俄語的工作人員，1980年，美國新聞署開始雇傭俄語官員。（4）美方組織了和蘇聯(lián)教育部合作的項目，每年美蘇雙方的教育學家進行交換，負責蘇聯(lián)的初等和中等教育，此外，與蘇聯(lián)科學院關于學者交流的談判以及蘇聯(lián)農業(yè)部的研究交流都在計劃中。但是隨著蘇軍入侵阿富汗，這些計劃都被擱置了。

（二）80年代的富布萊特項目

1980年，受美蘇關系惡化的影響，美蘇富布萊特項目趨于停滯，直至1985年，美國和蘇聯(lián)考慮改善雙方關系，于1985年11月在日內瓦峰會簽署《教育交流合作協(xié)議》，恢復了富布萊特項目。

這期間該項目最主要、也是最持續(xù)時間最長的是莫斯科大學美國歷史學科的指派學者項目。在眾多的交流形式中，開展講座是最受歡迎的教學形式，這種形式對于前蘇聯(lián)的未來領導者們了解美國有很好的宣傳作用。為了加深人們對美國的了解，講座通常從美國的憲法政治講起，一直講到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重點講解美國20世紀的歷史。（5）直到今日，莫斯科大學的富布萊特學者所教授的美國史還是必修課程，遺憾的是，沒有與其同樣著名的美國大學接受蘇聯(lián)富布萊特學者講授蘇聯(lián)史學。除此之外，作為富布萊特基金會的補充，美國還成立了總統(tǒng)基金會，促進美蘇之間的學者交流。（6）

80年代，有關美國的社會、風俗、歷史和法律的介紹使得很多蘇聯(lián)學者漸漸接受了美國的價值觀，形成了對美國的好感。美國的文化交流方式和策略在潛移默化中影響了蘇聯(lián)的領導者和學者，他們主張實行人權、取消一黨制、推進國家民主化、要求在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制度之間展開合作。因此，美國在開展對蘇文化教育交流的過程中，始終注重社會精英分子和知識分子的思想影響。聲稱“要把共產主義掃進歷史的垃圾堆”的美國總統(tǒng)里根，更是在其任期內把對蘇東國家的“心理戰(zhàn)”推向了高潮，將“和平演變”戰(zhàn)略作為美國對外政策的重要內容和工具。

二

富布萊特項目是美國文化外交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主要對象是蘇聯(lián)的高級知識分子，這些知識界的精英未來很可能步入蘇聯(lián)的上層社會，成為親美國的領導階層，進而可以通過這些上層精英來影響普通民眾。富布萊特曾經說過：“富布萊特項目是對美國國家長遠利益投資的一個典范”，“它造就了一批致力于加強國家間相互了解的領導人和輿論創(chuàng)造者”（7），“一代人之后，我們與其他人進行社會價值觀念交流達到的積極效果要遠比我們以軍事、外交優(yōu)勢對世界格局的影響更大”。（8）

由此可見，富布萊特項目是美方學者作為美國價值觀念和信仰的有形載體，實際上承擔著對別國進行隱形外交和意識形態(tài)滲透的作用。（9）富布萊特項目是美國對蘇聯(lián)開展“心理戰(zhàn)”的一部分，1996年8月富布萊特校友會在匈牙利首都布達佩斯特召開“全球理解的精神”大會，也是富布萊特項目50周年的慶祝大會。會上，富布萊特學者阿巴迪·納吉闡述道：“1989年為中、東歐的學者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向積極方向改變的環(huán)境，他們在那時終于可以回到一個學術自主、機制公平以及信譽度高的新世界。各位同行們可以參加到政府的管理體制中，因此，他們總是認為富布萊特學者經歷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10）這大概是對于富布萊特項目在蘇聯(lián)劇變中所起到的作用最準確的概括。

注釋：

（1）Karen L. Murphy， “50th Anniversary of the Fulbright Program”， Educational Technolog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Vol. 44， No. 2， 1996， pp. 83.

（2）Carlton Jackson， “Fulbright Experiences and Popular Culture”， Journal of Popular Culture， Vol 30， Iss 1， 1996， p.40.

（3）William A. James， “A Promising Future： The Fulbright with USSR”， 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New York， 1987（l）. pp. 121-122.

（4）William A. James， “A Promising Future： The Fulbright with USSR”， 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New York， 1987（l）. p. 125.

（5）William A. James， “A Promising Future： The Fulbright with USSR”， 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New York， 1987（l）. p. 123.

（6）William A. James， “A Promising Future： The Fulbright with USSR”， 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 New York， 1987（l）. p. 125.

（7）Leonard R. Sussman. The Culture of Freedom： The Small World of Fulbright Scholars. Maryland， 1992.

（8）Philip H Coombs. The Fourth Dimension of Foreign Policy： Educational and Affairs. New York， 1964.

（9）王雪菲：《富布萊特項目與美國文化外交》，東北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8年，第17頁。

（10）Spirit of Global Understanding Conference Program， Budapest： Hungarian-American Fulbright Commission，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