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麗飛

摘要：俄羅斯心理語言學空缺理論流派對空缺

理論做了較完整的闡釋，并不斷將其發(fā)展完善。本文主要應用空缺理論流派索羅金和馬爾科維納的觀點，并結合國內外學者最新的研究成果，分析中俄跨文化交際中存在的各種文化空缺現(xiàn)象，具體從中俄

歷史背景、風俗習慣、思維方式、宗教信仰及民族性格的差異五方面探索文化空缺現(xiàn)象的成因，從而為減少中俄跨文化交際中的沖突和摩擦，保障交際的順利進行提供有效指導。

關鍵詞：中俄跨文化交際；空缺理論；空缺；文化空缺

中圖分類號：H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6-026X（2014）02-0000-02

引言

隨著國際交往的不斷加深，人們越來越意識到各國間的文化差異。在不同語言及文化的相互碰撞和比較中空缺現(xiàn)象被人們感知和發(fā)現(xiàn)。近年來，中俄關系保持良好發(fā)展勢頭，中俄跨文化交際也日益廣泛而

深入。本文從跨文化交際的視角出發(fā)運用空缺理論探索中俄跨文化交際中存在的各種文化空缺現(xiàn)象，重點從中俄歷史背景、風俗習慣、思維方式、宗教信仰及民族性格的差異五方面分析文化空缺現(xiàn)象的成

因，以期對跨文化交際、外語教學等有更大的理論價值和實踐意義。

1. 空缺理論的產(chǎn)生與發(fā)展，

空缺現(xiàn)象是在20世紀50年代首先由美國著名的語言學家和人類學家霍凱特發(fā)現(xiàn)的，他在對比兩種語言的語法模式中提出了“偶然的缺口”（ C.F.Hockett，1954：106-123）。70年代對空缺現(xiàn)象的研究引起

了越來越多國外學者的關注，如霍爾、巴爾胡達羅夫、維列夏金和科斯托馬羅夫等。美國文化人類學家霍爾通過對澳大利亞Warlpiri民族的數(shù)字以及顏色詞的研究，發(fā)現(xiàn)該民族缺少傳統(tǒng)意義上的數(shù)字和

其他民族所具有的基本顏色詞的名稱，將這一現(xiàn)象稱作“空白”“間隙”（ Hall k.，1975）。前蘇聯(lián)翻譯理論家巴爾胡達羅夫在對比原語和譯語的詞匯時，采用了“無等值詞匯”的術語（巴爾胡達羅夫

著.蔡毅等譯：1985）。前蘇聯(lián)語言國情學的代表維列夏金和科斯托馬羅夫支持這一觀點并將其發(fā)展，這里不作詳細論述。到了80年代末，俄羅斯心理語言學家索羅金和馬爾科維納從民族心理語言學角度

出發(fā)，針對異文化文本理解中出現(xiàn)的民族文化特點問題提出了解決方法，即空缺法，給出了空缺的定義、特點、分類等，它被認為是對空缺現(xiàn)象較為全面、系統(tǒng)的闡釋。20世紀末以貝科娃為代表的空缺

理論流派綜合了前人的研究成果，重新闡釋了語言系統(tǒng)中空缺的本質，分類，空缺現(xiàn)象的成因及消除方法。

我國學者吸取國外先進的研究成果，積極投入到空缺理論以及與其相關的語言文化學、翻譯學、跨文化交際學等學科的研究中，其中代表有：俄語學界的李向東（《空缺現(xiàn)象與空缺研究》）、何秋和（

《論空缺與翻譯理論》）、劉宏（《跨文化交際中的空缺現(xiàn)象與文化觀念研究》）；德語學界的劉越蓮（《空缺理論在跨文化交際中的應用》）等。

總之，經(jīng)過國內外學者不斷的研究和探索，一個具有突破性意義的空缺理論誕生并不斷的被注入新鮮血液，不斷得以發(fā)展。

2. 空缺的含義及類型

有關空缺的含義，至今國內外學界并沒有統(tǒng)一的說法。索羅金和馬爾科維納認為，異文化文本理解是一種跨語言、跨文化的交際行為，在閱讀異文化文本時，讀者會遇到不理解、感到生疏的地方，這說

明篇章中存在反映民族文化的特別成分，即“空缺”，這是在一種文化中存在，而在另一種文化中沒有的事物、現(xiàn)象、特征等等。（李向東 2002：7）他們著眼于以文本為基礎闡釋空缺。我國學者何秋和

在進行空缺與翻譯問題研究時，認為“所謂空缺是指某個民族所具有的語言、文化現(xiàn)象，在另一民族之中并不存在”（何秋和 1997：48）。該定義深入淺出地展示了空缺的主要內容。學者高鳳霞綜合前

人的研究成果，把空缺定義為“由于各民族在歷史背景、社會習俗、宗教文化、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的差異，在一種語言文化具有的概念、事物或現(xiàn)象，在另一種語言文化中找不到對應或相近的表達方式，

形成了語言文化的空缺”（高鳳霞 2010：112）。我們認為，第三個定義既包含了空缺的有關語言、文化的主要內容，又簡明提出了空缺產(chǎn)生的一般原因，此定義對于以跨文化交際為視角剖析文化空缺現(xiàn)

象及其成因具有很大的指導意義。

一般來講，空缺主要有三大類：語言空缺、文化空缺和篇章空缺。其中篇章類空缺反映篇章在內容、意圖和創(chuàng)作手法等方面的空缺，反映了比較抽象和模糊的特點（劉宏 2005：38）。語言空缺與文化空

缺的區(qū)別在于前者是由語言符號承載的空缺，其中包括語音空缺、語法空缺、詞匯空缺和修辭空缺；而后者則是在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由非語言手段的差異而形成的空缺。有關語言空缺的研究多與翻譯

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已經(jīng)很豐富，本文將不做研究。本文旨在研究文化空缺。具體來講，根據(jù)索羅金和馬爾科維納的空缺理論，文化空缺分為：1）民族心理空缺或主體空缺，反映屬于不同語言文化共同

體交際者的民族文化特征，包括性格空缺、情感空缺、思維能力空缺；2）交際活動空缺，反映各種交際活動的民族文化特點，包括思維方式空缺、行為空缺；3）文化空間空缺，反映不同語言文化共同

體對文化空間、活動場景的不同評價，包括認識感知空缺、文化儲備空缺、民俗空缺（李向東 2002：7）?？梢钥闯觯瑹o論是哪種類型的文化空缺，其主體是持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當他們進行交際時，其

交際行為有意或無意地受歷史背景、社會習俗、思維方式、宗教信仰和民族性格等因素的影響，不可避免地產(chǎn)生文化空缺，從而導致交際障礙。了解文化空缺的成因，有助于積極應對跨文化交際中的沖

突和摩擦，保證交際的順利進行。

3.中俄跨文化交際中的文化空缺分析

不同的國家、民族由于不同的歷史淵源、不同的社會習俗，形成了特定的文化背景，特定的文化背景又形成了不同的價值取向、思維方式、社會規(guī)范，這些因素給跨文化交際帶來潛在的障礙、低效率的

溝通、相互間的誤解以及可能導致的文化沖突。在跨文化交際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本民族交際雙方認為是不言而喻的文化信息，對于另一個文化的人們來說則往往不知所云，這就是因為文化空缺的

存在。文化空缺現(xiàn)象是跨文化交際中的一種重要的文化現(xiàn)象，它充分體現(xiàn)了民族文化的獨特性及差異性。

中國文化和俄羅斯文化各具特色，又具有很大的差異。為了保證中俄跨文化交際的順利進行，將從以下幾方面就文化空缺現(xiàn)象的表現(xiàn)及成因做一分析：

（1）中俄不同歷史背景導致的文化空缺

每個民族有著各自的歷史淵源和發(fā)展歷程。在其民族國家歷史發(fā)展進程中的重大歷史事件和歷史人物，對其文明特征、民族性格的影響巨大，從而給這個民族留下了獨特而深刻的文化烙印。例如，漢俄

兩種文化中均有大量的歷史典故，這些歷史典故都承載著不同的民族文化特色和文化信息。如果不了解歷史背景，很容易導致理解錯位或文化誤讀，成為跨文化交際的障礙。如漢文化中的“臥薪嘗膽”

（勾踐）、“焚書坑儒”（秦始皇）、“破釜沉舟”（項羽）、“三顧茅廬”（劉備）、“精忠報國”（岳飛）等等，對于這些在中國基本上童孺皆知的歷史典故，在俄羅斯文化中卻找不到對應或相近

的表達方式，俄羅斯人知之甚少。同樣地，如俄語中的“Крещение Руси”（羅斯受洗），這一事件對俄羅斯民族的宗教信仰乃至民族文化的發(fā)展方向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Язык до К

иева доведёт”（會說話就能到基輔），這里的“基輔”實際上指的是第一個俄羅斯國家-基輔羅斯的首都，遠近聞名。如果沒有足夠的歷史背景信息，在交際中涉及到與此相關的表達，勢

必出現(xiàn)文化空缺，阻礙交際的順利進行。

（2）中俄不同社會習俗導致的文化空缺

我國在民族文化傳統(tǒng)方面與俄羅斯存在著較大的差異，民族習俗也有諸多的不同，在社會禮儀、婚喪嫁娶、衣食住行等方面都存在差異。差異性從一個側面正反映出每一個民族社會習俗的獨特性。各民族

獨特的世情風俗在跨文化交際中反映出來，就導致了巨大的文化空缺（高鳳霞 2010：113）。下面以俄文化的禮儀習俗和婚俗為例做一簡要闡釋。

在迎接貴賓時，俄羅斯人通常會向對方獻上“面包和鹽”。這既是為了表示親切、友好和尊重，也是給予對方的一種極高的禮遇，來賓必須對其欣然笑納。這一禮儀反映到日常交際中，就是餐桌上一定

要有面包，去做客時一定要吃面包。顯然，俄文化自古至今沿襲下的這個傳統(tǒng)，在漢文化中并不存在，在中俄跨文化交際中導致行為空缺（交際活動空缺的一種）及民俗空缺（文化空間空缺的一種）的

產(chǎn)生。

在俄羅斯的婚禮上，賓客高喊“горько”（苦?。匆笮氯私游?，并且說完賀詞干杯后把玻璃杯拋向天花板成碎片，象征新人將有美滿的婚姻，而中國人最忌諱在喜慶的場合說類似“苦啊”

不吉利的話語及將物品打碎。一個民族的習俗對另一個民族文化群體而言常常找不到對應的表達方式，產(chǎn)生文化空缺。

（3）中俄不同思維方式導致的文化空缺

不同的民族思維方式不同。在跨文化交際過程中思維方式的差異是影響人們交流順暢與否的一個重要因素。不同的民族都具有形象思維與邏輯思維兩大類型的思維方式，只是由于歷史背景和文化的原因

，形成了不同的偏好。對比中俄文化，傳統(tǒng)的中國文化思維方式具有較強的形象性、具體性，而俄羅斯文化思維方式具有較強的邏輯性、抽象性；在思維過程中，在理解一組信息的切入點方面，中國人

偏好綜合思維，而俄羅斯人偏好分析思維，在信息排列組合方面，中國人整體思維優(yōu)先，而俄羅斯人則是個體思維優(yōu)先（趙愛國等 2007：234-236）。究其原因，在中國，受幾千年來儒家、道家等多種學

派的影響，注重直覺、靈感來體悟和領會，而不是用邏輯推理論證。中國人重視整體，宣揚“天人合一”的思想，而俄羅斯人更傾向于個體思維優(yōu)先，思維方式空缺便由此產(chǎn)生。

（4）中俄不同宗教信仰導致的文化空缺

宗教作為人類文化的一種特殊形態(tài)，幾乎與人類文化同步產(chǎn)生和發(fā)展，對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產(chǎn)生了影響。俄羅斯擁有深厚的宗教傳統(tǒng)，自從公元988年基輔羅斯把基督教（實際指的是東正教）定為國教

以后，《圣經(jīng)》就在俄羅斯廣泛流傳。俄羅斯人的傳統(tǒng)文化觀念與文化心理是尊右卑左，究其原因與基督教有著密切的關系?；浇陶J為人的右肩站著天使、左肩站著魔鬼。俄羅斯人尊右卑左的民族心理

或文化習俗至今在日常生活中仍有表現(xiàn)，例如，他們不允許以左手接觸別人或以之遞送物品，學生忌用左手抽考簽，熟人見面不能用左手握手，早晨起來不可左腳先著地。而漢民族左右尊卑現(xiàn)象比俄羅

斯族要復雜得多，其淵源也不盡相同，從而造成中俄跨文化交際中的民族心理空缺和交際活動空缺。

（5）中俄不同民族性格導致的文化空缺

俄羅斯人素來以熱情、豪放而著稱于世，見面接吻和擁抱，是俄羅斯人的重要禮節(jié)。俄文化群體的性格特征向外向型凸現(xiàn)。相比較而言，漢文化群體內斂、含蓄，身體接觸少，不善于情感流露，從而在

中俄跨文化交際中形成情感空缺（民族心理空缺的一種）。同樣，這也反映了不同的文化群體對于空間使用的不同看法，也是文化空間空缺的一種表現(xiàn)。

結語

通過對以上空缺理論和中俄跨文化交際中文化空缺現(xiàn)象及其成因的研究，可以看出空缺現(xiàn)象是跨文化交際中普遍存在的問題，空缺現(xiàn)象的產(chǎn)生和存在是一個民族認知世界過程中相對其他民族認知世界過

程的必然產(chǎn)物。重視文化空缺現(xiàn)象對于成功地進行跨文化交際是十分重要的。我們應該自覺樹立文化空缺意識，既熟悉俄羅斯文化又深深扎根于本民族文化土壤之中，為今后順利進行中俄跨文化交際打

下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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