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海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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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大學者全祖望先生為南宋末年四明抗元義士袁鏞作墓志銘《宋忠臣袁公祠堂碑銘》,其文深刻揭示了南宋士大夫兩種不同的氣節(jié),一種是以袁鏞為代表的宋朝士大夫忠義氣節(jié),另一種是以謝昌元、趙孟傳為代表的宋士大夫的變節(jié)氣節(jié)。然而概括宋士風表現形式,主要還包括以下幾個方面,“既有已狀元宰相文天祥為代表的忠義之風;
袁鏞為何人也?袁鏞(?—1276),字天與,鄞縣人。南宋咸淳七年進士,授簽書平江軍節(jié)度判官,因居喪未仕。元軍南下,宋宗室趙孟傳以沿海制置使鎮(zhèn)守慶元,將作少監(jiān)謝昌元寓居城廂,鏞與兩人交往甚密,誓以死殉國。景炎元年(1276)三月九日,元兵至慈溪車廄(今屬余姚),先遣游騎18人,進駐鄞縣城西資教寺。趙孟傳、謝昌元謂袁鏞,你先去,曉以大義,我等即率兵前往。鏞遂奮然獨往,遇元兵騎將,開陳大義。次日,元大軍繼至,趙、謝懼,于車廄獻圖降。鏞被困,候援不至,挺身與元騎兵戰(zhàn),終被執(zhí)。袁鏞死的很慘烈,“已而,游兵至鄞上,鏞先二人徃覘敵,奮不顧身,以大義摧敵,為敵所擒。①”元將勸降,他怒斥:“吾為宋臣,決不降!”元將怒,取竹箕穿洞,架于其頸,點火焚燒。在一個大家族中,家中最有權威的家長始終是處于家族中德高望重的地位,處于家族核心地位和支柱地位,而這正是靠儒家傳統道德理念——“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維系了這種倫理關系。
雖然南宋也有像袁鏞這樣忠國忠君的臣子,但是南宋并非所有的士大夫在面臨元朝統治階級威逼利誘情況下都會保持忠義氣節(jié)。如宋末汪元量針對宋末變節(jié)之風說:“滿朝朱紫盡降臣”,“滿目故人皆厚祿”②。他們中有的可能是為了在改朝換代后繼續(xù)尋找自己高官厚祿,繼續(xù)享受榮華富貴,有的可能是為了不想成為蒙古軍隊的階下囚或者刀下魂,在自己生命財產利益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們抹殺了自己恪守的儒家倫理道德觀念,也選擇放棄了自己的民族和君主,“自賈似道喪師后至今十余月,國事危急,將士離心,兵出屢衂,朝廷方理僉科場明堂等事,士大夫陳乞差遣,士人覬覦恩例,一籌不畫,及是束手無措,乃議納土,永為小國,賫降表奉使燕京,哀哉!”①可見到了生死臨頭的時刻,宋朝那些滿嘴仁義禮智信的士大夫也是變節(jié)求利,茍活一世。
儒家思想一直被認為是中國封建社會調節(jié)倫理關系的主導思想,支配著中國封建社會上至君臣下至普通民眾的思想和心理,也是封建社會統治者控制臣民最成功的思想武器,臣子忠君忠國的思想是任何人動搖不了的,因為那就是封建社會的道德底線,誰要是超越這個底線,他就是大逆不道,為社會所唾棄和歧視。兩千多年過去,到了宋朝時期,理學思想盛行,儒家的倫理道德觀念已經牢牢支配著人們的思想,“親親”與“尊尊”的宗法血緣觀念作為社會存在和政治思想的倫理基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儒家倫理道德深刻的影響著南宋末年的士大夫,他們的氣節(jié)是有其歷史根據和倫理道德根據的。
宋朝末年,蒙古人的鐵蹄已經踏入中原和南方的土地,南方人受到外來民族的傾略和踐踏,宋理宗等這些末代皇帝昏庸無比,國家機構腐敗,士風萎靡。在此種情況下,并非所有南士都會隨波逐流,而有很多士大夫肩負國家危亡職責,救傾倒之大廈,出現一個個像袁鏞這類義士。謝枋得曾賦詩,“八閩英杰盛如林,安得三忠存至今。舊俗風流千載事,精忠大義一般心?!盵]詩中提到的三忠,分別指的是:張世杰、陸秀夫、文天祥。南宋這個偏安于江南一隅的朝廷,僅僅是以長江作為屏障的朝廷,但是仍然有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這是一個民族的立足點,他們可以為了國家、為了君主拋頭顱灑熱血,但是卻不能失節(jié),絕不能讓外來侵略勢力侵犯本民族的任何利益,這就是一種忠義氣節(jié),是一個民族在自己長期棲息生存繁衍的國土上形成的性格和氣質,所以當國家面臨危亡之際時,都有一大批烈士為國捐軀。
元朝人曾對其他民族實行過民族歧視政策,在征服宋朝以前,蒙古人攻城掠地都是實行屠城政策,在他們眼中沒有考慮其他民族的生存,所以蒙古人征服宋朝以前,在蒙古人的眼中漢族是個卑微的民族,是個低等民族,所以在蒙人的心中根本談不上民族平等,蒙古族的民族歧視政策加劇了民族矛盾,也加劇了宋士大夫對蒙古民族的仇恨。蒙古人為了征服其他世界和掌握其他民族的統治權,推行野蠻的開拓領土政策,對異族采取殺戮政策,剝奪其他民族的生存權。因此在宋朝士大夫心目中,有些士大夫是心灰俱滅,認為即使元朝攻下宋朝也不會重用他們的,不是殺戮他們,就是奴役他們,他們寧可覺得死也不愿意這樣茍活在馬背民族的鐵蹄下,這也是宋朝士大夫為什么寧愿犧牲也要獲得氣節(jié)的原因之一,也不愿淪為蒙古人拉貨的牛馬,這是一種氣節(jié),也是一種生存價值,所以更多人選擇了保留名節(jié)。
綜上所述,通過閱讀《宋忠臣袁公祠堂碑銘》,對袁鏞之輩的窺探,來領悟宋朝南士的忠君忠國氣節(jié),正如宋末鄭思肖認為:“天下即崩裂,忠誠義士死于國者,極慷慨激烈,何啻百數,曾謂漢唐末年有是夫?!雹谒哉f宋末忠義之士仍然有其可嘉之處,在那個時代具有時代價值。并不是宋末大部分南士都投叛了元朝,也并非宋末所有士大夫都是丟失了氣節(jié),丟失了儒家傳統的倫理道德。理學思想中的“君臣”、“忠孝”觀念依然支配著南士的價值觀,其思想也是形成南士忠君忠國氣節(jié)的根蒂。
注釋
①據(明)徐一夔撰,《始豐稿校注》,卷十四,浙江古籍出版社.
②據(宋)汪元量撰,《增訂湖山類稿》,卷一《醉歌》和卷四《唐律寄呈父鳳山提舉》。北京:中華書局,198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