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一路
在德國納粹治下的奧斯維辛,存在著一個特殊的組織——特遣隊。這個特殊的組織,一直蒙著神秘的面紗,乍一聽,讓人想起“黨衛(wèi)軍”、“蓋世太?!钡攘钊嗣倾と坏膼耗?。
其實,奧斯維辛特遣隊是由監(jiān)獄囚徒組成的。他們在黑暗的奧斯維辛管理秩序。焚尸爐冒著滾滾濃煙,囚徒生活在比地獄更恐怖的地方,特遣隊每天負責向焚尸爐運送囚犯,或者從毒氣室把尸體運回來。更細致的工作是,拔下尸體的假牙,剃光女囚的頭發(fā),整理歸類服裝鞋帽,操控焚尸機器,總之,看守不愿意干的工作,悉數(shù)歸責于特遣隊。
這個群體中,有人打罵囚徒,有人出賣同類,有人壞事干盡,他們助紂為虐,充當黨衛(wèi)軍的鷹犬。
泯滅破碎的良知,作為特遣隊員,也能獲取一點“特權”,而這所謂的“特權”僅僅是幾個月的飽飯。在靈與肉的掙扎中,操守底線被肉體饑餓和鞭撻徹底打敗。他們似乎別無選擇——其實仍可選擇。
鐵路車站,探照燈像魔鬼的眼睛,犀利地向夜空掃射,狼犬發(fā)出兇惡的吼叫,黨衛(wèi)軍的皮鞋咔咔作響。一車廂一車廂的囚徒,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運往奧斯維辛。車站的玻璃背后,是黨衛(wèi)軍“心理醫(yī)生”那雙幽深可怕的眼睛。他們刀子一樣的目光,在新來的囚徒臉上掃來掃去。他們需要捕捉的是,人心靈深處求生的欲望,和不惜戕害同類保存自己的惡。
于是,他們挑選出那些身體強壯,表情如鷹隼般的漢子,入選特遣隊,來充當打手和工具。這群墮入罪惡深淵的人們,正是被真正的惡人準確地拿捏住人性的軟肋。
特遣隊員的內心也備受煎熬,罪惡,如揮之不去的噩夢纏繞著自己,在藏匿并保留下來的日記里,他們寫下這樣的話:“做這種工作,人們要么第一天就瘋了,要么就慢慢習以為常。”“當然,我原本想自殺,或者被黨衛(wèi)軍殺掉,但我想活下去。 ”
其實,新的特遣隊員已經(jīng)從老特遣隊員的遭遇,看到了自己的明天:新來的特遣隊員第一件工作便是把老特遣隊員送進焚尸爐。為了飽飯和低劣的、用工業(yè)酒精勾兌的酒,他們漠然地看著同類,從不想一想自己。
戕害同類,等于傷害了自己。戰(zhàn)后,奧斯維辛有些囚徒幸存下來。而特遣隊的隊員無一幸免地進了焚尸爐,對于他們,納粹首先想到的是殺人滅口,因為他們熟知大屠殺的內幕。
(摘自《羊城晚報》 圖/傅樹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