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龍 吳俊林 任 蓉 唐向東 黃國平

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Obstructive Sleep Apnea Hypopnea Syndrome，OSAHS) 是一種睡眠狀態(tài)中反復發(fā)作的上氣道狹窄或阻塞，并發(fā)生頻繁的低通氣或呼吸暫停，引起白天功能障礙的睡眠呼吸疾病[1]。主要表現(xiàn)為睡眠時明顯的鼾聲、呼吸暫停和呼吸表淺，夜間反復出現(xiàn)低氧血癥、高碳酸血癥及睡眠結(jié)構(gòu)紊亂，繼而出現(xiàn)明顯的嗜睡、疲勞感、注意力不集中和記憶力下降，并產(chǎn)生一系列的軀體并發(fā)癥和心理功能紊亂[2]。國內(nèi)外大量研究顯示OSAHS患者存在眾多的精神心理問題，這些問題可能與OSAHS患者的日間嗜睡、疲勞、注意缺陷等癥狀相關，使患者的生活質(zhì)量和治療依從性下降，影響患者預后[3-8]。本研究采用明尼蘇達多相人格測驗量表(Minnesota Multiphasic Personality Inventory，MMPI)對OSAHS患者及單純鼾癥患者進行心理人格特征調(diào)查，探討本地OSAHS患者所具有的心理紊亂和人格偏移情況，為提高OSAHS患者的心理健康水平和整體預后提供基礎。

1 對象與方法

1.2 方法

1.2.1 PSG監(jiān)測及多次小睡潛伏期測驗(MSLT)檢測 ①PSG監(jiān)測：采用美國Alice 5(飛利浦偉康)多功能多導睡眠監(jiān)測系統(tǒng)進行監(jiān)測，時間為晚11:00至次日晨6:30。監(jiān)測內(nèi)容包括：六導腦電圖、二導眼電、下頜肌電、口鼻氣流、胸腹式呼吸活動度、血氧飽和度。監(jiān)測前12h囑受試者禁用鎮(zhèn)靜性藥物及酒、咖啡、濃茶等興奮性飲料。監(jiān)測數(shù)據(jù)經(jīng)系統(tǒng)自動分析后人工復核修正；分析指標包括：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shù)(AHI)、睡眠潛伏期(SL)、總睡眠時間(TST)、總微覺醒指數(shù)(TAI)、最低血氧飽和度(LSa02)、氧減指數(shù)(DI)。以AHI作為判斷OSAHS的嚴重程度指標，單純鼾癥：AHI<5次/小時。②MSLT：患者于PSG監(jiān)測后次日行MSLT檢測，測試患者平均入睡潛伏期，了解患者客觀嗜睡程度。每次持續(xù)20分鐘，共四次，每次間隔時間為2小時。

1.2.2 一般情況 包括患者年齡、性別、體重指數(shù)(BMI)、文化程度、患病史、生活習慣等。

1.2.3 問卷調(diào)查 ①MMPI：包含十個臨床量表和四個效度量表，共399題；十個臨床量表：疑病(Hs)、抑郁(D)、癔病(Hy)、精神病態(tài)(Pd)、男子氣和女子氣(Mf)、妄想狂(Pa)、精神衰弱(Pt)、精神分裂癥(Sc)、輕躁狂(Ma)、社會內(nèi)向(Si)。四個效度量表：疑問量表(Q)、說謊量表(L)、詐病量表(F)、校正量表(K)。各項量表原始分須轉(zhuǎn)換為標準(T)分才能比較。國外以T>70分為臨床高分。根據(jù)我國具體狀況，T>60分視為異常。L、F、K中任一量表T>60或Q量表原始分超過30視為測試無效[9-10]。②簡明健康狀況調(diào)查表(SF-36)[11]：包括生理功能、社會功能、生理職能、軀體疼痛、精神健康、情感職能、活力、總體健康等8個維度，各個維度得分越高說明受試者生活質(zhì)量越好。研究表明SF-36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③疲勞量表(FS-14)[12]：包括14個條目，每個條目都是一個與疲勞相關的問題。14個條目分別從不同角度反映疲勞的輕重，得分越高，疲勞程度越重。④成人注意缺陷量表：該量表為成人注意缺陷多動障礙(ADHD)篩查量表(自評)的注意缺陷量表部分，包括9項癥狀，每一項癥狀出現(xiàn)的嚴重程度按四級計分法計分，得分越高，注意缺陷程度越重。該量表已被國內(nèi)多名研究者使用，其信度和效度已得到驗證[13-14]。⑤Epworth嗜睡量表(ESS)[15]：主要用于評估患者主觀嗜睡嚴重程度。量表包含8個條目，分別評價日常生活中多種情況下的嗜睡程度。其在國內(nèi)已經(jīng)廣泛使用，信度和效度良好。

1.2.4 調(diào)查方法 研究者與研究對象進行溝通，向其說明調(diào)查目的、內(nèi)容，取得信任、支持和同意。然后在研究者指導下，研究對象自行填寫問卷，時間在50分鐘左右，當場填寫、當場收回。

2 結(jié) 果

2.1 兩組一般情況比較 OSAHS組和對照組的年齡、男女性別比分別為[(40.9±8.0)歲vs.(43.9±8.8)歲]和(44/16 vs. 22/8)，差異均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5)；OSAHS組BMI值大于對照組[(26.3±3.1) kg/m2vs. (24.1±2.9) kg/m2]，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02)。

2.2 兩組MMPI評分及高T分數(shù)患者例數(shù)比較 OSAHS組Hs分量表平均得分高于對照組，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OSAHS組中每例患者平均有(2.4±2.1)個臨床分量表的T分數(shù)評分>60分(高T分分量表)，高于對照組的(0.6±1.0)個(P<0.01)；OSAHS組Hs、Hy、Pd、D、Pt、Sc分量表T分數(shù)得分>60分的患者例數(shù)多于對照組(P<0.05或0.01)。見表1、2。

表1 兩組MMPI評分比較分)

MMPIPtScMaSi總平均T分aT>60(個)OSAHS組(n=60)51.2±10.247.7±9.648.1±9.244.4±10.750.9±6.22.4±2.1對照組(n=30)47.7±6.645.7±5.746.9±6.848.1±7.149.8±2.90.6±1.0t1.9411.1950.621-1.9631.1385.122P0.0560.2360.5360.0530.2580.000

注：a表示MMPI的十個臨床分量表T分數(shù)平均值。

表2 兩組MMPI高T分分量表的患者例數(shù)比較(%)

2.3 正常MMPI測圖和異常MMPI測圖患者各指標比較 與正常組相比，殘疾組SF-36總評分及各維度平均得分更低(P<0.05或P<0.01)，注意缺陷、疲勞量表平均得分更高(P<0.01)；中度異常組SF-36總評分及部分維度平均得分低于正常組(P<0.01或0.05)，注意缺陷量表平均得分高于正常組(P<0.05)；輕度異常組與正常組各項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正常MMPI測圖和異常MMPI測圖患者各臨床指標的比較

(續(xù))

項目一般健康SF-36總分注意缺陷FS-14ESSMSLT(min)TAI(次/h)AHI(次/h)正常組1(n=35)69.1±14.8664.6±83.910.7±3.94.9±2.65.8±4.89.6±4.833.7±20.125.8±30.8輕度異常組2(n=17)66.2±19.0627.1±98.312.1±4.55.9±2.96.9±4.59.1±5.338.2±19.532.8±29.0中度異常組3(n=21)51.1±18.3b538.7±115.7b14.3±4.0b6.3±3.17.7±5.910.4±5.131.3±18.027.1±28.7殘疾組4(n=17)37.5±24.5b440.8±156.7b14.4±4.3b8.7±2.6b6.6±4.411.0±5.626.5±20.627.6±26.5

注：1代表正常組：無MMPI臨床量表T>60；2代表輕度異常組；患者MMPI測圖中有1個臨床量表T>60；3代表中度異常組：患者MMPI測圖中有2個或3個臨床量表T>60；4代表殘疾組：患者MMPI測圖中有4個或多于4個臨床量表T>60。與正常組比較aP<0.05，bP<0.01。

2.4 相關分析 在所有的受試者中，MMPI總T分平均值與TST、TAI、SF-36總分及各維度平均得分呈負相關(r=-0.586～-0.249，P<0.05或0.01)；與FS-14、注意缺陷得分呈正相關(r=0.386～0.496，P<0.01)。

3 討 論

OSAHS主要表現(xiàn)為睡眠時明顯的鼾聲、呼吸暫停和呼吸表淺，夜間反復出現(xiàn)低氧血癥、高碳酸血癥及睡眠結(jié)構(gòu)紊亂，繼而出現(xiàn)明顯的嗜睡、疲勞感、注意力不集中和記憶力下降，并產(chǎn)生一系列的軀體并發(fā)癥和心理功能紊亂；隨著對OSAHS認識的逐步深入，OSAHS患者的心理健康問題也開始引起了人們的關注。

本研究顯示，與單純鼾癥患者相比，OSAHS患者MMPI高T分分量表個數(shù)更多，Hs、D、Hy、Pd、Pt、Sc分量表T分數(shù)得分>60分的患者例數(shù)更多，Hs量表平均T分數(shù)也更高(P<0.05)?？梢?，OSAHS患者比單純鼾癥患者具有更多更嚴重的心理功能紊亂。基于這些異常，OSAHS患者可能有如下表現(xiàn)：對軀體功能過分關心或有模糊的疑病體訴，常伴有食欲不振、失眠、疲倦、接觸不良；消極、沮喪、內(nèi)疚、罪惡感、無助感；易抱怨、富于表演、缺乏自知之明，常不能控制其憤恨與緊張，有時導致婚姻方面的不愉快；社交不良或反社會傾向、行為沖動、自我中心；經(jīng)常焦慮、緊張，有時甚至表現(xiàn)多汗、心悸、恐慌等癥狀；集中注意力、思考、理解與和判斷常有困難；不尋常的思維接觸、精神病態(tài)的行為、不恰當?shù)那楦蟹磻?、行為退縮與情感脆弱。目前多數(shù)研究顯示OSAHS患者Hs、D、Hy等分量表得分異常[4-6,16-18]，少數(shù)顯示Pd、Sc得分異常[4,6]，這可能與不同國家、地區(qū)人民生活水平和應對方式不同有關。

本研究中，正常MMPI測圖和異常MMPI測圖患者比較顯示，殘疾組的患者生活質(zhì)量最差，疲勞程度、注意缺陷程度最嚴重；中度異常組患者生活質(zhì)量、疲勞程度、注意缺陷程度居于輕度異常組和殘疾組之間；而輕度異常組與正常組在生活質(zhì)量、疲勞度、注意缺陷等方面差異無統(tǒng)計學(P>0.05)。Pearson相關分析結(jié)果顯示，MMPI總平均T分數(shù)與TST、TAI及SF-36的各維度得分呈負相關；與FS-14、注意缺陷分數(shù)呈正相關。上述結(jié)果提示生活質(zhì)量、注意缺陷，疲勞度、總睡眠時間和睡眠連續(xù)性受到其心理問題嚴重程度的影響。這與Ekici 等[6]研究結(jié)果相似，但有以下不同：①本研究中心理問題嚴重程度不同的三個異常組在主、客觀嗜睡程度及AHI值等方面和正常組比較皆無統(tǒng)計學差異；②Pearson相關分析中也未發(fā)現(xiàn)MMPI總平均T分與患者主、客觀嗜睡程度之間存在明顯相關關系；③本研究卻發(fā)現(xiàn)MMPI總平均T分與患者的TST、TAI呈負相關。分析認為人口差異和各種誤差可能是造成這些不同的部分原因，但還有原因可能為：在我國OSAHS患者中，前來門診求治的患者有多種就診原因，部分重度OSAHS患者患病多年，雖身體功能多有嚴重下降，但自我感覺良好，甚至非常樂觀，無求治欲望，只是由于打鼾、呼吸暫停越發(fā)嚴重而被家人催促來治，這些患者表現(xiàn)更多的總睡眠時間和夜間覺醒次數(shù)；相反一些輕、中度OSAHS患者基于本身人格心理特點，表現(xiàn)更多的焦慮、疑病，求治欲望更強烈，而在心理調(diào)查時，這些患者表現(xiàn)出更明顯心理異常。但隨著OSAHS嚴重程度增加，特別是缺氧程度加劇，睡眠結(jié)構(gòu)破壞加重，OSAHS患者神經(jīng)系統(tǒng)，各器官功能受到嚴重影響，日間功能下降，心理紊亂程度也會逐漸加重。所以OSAHS與患者心理問題的關系是相當復雜的，研究時應盡可能控制一些混 雜因素。

先前研究和本研究都表明OSAHS患者的心理問題可能影響患者日間功能，降低患者的生活質(zhì)量和治療依從性，致使疾病預后更差。而且一些人格心理因素可能會增加患者患心血管疾病的風險[19-20]。但目前國內(nèi)非精神心理科室對患者伴發(fā)的心理問題不夠重視。有時臨床上的內(nèi)外科治療似乎卓有成效，但患者并未感到好轉(zhuǎn)，甚至感覺狀態(tài)更差。因此，對存在精神心理問題的OSAHS患者，單獨治療OSAHS已不足夠，而應在治療OSAHS的同時，及時配合有效的心理干預和支持措施，方能更好改善患者癥狀，達到滿意的治療效果。

本研究也顯示單純鼾癥患者同樣存在著較多的心理問題，只是較OSAHS患者更輕，這與Ekici 等人的研究結(jié)果相似。由于單純鼾癥患者呼吸紊亂程度輕，幾乎無白天功能障礙，考慮其心理癥狀可能為原發(fā)精神心理障礙。因此，對具有較明顯心理紊亂的單純鼾癥患者也應進行適當?shù)男睦砀深A。

綜上所述，與單純鼾癥患者相比，OSAHS患者表現(xiàn)了更多的疑病、抑郁、癔癥、精神病態(tài)行為、精神衰弱和精神分裂癥等人格心理問題。OSAHS患者和單純鼾癥患者的夜間睡眠時間、睡眠的連續(xù)性和白天功能可能受到其心理癥狀嚴重程度的影響。本研究尚未進行OSAHS治療前后心理功能對比研究?？紤]到本研究樣本量及代表地理范圍有限，國內(nèi)類似研究又較少，故以后應增加樣本量擴大研究區(qū)域，努力控制一些混雜因素，以擴大研究成果。

[1] 中華醫(yī)學會呼吸病學分會睡眠呼吸疾病學組.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診治指南(草案)[J]. 中華內(nèi)科雜志,2003,43(8):594-597.

[2] 中華醫(yī)學會呼吸病學分會睡眠呼吸障礙學組.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診治指南(2011年修訂版)[J]. 中華結(jié)核和呼吸雜志,2012,35(1):9-12.

[3] Sharafkhaneh A, Giray N, Richardson P,et al.Association of psychiatric disorders and sleep apnea in a large cohort[J]. Sleep, 2005,28(11):1405-1411.

[4] Ramos Platón MJ, Espinar Sierra J. Changes in psychopathological symptoms in sleep apnea patients after treatment with nasal continuous positive airway pressure [J]. Int J Neurosci, 1992,62(3-4):173-195.

[5] Aikens JE, Mendelson WB.A matched comparison of MMPI responses in patients with primary snoring or obstructive sleep apnea [J]. Sleep, 1999,22(3):355-359.

[7] 王麗欣,于沛弘,張亞仙,等.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患者的心理特點及干預[J].南方護理學報,2005,12(12):4-6.

[8] 單希征,高云,馬麗濤,等.不同程度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患者的心理狀況及睡眠結(jié)構(gòu)分析[J].中國中西醫(yī)結(jié)合耳鼻咽喉科雜志,2011,19(1):15-18.

[9] M.M.P.I.全國協(xié)作組.中國人使用明尼蘇達多相個性測驗表的結(jié)果分析[J].心理學報,1985,4:346-353.

[10] 宋維真.明尼蘇達多相個性測查表使用指導書[M].北京：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1989.

[11] 李魯,王紅妹,沈毅.SF-36健康調(diào)查量表中文版的研制及其性能測試[J].中華預防醫(yī)學雜志,2002,36(2):109-113.

[12] 王天芳，張翠珍．疲勞量表-l4[J]．中國行為醫(yī)學科學,2001，特刊：61．

[13] 楊莉.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表型研究[D].北京大學醫(yī)學部,2001.

[14] 李荔,丁穎,王玉鳳,等.共患物質(zhì)濫用成人注意缺陷多動障礙核心癥狀的分布和比較[J]. 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09, 23(9):625-628.

[15] Chen NH, Johns MW, Li HY, et a1. Validation of a Chinese version of the Epworth sleepiness scale[J]. Oual Life Res, 2002,11(8):817-821.

[16] Aikens JE, Caruana-Montaldo B, Vanable PA, et a1. MMPI correlatees of sleep and respiratory disturbance in obstructive sleep apnea[J]. Sleep, 1999,22(3):362-369.

[17] Hayashida K, Inoue Y, Chiba S, et al. Factors influencing subjective sleepiness in patients with obstructive sleep apnea syndrome [J]. Psychiatry Clin Neurosci,2007,61(5):558-563.

[18] Edinger JD,Carwile S,Miller P,et al.Psychological status,syndromatic measures, and compliance with nasal CPAP therapy for sleep apnea[J].Percept Mot Skills,1994,78(3 Pt 2):1116-1118.

[19] 于肖楠,張建新.D型人格:心血管疾病的重要心理危險因素[J].心理科學進展,2005,13(1):72-77.

[20] 潘杰,楊志寅.A型、D型人格與冠心病的相關性研究[J].中華行為醫(yī)學與腦科學雜志,2010,19(11):96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