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

瑞士遇茶記

陳萍

這一年夏天，和往年一樣，利用暑假時間去國外訪學。按計劃，我用兩個月時間在法國完成合作科研課題的推進工作，中間抽一個星期前往瑞士訪問并做學術(shù)報告。沒想到在那里，我也驚艷地遇見了茶。

瑞士是一個極優(yōu)美的國家，馬特宏峰的壯麗、日內(nèi)瓦湖的秀美，這個不算遼闊的國度，散發(fā)著一種天然的浪漫，雪山、湖泊、森林、葡萄園，共同編織了一個童話般的美麗世界。在留學的那幾年，我曾由法國專程到瑞士游玩過多次。接到馬修教授的訪問邀請后，我買了火車票從里昂出發(fā)，進入瑞士境內(nèi)后，沿著日內(nèi)瓦湖畔，進入瓦萊州的峽谷。此行目的地——錫永(Sion)，是瑞士著名的葡萄種植地和葡萄酒生產(chǎn)地。

錫永是一個頗顯歷史沉淀的小城。沿著城市古石鋪設(shè)的街道望去，每一個盡頭都能夠看到阿爾卑斯山連綿雄偉的山峰，山巔常年積著未融的冰川，在陽光中映襯著藍天。城里山丘上聳立的兩座古城堡，一座已近成為廢墟，另一座則成為歷史民族學博物館。城堡中教堂里保存的管風琴，據(jù)說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但仍可演奏的管風琴。城市周圍的山丘，卻是一派田園風光，大片大片的葡萄園如梯田般延伸。

如同我們中國人將杭州譽為“中國茶都”一樣，瑞士人將錫永稱為“瑞士酒都”，這里生產(chǎn)很高品質(zhì)的紅葡萄酒和白葡萄酒。然而，走進這個酒都，我卻找到一家美妙的茶葉店，遇上博學多才也好客的茶人，喝到了上好的茶。

古城區(qū)的教堂后邊，避開了旅游商店的嘈雜，顯得格外僻靜。茂盛的樹蔭下邊，我看到一張小桌子，鋪著茶席，幾只杯子，守著一個碩大的茶壺。定睛望過去，后邊一個小小的樓梯上，攀爬著許多植物和各種小飾品，上面便是一家茶葉店的入口。著實驚艷！在歐洲，這樣一家茶葉店，可絕不多見。

門口的牌子寫著Aux 5 T，這里是瑞士法語區(qū)，這名字用法語讀出來，我便猜出幾分意思。進入店里，同樣能感覺一份難得的清靜。但是與中國大多數(shù)茶葉店不同，也與歐洲普通茶葉店不一樣的是，店里茶葉產(chǎn)品都是精心設(shè)計過的，像是隨性的DIY，但又別出心裁，透著藝術(shù)氣息。拐入里間，我見到了這家茶葉店的女主人，她正專心地為一張座椅噴漆。再一了解才知道，那不是簡簡單單噴漆，她是在給每一張皮座椅進行彩繪創(chuàng)作呢。

原來除了愛好茶葉之外，女主人也是一位藝術(shù)家，店里墻壁上各種大大小小的裝飾畫，全是出自她之手。外間茶葉罐、茶袋上各種五彩斑斕的圖案、生動的人物彩繪，也都是這位店主人的繪畫作品。而每一幅畫，又都有一個故事。店主人名字叫Trinh，她忙完了手中的彩繪，便給我泡上茶，向我講述自己和這家店的故事。像是一款普洱茶，她所設(shè)計的主題是歷史的年輪，那茶葉包裝上的人物，正是兩年前她在中國云南一個小村莊里遇到的百歲老人，滿頭銀發(fā)，額頭上印著歲月的滄桑。

我在錫永訪問了幾天，每日完成學術(shù)活動之后，便在小城的各個角落慢慢地逛，沒多久就完全熟悉下來。茶葉店幾乎每天都去，和店主人也親近起來。有一日中午，Trinh做了茶食料理，邀請我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品嘗。這頓茶料理午餐，直讓人驚嘆不凡。

如其它西餐菜式一樣，這一頓茶料理，也包括了頭盤、湯、副菜、主菜、甜品各式。茶是料理的主角，但絕不奪食材的風頭。茶葉，或者茶湯，或是茶粉，在盤中甚至看不到，但味道清新，融入菜中。西餐挺注重食材造型和色彩搭配，簡單爽口的幾樣食材，或以茶處理過，或?qū)⒉枋杖肫渲校俳M合成一道佳肴。味道美了，食者的心情也愈加明媚。

幾道茶料理吃下來，我們對主人的心意贊不絕口。一顆用茶湯滋潤過的和靜清美的心，認真虔誠地對待每一件事物，和每一個人，這就是真正的茶人吧！無論走到世界的哪一個角落，一旦遇見茶，遇見茶人，我們都會感覺那里不再遙遠和陌生，也更加能夠體會，生活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