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淡

那時，周東屏還叫周少蘭。1932年，她隨中共皖西省委轉(zhuǎn)移到鄂東。是年秋，新的紅25軍成立，周少蘭入伍了。

正當她在革命隊伍里成長進步時，25軍要長征了。出于行軍安全與便捷的考慮，部隊決定遣散七名紅軍，并發(fā)給她們每人八個銀元。迷茫與絕望彌漫而來，她們站在路旁，抱頭痛哭。這時，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問：“你們?yōu)槭裁纯薇亲?？”是副軍長徐海東。周少蘭壯著膽子，請求徐海東留下她們。被打動了的徐海東，做出了讓她們繼續(xù)跟著部隊走的決定。

1934年年底，部隊進入陜南后，與敵進行了一次惡戰(zhàn)。徐海東在戰(zhàn)斗中負傷。周少蘭被派來護理徐海東。她用心地換繃帶，擦拭傷口，用嘴吸出卡在他嗓子里的痰……一天過去、二天過去，周少蘭日以繼夜、不敢合眼。就在人們的希望既將殆盡的第五天，徐海東睜開了眼睛。在逐漸清晰的視野里，出現(xiàn)的是周少蘭的面容。他覺得在哪里見過她，但一時又想不起。漸漸地，他喜歡上了她。

幾個月后，當周少蘭聽到軍長直抒情懷的表白后，意外了。徐海東于是追問：“你是不是嫌我比你大？”周少蘭急了，她嫌的是自已——出身卑微、沒文化、身無所長……

周少蘭的擔心讓徐海東釋懷了。徐海東告訴她，從前，他只是個不名一文的窯工。

到了陜北，他們結(jié)婚了。在他的要求下，周少蘭改名為周東屏，意為“徐海東的屏障”。一個馳騁沙場、叱咤風云的大將，要求嬌小柔弱的妻子做自已的屏障！多么意味深長，又多么情深意長！

抗戰(zhàn)爆發(fā)后，從大后方來了許多女學生。一次，有位同志向徐海東半開玩笑地說：“要改組嗎？我?guī)湍憬榻B一個漂亮的。”徐海東青筋畢露，怒不可遏：“混賬話！東屏是受苦人，我是泥巴人，我們是生來的夫妻！”

既是諾言，她就忠實地做著“徐東海的屏障”，徐東海也始終偎著他的屏障。他能從她一個眼神里讀到安慰，能從她毫不特別、甚至毫無療效的草藥里喝出生的希望……直到1970年，他先她而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