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秀恩
哈法亞,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阿拉伯語意為水草豐沛之地。哈法亞油田,伊拉克十大油田之一,一個世界著名石油公司相互角逐的地方。從東亞到西亞,遠隔千山萬水,人們的膚色、語言和風俗都相去甚遠,但因為有了石油,大慶與哈法亞這兩個同處濕地沼澤,同樣葦草豐茂的世界級大油田,也就結緣成了大慶石油人逐夢的地方。
哈法亞油田,是“大慶新鐵人”李新民在國外打井的第二站。李新民成長在鋼鐵1205鉆井隊,鉆井專業(yè)一畢業(yè),就來到了“鐵人”帶過的這支英雄隊伍,很快從普通鉆工,成長為技術員、副隊長、黨支部書記,2003年又接過了1205鉆井隊第十八任隊長的重任。
“把井打到國外去”是“鐵人”王進喜和他那一代石油人的夢想。李新民是一個把責任和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在工作和生活中講責任、重擔當,一心要讓鐵人隊伍的旗幟更鮮艷的人。接任1205鉆井隊第十八任隊長后,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要像“鐵人”老隊長那樣,帶好隊伍、傳承好責任,早日把井打到國外去!
2006年,他作為DQ1205鉆井隊平臺經理,率隊把井打到了蘇丹,讓鐵人隊伍的旗幟高高飄揚在了非洲大地。在蘇丹,4年多的時間,他率隊打井47口,開創(chuàng)了3/7區(qū)打水平井的先河,還創(chuàng)下了一個又一個高指標、新紀錄,一舉奪得了當?shù)卣谟璧淖罡邩s譽:PDOC鉆井杯。
就在他帶領隊伍馳騁于蘇丹市場之際,中國石油攜手法國道達爾公司、馬來西亞石油公司,簽下了伊拉克哈法亞油田20年的開發(fā)服務合同。哈法亞油田,地處傳說中的“伊甸園”,原油儲量高達160多億桶,是處于伊拉克底格里斯河畔的巨型油田。
石油是工業(yè)的血液,是世界競爭的重要戰(zhàn)略資源。既然哈法亞油田儲量這么豐厚,前景這么喜人,那么不論多么艱苦、多么艱險都勇往直前的大慶石油人,能不為之心動嗎?當聽到這一消息時,李新民心潮激蕩了,血液澎湃了。他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把井打到伊拉克去!
伊拉克豐富的石油資源讓人羨慕,但伊拉克的安全卻令人擔憂。從上世紀80年代到本世紀初,這個發(fā)祥于兩河流域,曾創(chuàng)造了古巴比倫文明和亞述文明的國度,就一直處在頻繁的戰(zhàn)爭之中。先是兩伊戰(zhàn)爭打了8年,接著是海灣戰(zhàn)爭遭受了軍事“沙漠風暴”,2003年美英聯(lián)合又發(fā)動了伊拉克戰(zhàn)爭,直至2011年年底,才撤走最后一支部隊。
戰(zhàn)爭結束了,但戰(zhàn)爭給這個國家留下的創(chuàng)傷,除了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經濟十分落后外,更可怕的是在人們的心中種下了戰(zhàn)爭和仇恨的種子。因此,殘暴恐怖的人身襲擊,在這里不斷傳出;血肉橫飛的人體炸彈,在這里頻頻爆炸,人們在驚悸與戰(zhàn)栗中度日如年。
有人勸李新民別到伊拉克去了,那里風險太大了。此時,1205鉆井隊已經走出了國門,在蘇丹也已樹起了旗幟。伊拉克危機四伏、險象環(huán)生,安全根本沒有保障,特別是由于長年戰(zhàn)亂,30多年沒有搞過開發(fā),地質資料十分匱乏。李新民堅毅的一句話,至今都讓人感懷和欽佩:“危險再大,也沒有國家的需要大。只要能為國家打更多的井、找更多的油,就是再難再險我也要去!”
一個為了國家能把安危置之度外的人,還有什么困難不能克服,還有什么險阻不能戰(zhàn)勝,還有什么難關不能攻克呢?李新民轉戰(zhàn)伊拉克后,再一次打出了鐵人隊伍的聲威,打出了中國石油人的風采。
2013年元旦之后,為了深入宣傳“大慶新鐵人”李新民,中國石油天然氣集團公司主管領導和有關同志要深入哈法亞調研,我有幸隨行。
飛行在波斯灣海峽上空,由東南向西北一路飛行。波斯灣宛如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阿拉伯半島和伊朗高原之間。湛藍的海水鱗波片片、銀光閃閃,海中的小島,仿若珍珠跌落玉盤般璀璨耀眼。放眼遠眺,阿拉伯沿岸大片的沙漠和鹽沼,與伊朗海岸陡峭的山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遠古亞述、波斯、阿拉伯和土耳其人,相互征戰(zhàn)時金戈鐵馬的廝殺早已遁去,近代英國和荷蘭殖民者入侵時的血腥殺戮,也已隨著時光的流逝演化成了歷史,但波斯灣及其周圍作為世界“石油王國”所引起的世人覬覦還在當今延續(xù)。
飛行11個小時,我們終于抵達了巴士拉國際機場。步入機場,大家剛聚集到一起,中國石油伊拉克公司的接機人員就給大家講安全措施,要求一路上都要穿好防彈背心,一旦有武裝襲擊就要戴好安全帽,無論發(fā)生什么情況都不要下車,一定要聽從保安人員的指揮。
從機場出來,坐在加有厚厚鋼板的防彈車內去公司。司機和保安人員一人一把沖鋒槍就放在右腿邊,腰上還別著手槍,一路上也都十分警覺地查看著前方的動向,還不時用對講機聯(lián)系著什么。
來到異國他鄉(xiāng),當?shù)氐囊磺心敲茨吧?、新奇。大家看著車外,每?0分鐘左右就是一個檢查站,就有持槍人員進行檢查。曠野到處都坑坑洼洼的,全是沙漠化的灘地,風沙也是一陣陣地刮起,空中自然彌漫著沙塵。生命力很頑強的低矮植物,稀稀拉拉地生長在大地上。曾經的“東方威尼斯”,如今是如此的破敗。
次日晨,我們早早起床洗漱,用過早餐后,等安保公司的防彈車一到,我們便穿好防彈背心,乘坐防彈車直奔哈法亞。
身穿防彈背心,頭戴鋼盔,但莫名的恐慌還是隱隱存在的。不管怎么說,伊拉克的安全是讓人擔心的,危險隨時隨地都可能發(fā)生,更何況從巴士拉到哈法亞路途遙遠,需要幾個小時的車程,路上一旦發(fā)生意外,后果不堪設想。哈法亞油田所在的米桑省,在國際安保公司的地圖坐標上,又屬于醒目的黃色地帶,它的危險等級僅次于巴格達。
一路上,刺人眼目的是戰(zhàn)爭期間被炸毀的坦克,被丟棄的廢舊輪胎,破敗的城市和村落……從巴士拉到哈法亞,車程大約在3個小時左右,我們先后經過了20多處戒備森嚴的檢查站,接受武裝警察、石油警察以及私家安保人員的檢查。
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架有機關槍、機關炮、噴著迷彩色的悍馬車和全副武裝的軍警檢查站。每當看到他們,人們就不難想象,戰(zhàn)后的伊拉克,環(huán)境該有多么惡劣,形勢該有多么嚴峻,同時也讓人聯(lián)想到,戰(zhàn)爭多么可怕,和平多么可貴。
經過一路的顛簸和頻繁的檢查,當天中午我們來到了哈法亞。從巴士拉進入米桑省,沿途發(fā)生了很大變化,巴士拉那光禿禿、沙漠化的地貌被濕地取代了,越往前走不僅水塘多了,有些蒿草和蘆葦還長得足有一人高。路邊的村莊和城鎮(zhèn)也好起來了,道路平了,房屋新了,路上的車輛也不那么破舊了。
進入哈法亞營地,我們先后經過了三道安全檢查。第一道是在距營地1公里處,是設在公路上的檢查站,檢查后每人配發(fā)了一個胸卡。第二道是營地大門的安檢,除人人要下車查驗胸卡外,所有車輛都要車里車外、車前車后地進行檢查。不僅如此,就連車的底盤也要用專業(yè)探測工具詳細檢查一遍,為的是防范爆炸裝置。第三道是進入營地后,設在營區(qū)大門口的檢查,這道檢查主要是查驗胸卡。
在哈法亞營地,一吃完午飯,我們就來到了哈法亞油田中心處理站,深度了解油田的開發(fā)建設和數(shù)字化油田自動辦公、視頻會議、遠程監(jiān)控、無線通訊等情況。緊接著,又馬不停蹄地來到李新民所帶領的DQ029隊,與隊上的外籍地質監(jiān)督、鉆井監(jiān)督和中外作業(yè)人員一起座談。
座談中,我們還了解到幾起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恐怖事件。2010年春節(jié),在出入哈法亞營地必經的卡哈拉橋下,檢查人員發(fā)現(xiàn)了75公斤炸藥,若是在人們通過時被遙控引爆的話,后果不堪設想!還有,2011年9月16日,反政府武裝恐怖分子把四枚迫擊炮對準了油田營地,若不是當?shù)啬撩窦皶r報告,后果將該多么慘烈!中國石油人為了祖國勇闖海外市場,他們不是當今最可愛的人嗎?
夜宿哈法亞。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和中石油影視中心的主任一起,在李新民的陪同下,踏著晨霜、頂著寒風,來到了他所在的大慶鉆探營地。就像戰(zhàn)前打仗要馬上出發(fā)一樣,我們匆忙地吃了口早飯,就急匆匆地來到鉆井隊施工工地,開始了緊張的現(xiàn)場攝錄。
離別的午餐,設在了李新民所在的營地,國資委和集團公司的領導,哈法亞油田、渤海鉆探和長城鉆探的代表,大家一起共聚井隊食堂。豐盛的午餐,因為要急著趕返程飛機,沒有足夠的時間細細品味,當天上午10點40分我們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哈法亞之行是匆忙的,但在哈法亞的中國石油人,為了國家的石油安全,不顧千難萬險,忘我拼搏,那情景、那精神鐫刻心靈,永遠不會淡忘……
大地負載萬物。而廣袤的大地上總有一些地方,因為歷史的風云際會,被賦予超越凡俗的神奇力量,使那原本平常的泥土、巖石都閃爍著溫煦超然的光輝,散發(fā)出讓人心靈熾熱的溫度,對人的靈魂產生巨大的引力,成為千萬人熱切朝拜的心靈殿堂。
松基三井,無疑就是這樣一處圣地。 松花江、嫩江兩條巨龍從神秘幽深的長白山和綿延千里的大鮮卑山蜿蜒而至,吞吐著祥云瑞氣,在松基三井的身旁盤旋流連,合流東去,而腳下的黑土地則與歲月的風雨一起默默注視著這天地萬物的無盡滄桑。
或許,在遙遠的歷史深處,鮮卑部落的金戈鐵馬,女真軍陣的獵獵旌旗,都曾從這里驚鴻般掠過,又有誰向這片土地投下匆匆一瞥?
大地沉沉睡億年。殘忍的倭寇多次向這方圣土投下貪婪覬覦的目光。真的應了那句“大地無語,天道有知”的箴言,處心積慮的強盜帶著遺憾被時代的洪流擊潰——黑土地怎么能將自己積蓄億萬年的財富,拱手讓給殘害她兒女的強盜呢!
新中國10周歲那年,隆隆的鉆機聲打破荒原亙古的沉寂。蘊藏億萬年的寶藏,通過深及千米、徑不盈尺的井筒噴薄而出!
那是公元1959年9月26日16時,當烏黑的油龍挾雷霆之勢縱身躍出的一剎那,一個災難深重但自強不息的民族,在這一刻被賦予了沖天而起的充沛能量。
這一天,離共和國的10歲生日恰好還有4天。這一瞬,金秋高爽的藍天,淡淡的流云,黃綠交錯的草原,雀躍歡呼的人群,夕照中美麗烏亮、動感十足的油龍,被歷史永遠定格。半個多世紀過去了,這一幕在幾代石油人的心中歷歷如新,深深銘刻在中華民族的永恒記憶之中。
有了這片荒原的饋贈,神州更加淡定、從容,那位戎馬倥傯的“獨臂將軍”更加行色匆匆、意氣風發(fā),一次次乘著他的軍用吉普車從松基三井旁飛馳而過。
一列列滿載物資和將士的火車向這里駛來,那位后來名震寰宇的西北漢子王進喜也是這人群中的一個。他興沖沖地奔下火車,用濃重的甘肅口音急切地說出那句廣為流傳的話——“鉆機到了嗎?井位在哪兒?”
春秋倏忽。松基三井,這個當初的“金娃娃”已成為國家級文物。文物多是被歷史風干、表情已然凝固的標本,而松基三井卻依然生機蓬勃,只要你擰開閥門,她還會意興勃發(fā)地噴出油流……
她牽手數(shù)以萬計摘下領章帽徽成長為工人階級隊伍的中堅力量;她注視著一名普通鉆工最終成長為民族英雄;她陪伴著一片荒原變成了魅力四射的“綠色油化之都”;她驕傲著一個滿目瘡痍的古老國度有了“冷眼向洋看世界”的氣度和偉力!
有些由地下噴涌出的泉水被冠以“第一泉”“第二泉”或“圣水”的美稱,多是因為那泓泉水曾以其甘冽清爽滋養(yǎng)哺育過一方生靈。
松基三井是什么樣的泉呢?
她是能量之泉,有了她,才有了5000萬噸穩(wěn)產幾十年的大慶油田;她是精神之泉,有了她,才有了至今鼓舞我們前進的大慶精神、鐵人精神;她更是民族的圣井神泉,她哺育的是一個偉大民族的復興夢!
這,就是大地的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