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偉 王鵬 黃曉瑜

午夜魅影

文/羅偉 王鵬 黃曉瑜

夜深人靜之時，一伙人開著專用車輛，戴著帽子、口罩和手套，“全副武裝”尋找無人值守的大貨車，用專用工具將大貨車油箱里的柴油吸出盜走。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在湖北十堰城區(qū)、襄陽瘋狂作案150余起。2014年7月31日，湖北省十堰市公安局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宣布破獲該起特大流竄盜竊貨車柴油案，五名偷油賊和兩名銷贓的犯罪嫌疑人悉數(shù)落網。

七天40余輛車柴油被盜

程師傅是湖北省十堰市一名大貨車司機，晚上經常將大貨車停放在住處附近的路邊。2014年6月7日晚上，程師傅如同往常一樣，將大貨車停放在十堰市東風公司天橋附近的路邊。第二天一大早，程師傅去啟動大貨車，準備出外跑運輸。進入駕駛室后，程師傅卻發(fā)現(xiàn)車輛始終無法啟動。仔細一檢查，才發(fā)覺油表顯示油箱里沒有油了。前天晚上，程師傅給貨車加了滿滿一箱柴油。剛加的柴油，怎么會沒有油了呢？程師傅以為是油表壞了，就繼續(xù)設法啟動車輛。

程師傅在駕駛室里反復調試了很久，貨車如同一堆鐵疙瘩就是不挪窩。他搗鼓了好半天，急出了一身汗，還是不奏效。后來程師傅下車查看，發(fā)現(xiàn)貨車油箱的蓋子被撬開，里面空空如也！程師傅這才明白過來，是有人把油箱里的柴油盜走了。當天上午，程師傅就來到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報案。當天遭此厄運的并非程師傅一人。在程師傅報案后，又陸續(xù)有十名司機來到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報案。這些司機都是把貨車停放在路邊或者曠野處，結果貨車油箱里的柴油被盜。

接到報案后，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非常重視，立即成立專案組進行偵破。就在專案組加緊破案時，在6月13日至6月19日的短短七天時間里，轄區(qū)又先后有40余輛晚上停放在外的貨車油箱里的柴油被盜！盜賊作案之瘋狂，頻率之高，簡直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

鑒于案情重大，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將案情向十堰市公安局進行了匯報。同時專案組認為，這應該是系列盜竊柴油案，犯罪嫌疑人作案時應該不僅僅限于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轄區(qū)。因此，專案組決定將案件進行串并偵破。

2014年6月27日，十堰市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孫學余獲知此案后專門作出批示，要求全力破案。十堰市公安局副局長黃曉濱則要求市公安局相關部門全力配合，協(xié)助專案組盡快破案。一張無形的天網，正悄然撒開。

人海中尋偷油賊

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成立于1991年，是國家科技部火炬計劃汽車關鍵零部件產業(yè)基地、中國最佳汽車產業(yè)示范開發(fā)區(qū)、全國十大科技創(chuàng)新開發(fā)區(qū)。2012年12月，該開發(fā)區(qū)升級為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依托十堰市雄厚的汽車產業(yè)基礎，重點發(fā)展汽車汽配主導產業(yè)，形成了整車及關鍵零部件、裝備制造、現(xiàn)代物流等“四大產業(yè)集群”。但是，因為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部分區(qū)域較偏，并沒有被視頻監(jiān)控覆蓋。

在偵辦此案時，專案組民警除了對現(xiàn)場進行調查走訪等工作外，重點設法調取案發(fā)現(xiàn)場周邊的監(jiān)控錄像。由于一些地段較為偏僻監(jiān)控探頭較少，因此調取錄像難度很大。但功夫不負有心人，民警還是從大量的監(jiān)控錄像中提取到了和案發(fā)現(xiàn)場有關的影像。其中一輛被盜柴油的貨車，恰好旁邊就有一個監(jiān)控探頭，該探頭錄像清晰顯示了案發(fā)的全部經過。

這輛大貨車頭天晚上停放在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的一條道路旁。6月17日零時30分，一輛商務車行經該處。商務車行駛至大貨車駕駛室附近時，商務車倒車后貼在大貨車尾部停了下來。一男子從商務車上鬼鬼祟祟下車，圍著大貨車快速轉了一圈。在確認貨車無人值守后，該男子迅速返回商務車上，拿著一把剪線鉗將貨車油箱蓋撬開。商務車上另一名男子從車上拖出一根塑料管伸入貨車油箱中開始抽油。片刻工夫，兩名男子快速上車，商務車迅速消失在夜色中。錄像還顯示，作案的犯罪嫌疑人均戴著鴨舌帽、口罩及手套。后經民警調查，這輛作案商務車車牌還是套牌。經過一個多月的工作，專案組確定發(fā)生在十堰城區(qū)的這些貨車油箱柴油被盜案均是一伙人所為。這伙人具備一定的反偵查意識，作案瘋狂不計后果。

偷油賊悉數(shù)落網

在十堰市公安局相關部門的配合下，專案組民警通過艱苦偵破，鎖定該偷油團伙主犯均為安徽阜陽籍。2014年6月29日，專案組民警趕赴安徽阜陽實施抓捕。在當?shù)鼐降拇罅ε浜舷拢窬榍辶送涤唾\的身份信息。但是，幾名偷油賊此時卻悄無聲息蹤跡全無。在進一步調查中，民警查明，這個團伙中的成員將于7月2日再次竄至十堰作案。民警決定將計就計，在十堰實施抓捕。

7月3日凌晨，五名犯罪嫌疑人均現(xiàn)身十堰市下轄的丹江口市。眼見抓捕時機成熟，專案組決定收網。當日在丹江口警方的配合下，專案組果斷出擊，將該團伙中的五名成員全部抓捕歸案。至此，這個特大流竄盜竊貨車柴油的犯罪團伙被成功打掉。當天，另外兩名湖北籍銷售偷油團伙盜竊的柴油的犯罪嫌疑人也一并到案，該案團伙成員的構成浮出水面。

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張鐵軍告訴記者，捉獲的七名犯罪嫌疑人中的五人為安徽阜陽太和縣人。另外兩人中的張某為丹江口市人，羅某的戶口則在湖北天門。羅某是土生土長的丹江口市人，后因丹江口水庫大壩加高南水北調移民遷至了天門市。羅某時年30歲，妻子為安徽阜陽太和縣人，并且是該案中阜陽籍犯罪嫌疑人李某的妹妹。

正因為有這種關系，李某等五名安徽籍犯罪嫌疑人于2014年4月密謀竄至十堰市偷柴油。李某等人將計劃對羅某和盤托出，得到了羅某的積極響應。李某等人認為，“阜陽幫”有“技術”，羅某則是十堰本地人不愁柴油銷路，雙方算是資源互補，合作“錢景”光明。雙方一拍即合后，羅某又聯(lián)系了自己的表弟張某。25歲的張某是丹江口市涼水河鎮(zhèn)人，有一輛用來跑運輸?shù)男∝涇?。羅某想，妻兄李某等人盜竊柴油后，他再找自己的表弟張某負責運送偷來的柴油去銷贓，大家都有錢掙。密謀完畢后，李某等五人開著專門用來作案的車輛，從安徽阜陽竄自湖北丹江口市。從2014年4月開始，他們以丹江口市為圓心，在周邊的十堰城區(qū)、襄陽市等地瘋狂盜竊。其中僅在十堰城區(qū)就作案80余起，涉案價值20余萬元。另外在武當山、襄陽等地作案達70余起，加起來作案次數(shù)高達150余起！

每次作案，李某等五人負責偷油，羅某的表弟張某負責提供車輛運送偷來的柴油去銷贓，羅某聯(lián)系買家。羅某認為，這個盜銷柴油一條龍團伙中的成員基本上是沾親帶故，可以利益共享。但他低估了警方的實力，結果將自己和表弟等人都帶進了警方的天網。

三分鐘偷光一輛車的油

這伙人是如何將貨車油箱里的柴油盜走的呢？張鐵軍告訴記者，他們在購買了作案車輛后，將車進行了改裝。首先，將作案的商務車或者面包車的后排座位卸掉，安裝上裝柴油的專用容器。通常，他們用一塊大帆布圍成一個方形的大箱。大箱裝上柴油后，不會滲漏。然后，他們在車上安裝抽油泵，并在駕駛室方向盤下設置開關。另外，為了防止偷柴油時抽油泵操作時過熱導致作案車輛內柴油燃燒，他們還購買了棉被作為隔熱設施。當他們作案時，通常駕車在夜間尋找停放在外面的大貨車。發(fā)現(xiàn)目標后，其中一人下車查看，發(fā)現(xiàn)大貨車上無人后，另外一人手持剪線鉗等工具馬上下車將貨車油箱蓋撬開，然后一名同伙迅速將車上一根連著抽油泵的管子塞入貨車油箱中。這些就緒后，駕駛室內的另外一人按下方向盤下的開關，大貨車油箱里的柴油通過管子迅速輸進位于作案車輛內的裝油容器內。在作案過程中，作案車輛不熄火，隨時可以啟動逃離。從犯罪嫌疑人下車查看大貨車上有無人到盜油得手逃離，通常不會超過三分鐘。其中偷油的時間，一般在一分鐘左右。

這伙人為了逃避警方的打擊，事先均經過了周密協(xié)商。首先，他們使用的作案車輛為假牌照。其次，作案時“全副武裝”，手套、口罩、鴨舌帽等一應俱全。另外，他們通常晝伏夜出，白天在賓館睡覺。住宿時，他們還煞費苦心使用丹江口籍人員的身份證登記，從來不用阜陽籍身份證。

由于作案選擇在夜間加之作案時間短促，所以盡管這個團伙作案多起，但一次都沒有被失主捉住。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這伙狡詐的犯罪嫌疑人早已經“未曾登舟，先安落水之計”，把逃跑的應對之策都準備好了。記者在十堰經濟技術開發(fā)區(qū)公安分局就見到了這伙人的“殺手锏”——三角釘。這種三角釘如同鐵三角，拋撒出去后，三角釘在路上總有一只角如同尖刺一樣朝上。“這伙人作案時萬一被發(fā)現(xiàn)，他們就會駕車逃跑。如果有人開車追怎么辦？他們就會抓起一把三角釘朝車后面一撒。三角釘散落在路上，只要有一個扎了后面追趕的車的輪胎，追趕的車因為胎被扎破了就無法再追了。”專案組一位民警告訴記者。

記者了解到，除了五名安徽阜陽籍偷油賊和兩名銷贓的湖北籍犯罪嫌疑人落網外，負責收購這伙人偷來的柴油的孔某也落入法網?，F(xiàn)年36歲的孔某是丹江口市人，家住丹江口城區(qū)。專案組民警介紹，李某等人盜竊的柴油，大多是通過羅某等人賣給了孔某。羅某等人銷售給孔某的柴油，一斤比市場價低一元左右?？啄趁髦肋@批柴油價格低得出奇且來路不正，但因為貪圖便宜，還是照收不誤，從中牟取暴利。

李某等七人到案后，均被警方刑事拘留。隨著這伙人的到案，車城十堰和古城襄陽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大貨車司機再也不用擔心油箱里的油被偷了。等待這伙人的將是法律的嚴懲。該案告破后，一些市民發(fā)出疑問：為何他們盜竊柴油而不是汽油？據(jù)介紹，使用汽油的車輛大多油箱小，很多私家車還停放在小區(qū)內，再就是汽油易揮發(fā)不便于盜竊得手后運輸銷贓，盜竊車輛的汽油作案風險系數(shù)高且不易得手。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