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紀50年代中期,適逢英國維多利亞女王加冕二十周年,此時的英國已經(jīng)正式開啟了令人驚嘆的“維多利亞時代”:海外貿(mào)易資本歷史性地快速增長,印度剛剛成為“女王皇冠上的一顆珍珠”,對外擴張的戰(zhàn)爭捷報頻傳,“日不落帝國”初現(xiàn)端倪。此時的女王躊躇滿志,國力繁榮的現(xiàn)實并沒有沖昏這位“鐵腕國君”的頭腦,她需要做的就是讓她的臣民充分領略只屬于她的時代的榮耀,興辦教育就成為感受最為直觀的舉措。
歷經(jīng)六年籌備,一所可與哈羅公學和伊頓公學比肩的,叫做威靈頓公學的貴族學校于1859年誕生。說起威靈頓,也許第一個聯(lián)想到的或許是讓拿破侖品嘗“滑鐵盧苦果”的英軍將領威靈頓公爵,雖然這所學校從創(chuàng)辦伊始并沒有像公爵那樣慘敗過,但這所學校的個性卻亦如公爵本人那般激情四射和頑強堅韌。
也許是發(fā)展過程太過于平順,也許是真的被維多利亞榮耀光芒護佑,學??偸浅錆M了正能量,以至于筆者想深入挖掘?qū)W校的軼事都成了最為奢侈的舉動。不過,在英國教育圈有一個說法:看英國國民是否幸福,就去威靈頓公學走一遭。這所學校儼然被看作是英國幸福指數(shù)的樣本,一所學校緣何會引領一個國家的幸福感?安東尼·謝爾頓最有發(fā)言權。
在一次班級巡視上,校長謝爾頓走到10年級和11年級教室門口的時候,偶然聽到了兩個學生的對話,這兩個學生即將參加升學考試,謝爾頓聽到了學生對于學業(yè)壓力的抱怨,這與學校100多年來形成的進取的校風產(chǎn)生了不和諧音符,于是他請來了劍橋大學教授尼克·貝里斯,后者致力于在英國學校推行“完美人生教育”,他也認為當今英國學校的學生不快樂,兩人一拍即合,尼克·貝里斯決定在威靈頓公學實現(xiàn)他的“幸福理想”。
“完美人生教育”的實質(zhì)其實是心理學新的分支——積極心理學,它通過一定的數(shù)據(jù)測量得出一個人甚至一個群體的幸福感。對于這門新興的學科和實驗,謝爾頓雖然盡一切力量支持,但仍然心存疑慮,畢竟威靈頓公學是一所古老傳統(tǒng)的學校,始于19世紀的校園文化能否跟21世紀的文化交匯融合,二者碰撞產(chǎn)生的正影響和負作用孰輕孰重等問題縈繞在謝爾頓的腦海之中。貝里斯在威靈頓公學選了幾個14歲的學生作為實驗樣本,為何必須是14歲?貝里斯認為14歲看似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快樂成長階段,但是會面臨潛在的壓力,升學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前途渺茫的未知性帶來的心理變化可能會導致學生的負面過激行為,輕微的挫折或許就會摧毀學生的意志,所以幸福課的核心就是疏導,將負面情緒導入正軌,再隨之調(diào)節(jié)。
“我們將讓孩子們自己思考快樂和幸福的有益方式。任何人都可以弄到美酒香煙和令人狂喜的藥片,但來自食物、酒精、藥物和電視的快樂去之匆匆,最終讓自己一日不如一日。我希望這些孩子認識到我們能夠創(chuàng)造幸福,而不是消費幸福。讓你感覺不錯的東西并非對你有益。”貝里斯的理念正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集中體現(xiàn),因為只有當一個人善于創(chuàng)造幸福,才有可能通過自身輻射到周圍人身上,以至于帶動全體國民的幸福感。謝爾頓的疑惑似乎打消了很多,他也認為這門“幸福課”在威靈頓推廣簡直就是全英國教育的創(chuàng)舉,也許威靈頓會再一次創(chuàng)造歷史,那位曾經(jīng)給予這所學校榮耀的女王,當初不也是懷揣這一希望的嗎?
在實施“幸福課計劃”的過程中,貝里斯會經(jīng)常和他選擇的學生進行聊天,在每周一他會給這些學生布置一些問題,諸如“如果有人在運動場上撞了你,你會怎么做?如果你的父親告訴你,他希望你將來做律師,以幫他實現(xiàn)他未盡的抱負,你會怎樣對你父親說?”周末會組織小沙龍,并且每個學生都要根據(jù)之前布置的問題說出自己的答案,貝里斯會根據(jù)學生答案的整理結果有針對性地給出排解方案。在傾聽學生的反饋的時候,貝里斯又發(fā)現(xiàn)了新問題:學業(yè)不是學生壓力的唯一來源,在這個極端物質(zhì)化的世界,名利與財富的價值觀也在沖擊著身處“世外桃源”威靈頓公學的學生,攀比的結果令不少學生認為自己是失敗者,甚至認為自己的家庭都是失敗的,這讓貝里斯倒吸了一口冷氣,也意識到了幸福課的必要性。
威靈頓公學的幸福課已經(jīng)開始逐漸被世界熟知,哈佛大學也正在考慮將威靈頓的實驗在哈佛推廣,這讓校長謝爾頓更加堅定了對于威靈頓公學的使命感,“對于我來說,任何學校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培養(yǎng)具有幸福感和安全感的青年男女,這比政府公布的最新學校成績排名更為重要?!蓖`頓公學是歐債危機和“曾經(jīng)榮耀與尷尬現(xiàn)實”帶來的失落感的暗灰色調(diào)的英國一所鮮艷的教育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