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路易十六在1793年被送上斷頭臺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作為法國大革命主要領導者之一的羅伯斯庇爾正是他的先祖——“太陽王”路易十四贊助的路易大帝高中的畢業(yè)生,雖然羅伯斯庇爾不是直接策劃和參與者,但也算是壓垮波旁王朝的其中一根稻草。
六個窮教徒
無論是參觀者還是該校的歷屆畢業(yè)生,在提到學校時,有一個名字始終揮之不去,那就是克萊蒙,可以說沒有克萊蒙就沒有如今的路易大帝高中。如今聽起來貴氣十足的校名卻有著不堪回首的創(chuàng)辦史。彌留之際的克萊蒙主教身無分文,便將自己的全部遺產(chǎn)——6000冊圖書交給了六個同樣窮困的教徒,這六個人是耶穌會的元老,贈與圖書的舉動原本是為了給這六個窮教徒維持生計用,不料無心之舉竟然成就了一段傳奇。三年之后,耶穌會經(jīng)濟好轉(zhuǎn),當年的窮教徒買下了圣雅克路上的一座叫“朗格里大院”的豪華官邸。就這樣,教徒的光榮之旅正式開啟,為了回報當年的贈書壯舉,“窮教徒們”將這所學校命名為克萊蒙學校。
與其他學校不同的是,克萊蒙學校的成立并沒有得到法國官方的認可,但卻得到了當時的教育權(quán)威——巴黎大學的默許。這所當時看來名不見經(jīng)傳,背景暗淡的學校很快迎來了生源的井噴,以至于學校管理者不得不做出了購買朗格里大院周圍房屋的決定。“人紅是非多,槍打出頭鳥”,學校亦然,第一個站出來叫板的正是當初默許其成立的巴黎大學,原因是巴黎大學學生紛紛上演“勝利大逃亡”,轉(zhuǎn)投克萊蒙門下,很快巴黎大學就以法院上訴進行反擊,這場轟動一時的官司甚至驚動了法王亨利四世,盡管動用了自己的一切資源打壓克萊蒙學校,但這場訴訟居然持續(xù)了三十年,而克萊蒙學校居然獲得了官方的臨時許可,在這三十年中不斷壯大。巴黎大學并沒有因為官司成為懸案而就此放過克萊蒙,而是變本加厲地打壓,諸如禁止耶穌會成員在巴黎授課,克萊蒙學校學生謀刺國王亨利四世的指控確實讓學校關閉了一段時間,正當巴黎大學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克萊蒙學校又奇跡般地“復活”了。招數(shù)用盡也沒有讓克萊蒙學校真正關門大吉,反而在創(chuàng)立半個世紀后獲得了官方正式辦學許可,但同時也付出了代價,那就是學校的學生數(shù)量被嚴格限制,永遠定格在了3000名,時至今日也是如此。
“世紀冤家”的博弈
17世紀80年代,克萊蒙學校走向了歷史巔峰期,繼獲得官方正式辦學許可之后,又獲得了法國皇室的最高許可,尤其是“太陽王”路易十四給予了這所學校豐厚的贊助。這位愛穿高跟鞋的個性君主也隨之將學校更名為“路易大帝高中”,這倒是符合路易十四的風格,那句“朕即天下”便出自“太陽王”之口。
18世紀的路易大帝高中的好運似乎走到了盡頭,誓將這所學校打垮的巴黎大學卷土重來,聯(lián)合了巴黎議會終于將耶穌會的教職員工全部驅(qū)逐,屋漏偏逢連夜雨,學校校長拉瓦萊神父破產(chǎn),僅能維持學校最基本的開支,百年博弈,巴黎大學成為勝利者,不僅如此,巴黎28所學校也進駐“朗格里大院”,路易大帝高中無奈地成了被層層包圍的“巴黎大學首府”,眼看日薄西山的路易大帝高中并沒有一蹶不振,而是制定了新的與巴黎大學競爭的戰(zhàn)略,那就是率先實施教師會考制度,這可謂法國的一次教學革命,巴黎的老師瞬間找到了自己的歸屬地,巴黎高等師范學院正是在路易大帝高中生根發(fā)芽的。一系列的改革組合拳讓路易大帝高中在荊棘叢生的“朗格里大院”中獲得新生,獎學金制度也讓其生源迅速恢復到了鼎盛時期的水平,法國革命家羅伯斯庇爾在就讀這所學校的時候就曾經(jīng)是獎學金受益者,600鎊的獎學金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軌跡。對此,巴黎大學也不置可否,再加上看到在如此嚴酷措施打壓下仍能頑強生存的路易大帝高中,他們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所高中也許注定是命運多舛的,從“中央獎金學院”到“巴黎中學”,再到“笛卡爾中學”,路易大帝高中的名稱變化真實反映了當時“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法國社會,曾經(jīng)一度還是關押法國革命囚犯監(jiān)獄的角色,多少為路易大帝高中增添了些許神秘的色彩。
有人說路易大帝高中的歷史可以歸結(jié)為一句話:“把握命運的四百年?!钡拇_,這所學校和法國一同經(jīng)歷了每一次劇變。如今的路易大帝高中仍然是法國的頂級高中,其升學率和學科成績在巴黎名列前茅,神學和法學的傳統(tǒng)優(yōu)勢無人撼動。雖然“太陽王”早已化作歷史煙云,皇室贈予的印記也逐漸消退,唯一能感受到當年皇室垂青恩榮的也許只有路易大帝高中學生的magnoludoviciens別號了,因為這是路易十四的拉丁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