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寬大的有點空曠的雙人床上,姚軍疲憊地靠在床頭,點燃了一支煙。
薛靜紅攀著姚軍的胳膊,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fā),偎在姚軍的胸前。他結實的胸膛讓薛靜紅無數次留戀忘返。
我們結婚吧。
薛靜紅用食指在姚軍的胸前劃著圈圈,像要把從姚軍嘴里吐出的煙圈復制一遍似的。
姚軍狠吸兩口夾在指間的香煙,沒有說話。
薛靜紅略帶哀怨的眼神撇了一眼剛才還在自己身上瘋狂得有點不能自已的男人,心里涌出一股淡淡的憂傷,轉而便又開心起來,畢竟,這幾天,她可以和姚軍無所顧忌地耳鬢廝磨了。
一抹微笑剛剛泛上緋紅的面頰,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地跳起了舞蹈。
薛靜紅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表,已經將近零點了,薛靜紅本想要阻止姚軍,姚軍卻已經把手機拿在了手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便接通了……
姚軍一把推開身邊的薛靜紅,慌忙下床穿衣。
怎么了?
曉婭大出血!
薛靜紅眼看著姚軍焦急地往身上套著衣褲,不知道該說什么。
姚軍一邊急忙往外奔跑,一邊對薛靜紅說,你要走,記得把門帶上。
說著,門已經“砰”聲關上了,姚軍的后半截話被房門生生夾住了。
第二天一早,薛靜紅也趕到了醫(yī)院,薛靜紅穿著一件自己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素凈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下凡。
躺在病床上的曉婭面無血色,看到薛靜紅的姚軍瞬間也面無血色。
好點了嗎?
姚軍忙亂地點點頭。
薛靜紅把一束康乃馨放在曉婭的床頭,曉婭疲憊得連微笑一下的力氣都沒有,嘴角輕微地向上揚了一下,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嬰兒床里剛出生的孩子無緣故地哭了起來,曉婭示意姚軍把孩子抱來,要孩子吃奶,曉婭的母親從外面進來了,心疼地說血都流完了,哪還有奶水。
姚軍忙亂地拿奶瓶、奶粉,要給孩子沖奶。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薛靜紅心里忐忑不安,薛靜紅說,你們忙,我先走了,回頭再來看曉婭。
姚軍去送她。
走出了病房,薛靜紅要姚軍回去,姚軍沒有說話,默默地向醫(yī)院的門口走著。
良久,姚軍說,昨天夜里,曉婭突然大出血,醫(yī)生從她的身體里掏出了半臉盆的血塊……醫(yī)生在曉婭上午剛剛開過刀的肚子上反復使勁按壓,往外擠壓肚子里的殘留的血的時候,曉婭像要死了一般……整個醫(yī)院都能聽到她痛苦的哀叫……曉婭向來很怕疼……
姚軍說著,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孩子可能要好長時間不能母乳喂養(yǎng),曉婭懷孕的時候曾堅定地要用母乳喂養(yǎng)孩子……
薛靜紅默默地聽著姚軍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
對不起。
姚軍滿是愧疚地說。
薛靜紅不清楚姚軍是對她說,還是對昨晚上大出血的曉婭說。
你趕快回去吧,曉婭現在需要你。薛靜紅淡然一笑,說。
姚軍停下來,盯著薛靜紅的臉,姚軍的眼里布滿了血絲,薛靜紅仿佛看到了半臉盆殷紅的血塊,令薛靜紅觸目驚心。
姚軍突然抬手,一巴掌搧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你別這樣。
薛靜紅心里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一直不夠明朗的結局瞬間清晰明朗起來。
這個讓自己瘋狂迷戀的男人,讓自己不顧一切想要得到的男人,只因曉婭的一次大出血,讓她功虧一簣!
薛靜紅咬緊了嘴唇。
靜紅,我給你五萬塊錢,算是我對你的補償,我們好聚好散,好嗎?
姚軍有點艱難,又有點急促地說。
薛靜紅突然有點生氣了,你想出點血來擺平?我就值五萬塊?
靜紅,我知道五萬塊錢無法彌補你……
在這個時候談這個,薛靜紅有點看不起姚軍。
啪!一巴掌搧在姚軍的臉上。
沒等姚軍張口,薛靜紅非常冷靜地說,這一巴掌是我替我的好姐妹曉婭打的。
姚軍有點懵了。
薛靜紅把臉轉到一邊,說,剛才你自己搧自己那一巴掌,就算是替我打的,我們兩清了。
薛靜紅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像隨風而去的一朵白云。
姚軍抬手狠狠搧了自己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剛剛出生的孩子打的,或者是替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己打的。
姚軍目送薛靜紅遠去的背影,雙眼漲滿了水,緊緊閉住,曉婭面無血色蒼白的面孔便浮現在眼前,像極了薛靜紅此刻的背影,曉婭痛苦的呻吟震耳欲聾,一條鮮紅的河流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