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戰(zhàn)國諸子學派以不同的方式引征孔子，為其說理服務，這是時代的選擇，有極強的現(xiàn)實基礎。在此過程中，孔子形象經(jīng)歷了三種不同的處理：真實再現(xiàn)、色彩添加、徹底顛覆，造就了多樣化的孔子形象。戰(zhàn)國諸子的引征，比較全面地展現(xiàn)了戰(zhàn)國時期不同人心中的孔子形象，也進一步促成了孔子形象的提升與發(fā)展。

關鍵詞： 諸子 引征 傳播效應

戰(zhàn)國時期，孔子屢次成為諸子作品中引征和改造的對象，他們借助孔子的影響提高論說的力度，同時也對孔子進行一番裝扮，改頭換面的孔子穿上不同學派的衣裝，成為不同學派的代言人。在諸子對孔子的引征與改造過程中，孔子的形象也日益豐富，而且具備了多面性，為孔子地位的提升起到了積極作用。

一、諸子引征

戰(zhàn)國諸子中引征孔子的學派很多，涉及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陰陽家、兵家、樂家、形法家等等，孔子在這些學派中出現(xiàn)的頻率很高。據(jù)筆者統(tǒng)計，《莊子》三十三篇中，有二十二篇都提及孔子；《韓非子》中對孔子的描述有四十五處之多；《墨子》一書中有六處提及孔子；《孟子》中提到孔子的地方達四十多章；《荀子》一書共三十二篇，而對孔子的引征多達十六篇；《呂氏春秋》中孔子被提及五十多次。從諸子的作品中，可以看出戰(zhàn)國時期諸子引征孔子的現(xiàn)象是很普遍的。

戰(zhàn)國諸子大范圍地引征孔子，并非好事者偶爾為之，而是在當時時代背景之下做出的必然選擇。

戰(zhàn)國時期禮崩樂壞，“道術將為天下裂”，在秩序遭到破壞的情況下，“當時人對于秩序的理性依據(jù)及價值本源的追問常常追溯到歷史，這使人們形成了一種回首歷史，向傳統(tǒng)尋求意義的習慣。先王之道和前期之事是確認意義的一種標幟和依據(jù)”。戰(zhàn)國時期形成了“借助名人說理”的風氣，《莊子·寓言》就敏銳把握到了這種時代動向：

寓言十九，藉外論之。親父不為其子媒。親父譽之，不若非其父者也；非吾之罪也，人之罪也。與己同則應，不與己同則反；同于己為是之，異于己為非之。

重言十七，所以已言也，是為耆艾。年先矣，而無經(jīng)緯本末以期年耆者，是非先也。人而無以先人，無人道也；人而無人道，是之謂陳人。

莊子在說理過程中采取了借助寓言、重言來加強說理力度的方式，寓言是自己不說，而借助他人的話語來說出自己的道理，之所以采取這種方式，是為了避免“邀譽”的嫌疑，讓自己的觀點使人信服。重言也是借助他人的言語來增強說服力度，只不過重言所采用的他者是德高望重之人，借助其威望與威信，提升觀點的被認可度。

戰(zhàn)國諸子引征他人以加強說服力度的實踐，集中表現(xiàn)于“三皇五帝”之說的形成。三皇五帝之名始見于《周禮·春官宗伯》：“外史掌書外令，掌四方之志，掌三皇五帝之書?！钡?，正如清代學者崔述在《補上古考信錄》中所說：“經(jīng)傳述上古，皆無三皇之號……蓋三皇五帝之名，本起于戰(zhàn)國以后?！吨芄佟泛笕怂且詮亩鲋?。”“三皇五帝”并非中國固有的華夏之祖，而是在戰(zhàn)國時期出現(xiàn)的“人造神”。

“三皇五帝”之說之所以在戰(zhàn)國時期出現(xiàn)，與戰(zhàn)國諸子引征他人的說理方式有關。不同學派援引歷史人物加強說理力度，在一個學派提出一個重量級的歷史人物之后，其他學派便會往前追溯，找到更有分量的歷史人物，當歷史追溯到不能追溯之時，有人便開始“造假”，虛構出一個更加古老的人類之祖，于是第一個“人造神”出現(xiàn)了。有了第一個，就會出現(xiàn)第二個、第三個，于是“三皇五帝”便在諸子的論辯過程中應運而生了。

諸子引征孔子也是說理方式的體現(xiàn)，只不過孔子是實實在在的人，而非高高在上的神?？鬃又阅芘c諸多的神靈、祖先、帝王并列在一起成為諸子說理過程中不斷引征的對象，就在于孔子身上有吸引諸子的東西，孔子有被引征的可能性與價值。

孔子作為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以自身的道德修養(yǎng)與從政功績顯示出了巨大的道德感召力與凝聚力，在春秋末期就已經(jīng)極具盛名。魯昭公時，孟僖子臨死之前囑托自己的兒子跟隨孔子學習。孟僖子如此決定的原因在于：“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圣人之后也。”他認為孔子是圣人的后代，才德兼?zhèn)洌S孔子學習可以幫助其子學得為政之道，以穩(wěn)定其地位。孔子游歷諸侯國十四年也擴大了他的影響力，齊景公之時晏嬰堅決不同意給予孔子封田，就是忌諱孔子以及孔子諸多才華橫溢的學生。晏嬰對孔子的忌諱恰恰說明了孔子的影響力之大。

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先秦諸子紛紛引征孔子來為本學派立說，一方面借孔子的影響來擴大本學派的影響，另一方面要借批判孔子來引起別人的注意。

二、引征方式

諸子引征孔子的不同理念、不同方式，在加強本身說服力度的同時，也造就了孔子形象的多面性，使得孔子形象在客觀真實的基礎上有了多副面孔。

（一）真實再現(xiàn)的孔子

現(xiàn)實世界中的孔子，出身貧賤，十有五而志于學，終有所成；周游列國，迫切希望恢復周禮來改變這“禮崩樂壞”的局面，但無奈時運不濟，抱負得不到施展，“累累若喪家之狗”。在多次碰壁、得不到實現(xiàn)政治理想的途徑之后，孔子退守魯國，通過提升道德境界來實現(xiàn)自己的價值追求，通過教育學生來延續(xù)自己的理想抱負?？鬃由钪械倪@些環(huán)節(jié)，先秦諸子在引征時都有體現(xiàn)。

孔子才能卓著，又有一批跟隨自己的賢能之士，這是一道吸引人的風景，但同時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他游歷諸侯國十四年，始終沒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除了本身的學說不合時宜之外，諸侯國大臣對他的防范之心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墨子·非儒下》不僅對孔子游歷諸侯國的經(jīng)歷有記載，而且對孔子游歷過程中的被猜忌、被防范皆做了說明：“孔某之齊見景公，景公說，欲封之以尼■，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在這種敘述過程中，遭受打擊而備感無奈的孔子形象便躍然紙上。

孔子周游列國在陳蔡受厄，這一經(jīng)歷在《呂氏春秋》中的《孝行覽·慎人》《審分覽·任數(shù)》《墨子·非儒下》中都有記載?！渡魅恕酚涊d了孔子在面對厄運之時，仍然弦歌不斷，“古之得道者，窮亦樂，達亦樂，所樂非窮達也”，這種闊達胸懷，著實令人欽佩?！度螖?shù)》同樣是孔子陳蔡受厄之時發(fā)生的事情，但此篇中的孔子是有缺點的：

孔子窮乎陳、蔡之間，藜羹不斟，七日不嘗粒。晝寢。顏回索米，得而爨之，幾熟，孔子望見顏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選間，食熟，謁孔子而進食。孔子佯為不見之?？鬃悠鹪唬骸敖裾邏粢娤染?，食潔而后饋?！鳖伝貙υ唬骸安豢伞Ｏ蛘呙红迫腙抵?，棄食不祥，回攫而飯之。”孔子嘆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弟子記之：知人固不易矣?！?/p>

意思是孔子一行連續(xù)七天沒有沾米粒，顏回尋得米來為孔子煮飯，米飯快做好的時候，本來在睡覺的孔子突然醒來，看見顏回從煮飯的瓦器中抓取了一點來吃，孔子假裝沒有看見，只是用話來點顏回：“今天我夢見了賢人，說我先吃干凈的飯，然后再給他們吃。”顏回是何等聰明，馬上明白了孔子的言外之意，趕緊將事情的經(jīng)過一一道來，原來顏回在煮飯時有炭灰飄進了鍋里，丟掉又不好，就只能抓來吃了。

根據(jù)《任數(shù)》的記載，孔子也是有缺陷的，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自己不可逾越的缺陷與不足。但恰恰是這種不足才更加真實，才將處于厄運之時孔子的悲慘遭遇與心理情況真實地呈現(xiàn)出來。

在追求道德修養(yǎng)的過程中，仁義之道、修身原則是孔子經(jīng)常提及和踐行的原則，對于孔子這一帶有學派性質的標簽特征，戰(zhàn)國諸子也是做了很大程度地引征，儒家后學著作《孟子》《荀子》自不必說，其他學派也多有提及，真實地展現(xiàn)了孔子日常生活中的行事風格。在《莊子·天道》篇中，孔子往見老聃，而老聃不許，于是■十二經(jīng)以說。老聃與孔子的一段交流如下：

老聃中其說，曰：“大謾，愿聞其要?！笨鬃釉唬骸耙谌柿x?！崩像踉唬骸罢垎?，仁義，人之性邪？”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仁義，真人之性也，又將奚為矣？”

仁義道德是孔子思想的核心，從中可看出孔子是作為儒家形象出現(xiàn)的，是莊子對孔子真實形象的再現(xiàn)。

（二）色彩添加的孔子

戰(zhàn)國諸子引征孔子是有自己的期待視野的，只有與自己觀念主張相關的部分才會被提出來，他們在真實再現(xiàn)孔子的同時，也會給孔子身上“涂抹”一點他們喜歡的色彩。在這一引征中，孔子形象有了一定的改造，但基本上還是保持著儒者形象。

儒家在真實再現(xiàn)孔子基礎之上對孔子做了一定的價值提升?！睹献印贰盾髯印穬蓵袑τ诳鬃拥摹袄劾廴魡始抑贰钡睦仟N情態(tài)完全沒有提及，所引征的多是孔子的至妙言論與尊禮行為，對于孔子，《孟子》《荀子》是“高山仰止” 的態(tài)度?！睹献印す珜O丑上》集合了子貢、宰我、有若對孔子的評價：

宰我曰：“以予觀于夫子，賢于堯、舜遠矣?！弊迂曉唬骸耙娖涠Y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德，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之能違也。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庇腥粼唬骸柏M惟民哉？麒麟之于走獸，鳳凰之于飛鳥，泰山之于丘垤，河海之于行潦，類也。圣人之于民，亦類也。出于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也?！?/p>

孔子嫡傳弟子對孔子的評價是非常高的，認為孔子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圣人，其高遠之德行是堯舜等圣帝都無法比及的?？鬃拥茏拥难哉?，孟子悉數(shù)接納，自己也明確提出“自有生民以來，未有孔子也”，推崇孔子之情無以言比。

其實，孔子自己都說過“圣則吾不能，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孔子的學生認為孔子是“圣人”，但孔子自己則認為自己還不能算是圣人。

與孔子理念有不同的學派則會在孔子身上打上一些自己學派的影子。《莊子》引用或打造了一些孔子師徒或者孔子自己的言論，這些言論有儒家本身的理念，但這些理念發(fā)生了一定的變化?？鬃优c老聃的對話，在《莊子》中多次出現(xiàn)，這其中有著不同的情狀。《天運》記載了一則孔子向道家思想轉變的故事，孔子認為自己久習詩書，卻不見用于諸侯，便向老聃陳說“人之難說也，道之難明”的苦悶，老聃聽后說了一番開解孔子的話語，孔子聽后三個月沒有出門，再次去見老聃之時，孔子說話已經(jīng)帶有老聃的口吻了。

經(jīng)過先秦諸子不同程度的色彩添加，孔子形象已經(jīng)開始變樣，或者地位價值被提升，或者精神境界有了改變。在這樣的引導之下，對于孔子的再造工程愈演愈烈。

（三）徹底顛覆的孔子

戰(zhàn)國諸子對于孔子的改造，從最初的色彩添加慢慢地成為“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百依百順地由著諸子替他涂抹、裝扮起來”，于是便出現(xiàn)了多個孔子，道家的孔子、法家的孔子等等。這時的孔子只是一個孔子的皮囊，說的是完全與他無關的話語。

道家學派引征的孔子完全是一派道家口吻，如果將孔子的名號換成其他人，一點都不會影響閱讀效果，完全掃除了人們閱讀時孔子儒家學派的前理解。道家學派在引征改造過程中，還在人物精神境界的層次方面做出某些調整，《大宗師》闡釋了道家重要的“坐忘”術語，這一術語是通過孔子與顏回來進行闡釋的：

顏回曰：“回益矣。”仲尼曰：“何謂也？”曰：“回忘仁義矣?！痹唬骸翱梢?，猶未也?！彼?，復見，曰：“回益矣?！痹唬骸昂沃^也？”曰：“回忘禮樂矣?！痹唬骸翱梢樱q未也?！彼眨瑥鸵?，曰：“回益矣?！痹唬骸昂沃^也？”曰：“回坐忘矣?！敝倌狨砣辉唬骸昂沃^坐忘？”顏回曰：“墮肢體，黜聰明，離形去智，同于大通，此謂坐忘。”仲尼曰：“同則無好也，化則無常也。而果其賢乎！丘也請從而后也?！?/p>

最初孔子還是作為顏回的老師出現(xiàn)的，認為要提升精神，便要將儒家尊崇的仁義、禮樂忘掉，這不是儒家的孔子形象，而且后來在顏回提出他“坐忘”之后，顯然孔子已經(jīng)落了一個層面，師生關系顛倒了。這便是道家齊一萬物理念的體現(xiàn)。

法家學派對孔子的改造也比較徹底，孔子在《韓非子》中也變?yōu)榱苏嬲饬x上的法家人物?！秲葍φf上·七術》記載：

殷之法，刑棄灰于街者。子貢以為重，問之仲尼。仲尼曰：“知治之道也。夫棄灰于街必掩人，掩人，人必怒，怒則斗，斗必三族相殘也，此殘三族之道也，雖刑之可也。且夫重罰者，人之所惡也；而無棄灰，人之所易也。使人行之所易，而無離所惡，此治之道。”

商朝有法制規(guī)定處罰在大路上丟棄灰燼者，子貢認為這種刑罰過于嚴重，但孔子則認為這是懂得治理國家之道，是避免大爭斗出現(xiàn)的有效途徑，即“刑用于將過”。這時的孔子已經(jīng)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法家人物，充分肯定法家的重刑主義，用嚴格的刑罰制度來規(guī)定人們的行為。

《韓非子》中收錄的孔子用法家口吻說話的例子還有很多。之所以出現(xiàn)大量的改造，應當與韓非子的學術來源有關系。韓非子師從荀子，荀子的政治理念已經(jīng)不是孔子時期的理念，而是經(jīng)過了一番改造之后的儒家思想。荀子認為人性本惡，為了控制人與生俱來的惡欲，他提倡隆禮重法，為了確保社會穩(wěn)定，禮的遵循必須要訴諸于強制性執(zhí)行，認為只有尊禮重法才能稱王稱霸，“隆禮尊賢而王，重法愛民而霸”。其實，孔子提倡的“禮”本身就是一種秩序，一種等級規(guī)定，經(jīng)過荀子的改造之后，“禮”與法家的“法”之間的距離便近了，因此孔子在《韓非子》中被很微妙地“換臉”了。

三、傳播效應

戰(zhàn)國諸子大量引征、改造孔子，借助孔子的影響提升本學派學說的說服力度，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其實，這一實踐是一種互惠雙贏的舉動，孔子在被諸子引征、改造過程中也是受惠的一方。

顧頡剛在《春秋時代的孔子和漢代的孔子》中提及：“各時代有各時代的孔子，即在一個時代中也有種種不同的孔子呢。各時代的人，他們心中怎么想，便怎么說，孔子的人格也就跟著他們變個不歇?！鳖欘R剛的論說是從讀者的心理期待及個性特色來說的，其實，讀者的接受也是有著前理解的，前理解是在歷史積淀的潛移默化中形成的。中國各個時代人對孔子的不同認識是在前人的認識基礎上形成的，柳詒征在其《中國文化史》中說過：“孔子者，中國文化之中心也。無孔子則無中國文化。自孔子之前數(shù)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傳；自孔子以后數(shù)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開。即使自今以后，吾國國民同化于世界各國之新文化，然過去時代之于孔子之關系，要為歷史上不可磨滅之事實。”

現(xiàn)今保存孔子材料比較多、比較集中的是《論語》與《史記·孔子世家》，但是《論語》多是語言的集結，有關這些言語的產生背景，單憑《論語》知之甚少，《孔子世家》彌補了這一缺陷，將孔子一生的主要事跡與言論勾連起來。司馬遷所寫的孔子傳記是從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材料而來的，這里面便有戰(zhàn)國諸子的貢獻，當然司馬遷對此經(jīng)過了一番甄別選擇，并非全面接納，基本上保存的是真實孔子的一面。

司馬遷從史書的真實性入手，這種選擇是無可厚非的，卻掩蓋了戰(zhàn)國時代諸多作品中多姿多彩的孔子形象，如果從文學的多樣性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遺憾。戰(zhàn)國諸子雖有虛構，雖有改造，但在欣賞別樣的孔子時，也會平添一種閱讀的喜悅。

戰(zhàn)國諸子對孔子的征引與改造，不論是真實評價、色彩添加，還是徹底顛覆，都共同構建起了戰(zhàn)國時期人們眼中的孔子形象，這種多樣化的引征與改造對于孔子形象的傳播起到推動作用，同時也提升了孔子的地位。

真實生活中的孔子“不是王，不是公，不是侯，也不是圣人”，而是一個普通人，一個三位合一的普通人，他既是一位汲汲于事功價值的士人，又是一位追求道德提升的長者，還是一位教書育人的老師，這便是春秋末期真實的孔子形象。后來由于政治的需要，孔子被改造成為無所不能之人，地位極度提升，“孔子死了，人不在了，但意識形態(tài)，一直靠他抓。歷朝歷代，替皇上把思想門，站言論崗，全靠他，等于宣傳部長、教育部長和出版局長”。

如果要追溯源頭的話，對于孔子的地位提升要回到春秋末戰(zhàn)國時期。在孔子死后，孔子的弟子宰我、有若等人，借助自身的財力、游說能力以及在諸侯國中的影響，宣傳孔子，擴大了孔子的影響力。戰(zhàn)國時期諸子對孔子的引征也可以看作是這種影響力的必然結果。當然，戰(zhàn)國諸子的偉大，不在于他們對前人的繼承，而是他們的創(chuàng)造。在傳播孔子的過程中，他們是不可忽視的一環(huán)，頌美如孟子、荀子者稱道孔子為圣人，沿襲著子貢等人的步伐，將孔子送到自己不曾想到的圣人位置；與孔子立于不同學派的諸子，則在引征、改造，甚至謾罵聲中，將孔子在一段時期集中地呈現(xiàn)出來。雖然孔子帶上了不同的面具，但是“孔子”“仲尼”“孔氏”“孔某”不斷被提及，使得孔子成為那個時代的名人，多次累積之后，孔子在諸子中的地位便慢慢高了起來，從一個普通人慢慢地成為了圣人，從諸子學派中的一員慢慢成為高于諸子的人物。

戰(zhàn)國諸子引征、改造孔子是時代的需要，也是共同的選擇，在此過程中，孔子的形象呈現(xiàn)出多樣性的特點，也正是靠著諸子的引征改造，才比較全面地展現(xiàn)了孔子的形象，提升了孔子的地位，促進了孔子形象的傳播與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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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郭強，河南大學文學院2012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先秦方向。

編 輯：康慧 E？鄄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