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揚屬羊,性格和順,心地實在,讀書時是好學生,做事時也隨遇隨緣。廣交游,多朋友,畫友中口碑不錯。
范揚出身詩文書畫世家,不乏才情。一般說來,世家子弟往往聰明有余,沉穩(wěn)不足,可以頓悟,不耐漸修。范揚卻是能夠立定精神,扎牢根基,含英咀花,厚積薄發(fā)。
考大學前,范揚在老家南通的工藝美術(shù)研究所工作,研究民間刺繡和剪紙。當時,海內(nèi)外諸多名家如龐薰、吳冠中等到南通講學,啟發(fā)學術(shù),提攜后進,范揚獲益良多。民間藝術(shù)樸素、自然、磊落、大方而又生機勃勃,范揚耳濡目染,好之學之,體會不少,確實直接影響到其后來的審美取向。
1977年恢復高考,范揚考入南京師范大學美術(shù)系。師大四年,學素描、學油畫、學中國畫、學書法,后來專攻中國畫。畢業(yè)后留校任教。
我和范揚是同學,彼此了解。
說實話,范揚是真正喜歡畫畫的,真正所謂美術(shù)愛好者。幾天不畫畫,他會感到難受,必得要提起毛筆,畫來畫去,消閑半日才得放手。畫畫已不僅是事業(yè),畫畫已經(jīng)就是生活。范揚自己也說,我們也不會做別的什么,我們只會畫畫,我們只能畫畫,我們天天畫畫,我們當然該把活兒做得好一些。
范揚作畫,是相當投入的。范揚也坐得住,常作細筆頭的工筆人物。前些年,他畫了一組唐詩人物畫,頗為用功。他畫王昌齡詩意,作《平明送客》,畫雨后清晨,山色如洗;作《孤舟微月》,畫攜琴訪友,波光水影。純用傳統(tǒng)手法,單線平涂,勾勒渲染,人物景致,繁復精麗,氣氛細節(jié),處處落實。畫面清新明麗,耐看得很。
范揚說,中國畫也似圍棋,棋子僅黑白,棋盤也就是方格,其落子也簡略,其變化卻無窮無盡,可以生發(fā),可以手談,能有風格,可以養(yǎng)性怡情。包容既大,也極自我,芥子須彌,納于一物。
山水畫,則更能體現(xiàn)畫家的真性情,古來畫家多作山水,不是沒有道理的?;蚯r萬壑,或一角半壁,可以寫實,可以寫心,可以坐對,可以臥游,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范揚畫水墨山水,渾厚華滋。他取法宋人元人,是雄渾沉穩(wěn)一格,盡去刻削浮滑習氣,筆法凝重,中鋒起落,有來龍去脈,筆筆到位,落落大方。其行筆自由而自然,筆路盤旋起伏,有著內(nèi)在的律動節(jié)奏。范揚的青綠山水,又是一路。青綠山水頗難為之,容易流俗,難得高雅。范揚善用青綠石色,又以朱砂赭石間于淡墨筆之間,彩墨交融,渾然有致,行家評曰,畫面很是平伏。“平伏”者,平和服帖是也,能做到平伏,也不容易。
范揚的山水從傳統(tǒng)中走來,卻又有著自己的風骨。范揚學傳統(tǒng),融會貫通,時有心得。范揚認為,我們這一代也當努力奮斗,創(chuàng)造出無愧于前人的作品。畫兒要真好,真有價值,讓人們看了也服氣?!昂笾暯?,亦猶今之視昔”,才算有點歷史意義。
范揚的花鳥,亦與世俗不同。寫意花鳥,反映作家的性靈心聲,所謂一枝一葉總關(guān)情,用來比喻花鳥最恰當不過了。作寫意花鳥,心態(tài)最當放松,涂涂抹抹,枝葉相生,須臾片刻,信手拈來。所以,范揚有時半開玩笑地說,畫花鳥不吃力,等于休息,等于練氣功。他畫得自由自在,你看畫也輕松暢快。范揚的花鳥,筆頭生拙老辣,意態(tài)清新俊逸,有北派樸茂,有南人清雅,兼容并蓄,品格是高雅一格,筆調(diào)也充滿生機。畫為心聲,作品中來不得半點的虛偽和驕傲。畫家筆底的行動,反映著畫家的素養(yǎng)和習性。畫如其人,范揚厚道實在,淡泊寧靜,不故作姿態(tài),不張狂顛倒。看范揚的畫作,如品新茗,展卷撫冊,清香四溢,不霸氣,卻渾厚,不事張揚,也具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