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孝

【摘 要】門窗是人們水平視線首先入目的重要部位，俗稱“門面”與“窗口”，門便于出入，窗利于采光。東陽古民居內的門窗由于其地域特點普遍采用木雕來進行裝飾，起著屋主心性之代言人的角色，也是東陽木雕藝人施展技藝的地方，其木雕的題材、精巧的工藝、圖案的象征與建筑融為一體，言表抒情，寓意深邃。

【關鍵詞】門窗；東陽民居；裝飾；藝術形態(tài)

宋代詩人葉采《暮春即事》詩中有“閑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幾多時”的描述，從這里說明了窗在民居建筑中的功能性與實用性。東陽古民居內的門窗裝飾藝術形態(tài)有其特殊的一面，由于東陽的木雕歷史悠久，技藝精湛，普遍用木雕來進行裝飾門窗。從東陽現存古民居實地調查情況看，如盧宅“肅雍堂”和白坦“務本堂”、馬上橋“一經堂”、蔡宅古民居群等建筑的門窗都是建筑裝飾的重要部位，在東陽明清時期頗受歡迎，有著濃厚的鄉(xiāng)土氣息，其木雕的題材、精巧的工藝、圖案的象征，與建筑融為一體，深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言表抒情，寓意深邃?，F在磚混結構建筑不斷取代古建筑的木結構建筑，門窗也逐漸被防盜性強的一些材料所替代，而傳統(tǒng)的門窗裝飾藝術形態(tài)雖說是一種文化的符號象征，也只能在中式室內裝飾中得到一點體現。由于其鄉(xiāng)土氣息濃厚，中式趣味性強，古色古樸的特點現在也慢慢演變?yōu)橐恍┲惺娇臻g室內裝飾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一、東陽民居傳統(tǒng)門窗獨特的裝飾

形式探析

東陽民居由于其獨特的自然環(huán)境與鄉(xiāng)土文化。門窗多用木雕進行裝飾，技法嫻熟，常用的技法有鏤空雕、鋸空雕、浮雕、圓雕等，經常會多種技法運用于同一塊木板。由于浮雕雕刻技法較為簡單，卻不易損壞，在門窗絳環(huán)板中運用最為之多。窗欞格上廣泛采用立體感強的透雕與鋸空雕。一些家境富?；蚴枪氽∽≌灿胁捎脠A雕的槅芯，一般的民居應用較少。槅扇是門窗的基本藝術形態(tài)，槅扇門窗由上絳環(huán)板、槅芯、玉腰板、裙板、下絳環(huán)板、外框幾個部分組成。上絳環(huán)板俗稱“天頭”，下絳環(huán)板俗稱“地腳”，外框是門窗受力的部位，不加雕飾，保持材料的原味，使之堅固。在離地比較近的地方，容易被磕碰到或被小孩破壞不做裝飾或用不易損壞的雕飾，如陰雕與線雕等。上絳環(huán)板不容易被人接觸到，通常用鏤空雕與鋸空雕，以梅花、竹子和回紋圖案組成小窗狀為多。下絳環(huán)板基本不做裝飾，如雕飾也采用較為簡單的圖案，以淺浮雕、陰雕為主，中間的稱之為玉腰板，玉腰板的高度在相當于人的三分之二高度處，與手的接觸會比較多，也容易碰撞，如過多的雕飾，經常會受其破壞，不可用鏤空雕等復雜的技法，基本以不浮雕為主，內容豐富有寓意，圖案多樣相統(tǒng)一。門窗的裙板部分所占面積大，位于隔扇的下部、位置較低，普通民居一般都不作雕飾，以原板露之或作簡單的造型。槅芯是槅扇的重要部位，是一門窗的經典所在，是工匠藝人體現基本功夫的地方，其冰裂紋、井字紋、龜背紋、卷草紋、萬字紋在東陽古民居中最為常見。規(guī)格較高的的往往在槅芯中心嵌有一塊木雕花板稱作槅芯花板，以歷史人物與吉祥動植物為主，是槅芯的構圖聚焦點，位置居中，精雕細刻、構圖巧妙，起點睛之筆。

二、東陽古民居門窗的藝術形式分析

東陽古民居建筑十分重視門窗的裝修與裝飾，自唐后又結合具有本地特色的木雕，同時融合各種雕刻藝術與傳統(tǒng)繪畫，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并適合本地鄉(xiāng)土文化與生活生產方式的裝飾藝術形式。

1.槅扇門。古時稱為“格子門”，由槅心和裙板組成。分上下二段，上為槅心下為裙板，是東陽古民居門窗一種典型的藝術形式。主要有槅扇門式、槅扇門窗式和板門槅扇窗式。槅扇門式用六扇或四扇門將倆柱間（一間房）進行滿堂裝修，中間倆扇門作開啟之用，基本呈對稱設置，多用于堂屋和小堂屋或前后槅間的裝修。槅扇門窗式用兩槅扇門居中，兩側各設槅扇窗或直接用板壁，一般在三間房中的“中央間”較為常見，作客廳或小堂屋之用。板門槅扇窗式有時候一側設板門，另一側設板壁，經常用于廂房。同時內廊盡端的門多為雙槅扇門，夏季有安裝矮欄門之俗，防雞犬等動物入內，以保持室內之凈。后門不作任何裝飾，以板門代之，稱為“火鉗門”或“薄刀門”，以便夏天乘涼、平時取物之用。這些槅扇門的設置同時還結合了東陽農工、茶桑、藥材、火腿及手工業(yè)作坊的需要，通風、采光、溫度等要求各不相同，可根據需要隨時調節(jié)。既有圍護和保護隱私功能，又不妨礙通風與采光效果，能為空間重組，改變開合與通行提供方便。

2.槅扇窗。又稱格扇，根據開間大小，每間可做兩扇或四扇四抹頭窗，槅心是主要部分，占整個槅扇高度的五分之三，通過淺浮雕、鏤空雕、鋸空雕、半雕及陰雕等木雕技藝雕硺而成，特別是鏤空雕，玲瓏剔透，主題明確、層次多、構圖豐滿、形態(tài)生動，多用于槅扇窗心。鋸空雕也稱為貼花雕，是一種單層單面雕刻，以鋸空、平面刻線切刀為主，多應用于門窗上部位置較高的地方，供單面欣賞，技法透空之玲瓏。半雕，是東陽木雕的傳統(tǒng)雕法，只雕物件的一小部分，其他部分則保留光潔的平面，多選用平遠山水風景、博古、七珍、八寶等一些傳統(tǒng)圖樣。在實地勘查中發(fā)現，東陽古民居中的還有一種是在槅扇窗外面下部安裝一扇高1.2～1.5尺的窗欄，用以阻擋視線，使外面走過的人看不清室內私密隱情，故稱“擋窗”或“遮丑窗”。有做成拼花欄桿形或是直欞條形，也有的采用浮雕花板。如東陽盧宅古民居群中的槅扇窗保存完整。

3.欞窗。即以方欞木拼斗的格窗，其多用于外墻窗。窗欞文化是歷史的沉淀物，存在于生活的各個領域，是一種文化的暗示，居住之人透過窗子，吸收自然的靈氣，猶如優(yōu)美的詩文圖畫。多數是用于觀看室外景色之用，也有作為曬物之用。而東陽古民居的欞窗造形基本上千篇一律，有樓上窗、樓下窗之分，樓上窗相對較小，有時沒有直欞條，置一木門關之，樓下窗基本上都設在灶臺的邊上，欞窗都是設在房屋的陰面（背面）。同時也有用欞條拼成的各種圖案，欞條分內外兩層，中間糊紙、夾紗或安玻璃，一般都是普通階層的門窗，有些民居內做有室內槅扇碧紗櫥，室內槅扇的雕刻較為細膩。

4.漏窗。是一種滿格的裝飾性透空窗，《園冶》一書中稱之為“漏磚墻”或“漏明墻”，俗稱為透窗、景窗、花墻洞等，它通常用磚雕、石雕、灰塑工藝，也有用木雕窗，多用于院內斷墻、廊墻、樓上廊端月窗。東陽古民居的運用窗本身構成框景，起到借景的作用?；臃倍?，有用瓦片疊置成魚鱗、疊錠、連錢或用條磚疊置，這是很一般的民居采用的類型，東陽現所保留的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古民居中都用木雕、磚雕做漏窗，清末開始鋼網水泥砂漿筑粉漏窗運用較多，運用現代建筑的鋼筋、水泥作進行澆筑，取材方便，圖案變化不受制約等優(yōu)點；窗芯圖案有幾何形和自然形之分，以幾何形為多，采用各種幾何形、等組成，有冰裂、魚鱗、絳環(huán)、錢紋、如意、波紋、壽字、夔紋、六角穿梅等。自然形體取材范圍較廣，以動植物與吉祥圖案為多，有松鶴圖、柏鹿圖、梅竹蘭菊、龍鳳、花瓶、聚寶盆、文房四寶和博古等，基本上都是多種形體的組合。

三、東陽民居門窗裝飾圖案的寓意

闡釋

東陽古民居中的門窗裝飾題材和內容體現了東陽民間藝術的共性，與其它地區(qū)相比，有鮮明的個性。運用諧音、隱喻、借代等表現手法，取材于動植物、花鳥山水、人物故事、歷史典故、博古擺設等以達到某種需求，各個部位的圖案都體現住宅主人的理念與生活情趣以及工匠藝人的高超技藝水平。

1.以物寓義。某一種物體都會有特定含有的吉祥意義，或與吉祥意義相近，經過藝術處理，經常被運用于門窗的某一部位的裝飾，這些圖案常雕刻在玉腰板或絳環(huán)板上。如用蝙蝠、鹿、喜鵲、鶴經常被用于門窗槅芯的鏤空雕。鹿為瑞獸，鶴與鹿組成了鶴鹿同春。桃子、佛手寓為福，瓶示平安，桔表吉祥，佛手、桃子、石榴同在一玉腰板上或天頭板上出現，稱之為“三多”，多福多壽多子孫，壽與蝙蝠的組合稱之為“福壽雙全”。圖案多數是實物的藝術造型，借喻聯想，使人的思想有所深化，使日常中的事情能體現出各種寓意韻味。

2.擬物組意。把平時一些喜慶吉祥的動物與植物，分別雕刻在門窗的各個部位。以天頭與玉腰部位為多。其表現形式多樣，有天頭、玉腰及槅芯等都腰采用一種畫面或一種圖案的，俗稱 “同居”，在東陽古民居中最為常見，如李宅一村蓬山巷的一幢民國初期的民居中，天頭、玉腰及槅芯全采用了花草紋樣，取材一致，只是根據版幅大小稍做變化而已。槅扇采用由各種直線、曲線組合而成的三角形、菱形、梯形等規(guī)則或不規(guī)則形，重復的幾何形構成的門窗紋樣體現出一定的秩序感和富有節(jié)奏的韻律感，一般都是出自普通民間工匠之手，同時也與屋主人的經濟與身份密切相關。各個部位的圖案都不樣的，同時有關聯的稱之為“組局”。在門窗中用的較多，如一窗的天頭雕的是竹，玉腰板雕的是花瓶，那邊組合就叫“竹報平安”。如四扇門中的四個腰板就會采用漁樵耕讀、三國人物或歷史典故等題材，白坦的務本堂的六塊鎖腰板中用淺浮雕刻有普通百姓農事的場面。單獨也是一幅畫面，組合更是一個完整的意思。

3.睹物寄情。把某一物寄于更多的思想感情，運用自然風光的千姿百態(tài)，各式各樣的民俗風情，闡譯屋主對美好事物的向往。如李宅怡怡堂的格扇門絳環(huán)板上雕有淺浮雕三國演義的故事，務本堂的格扇窗花心也是雕著鏤空的八仙單人，李宅民居還有些民居的門窗格心雕有十八羅漢單雕。三單、宅口等地的一些古建筑門窗中玉腰板上都雕有平常的生活場景。特別在清中葉以后，門窗的雕刻紋樣慢慢趨向發(fā)生一些變化，將生活的情趣寄托于自然景物中的山水、花草之間。博古雜寶也是門窗上常用的題材，鼎、玉、家具、象牙等應有盡有，另外吉祥擺設和八仙手中執(zhí)有的法器，即所謂的暗八仙也常常被使用在東陽古民居門窗的雕花板上。另外紡織、放牧以及具有吉祥富貴含義的書法、文字裝飾紋樣東陽古民居門窗中也較為常見，如白坦的福與堂的門窗是的玉腰板就采用書法與文字裝飾紋樣。

東陽古民居的門窗裝飾藝術形態(tài)有其獨特的特征，而每一種藝術形態(tài)都是鄉(xiāng)土文化的積累，每一種裝飾圖案都代表著屋主人的當時的心境，同時也是東陽木雕藝人們在雕刻實踐中積累的產物，圖案特具象征，地方氣息濃郁，裝飾意味獨特，傾注感情豐富。（作者單位：浙江廣廈建設職業(yè)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