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師范大學 文學院,成都 610066)
1982年,Fillmore《框架語義學》(Frame Semantics)的發(fā)表,標志著框架語義學理論的正式問世。其基本觀點是:一個框架是由若干概念構成的結構化的概念系統(tǒng),因此,要充分理解一個概念,就必須認識這個概念所處的框架[1]382-412。稍后,Fauconnier心理空間(mental space)理論[2]3-81和合成空間理論(blended space theory)[3]、Talmy認知理論[4]也被看作框架主義思潮內容。30年來,運用框架思想在語言信息處理、語言習得研究、語言對比研究、翻譯研究等方面取得了豐碩的成果,特別突出的有兩方面:構式語法研究和框架網絡(FrameNet Project)研究。后者尤其是直接以框架語義理論為指導來研究英語語法功能和概念結構之間的關系并進行標注,建立起計算機自然語言處理的詞匯知識庫,這一研究成果已成為德語、西班牙語、日語、漢語等多種語言信息處理工作的重要借鑒。
在國內,胡明揚[5]、楊成凱[6-8]全面介紹過Fillmore格語法理論。又因為框架語義學和認知語言學理論之間密不可分的關系,我國學者對框架語義學的初識和展開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是與認知語言學、認知語義學等相關理論的譯介、研究相伴而行的,比如綜合吸收配價理論、題元理論、概念依存理論、原型理論等所展開的研究多屬此類。目前國內已經有一些全部或局部地直接以框架語義理論為指導的高級別課題成果發(fā)表或出版。國內框架語義研究的主要成果有如下三類。
一是譯介類成果。主要是引介框架語義理論(如詹衛(wèi)東對Fillmore《框架語義學》的翻譯[1])或是引介兼梳理其發(fā)展脈絡[9-11]。
二是工程開發(fā)類研究。目前最突出的是劉開瑛率領的山西大學研究團隊和范開泰率領的上海師范大學研究團隊[12]所做的研究。
三是理論思考、語義本體研究和詞匯教學、詞典編撰類。這類研究成果相對零散,內容主要涉及如下一些問題:(1)對框架語義理論基本思想的梳理與再思考[13-17];(2)在框架語義思想啟示下進行局部的語義本體研究的嘗試和詞典語義學界尤其是針對詞典釋義原則、模式、方法等問題的新思考[18-24];(3)如何運用框架語義思想提高詞匯教學、閱讀教學水平等問題[25-27]。
綜上所述,目前國內外運用框架語義理論的成果突出表現在針對計算機信息處理方面,而用于研究和指導人的語義認知方面還可以繼續(xù)展開細化、深入的研究。
Fillmore說:“框架語義學提供了觀察詞語的意義的一種特別的方式,同時也試圖刻畫一種語言產生新詞和新短語,以及向已有的詞語里增加新的意義,或將一段文章中各成分的意義組裝到一起,從而形成整篇文章的全部意義等等所需要遵循的原則?!盵1]382因此,本文嘗試用框架觀來分析現代漢語詞語增加新詞義從而形成多義詞的詞義分立現象,具體以動詞多義詞為觀察對象,觀察詞義演變、分立的規(guī)律。
從共時角度看到的同源詞或多義詞現象是過去時代歷時演變的結果,也將是未來新演變的基礎。多義詞義項之間的關系,傳統(tǒng)訓詁學主要解釋為引申關系,并分析出同向引申、逆向引申,單層引申、多層引申等情況。在此基礎上,傳統(tǒng)語義學認為詞義由基本義得到轉義主要靠引申,并分析出比喻引申和相關引申。認知語言學認為多義詞發(fā)展出多個義項的認知途徑主要是隱喻和轉喻,多義詞的認知模式主要是聚類認知模式。根據蔡暉的研究,我們了解到俄國語義學界有另一種主張:“Пaдyчeвa發(fā)現,動詞的語義要素及題元結構的變化與詞義的變化之間存在某種具有參數性質的對應關系?!盵28]因此,在涉及詞義變化的諸因素中,Пaдyчeвa提取出動詞的分類范疇、主題類別、角色配位和參項的分類類別等“語義參數”,并用這些語義參數來檢驗已知的詞義信息,預測和推導出各種增補信息[28]。這些成果對詞義演變規(guī)律做了不同角度的研究和解釋。相比之下,本文以共時語料為觀察對象,在框架視域下分析詞位內(多義詞)詞義生成、分立的規(guī)律。這是在以上幾種語義理論之外,從新的角度觀察語義生成規(guī)律的一種嘗試性研究。
1.框架和場景
在結構語言學、生成語法、語義理論、格語法中,“框架”的含義各有不同。Fillmore認為,框架是使詞語意義結構化的一種方式,一個詞語是一個范疇化的結果,因此,一個框架就是一個范疇系統(tǒng)、一個概念系統(tǒng),“是跟一些激活性語境(motivating context)相一致的一個結構化的范疇系統(tǒng)”[1]392。為了更便于討論,本文借用馬洪海給“框架”所作的定義:“框架是指由詞元和它所聯系的框架元素構成的表達特定場景的語義結構形式,也叫‘語義框架’,簡稱‘框架’?!盵29]5其中,“詞元是指能激活一個語義框架式的具有某個特定義項的詞語,框架元素是指語義框架中由詞元所聯系的各種參與角色”[29]5。詞元與框架元素一起構成框架。
Fillmore認為:“詞語代表了經驗的分類(范疇化),這些范疇中的每一個,都是以依賴知識和經驗背景的激活情境為基礎的?!盵1]383即詞語、概念是依賴場景的。場景是現實實體、行為模式或者社會制度歷史等。作為認知對象時,場景既存在于實踐中又存在于經驗中。場景有大有小,大場景包括一系列相關聯的小場景,是個層級體系。
場景屬于現實范疇,是自然、社會和主觀客觀事物的現實存在,具有具體性。框架屬于概念范疇,是由場景抽象之后存在于人們腦海中的一個結構化的系統(tǒng)。場景與框架密不可分,場景是框架產生的基礎,它先于框架而自在地存在。
要理解框架中的元素、元素間的關系、框架整體,必須具備相應場景的世界結構知識。所以,場景元素的改變,可能會相應地改變框架元素。比如,場景中,[-有生性]的名詞變?yōu)閇+有生性]名詞,與其相配的動詞表示的概念可能會由[-目的性]變?yōu)閇+目的性]??蚣艹尸F或記憶場景,詞語“喚醒”框架。語言中的每一個詞、短語、句子都是在某種程度上對場景進行概念化的結果。一個詞、一個短語、一個句子都可能對應一個場景,一個場景至少對應一個框架;詞元以一個最小義項為場景基礎,一個最小、最純義項和一個最小場景相應[30]146。一個場景可能由多個詞元來刻畫,比如商業(yè)貿易場景可能由“buy”、“sell”等多個詞元參與到不同的框架來刻畫,這多個詞元刻畫同一場景中的不同凸顯對象和范疇,這是人的認知視角化(perspective,或稱透視域)作用的結果。目前國內框架語義學文獻一般把這若干詞元刻畫同一場景的若干個具體框架稱為“框架式”。學者們主要根據框架所刻畫的語義所屬范疇把框架層級體系分為框架域、框架分域、框架類、框架式等,把框架分為基式框架和擴展式框架,框架中的詞元分為單純性詞元和復合式詞元[29,31,32]。
2.框架分類
在學者們的討論中,“框架”可以針對不同的場景對象而存在。
(1)就一個包含多項人、物、運動變化狀態(tài)的事件場景來說,場景—框架把這些元素統(tǒng)統(tǒng)囊括其中,比如Fillmore研究過的商業(yè)事件框架、判決事件框架。這種框架中的元素往往是激活框架的直接因素,人們充分理解識別框架,才能更好地認知其中各個具體的框架元素。
(2)就一個事件和其他有關聯的事件構成的一個更大的世界知識圖譜來說,場景—框架是一張更大的網,涵蓋了諸多的范疇及范疇間的關系,比如Fillmore談及過的“out west”和“back east”所激活的美國歷史事實大框架。
(3)就一個語句、語篇來說,它們整合成一個大的語言框架,進入這個語言框架的詞或短語自覺擔當框架的某項句法或語義方面的任務,即詞語自身的詞匯語法意義更服從于構式性價值的調控,很多詞語甚至被構式賦予了新的詞匯、語法功能。這種框架觀由Goldberg等人發(fā)展為“構式”理論。另一方面,進入一種具有特定的布局程式的語篇的語句,也因為該語篇框架的固有程式而自然地獲得相應的理解和認知處理。沿著以語句內、語篇內的“語言框架”為著眼點的思路進行縱深探索,已經形成構式語法、篇章語義等分支性研究。
(4)就一個具體的人、物、動作、狀態(tài)、變化來說,其概念自身內部諸要素、屬性也構成一個框架,這可以從Fillmore早期格框架的研究把動詞的句法、語義屬性及其與表示外部世界元素的各類名詞性詞語的關系用格框架來刻畫得到啟發(fā)。這種框架以詞元為核心,以詞元的一個義項為刻畫對象,向外可以進行其輻射區(qū)域內的句法語義研究,比如可以把動詞核心語言中的動詞配價、語義格分配等問題與框架元素、詞元語義屬性結合起來研究,或者把一組框架與詞匯場(語義場)研究相結合;向內可以觀察義項間的關聯、義項的分合演變等問題。
因此,如果以場景為基礎,著眼于“場景—框架”關系來對框架進行分類,清理框架層級體系,能細化研究視角,所得出的框架分類也符合人的認知體驗,便于認知詞義。又,由麗萍等對詞語依存、概念依存、核心依存三種語義分析模型比較研究之后認為,核心依存模式(即框架語義分析模式)兼顧詞語形式和概念,可能是最適合漢語語義處理需要的模式[33]。因此,本文從上述第(4)種意義上的場景—框架出發(fā),結合詞元的語言形式和內容特征,嘗試著重新觀察框架的分類模式。
一個最簡義項對應一個最小場景,此為義項場景。一個多義詞的所有義項構成的所有場景是統(tǒng)合在一個詞位內的一組有關聯的場景,這是一個特殊的場景組,我們稱為詞位場景。若干場景按一定順序組合在一起,能再現一個復雜事件,是事件場景。與此場景系統(tǒng)相應的框架系統(tǒng)成員分別是義項框架(詞元框架)、詞位框架、事件框架。因為義項框架(詞元框架)、詞位框架的詞元在語言形式上都是詞,可看作對應詞這一級單位,我們統(tǒng)稱為“詞內框架”。因為組合場景常常表達一個復雜的完整事件,就語言形式而言,通常不是一個詞而是由短語乃至句子、段落、篇章來承擔表達任務,因此把事件框架統(tǒng)稱為詞外框架。事件框架是從語言內容完整性角度著眼來指稱,詞外框架是從語言形式角度來指稱。又,有些場景可能涵蓋宏大廣闊的時空中的自然、社會事實,表達起來常常需要用語段、語篇才能完成,我們把刻畫這類宏大思想體系或事實系統(tǒng)的場景的框架稱為“語篇框架”。為從術語系統(tǒng)協調和理解上的便利考慮,從內容角度著眼,可以把詞元框架、詞位框架合稱為“子事件框架”,把用詞組、句子、篇章表述的內容稱為“事件框架”。
綜上所述,兼顧語言形式、內容和“場景—框架”關系等因素,我們對框架進行如下分類:
(1)著眼于語言形式,可以把框架分為3類:詞元框架、詞位框架、詞外框架。
(2)著眼于語言內容,可以把框架分為3類:子事件框架、事件框架、事件組(鏈)框架。
(3)著眼于詞元的構成情況,可以把框架分為2類:單純框架、復合框架。
這樣厘清分類之后,本文嘗試選取在詞位框架中來觀察動詞的新詞義生成后取得分立資格的認知依據,提取其中包含的動詞詞義演變普適性規(guī)律。
框架語義分析法已經獲得公認的一點是:語義分析應該以“詞元”(相當于詞典中的義項)為單位。詞位統(tǒng)合了幾個有密切關聯的義項,因此可以其中一個核心性的詞元框架為基礎,且只需變換這個框架中的局部,就能刻畫該詞位中的其他詞元框架。這是從語義本體角度對多義詞詞義演變、分立現象進行研究的一種新嘗試。從詞位框架來看,多義詞內部的詞義分立機制的核心條件是交際者的視角化作用,即:視角化作用使凸顯對象變化,這是新義項生成并分立的重要條件。多義詞詞義分立總的規(guī)律是:場景越復雜,場景內元素分屬的次范疇越多,這個場景概念化后的框架中的框架元素就越多,這個框架中因交際者的視角化作用而可能被凸顯的框架元素的可能性會增加,那么該詞位框架涵蓋的詞元就可能越多??蚣茉厥欠竦玫酵癸@,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人的認知,具體而言,是人的視角取舍決定凸顯對象的。這樣,一個詞元就激活詞位中伴隨著凸顯對象的一束框架元素。在視角化作用下的凸顯,使詞義分立的常見規(guī)律有如下幾種。
這里說的題元是句法結構中與動詞配合的名詞性成分,在詞義框架中即施事、受事、工具、處所、目的等框架元素。認知主體可以凸顯這個題元的語義特征,也可以凸顯那個題元的語義特征。因此,在同一個詞位框架中,認知主體凸顯不同題元的語義特征,結果就是造成詞義分立。如“保留”的義項:
①保存不變;②暫時留著不處理;③留下,不拿出來。[34]15-16
1978年,中國人均國民總收入只有200美元。無數家庭,最大的煩惱,是能不能解決溫飽;整個國家,最大的憂慮,是會不會被“開除球籍”。
“保留”的義項①凸顯[+面貌或效用等不變]的語義特征,認知凸顯受事,受事保持其原有狀態(tài);義項②凸顯[+不予處理]的語義特征,認知凸顯施事無新舉措;義項③凸顯[+留藏]、[+不宣于人]的語義特征,認知凸顯目的(施事的意圖),保持私密性或所有權。在“保留”這個詞位框架內,認知凸顯不同題元的語義特征,詞義分立為三個義項。
動作、行為的受事次范疇變化,動詞詞元的基本動作方式可能變化也可能不變化,詞義分立。屬于這一類的詞例數量最多。如“安排”的義項:
①有條理、分先后地處理[事物];安置[人員]。②規(guī)劃、改造[山河]。如:家鄉(xiāng)的群眾正在重新~著河山。[34]3
“安排”義項①受事是一般事物、人員;義項②受事是山河等較大型對象,受事所屬的次范疇不同,詞義分立。
又如“拔”的義項:
①把固定或隱藏在其他物體里的東西往外拉;抽出。②吸出[毒氣等]。③奪取[軍事上的據點]。④把東西放在涼水里使它變涼;或使結冰的東西(食物)變軟。[34]5-6
“拔”義項①受事有[+固體事物]特征;義項②受事有[+(有毒)氣體]特征。①屬于固體范疇,②屬于氣體范疇。受事次范疇的變化也影響了動作特征:對固體實施的動作行為是“拉”,對氣體實施的動作行為是“吸”。受事范疇變化而詞義分立的現象,在多義動詞中數量很多,可見動詞受事次范疇變化造成詞義分立是經常性起作用的一條規(guī)律。
“拔”的③④兩個義項分立,與上述動作的直接受事范疇變化造成詞義分立的情況相比,區(qū)分更加深入、細化:第③④兩個義項是凸顯動作目的關涉的不同對象,詞義分立。義項③、④都屬于開啟了目的視窗:去除原有事物中的某些成分、屬性、領有者等。但義項③凸顯的動作目的是去除動作所關涉事物的占有者,如“拔據點”是去除原來占據據點的人;義項④凸顯的動作目的是去除事物中的某些成分或某些屬性,如“拔西瓜”是去除西瓜“熱”的特點,“拔凍柿子”是去除柿子里的冰?!鞍巍钡蘑邰軆蓚€義項所凸顯的動作目的涉及的對象不同,詞義分立。
同一種題元的次范疇不同造成詞義分立,還有更為復雜的情況,那就是,賓語在語義上都屬于動作的目的,但具體的目的類型可能是處所、事物、事件等各各不同,因而造成義位分立(即參項變化造成詞義不同)。如“奔bèn”:
①直向目的地走去;投向。②為某事奔走。[34]19
“奔bèn”義項①受事為處所的較多,如:“直奔電影院”,“出了家門就一直奔了圓明園”,“下了班他從來沒直接奔過家”等;受事為人的較少,如“去城里奔我姑媽”。義項②受事為事物、事件,如“奔材料”、“我去外地奔點兒貨”、“為這件事我可沒少奔過”等。義項①的行為目的是處所、人,義項②的行為目的是事物、事件,動作的目的類型不同,義項分立。
客觀世界在不同的方面構成一個又一個的連續(xù)統(tǒng),詞義是人對世界概念化并切分這個連續(xù)統(tǒng)的結果,是人的認知凸顯不同的級階點的結果。動詞義常常會涉及到的連續(xù)序列有:空間距離大小序列、情感程度高低序列、具象—抽象程度高低序列等,本文統(tǒng)稱為“程度序列”。其中,某一種具體的空間距離、某一種具體的情感程度都是程度序列中的一個點。下面所分析的動詞義因為所涉及的某種程度發(fā)生變化而詞義分立的詞義變化現象,主要包括空間距離變化、情感程度變化、具象—抽象程度變化等。
1.空間距離變化
動詞義常涉及動作與事物的空間關系。動作與事物的空間距離可以在一定范圍內變化,可以處于程度序列中的不同階點。動作與所關涉的事物的空間距離不同而成為詞義分立的一個依據,這是詞義現象中的又一個事實。如“挨āi”的義項:
①觸、碰;倚。②靠近。[34]1
“挨āi”義項①動作與關涉事物是零距離,義項②動作與關涉事物距離近,①②分立的關鍵在于動作與所關涉事物的空間距離的不同。
2.情感程度變化
動詞義反映的情感的強弱程度、高低層級不同,詞義分立。如“愛”的義項:
①對人或事物有很深的感情。②喜歡。③愛惜;愛護。[34]1
“愛”義項②情感程度在低層,義項①、③情感程度在高層,尤其是即使同處高層級,①和③依然分立,說明人的認知中對不同的情感程度、層級的區(qū)分、凸顯是非常強烈的一種認知意識,也是一種成熟的認知模式。
3.具體—抽象程度變化
把具體和抽象視為一個連續(xù)軸上的兩端時,這兩端之間的各點的差異,是程度域中的一種差異。當我們把這一組這樣的動詞義項統(tǒng)合起來看,這幾個義項就又在具體—抽象程度這一條線性軸上構成一個遞增(或遞減)序列。認知上對于不同具體—抽象程度的切分和凸顯,在詞義中就表現為義項的分立。因此,具體—抽象程度變化,也是詞義再生、詞義分立的一條反復起作用的規(guī)律,是詞義演化的機制之一。如“安”的義項:
①安插。②裝;設立。③加上。[34]2
⑧存著;懷著(某種念頭,多指不好的):你~著什么心?[35]6
“安”義項①意義具體,表示一個具體的、相對單一的動作。義項②比義項①抽象,②是一系列具體動作的整體化,是對一系列具體動作經過更大程度的抽象后的表達。義項③抽象程度比②更高。前3個義項,《漢語動詞用法詞典》和《現代漢語詞典》表述形式略有不同但實質意義相同,義項⑧是《現代漢語詞典》獨有。⑧義項動作涉及的對象是抽象程度很高的“心思”,動作義的抽象程度與前三項相比也處于最高程度。由①→②→③→⑧,詞義抽象程度遞增。這種情況就是人們認知上對不同的抽象程度的凸顯,讓詞義分立成為幾個不同的義項。
如果動詞義在“具體—抽象”這個滑槽上變化,且受事由具體事物變?yōu)槌橄笫挛铮~義就會表現出更大的變化。如“抱”的義項:
①用手臂圍住。②領養(yǎng),送養(yǎng)[孩子]。③心里存著[想法、意見]。[34]16-17
①的組合,如“抱孩子”、“抱著一摞書”、“抱著柴火”。②的組合,如“這個孩子抱了兩年了”。③的組合,如“你抱什么態(tài)度”、“抱著遠大理想”?!氨А钡娜齻€義項中,從①用手臂圍住→②領養(yǎng)孩子→③存有(想法、意見),動作具體程度遞減而抽象程度遞增。三個義項中,受事次范疇變化較大:
①人/書/火→②一種身份的人→③理想/態(tài)度
(具體 →抽象)
這個序列從左到右的具體程度遞減而抽象程度遞增。動作在“具體—抽象”序列中的移動疊加了受事在具體—抽象序列中的移動后,“抱”三個義項的動作特征呈現較大差異,義項分立似乎更具必然性。
一種行為往往由具體動作、行為能力、行為方式、發(fā)出動作的身體部位、行為目的、動作結果、行為實施范疇、目標物規(guī)模等諸方面的特征共同表現出該行為的屬性。因此,認知上凸顯其中任何一個方面或同時凸顯多個方面,詞義就容易分離為各自獨立的義項。本文調查到的動詞詞義分立情況中,有的是凸顯單一屬性,而有的分立義項是綜合地凸顯了行為幾個方面的屬性。這種規(guī)律在詞位框架內特別容易識別出來,反之也說明在詞位框架內觀察甚至預測詞義變化的有效性和便捷性。
1.一個義項凸顯行為的某個單一屬性,詞義分立
在一個詞位框架內觀察動詞詞義分立情況,讓我們看到這樣的規(guī)律:義項與義項之間的對立,可能是一個義項凸顯動作某方面的屬性,而另一個義項凸顯該動作另一方面的屬性。下面舉例說明。
(1)凸顯的行為、行為能力、行為目的等不同,詞義分立。一個多義詞的幾個義項,有的凸顯行為本身,有的凸顯行為能力,有的凸顯行為目的,這些義項各各分立。如“比”的如下義項:
①比較;較量。②能夠相比。③比照。④比方;比喻。⑤表示比賽雙方得分的對比。[34]20-21
這幾個義項各自凸顯的對象不同:①凸顯行為;②凸顯行為的能力,如“步行當然不比騎車”、“我年紀大了不比你們”;③凸顯行為的目的是“使……相同”;④凸顯行為目的是表述出相同;⑤凸顯行為結果(即比賽結果),如“三比一”。
(2)凸顯的動作的結果、方式、事件整體、效用不同,詞義分立。言說者要凸顯一個動作的結果或動作方式、動作效用、事件整體等,讓被凸顯的方面各自作為意義焦點而分立出不同的義項。如《漢語動詞用法詞典》“打”共有23個義項,茲僅列出其中一部分:
①用手或器具撞擊。②器皿、蛋類等因撞擊而破碎。③毆打;攻打。④發(fā)生與人交涉的行為。⑤建造;修筑。⑥制造。[34]73-75
“打”基本義是義項①,其組合如“打鼓”、“打鑼”、“打棗”、“打鐘”等。因為凸顯與動作相關的不同方面而演化、分立出如下其他義項。
義項②是凸顯動作的結果“破碎”而獨立的義項。
動作結果的規(guī)模大小的不同也會影響詞義分立,義項⑤(如“打地基|打墻”)表示的動作的結果是建造出比較大型的事物(如建筑物等),義項⑥(如“打鋤頭|打家具|打立柜”)表示的動作的結果是造出一般的、比較小型的事物(如某種器具、日常事物等)?!按颉彼鶐~賓語“地基、墻”和“鋤頭、家具”、“鼓、鑼、棗、鐘”表示的對象規(guī)模、數量、體積大小不同,是一個級階序列(scale)中的不同的點,這是名詞事物規(guī)模的不同影響到動詞詞義的分立,即:
⑤地基、墻→⑥鋤頭、家具→①鼓、鑼、棗、鐘
大 →→ →→ 小
(規(guī)模、數量、體積)
義項③的組合,如“打小孩|打狗”,這是凸顯動作方式的不同而分立。
義項④的組合,如“打官司|打賭”,這是凸顯事件整體,詞義分立。
又如“點”的義項:
⑨指點;啟發(fā)。[34]97
“點”的組合,如“點了一步棋|點了他一句”,這是關注、凸顯動作的效用而分立出來的義項。
(3)凸顯發(fā)出動作的特殊部位的不同,詞義分立。一個詞位內,凸顯發(fā)出動作的部位的不同,詞義分立。如“點”的義項:
③同“踮”(抬起腳后跟用腳尖站著)。④[頭或手]向下稍微動一動立刻恢復原位。[34]96
義項③是凸顯腳部的活動,義項④則是凸顯頭部、手部的活動,如“點頭”。
(4)對動詞義靜態(tài)或動態(tài)的凸顯,詞義分立。這里討論的動態(tài)和靜態(tài),不是物理學意義上的動和靜,而是基于人的平常感知的一個分界模糊的說法。動作性強的動詞義(如“跑”)動態(tài)感強烈,動作性弱的動詞義(如“站”)靜態(tài)感強烈。這種動態(tài)和靜態(tài)對人的心理刺激各自相對集中,所以,雖然動態(tài)有細微和強烈這種運動強度的差異,但我們不把這一類詞義分立機制并入前面所論的“程度變化造成詞義分立”類,而是把靜態(tài)動態(tài)看做是動詞詞元的語義屬性之一。認知上對靜態(tài)或動態(tài)的凸顯,造成詞義分立。如“擺”的義項:
①安放;陳列。②顯示;炫耀。③來回搖動;搖擺。[34]7-8
“擺”義項①“安放、陳列”的動作瞬間完成之后就呈現為靜態(tài),義項③“搖動、搖擺”的移動反復發(fā)生,動態(tài)感強烈,義項①③分立為兩個義項。附帶說明,“擺”義項②的獨立,是凸顯動作的目的的結果。
(5)凸顯動作的時間特征,詞義分立。動作、行為與時間、空間的緊密聯系,使動作在時間方面的特征常常成為語言表述時必需涉及的一個方面。言說者為了凸顯動作的時間特征而形成詞義分立。如“等”的義項:
①等候;等待。②等到。不單獨做謂語。[34]94
義項①的組合,如“等車|等機會”,義項②的組合,如“等晚上[再說]|等發(fā)生事故了[再檢修可就晚了]”等??梢?,①表示的動作是[+無界]的,②則是[+有界]的,二者的區(qū)別在于有無時間性特征。
又如,“點”的義項:
②觸到物體立即離開。[34]96
這個義項的分立也是凸顯動作在時間方面的特征,如“蜻蜓點水”、“點了一下兒篙”,“點”的動作具有[+短暫]的語義特征。
2.一個義項同時凸顯行為的多方面屬性,詞義獨立
(1)同時凸顯動作實施范疇和動作方式。動作方式與動作的作用對象的范疇密切相關,同一個動詞作用于不同范疇的對象時,呈現出來的動作方式不同,因而詞義分立。因此,當我們從已經分立的義項來觀察這些義項分立的秘密時,就反觀到認知主體對動詞作用范疇和相應的動作方式的凸顯。如“打”的如下義項:
⑦攪拌(如:打漿糊|打鹵);⑧捆(如:打行李|打鋪蓋卷兒);⑨編織(如:打毛衣|打草鞋|打草繩|打結)。[34]76
“攪拌”、“捆”、“編織”和“定出、計算”這四種動作方式互不相同,這與動作支配關涉對象的變化密不可分,從中可見這樣的認知規(guī)律:一個獨立的義項在認知上凸顯動作方式的同時,又凸顯了動作支配關涉對象的范疇的不同。
(2)同時凸顯動作實施范疇、方式、目的。在一些動詞義中,動作實施范疇、方式、目的三者混合難分。觀察這些相互分立的詞義,其中包含了認知主體對動作實施范疇、方式、目的三者的整體性凸顯。如“打”的如下義項:
⑩涂抹;畫;印。(如:打格兒|打(過)蠟|打鞋油|木板上打著線)揭、鑿。(如:打井|打個眼兒)舉;提。(如:打燈籠|打傘|打旗子|打招牌|打精神)放射;發(fā)出。(如:打電話|打了兩發(fā)子彈|打槍)付給或領取[證件]。(如:打證明信|打收據|打借條)除去。(如:打蟲子|打泡沫|打皮)舀??;買。(如:打水|打醬油|打飯)捉[禽獸等]。(如:打鳥|打魚|打老鼠)用割、砍等動作來收集。(如:打柴火|打草)[34]76-79
這一類,賓語名詞表示的往往不是動作的直接性目標物,而是施動者借以實現另一目的的橋梁性事物。如:“打格兒”的目的可能是方便木工工作或者是方便填寫內容等;“打蠟”的目的可能是使其美觀;“打眼兒”的目的可能是穿繩、透氣透光等;“打傘”的目的是遮雨、遮陽等;“打電話”的目的是通知信息等;……換句話說,“電話、傘、蠟、草、飯”等事物,并不真正依賴“打”這個動作也能存在著;“格兒、眼兒”等是必須在動作完成后才存在的事物。但這兩類事物都只是整個事件中的橋梁性事物而不是目標成品。因此,“涂抹,畫”、“鑿”、“舉”……等動詞義的各各分立,都是認知主體綜合性地凸顯動作實施的范疇、方式、目的的結果。
評述往往具有一定的主觀性。如果把目的、意圖歸入強主觀性,評述可稱為具有弱主觀性,動作狀況行為方式更屬于中性(非主觀性)。對行為的評述主觀性強弱不同,也是詞義分立的一個條件。如“倒dǎo”:
①橫躺下來。②(事業(yè))失??;垮臺。[34]88-89
其中,①具有非主觀性,②具有較強的評述性?!暗筪ǎo”義項①是表達動作本身,具有非主觀性;義項②在表達動作本身的同時含著明顯的評述。這兩個義項的分立,是認知主體對行為動作的主觀性評述進行凸顯的結果。
一個范疇的詞義屬性通過隱喻投射到另一個范疇,投射前后的這兩個詞義并存于同一個詞位框架內。這是認知上凸顯了義項間的隱喻關系而形成詞義分立的結果。如“等于”的義項:
①某數量跟另一數量相等。(如:五加三等于八。)②差不多就是,跟……沒有區(qū)別。不單獨做謂語。(如:他的話等于一劑良藥|你說了半天都等于廢話)[34]94
“等于”義項①是兩個數在同一個具體范疇(數量范疇)內的等同關系,義項②“話”和“藥”是兩個不同范疇的對象的等同關系?!安煌懂爟鹊牡韧北取巴环懂?數量范疇)內的等同”抽象程度更高,從認知途徑來說,②可看作是由①隱喻而成。義項①②的并立是凸顯隱喻關系的結果。
一個名詞性成分經常性地屬于一個事件框架的話,這個事件框架是具有高度典型性的。當這種名詞性成分作為框架元素與新的動詞詞元組配時,原來典型框架的語義特征會投射到這個新組配,吸收甚至隱沒這個動詞詞元原有的基本動作方式并賦予新的動作方式等語義屬性,分立出一個新的動詞性義項,這是兩個詞位框架相連接、吸收的結果。這一類詞義分立規(guī)律的特點是:賓語名詞組配選擇性較弱,新組配中的動詞詞元動作方式往往變化較大。如“點”的義項:
⑥點播。如:“點花生|點豆子”。[34]96
一般農作物名詞關聯的框架有“播種”、“澆灌”、“施肥”、“收割”等。當“花生”、“豆類”等農作物名詞作為框架元素與動詞詞元“點”關聯組配時,語言形式上表現為動賓組配,語義上農作物的常屬事件框架的典型性和穩(wěn)定性高于詞元“點”的原有語義屬性,因而將農作物事件框架中的動詞詞元的某些語義特征強制投射到這個新組配的動詞詞元“點”上,使“點”的原有詞義中的基本動作方式等語義屬性被擠壓,甚至隱沒掉其原有基本動作方式而具有了典型強勢框架中動詞詞元的動作方式:播種。這樣,“點”詞義中的基本動作方式經過“花生”、“豆子”等農作物常屬框架的吸收,與種植農作物框架中的一般動作“播種”融合并重新具象,賦予“播種”動作以[+一個一個地下種]的語義特征,這個語義特征就是“點花生”、“點豆子”這類事件中詞元“點”的新的語義特征,這是動詞詞元“點”和農作物這兩個詞位連接吸收的結果,認知上要凸顯這種結果,詞義分立。同類例子,如:“點”義項:
⑩引著火,如:“點爐子|點燈|點蠟燭”。[34]97
“點”詞義被“爐子、燈、蠟燭”等物事的常屬事件框架吸收,從而與跟這些概念密切相關的“引火”動作整合,具有[+引火]的語義特征。
名詞組配的動詞性元素越少,組配的可選擇性越低,這個框架就越具有典型性和強勢性,框架中的詞義特征越容易投射到一個新的組配中,表現出對新組配的動詞詞元語義特征的吸收、抑制和孵化,這是動詞義的滲透式擴散方式,這使得大語義框架中的各個子框架得以建立相互聯系,從而還原了語義的系統(tǒng)性和錯綜性。又如“墊”的義項:
①用東西支、鋪或襯,使加高、加厚或平正,或起隔離作用。如:墊桌子|墊磚頭。②暫時替人付錢。(如:墊書費|墊十元。)[34]98
“墊”義項①是基本義,動作方式是用東西支、鋪或襯。當組配的框架元素是抽象的債務空洞時,“墊”被錢幣、債務框架吸收并整合賦予新的動作方式:“支付”,形成詞義分立。
在上述研究中,我們在詞位框架中觀察到:動詞多義詞內部的詞義分立機制的核心條件是人的視角化作用,這種視角化的凸顯常常作用于三個范疇:(1)交際者凸顯詞義的某個(些)方面,具體包括交際者為了凸顯不同題元的語義特征、同一題元的不同次范疇、與動詞義關聯的不同程度域、行為的某一(幾)方面屬性等幾方面內容;(2)凸顯詞義間的某種聯系,比如凸顯詞義的隱喻關系、不同詞位框架間的連接與吸收關系等;(3)凸顯交際的某個方面(如人對動作行為的主觀性評述)。
通過框架工具觀察到的詞義變化、詞義獨立的規(guī)律,可分為兩個大類。
第一類是允許詞義在同一個詞位框架內游動。其中,決定詞義游動的根本性因素是人的認知,是認知決定了所凸顯的焦點的變化,認知決定了對詞位框架內不同元素或關系的凸顯(比如凸顯題元的某個語義特征、次范疇、程度域、行為屬性、主觀評述、隱喻關系等),進而以詞義分立的形式表現、確定這種凸顯。
第二類是允許詞義在不同框架間游動,即框架間相互連接與吸收后,詞義會發(fā)生改變,造成詞義獨立。如果把一種語言的語義系統(tǒng)視為一個大語義框架的話,其中的各個子框架間的連接與吸收,還原了語義的系統(tǒng)性和錯綜性,還原了概念界限的模糊性和世界的連續(xù)性與整體性,也解釋了詞義可變性的內在機制,預示了詞義變化的可能性,因此,這樣認識到的詞義演變規(guī)律符合語義本質屬性。
上述研究還表明,與動詞詞元組配的框架元素種類越多,說明這個動詞蘊含的信息量越大(如“打”);組配元素越少,信息量越小(如單義詞)。這里說的“框架元素種類”,不是指施事、受事、工具、處所等語義角色種類,而主要是指名詞性框架元素的義類。動詞詞元的信息量也不與動詞的價數必然關聯。因此,在詞位框架內觀察詞義演變分立規(guī)律,我們得出這樣的認識:信息量越大的動詞可能衍生的義項越多(比如動詞“打”),信息量越小的動詞可能衍生的義項越少。
在詞位框架內觀察詞義分立規(guī)律,對語言習得、語義理解和語義研究都有重要意義。對語言習得、語義理解來說,主要有三個方面的作用:一是便于人腦從詞位(詞內)框架入手認知詞義,二是便于認知說話人的視角和凸顯,三是便于認知和預測詞義演變及分立。對語義研究來說,主要作用體現在三個方面:一、便于解釋人的語義生成;二、便于對不同詞性的詞義框架進行比較研究;三、便于對單一性框架和組合型框架分別進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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