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雪峰

在《月跡》中，奶奶的形象鮮明而又突出，孩子們覺得她可敬、可親又可愛。在文中，奶奶至少扮演了以下三重角色。

一、 童心天使：蹲下來和孩子說話

《月跡》一開篇，就說：“奶奶是會說故事的，說了一個，還要再說一個……奶奶突然說：‘月亮進(jìn)來了！”單一個感嘆號，就道出了奶奶心中的欣喜。而這份欣喜，作為老年人的奶奶，只有當(dāng)她把心放下來，放到與孩子們一樣的高度，并用蹲下來的姿勢，才能體會得到。一個時刻會說故事，且都是關(guān)于月亮、太陽等的故事的奶奶，一定是永葆童心的。這種童心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一）兒童化的語言：靈秀

文章的主體部分，奶奶一如既往地“演繹”她“童心天使”般的光輝。

“傻孩子，那里邊已經(jīng)有人了呢?！?/p>

“一個女子?！?/p>

“和三妹一樣漂亮的?！?/p>

“月亮是每個人的，它并沒有走，你們再去找吧?！?/p>

這些看似不經(jīng)意的話，展現(xiàn)了奶奶澄澈的內(nèi)心，灼照出奶奶不泯的童心，處處透露出奶奶深藏于內(nèi)心的童真與美好。如果仔細(xì)讀這些句子，你會發(fā)現(xiàn)，奶奶還采用了一種獨(dú)特的話語方式——兒童化的語言。

當(dāng)我們反復(fù)誦讀這些帶有“了”“呢”“的”“嗎”等語氣詞的句子，再揣摩此刻奶奶的內(nèi)心，會發(fā)現(xiàn)那里有肯定、贊賞、期待、引導(dǎo)。而這樣的肯定、贊賞、期待、引導(dǎo)，不是強(qiáng)加的、外在的，而是自然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讀來讓人感受到奶奶的可親與可敬，甚至可以觸摸到她那一顆滾燙的心：赤誠無瑕、童心未泯。整個文本的語言也因此透露出靈秀之氣。

（二）擬人化的手法：空靈

奶奶的這一顆童心，還可以從文本所采用的擬人化手法上顯露出來。

“月亮進(jìn)來了！”

“它走了，它是匆匆的；你們快出去尋月吧?！?/p>

“月亮是每個人的，它并沒有走，你們再去找吧?！?/p>

月亮一來一走，仿佛是頑皮的孩子，在跟小伙伴們捉迷藏、躲貓貓。我們甚至可以設(shè)想，奶奶就是牽引月亮的女神，在暗中遙控著月亮明滅的蹤跡，然后不斷指引孩子們?nèi)ふ以铝恋乃凇?/p>

二、形象使者：站起來和孩子說話

（一）以形傳神：畫面雋秀

奶奶的光輝，還在于她勇于站起來，以使者的身份，不斷用形象的手段，來指引孩子們?nèi)ふ页橄蟮脑论E與日跡（太陽路）。

月亮的蹤跡何其難以捕捉，可聰明如奶奶，她用自己獨(dú)特的方式，帶著孩子們分別到穿衣鏡前、桂花叢中、酒杯里、葡萄葉兒上、瓷花盆兒上、锨刃兒上、小河水里去尋找月亮（月影），但這些都還只是大自然中月亮的蹤跡。奶奶真正要讓孩子們尋找的，是靈魂里的月亮，那月亮就在每個孩子的心坎里。奶奶的聰明，正在于她借用了以形傳神的手法，把抽象的事理轉(zhuǎn)化為形象的事件，讓孩子們在尋找月亮的過程中，得到“只要心懷明月，就能擁有明月”的真諦。而以形傳神的手法，也使文本描寫的畫面更雋秀耐看了。

（二）化靜為動：意境純粹

當(dāng)然，月亮是不會跟孩子們捉迷藏的。對于天空，它是一個自然的存在；對于大地，它是一個靜態(tài)的存在（相對時段內(nèi)）。但正是因?yàn)檫@樣，它成了孩子們眼中最神秘的存在。奶奶趁勢又借用了化靜為動的手法，指引孩子們借助不同的載體，來捕捉月亮的蹤跡。在短短的一個夜晚，月亮的動作是不可能很大的，但在不同的載體中看到月亮的蹤跡，卻給獵奇心滿漲的孩子們帶來一種動態(tài)的錯覺，仿佛月亮正在與自己玩著捉迷藏的把戲，探尋的欲望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了。而這化靜為動的手法，使文本中的意境也變得寧靜純粹起來：“倏忽間，哪兒好像有了一種氣息，就在我們身后裊裊，到了頭發(fā)梢兒上，添了一種淡淡的癢癢的感覺；似乎我們已在了月里，那月桂分明就是我們身后的這一棵了。”

月色朦朧，一切都因?yàn)槟棠袒o為動的藝術(shù)手法而變得意境純粹起來。這種純粹的意境，使孩子們原本浮躁的心緒也慢慢變得寧靜起來。

三、智慧大使：藏起來和孩子說話

（一）不急不躁：意蘊(yùn)深刻

然而奶奶引導(dǎo)孩子們尋找月跡，不過是一個幌子。有例為證：

“孩子們，瞧瞧你們的酒杯，你們都有一個月亮哩！”

“月亮是每個人的，它并沒有走，你們再去找吧?！?/p>

只要你愿意，它就有了哩。

“月亮是我所要的。”弟弟說。

“月亮是個好?！泵妹谜f。

正像奶奶說的那樣：它是屬于我們的，每個人的。

我突然覺得，我們有了月亮，那無邊無際的天空也是我們的了，那月亮不是我們按在天空上的印章嗎？

是啊，自然的月亮好尋，心中的明月難覓。但孩子們在智慧的奶奶不急不躁的帶動下，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只要我們心存美麗，我們便能擁有美麗。

（二）潛移默化：心靈成長

奶奶作為智慧大使的形象，還體現(xiàn)在她于潛移默化間，帶著孩子們一起作心靈的成長。從文本的開頭與結(jié)尾的這一組對比中，我們發(fā)現(xiàn)，原本好奇、焦躁、“不滿足”的孩子，經(jīng)歷了一番尋找月亮的體驗(yàn)后，變得寧靜、放松而又“滿足”。

我們這些孩子，什么都覺得新鮮，常常又什么都不覺滿足。（開頭）

大家都覺得滿足了，身子也來了困意，就坐在沙灘上，相依相偎地甜甜地睡了一會兒。（結(jié)語）

孩子們的心智與精神好像一顆顆一直深埋于泥土中的種子，在奶奶智慧的催生下，得到了張力，破土而出，悄然成長……

佛語云：“掬水捧明月?！蹦棠滩贿^是賈平凹先生借用來展示兒童成長的禪意、童年境界的純粹及生命姿態(tài)的曼妙的一根拐杖罷了，但沒有了這一根拐杖，這篇散文將會遜色很多。奶奶的傳神之處，就在于她做到了引導(dǎo)孩子們“掬水捧明月”，使孩子們在游戲中悄然成長。這也正是本文的傳神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