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垚
摘要:英國二戰(zhàn)后國力衰落,但受到歷史上大國地位的影響,英國領導人并不甘心把英國的作用和影響局限于歐洲范圍之內并著力于一個統(tǒng)一的歐洲,鞏固英國的大國地位成為二戰(zhàn)后歷屆英國領導人的重任。冷戰(zhàn)格局下的英國還能夠利用英美歐關系來謀取國際影響和國家利益,但兩極格局的瓦解以及全球化和區(qū)域化帶來的挑戰(zhàn)使國力衰落的英國在越來越力不從心。
關鍵詞:冷戰(zhàn)后;英國對外政策;困境
從中世紀的“王室外交”開始,英國從“光輝孤立”時大英帝國的輝煌,到19世紀末面臨諸強挑戰(zhàn)而迫不得已的“結盟”,再到戰(zhàn)后面對國力下降的事實而實行“三環(huán)外交”,以及冷戰(zhàn)結束前后從“撒切爾主義”向“布萊爾主義”的轉變,英國的外交政策經歷了復雜卻有連貫性的轉變。
一、冷戰(zhàn)后英國對外政策面臨的難題
1.難以割舍的大國情結與國力衰落的現實
作為有著“日不落帝國”光輝歷史稱號的英國在兩次世界大戰(zhàn)后迅速衰落,但英國政府和民間輿論顯然沒有完全放棄恢復大國地位的夢想。此外,由于英國目前仍具備一些獨特的國際資源(如英聯邦、美英“特殊關系”等),因此不會輕易的主動放棄發(fā)揮“國際作用”而成為世界大國的各種機會,并且不會在回歸歐洲與發(fā)揮國際作用之間做出斷然抉擇。這種情況下,英國對于自身定位的爭議延伸到外交領域,成為“大西洋主義”和“歐洲主義”之爭,實質上則是大國理想與自身實力受限的矛盾產物。
2.“大西洋主義”與“歐洲主義”之爭
在布萊爾政府的外交政策中,天平仍然偏向美英“特殊關系”,伊拉克問題上英國過度追隨美國卻帶來了災難性的后果——布萊爾既無法阻止歐洲盟國因伊戰(zhàn)而導致的與美英的分裂,也沒能說服美國前總統(tǒng)布什接受他提出的“由聯合國在伊戰(zhàn)后安排中起核心作用”的建議。結果,伊戰(zhàn)后英國在美、歐、俄之間施加外交影響的能力已大大下降?,F任首相卡梅倫指出,英國不能對英美“特殊關系”懷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應該承認在兩國關系中“我們只是一個‘小伙伴”,但是“我們是一個強大、自信的國家,十分清楚自己的觀點和信念,并以此行事”。①
3.國內經濟問題
實現經濟持續(xù)增長、縮減財政赤字和遏制通貨膨脹成為英國政府領導人面臨的難題。此外,英國雖然不是歐元區(qū)成員,但受到歐洲經濟增長無力的影響很大。國內的經濟問題明顯影響到英國的對外政策,英國出臺大量的裁減政府預算的措施,也包括構成國家“硬實力”核心的國防力量。②
二、冷戰(zhàn)后英國外交政策的轉型
冷戰(zhàn)后英國對外政策的轉型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方面,維護美英“特殊關系”的同時改善與歐洲的關系。對于法德牽動歐洲一體化進程的現狀,英國決不能繼續(xù)擔當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相反,英國只有在歐盟內發(fā)揮作用才能吸引美國的注意力。英國在關鍵問題上并沒有放棄“英美特殊關系”,英國人深知借助美國人的影響,可以抬高自己的國際地位,增加在國際事務中的發(fā)言權。為此,英國在科索沃危機、北約東擴、反對恐怖主義和伊拉克戰(zhàn)爭等國際問題中與美國保持一致,成為美國的堅定盟友。
另一方面,提出重新建構全球政治、經濟、安全秩序。冷戰(zhàn)后,布萊爾政府提出以“國際共同體主義”為指導思想,以應對全球化的挑戰(zhàn)。布萊爾指出以“不干涉主義”為原則的“孤立主義”已經過時,要對聯合國尤其是安理會的作用、運作及決策程序進行反思,從而提出了“人權高于主權”之上的新干涉主義。這種看似理想成分的口號中包含的是英國的全球眼光。英國政府領導人在多種場合反復強調英國的利益遍及全球,積極周旋于各大國之間,多方向拓展自己在前蘇東地區(qū)和第三世界的外交活動空間,以支撐其“大國”地位。
三、英國外交政策的困境
“三環(huán)外交”給英國政治家尋找二戰(zhàn)后國力衰落情況下謀求大國地位指明了一個方向,因此對英國的外交產生了持久而深刻的影響。
英國的外交困境主要表現在:一方面,英國的國際地位離不開美英之間密切的關系,但繼續(xù)維護美英“特殊關系”需要英國融入歐洲并起主導作用,因為美國需要發(fā)揮這樣作用的英國;但另一方面,融入歐洲必然使英國的大國夢想湮滅于歐洲統(tǒng)一的理想中,成為歐盟的一部分而不是恢復歷史上那個擁有大國頭銜的英國。在這種自身定位尚未明確的基礎上,為了光榮的夢想,英國政治家和外交家們只能奉行某種“橋梁”或“軸心”的模糊戰(zhàn)略來突顯英國的國際地位。但是,這需要一定的內外條件的組合——一個奉行單邊主義的美國、松散卻有心聯合的歐盟和能夠駕馭三角關系的高超領導人,當然還有利用這種三角關系不斷取得的外交成就。不難判斷,這三種條件本身的集合就是比較困難的事情。此外,要發(fā)揮“橋梁”或“軸心”的作用,英國的對外政策顯然需要一定的回旋余地,即靈活性和自主性。但是,英國前首相布萊爾的例子表明,其講究靈活、務實的“第三條道路”引導下的英國外交給眾多國家留下了不可靠的“墻頭草”形象,實質上英國對外政策根本不具備充分靈活、務實的特點。
這種悖論的根本原因是:英美、英歐關系在英國外交中的決定性使英國決策者需要在對外政策的靈活性、自主性與英美、英歐關系中做出艱難的平衡——一定程度上說,一國對外政策的自主性和靈活性與該國的結盟戰(zhàn)略是相沖突的,除非這個國家擁有能全面影響國際體系且能夠游離于每個區(qū)域體系的地位和能力。歷史上的英國憑借著島國位置和一流的海軍實力起到了“離岸平衡手”作用,但目前的國力和地緣政治的變化已經使得英國失去了這樣的條件,而被美國取而代之。冷戰(zhàn)之中的英國擁有抵消這一矛盾的特殊因素——遠離美素在歐洲對抗的第一線。但兩極格局的瓦解和全球化、區(qū)域化的趨勢則有可能將英國全面邊緣化,而這正是英國領導者們所擔心的。(作者單位:蘭州大學)
注解:
①William Hague.Britains Foreign Policy in a Networked World,1 July 2010,http://www.fco.gov.uk/en/news/latest-news/?view=Speech&id=22472881
②新華網:英國首相宣布裁軍并大幅削減國防預算.2010-10-20,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0-10/20/c_12677954.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