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 柏 成
(吉林師范大學 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吉林 四平 136000)
《那桐譜單》及所附家世資料述論
薛 柏 成
(吉林師范大學 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吉林 四平 136000)
《那桐譜單》反映了張氏族人的族源與遷徙。其中男女家族成員婚姻情況反映了近代滿族貴族的門第觀念,首開不載記女性家族成員的先例,其相關(guān)資料反映了近代滿族貴族生活中的禮儀文化?!赌峭┳V單》對近現(xiàn)代北京滿族貴族生活變遷等研究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那桐譜單》;葉赫那拉氏;滿族家族
《那桐譜單》*《那桐譜單》是筆者2009年得自天津書畫家張之澍先生處,后存于吉林師范大學滿族八旗譜牒館內(nèi),屬滿族葉赫那拉氏的近代外交家那桐一支的族譜。那桐是張之澍先生的曾祖父,張之澍先生隨譜單又給筆者提供了大量有關(guān)的家世資料與珍貴照片,反映了這一支葉赫那拉氏家族望門在近代的歷史活動軌跡。上承《葉赫納蘭氏族譜》,反映了京津地區(qū)張氏族人的族源與遷徙,首開了葉赫那拉氏譜書中不載記女性家庭成員的先例,其中相關(guān)資料反映了滿族貴族生活中的禮儀文化及近代滿族貴族的門第觀念。《那桐譜單》及所附家世資料是一部重要的滿族家庭文化人類學史之一,對那桐的評價以及對滿族家族史、滿族人口史、滿族民俗,特別是對近現(xiàn)代北京滿族貴族的生活變遷等等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那桐譜單》上承清乾隆三十九年常英編輯《葉赫納蘭氏族譜》,世系自八世浦安起到十三世共記載六代,總計87人,與以往的葉赫那拉氏族譜不同,此譜單世系不僅記載了男性家族成員,還首次記錄了直系女性家族成員,其中重要家族成員還注明了生卒年、婚姻狀況等內(nèi)容,十分詳細。
(一)《那桐譜單》反映了張氏族人的族源與遷徙
《那桐譜單》上承清乾隆三十九年常英編輯的《葉赫納蘭氏族譜》。常英在《葉赫納蘭氏族譜》序中說道:“我高祖諱章嘉,本朝鮮人,世為名閥。天命年間遷于遼,隸滿洲職居廄長,住葉赫氏那拉。既我曾祖諱羓吉,順治元年從龍入都,本枝乃居葉赫族屬,甚繁勢難備載。故譜中止敘進京之一派。查乾隆初纂修八旗姓氏通譜,本族編入廂黃旗滿洲內(nèi),所載葉赫那拉氏章嘉,原任廄長,其孫法爾薩原任牧長,元孫常英現(xiàn)系文生員……”[1]這就很清楚地交代了《那桐譜單》所記族人的族源與遷徙,是在天命年間遷入葉赫地區(qū)的朝鮮族人,后融入滿族這個民族共同體中,且僅限于“從龍入關(guān)”的駐北京的一支。到今天這個家族的姓氏從葉赫那拉章姓到那姓、從紹姓到張姓,經(jīng)歷了500多年的歷史。關(guān)于姓氏變遷,《那桐譜單》第十一世族人張壽崇先生道出了其中原因:“我家的老姓是葉赫那拉,老家譜上說是從朝鮮那邊過來的。我們說姓那,是因為我祖父的名字是那琴軒那桐,到我父親就姓紹了。實際到我們這輩兒應(yīng)該用“壽”,我家不論男女都按壽字排。姓張是民國以后改的,其實應(yīng)該姓章,因為在《八旗滿洲氏族通譜》里邊,葉赫那拉氏第一個出名的叫章嘉,我們家譜里是章嘉,后來民國時期排滿,漢人里姓張的不是比姓章的普遍么,就用了這個張”[2]。這不僅反映了在滿族共同體的形成、發(fā)展過程中,東北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部落(包括朝鮮族部落)不斷加入的民族融合過程,也反映了滿族共同體的形成、發(fā)展過程中直至近代以來的民族融合情況。張氏族人的先祖就是在努爾哈赤、皇太極時期主動歸順而來朝鮮族中的一支,而滿族在入主中原之后到近代以來與漢民族的融合就更加密切,《那桐譜單》體現(xiàn)的姓氏變遷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二)《那桐譜單》中家族成員婚姻情況反映了近代滿族貴族的門第觀念
《那桐譜單》中的主要人物那桐在清末政壇上是炙手可熱的人物,是內(nèi)務(wù)府鑲黃旗滿洲、清末軍機大臣,京城百姓稱其為“那中堂”。內(nèi)務(wù)府是清朝專管皇室內(nèi)部事務(wù)的內(nèi)廷機構(gòu),與皇帝的關(guān)系就比外廷朝臣更親近、更特殊,門第高貴。他們之間憑借通婚建立起的極其復雜緊密的社會關(guān)系,這是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結(jié)構(gòu)組合的重要方式。關(guān)于具體形成時間,我們認同定宜莊先生的觀點:“隨著皇室與內(nèi)務(wù)府旗人之間地位的此消彼長,內(nèi)務(wù)府旗人與王府之間的婚姻關(guān)系網(wǎng),是在清朝中期以后才開始形成、到清朝末年才愈發(fā)緊密起來的”[2]。
《那桐譜單》世系表中注明的男女家族成員婚姻情況是:那桐的兩個女兒和一個孫女嫁給了慶親王載振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子,同時他的五女兒張荷卿和三孫女張壽蓉嫁的還是父子,姑侄變成了婆媳。那桐之孫張壽崇的夫人是軍機大臣世續(xù)的后人,張壽崙的夫人是大銀行家岳乾齋的女兒。那桐所有子孫的婚配對象都是王公貴族之家。這在《那桐日記》中有明確記載:“光緒十七年十月二十四日,余定內(nèi)務(wù)府正白旗漢軍原任六庫郎中祥靄亭先生之孫女、繼三老爺之女為繼室。新婦年命甲子丙子乙卯己卯,有母有兄嫂,聞人甚賢能”,此次所娶即那桐繼妻鄧氏。“二十三年十月初二日,大女許字內(nèi)務(wù)府鑲黃旗完顏氏崇地山尚書之次孫、衡階生觀察之次子,名希賢,號少階,行三,現(xiàn)年廿歲。家有母在,胞兄弟四人,次者出繼。少階行三,下有一弟也。系候補員外郎,讀書筆下尚好”。“宣統(tǒng)二年八月十六日,城玉如妻兄為五女作伐慶親王之長孫、振貝子之長子溥鐘,年十五歲,二月二十八日辰時生,今日換年庚帖,大吉”[3]。那桐的孫女張壽蓉也曾口述過那府的婚配情況時說:“我大姐嫁給了袁世凱的十三公子袁守安,袁是燕京大學的學生,后來他們離婚了。二姐夫是內(nèi)務(wù)府大臣增崇的后人。我大嫂是卓王的后裔,姐夫的哥哥叫賀西伊爾圖墨爾根,就住在什錦花園,已經(jīng)沒什么蒙古人樣兒了。二嫂是楊儒的重孫女。我姑姑嫁的那個是庶出的,楊四老爺之子楊朗之……反正那時候門第是太要緊了,先要盡可能找滿族,然后就是門第。那時候漢人不愿嫁滿族,嫌旗門兒規(guī)矩多,應(yīng)酬多,受不了,旗人又嫌漢人貧?!盵2]可見那桐的親家,都是晚清民初政壇風云人物,包括載振、言菊朋、鐵良、楊儒、袁世凱等。在由婚姻締結(jié)的關(guān)系網(wǎng)中,這是近代滿族貴族之間的一種文化認同,正如定宜莊說的那樣:“當這個官僚集團已經(jīng)傾覆并且勢力不再的時候,婚姻網(wǎng)的仍然延續(xù),既表現(xiàn)了他們這個家族與社會圈子相對于政治的變遷要較為滯后和緊密,也表明了他們雖屢經(jīng)政治風浪互相間卻經(jīng)久不變的認同?!盵2]
(三)《那桐譜單》相關(guān)資料反映了近代滿族貴族的禮儀文化
滿族的禮儀文化很豐富,雖然接受了儒家思想,帶有漢族倫理道德的印記,但也保留了很多具有滿族民族特色的禮儀文化*滿族請安禮,分請大安與請小安。請大安又稱“打千兒”,動作是:先撣箭袖,袖頭伏下,左膝前屈,右腿后彎,頭與上身稍向前傾,左手貼身,右手下垂。請小安就是問安,即垂手站立問好。婦女請安時,雙腿平行站立,兩手扶膝一弓腰,膝略屈如半蹲狀,俗稱“半蹲兒”。滿族叩“韃兒頭”禮節(jié):婦女跪在拜墊上,微偏地坐在后腳跟上,稍稍低點頭,舉起右臂,手心向前輕輕地轉(zhuǎn)動成一個小弧形,使指尖兒接近微微向右偏動的旗頭翅兒,這樣慢慢連續(xù)三次。滿族拉拉禮:是滿族婦女的常禮,一般兩個平輩婦女相見時,互拉雙手問好,稱“拉拉禮”。?!赌峭┳V單》相關(guān)的祝壽資料反映了近代滿族貴族生活中的請安禮、叩“韃兒頭”、拉拉禮等滿族禮節(jié)[4]。如張之澍先生隨譜單提供的其曾祖母壽宴資料中的一些記述:“回事之后,如果親戚是男客,就由門房人直接引進去,到上屋院大聲回:‘某某老爺(爺或格)?!@時男女主人聞聲下階相迎,請安道謝,請入上屋……祖母帶著我的母親(自然也是旗裝)在臺階下右邊迎接,并走上前去在院子中間與大家見禮,連請兩個安。如果客人是晚輩兒,祖母自然就接兩個安(以上是滿族請安禮)。來的如果是親家太太,兩位親家太太相見總是先互握雙手,略向上提一提,拉著雙手蹲下連請兩個安,然后拉著手走進上屋,以表示特別親熱。拜壽也是拉著雙手對請安的。其他平輩都是說一聲:‘給您拜壽’,與我祖母對請安(以上是滿族拉拉禮)。如果是晚輩兒,客人就示意我家媽媽,給她鋪上紅拜墊,給我祖母拜壽……象這般旗裝打扮,就要行旗禮,叩‘韃兒頭’……女客人都披著大毛斗篷,扶著隨身的媽媽或太監(jiān)的腕子,款款而行,進入樂真堂的西門,上了木臺階就到了女席,本家主人迎過來請安道謝,如果來賓在女客中看見熟人,還要過去請安問好”[5]。
(四)《那桐譜單》首開了葉赫那拉氏譜書中不載記女性家族成員的先例
《那桐譜單》與以往的葉赫那拉氏譜書中不同的是,此譜單世系還首次詳細記錄了直系女性家族成員,其中重要家族成員還注明了婚姻及子女狀況等內(nèi)容,十分詳細。如對那桐兩任夫人趙氏、鄧氏所生的八個女兒的情況就記載的很詳細:“……次女嫁嚴家;三女嫁鐘家,鐘壽民之前任母親;四女嫁關(guān)伯平家;五女張荷卿嫁慶王府金伯勒,生金敬軒、金瑾如等兄妹三人;六女張?zhí)m卿嫁慶王府金仲英,生金婉茹、金珍如、金壽茹、金敬涵姐弟四人;七女張薈卿嫁鐵英家穆叔愚,生一女穆學珍;八女張惠卿嫁豆腐池楊家,生楊宏、楊涵、楊貞等姐弟三人……”又如對那桐之子紹曾三個女兒的婚嫁情況的記載:“長女張壽芬嫁袁守安早故無后;次女張壽英嫁秦老胡同曾家奎垣(又名賀燕),育四子一女;三女張壽蓉(五姑張荷卿之兒媳)嫁慶王府金敬軒,育二子二女……”[6]。《那桐譜單》的十二世(張之澍先生這一代)以及十三世已與當代接軌,對直系女性家族成員的記載就更為直接,如果說對那桐女兒、孫女婚姻及子女狀況的記載是家族尊貴的炫耀,那么其十二世、十三世直系女性家族成員記載就是時代使張氏家族沖破封建思想的覺悟。這些記載,不僅為我們展示了近代葉赫那拉氏貴族與皇族等權(quán)貴的密集的婚姻網(wǎng),也使我們看到了當代葉赫那拉氏家族與時俱進的文化情懷。
《那桐譜單》中的主要人物那桐(1857—1925)先后在清末擔任過戶部、外務(wù)部尚書、總理衙門大臣、軍機大臣、內(nèi)閣協(xié)理大臣等職務(wù),并兼任過京師步軍統(tǒng)領(lǐng)和管理工巡局事務(wù),是中國近代外交史上一位重要的人物。八國聯(lián)軍攻占北京以后,他曾任留京辦事大臣,隨奕劻、李鴻章與聯(lián)軍議和,轉(zhuǎn)年東渡日本。1902年作為觀博覽會大臣又赴日本,在日期間,他注意考察日本的警政、路政,借鑒日本的經(jīng)驗,創(chuàng)辦警務(wù)、開辟了新式馬路、興辦東安市場等事業(yè)。為查辦津浦鐵路北段總局的貪污案件,曾任直隸總督。1903年那桐赴國外考察銀行、稅務(wù)之事。1905年晉升為大學士,任外務(wù)省會辦大臣。轉(zhuǎn)年授體仁閣大學士。1909年任軍機大臣。1911年任“皇族內(nèi)閣”協(xié)理大臣。同年任袁世凱內(nèi)閣弼德院顧問大臣,不久即因患中風而辭官引退。民國后,退隱天津。那桐在津期間還奏請撥部款修治鳳河。捐銀為修建鳳河橋梁,為當?shù)匕傩兆隽艘恍┖檬拢€曾為清華大學題名“清華園”。
那桐留下80萬字的《那桐日記》,自1890年記起,止于1925年,歷經(jīng)了甲午戰(zhàn)爭、戊戌政變、八國聯(lián)軍入京、辛亥革命、溥儀退位等歷史時期,提供了內(nèi)務(wù)府特定人群中滿族貴族生活的場景,還真切鮮活地反映了清末民初北京地區(qū)滿族文化、民俗和社會生活,對于研究中國近代的政治、外交、軍事等都很有價值,同時也為研究滿族的風俗文化提供了豐富的史料。清史專家閻崇年、房德齡等人都對《那桐日記》給予了高度評價。黃興濤教授認為,“那桐很會做官,從他日記記載與各色官員的往來就可以看出。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晚清官場的風俗和游戲規(guī)則,以及君臣關(guān)系等?!睂W者定宜莊稱,“內(nèi)務(wù)府的資料非常少,《那桐日記》所記載的內(nèi)容很豐富,除了政治以外,還有生活?!盵7]這套日記已由張氏家族于2006年捐獻給國家,同日記一起捐贈的還有《那桐親書履歷本》、《那桐奏折存稿》和《那桐挽聯(lián)》等珍貴資料,而且《那桐日記》已由北京檔案館編輯、新華出版社公開出版發(fā)行。
對那桐的評價歷來褒貶不一,王學斌認為那桐之流的清末官員的顢頇無能、貪腐逸樂是清朝亡國的一個要因[8];陸其國認為“那桐具有兩面性,稱之為‘那桐現(xiàn)象’,即雖在其任內(nèi)為百姓做了一些好事,但決不能因此掩飾甚至遮蓋其曾有的罪錯”[9]。我們認為:評價歷史人物不能超越歷史局限,那桐畢竟是封建官僚,且處于晚清風雨飄搖的沒落官場,難免追求享樂、講求排場,逐名爭利,我們不能苛求古人,應(yīng)主要看他在近代歷史中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那桐是晚清政壇中繼慈禧太后、光緒皇帝死后以及袁世凱被罷黜后留下的軍機處重臣,是這一時期清廷的重要決策者之一。那桐在外交上以及開辦近代實業(yè)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為官任上為民做主,平反冤獄。這些史跡在《清史稿·那桐列傳》中均有記載:“那桐,字琴軒,葉赫那拉氏,內(nèi)務(wù)府滿洲鑲黃旗人。光緒十一年舉人,由戶部主事歷保四品京堂,授鴻臚寺卿,遷內(nèi)閣學士。二十六年,兼直總理各國事務(wù)衙門,晉理籓院侍郎。拳匪肇釁,各國聯(lián)兵來犯,令赴豐臺御之。外兵入京,誤以東壩為匪窟,欲屠之,力解乃免。兩宮西巡,命充留京辦事大臣,隨李鴻章議和。約成,專使日本謝罪,又派赴日觀博覽會。二十九年,擢戶部尚書,調(diào)外務(wù)部,兼步軍統(tǒng)領(lǐng),管工巡局事,創(chuàng)警務(wù),繕路政。平反王維勤冤獄,商民頌之。三十一年,晉大學士,仍充外務(wù)部會辦大臣。歷兼釐訂官制、參預政務(wù)、變通旗制,署民政部尚書。宣統(tǒng)元年,命為軍機大臣。丁母憂,請終制,不許。出署直隸總督,請撥部款修鳳河。尋還直。三年,改官制,授內(nèi)閣協(xié)理大臣,旋辭,充弼德院顧問大臣。國變后,久臥病。卒,年六十有九?!盵10]其中記載的“外兵入京,誤以東壩為匪窟,欲屠之,力解乃免”……“管工巡局事,創(chuàng)警務(wù),繕路政”……“平反王維勤冤獄,商民頌之”……“充外務(wù)部會辦大臣。歷兼釐訂官制、參預政務(wù)、變通旗制,署民政部尚書……出署直隸總督,請撥部款修鳳河”等語真實地反映了那桐在近代歷史中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從這些層面上看,不能輕易臧否那桐。
那桐的父親普安,亦稱浦安,官至翰林,咸豐九年二月十三日因“戊午科場案”獲罪,被肅順、載垣、端華等人斬殺。那桐的叔父是銘安,曾任奉天將軍,光緒九年(1883年)在吉林設(shè)翻譯官學,興辦官學。那桐的父親去世之后,家庭開始敗落。后來直到那桐任職后才恢復了元氣,民國后那桐家人在銀行入股,還經(jīng)營了三個規(guī)模相當大的當鋪。那桐的兒子紹曾,曾在大清銀行(后改名中國銀行)工作,中年病逝。
那桐的孫子張壽崇(1921—2002)上世紀四十年代畢業(yè)于北大國文系,曾任北京市政協(xié)常務(wù)委員、北京市民委副主任,北京市民族古籍整理工作領(lǐng)導小組負責人,他在任期間,與共產(chǎn)黨肝膽相照,努力工作,積極倡導保護北京古文物,整理滿族民族古籍,出版了《子弟書珍本百種》、《清蒙古車王府子弟書》等九部民族古籍,成效顯著,最值得一提的是點校、注釋《那桐日記》,為《那桐日記》的出版做出了重要貢獻[11]。那桐的另一個孫子張壽嵩1960年代在天津市中學教書,多才多藝,愛好廣泛。
那桐的曾孫之一張之澍(1945—)1960年代在空軍某部參軍,后來在天津無線電廠工作,現(xiàn)已退休?,F(xiàn)為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天津分會會員、中國國畫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畫家協(xié)會會員,一級畫師,擅寫意花鳥等,作品多次獲獎并被諸多海內(nèi)外人士收藏。
現(xiàn)在這一家族成員主要分布在京津等地,在各行各業(yè)中發(fā)揮著自己應(yīng)有的作用。
《那桐譜單》是一部重要的滿族家族文化人類學史之一,對滿族家族史、滿族歷史人物、滿族人口史特別是對近現(xiàn)代北京滿族貴族的生活變遷等等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首先,《那桐譜單》續(xù)寫了《葉赫納蘭氏族譜》古譜,使這一支族的歷史延續(xù)至今,對研究近代滿族家族史很有價值。《那桐譜單》實際是清乾隆三十九年常英編輯《葉赫納蘭氏族譜》的近代續(xù)譜,《葉赫納蘭氏族譜》自始祖章嘉至末代那桐凡十代,共76人,《那桐譜單》上承《葉赫納蘭氏族譜》,續(xù)編了六代,總計87人,加上直系女性家族成員,使這一支族所記人員增加至163人,即《那桐譜單》自浦(普)安記起,把自始祖章嘉至今在北京的那桐后人張之澍一支串聯(lián)起來,其世系為:章嘉—羓吉—黑塞(黑色或黑子)—堆齊—常英(《葉赫納蘭氏族譜》修譜人)—德敏—彭年—興泰—浦(普)安—那桐—邵(紹)曾—張壽嵩(《葉赫納蘭氏族譜》之末代人)—張之澍(《那桐譜單》擁有者之一)—張?zhí)?。這樣,自清初到今天其世系完整無缺,家族的姓氏從葉赫那拉章姓到那姓、從紹姓到張姓,經(jīng)歷了500多年的歷史,串聯(lián)了從清初到當代的很多歷史變遷,濃縮了整個滿族家族的發(fā)展演變史,是一部珍貴的滿族家族史料。
其次,《那桐譜單》其中所體現(xiàn)的張氏族人的朝鮮族族源與遷徙以及滿人姓名的逐步漢化過程,它反映出漢文化對滿族的影響,是研究滿族共同體的形成、發(fā)展史不可多得的資料。
再次,《那桐譜單》其中所記載的張氏族人的門第婚姻關(guān)系資料是不可多得的滿族家族制度研究資料,那桐內(nèi)務(wù)府世家的婚姻網(wǎng)絡(luò)并通過這樣的網(wǎng)絡(luò)保存及伸展相互間的勢力,涉及清政府內(nèi)廷與外廷的關(guān)系,是近代滿族政治史研究中不可忽略的內(nèi)容,《那桐譜單》為我們研究近代滿族家族在社會中的地位、作用、組織形式、管理方法等提供了豐富的資料。
最后《那桐譜單》相關(guān)資料記錄了許多民俗內(nèi)容,尤其是在家禮中的滿族的禮儀風俗都有相當?shù)捏w現(xiàn),為我們研究近代滿族家族提供了不可替代的第一手材料。
[1] 薛柏成.葉赫那拉氏家族史研究[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4:347.
[2] 定宜莊.老北京人的口述歷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189.
[3] 北京檔案館.那桐日記[M].北京:新華出版社,2006.
[4] 于今.滿族[M].沈陽:遼寧民族出版社,2012:120.
[5] 張之澍.那桐譜單·那家花園壽宴[Z].正本藏于北京、天津張氏族人家中.未刊,2000.
[6] 張之澍.那桐譜單·世系表[Z].未刊,2000.
[7] 張弘.那桐日記揭秘晚清官俗[N].新京報,2006-04-13.
[8] 王學斌.那桐:庸臣豈知亡國痛[N].書摘,2011-09-28.
[9] 陸其國.臧否“那桐現(xiàn)象”[N].解放日報,2011-07-30(4).
[10] 趙爾巽,柯劭忞,等.清史稿·那桐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7.
[11] 張媛.我的父親張壽崇[M].北京東城區(qū)政協(xié)學習和文史委員會內(nèi)部資料,2010.
[責任編輯:王亞范]
Comment on the Pedigree of Natong Clan and Its Family Information
XUE Bai-che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Chinese Ideology and Culture,Jilin Normal University,Siping 136000,China)
The Pedigree of Natong Clan reflects the source and migration of Zhang family with the succession in the Pedigree of Yehenalan Clan.It is the first time for the record of women of family not to be found in the Pedigree of Yehenala Clan,and other related documents present the etiquette culture of Manchu aristocrats and the family status in modern Manchu aristocrats.The Pedigree of Natong Clan is an important anthropology about Manchu family culture,which has an important reference value in the study of Manchu family history,population,and the life change of modern Manchu aristocrats in Beijing.
the Pedigree of Natong Clan;Yehenala Clan;Manchu Family
2013-12-20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13&ZD);吉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2013B97)。
薛柏成(1966-),男,吉林鎮(zhèn)賚人,吉林師范大學中國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導師。
K249
A
1001-6201(2014)06-012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