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蒼老詩歌栽種了一次戀愛感覺

風(fēng)卷狂瀾的洋面，成群憤怒的獅子

輪番撲向海岸。它們咆哮的聲音

扼緊大地聲音的喉管。我卻聽到了

一只逃亡小鳥“啾”地鉆進愛巢的嬌嗔

突如其來的暴雨，將山谷自由竄升的

綠色火焰按伏，還殘忍地撐破山坡肚皮

轟隆隆山體滑坡，圍堰驚悚的耳管

我聽見一只山羊?qū)ふ沂⑼殄钊踹杞?/p>

冬至的原野，就算尖刻北風(fēng)撕裂耳膜

我依然能聽到多情上天為大地數(shù)九

聽到電波搭載丘比特之箭疾速在飛

聽到地下田鼠交好，私密往來的扣門

濃濃墨汁膠合所有傳遞聲音的氣孔

城市喧囂于黑夜遁入死亡墓地

曼妙的天籟依然鮮活在我多情的耳鼓

譬如水火交融難能自己的快慰呻吟

一直用耳朵寫詩的靈性詩人，突然聆聽

遠方一位美麗的姑娘在說愛我

讓我怎樣感謝你，撕裂蓓蕾隱喻的斷章

為蒼老詩歌，栽種了一次戀愛感覺

個性心瓣長滿她的羽毛

細嫩手指彎曲成微笑指環(huán)

一串文弱扣門的馨音

就像第一只叫開山谷春天大門的鳥兒

沒有哪簇怒放的梨花理睬

這讓春潮跌宕的溝谷

忽略門外的造訪有了理由

夾雜在里出外進事務(wù)的門縫

有別輪番掃樓行動那些乞憐扮相

就像破殼不久的一只鳥兒

用山溪自然涌流的原生態(tài)語言

娓娓道出驚怪世界的觀點

如若天使對魔鬼經(jīng)典教化

約定再來鳥兒未帶任何附加

第二次，第三次……

感覺小鳥是未來巨匠化身

第N次

她把木梳賣給了不計其數(shù)的和尚

鮮有如我，依然光腳

也沒被她在荒島引入穿鞋理念洗腦

只是個性心瓣長滿她的羽毛

一棵古老的桑蠶樹

一直沒有放棄把自己聳立成

一道風(fēng)景。風(fēng)不嘲諷

也心知肚明，低徊皮鼓匱乏高歌底氣

枯槁發(fā)絲等待剃度時日的剪刀

沒道理埋怨貧瘠坡地的身世

不多一寸陽光，不多一滴雨露

明晃晃的那片白楊卻能挺拔傲立

沒道理指責(zé)不盡欲望的盤剝

雖被桑蠶蠶食，瘋狂的蝗蟲也沒放過

青蔥歲月的白楊。中年山崗從未以

喘乏和沉寂標識生命的特質(zhì)

一只靈性小鳥，用依戀的舌尖

復(fù)活了記憶中的一簇綠色的火焰

宿根依舊固執(zhí)，虬枝依然張揚

無關(guān)安適蠶蛹

能否讀懂鳥兒眼中不老的風(fēng)景

公平

都留下了等量齊觀的缺口

也不能佐證上帝對每只蘋果的公平

又有誰能消解每只蘋果的酸腐

覆雪將世界清盤，空白胃腸的糾結(jié)

或因地下田鼠的一個飽嗝

三月

北方的三月

誰有心，誰就能聽到西風(fēng)的召喚

它不斷敲擊門窗，敦促人們

離開爐火，從書籍中走出

梅花的香，已不在原地

太陽開始向南偏移

耕牛使勁兒刨著廄圈的土

眼睛比井水更明亮

我的心里

有一個人猛推了我一下

恍惚中，我已站在原野上了

激動的我，現(xiàn)在

只想把自己積攢了冬天的愛

分給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詭譎的風(fēng)正在翻閱我的一生

收攏的五指，想必永不能嚴絲合縫

就連上帝之手，也無法按住詭譎

歲月風(fēng)頭

是否我們更難執(zhí)掌翻閱生命的風(fēng)？

窘迫年少，它慢吞吞一張張翻讀

美麗青春時日，它的閱讀似乎提速

仿佛聽到了它窸窣的聲音

青壯之時最該做事成事，一陣風(fēng)

這部書被呼啦啦翻過大半

來不及回味。眼見這部書沒剩下幾頁

快扼死這討厭的風(fēng)。狠抓一把手中空空

狂躁的我反被它趁機翻過數(shù)頁

我忽略了這個春天

一串驚雷的馬蹄飛踏倦怠意識的

屋脊

才想起了一些季節(jié)檔口的事

猛然發(fā)現(xiàn)，我忽略了這個春天

忽略了她的裙裝，她的膚色，她

的氣息，她的容顏

典籍宏論擁塞那么多空靈文字

卻扒拉不出屬于她的句點

春雨。適才還輕輕梳理絨山羊的溫順

雷鳴后，也張開個性聲音翅膀

我看到“雷聲大雨點小”這些諷喻句支離破碎

高山流水要表達，一夜山花也要表達

石頭也有潮濕的心，即便張開裂縫的嘴

也要喊出自己的一嗓子

站臺。走出這個季節(jié)的列車提速

鉆進另一個季節(jié)。嬌嗔的她一動不動

等待擎她頭頂?shù)挠陚?，之上的天開了

看看太陽從西邊出來是啥樣子。風(fēng)吹裙擺

舞動訕笑小花。為誰扭捏春天的夢？

作者簡介

陳美明，筆名嘯吟天，中國當代著名詩人，《中國詩人》叢刊社社長。榮獲中國當代詩歌獎（2011-2012）新銳獎及其它數(shù)種詩歌創(chuàng)作獎項。作品散見《十月》、《詩刊》、《星星》、《詩歌月刊》、《中國鐵路文藝》、《中國詩人》等數(shù)十種文學(xué)期刊。作品被《中國當代短詩選》、《中國年度優(yōu)秀詩歌》、《新詩》、《詩中國》、《中國當代詩歌導(dǎo)讀》、《中國當代愛情詩選》、《中國新詩精選300首》、《年度中國詩典》等數(shù)十種詩歌選本選用。著有《商心詩魂》（春風(fēng)文藝出版社）、《中年的山崗》（作家出版社）、《馬蹄憂郁的酒杯》（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等詩集及合集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