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成

被取代的親情

□小 成

艾達輾轉(zhuǎn)踏上生養(yǎng)自己的小鄉(xiāng)村，家鄉(xiāng)的變化讓他有些陌生和膽怯，但回家的渴望又讓他雀躍。一路上，他思緒翻滾，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在眼前。

8歲那年，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席卷了他貧瘠的村落，勤勞的父母沒能逃過那場劫難，相繼去世，艾達和不滿2歲的妹妹艾娃成了爺爺最大的牽掛。因為貧窮，爺爺拜托在外闖蕩的山姆帶著艾達到大城市謀生，就這樣，小艾達在爺爺?shù)臏I眼和妹妹的哭喊聲中離開了家鄉(xiāng)。沒想到，這一走竟然長達20年。

走進村里，沒人認識艾達，但他清晰地記得自己的家。艾達顫抖著手推開門，一個漂亮的女孩出現(xiàn)在眼前。艾達激動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說：“你是艾娃吧，我是你哥哥艾達啊！”女孩抽出手微笑著說：“先生，你一定認錯人了，我確實叫艾娃，可我哥剛出門，你怎么會是他呢？”

無論艾達怎么解釋，艾娃始終不相信，她肯定地說：“我哥哥8歲那年離開家，他走后的第十年，爺爺就得了失憶癥，在爺爺病重時，他收到我的信就回來了，先生，你一定搞錯了！”艾達沖進房間，白發(fā)蒼蒼的爺爺目光呆滯，無論他怎么呼喚，動也不動。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墻上的合影，爺爺、妹妹，原本是他的位置上竟然站著另外一個男生，艾達的拳頭徑直砸了上去，鏡框碎了一地。艾娃很氣憤，推搡著要把他趕出門，就在這時，一個男人進來了。四目相對，艾達再也無法忍受，又掄起拳頭，可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艾達的手又無力地垂了下來。

這個男人艾達認識，只是往事不堪回首。

原來，就在艾達跟隨山姆到了繁華的大都市后，在山姆租住的地方，他看到了很多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可無一例外的是，這些孩子都有殘疾。白天他們很早就被趕出門，晚上則要去山姆房間一一報到、領(lǐng)取少許的食物。而艾達的任務(wù)就是監(jiān)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后來，艾達才明白，這些殘疾的孩子竟然是山姆斂財?shù)墓ぞ摺?/p>

艾達不愿意做山姆的耳目，山姆露出猙獰的面孔威脅道：“小子，你爺爺把你交給我時，你的命就在我手上了，不聽話你也會變成他們中間的一員?！笨窗_嚇破了膽，他又笑著說：“艾達，你放心，你和他們年紀差不多，他們會把你當(dāng)朋友的，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你和爺爺都能過上好日子?！本瓦@樣，艾達屈服了。可直到另一個男孩皮特的出現(xiàn)，讓艾達徹底背叛了山姆。7歲的皮特是山姆從外面騙過來的流浪兒，身體孱弱但無殘疾，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極了妹妹艾娃，這讓艾達對他一見如故。

幾天后，當(dāng)山姆訓(xùn)練他穿著破爛的衣服偽裝成瘸子時，皮特不干了。惱羞成怒的山姆抓著皮特狠狠地揍了一頓，并說：“你不假裝，信不信我真的弄瘸弄殘你。”皮特抓著艾達的手，淚流滿面地說：“哥哥，救救我，救救我?！苯^不能讓山姆傷害皮特，艾達讓皮特暫時聽話，并承諾救他出去。果然，皮特完全信任他，之后也積極配合山姆的安排，就在山姆慢慢放松警惕的某個深夜，艾達拉著皮特的手逃了出去。

恐懼迫使年幼的他們一直往郊區(qū)跑，天亮?xí)r，他們僥幸地混上了一列火車。因為不知道路線，艾達離家的方向也越來越遠。最后，他們發(fā)覺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城鎮(zhèn)。

在那里，他們一起撿過垃圾，東躲西藏地干過很多活，分享著彼此的故事。艾達15歲那年，他憑借自己的努力去了一個高級餐廳當(dāng)學(xué)徒，他幾乎把所有的工資都用來讓皮特上學(xué)。皮特很感激艾達，發(fā)誓以后會掙很多的錢，和艾達一起回到他的家鄉(xiāng)。

皮特17歲生日那天，艾達下班后拉皮特去外面吃飯，高興之余也喝了一點酒?；丶衣飞?，附近總嘲笑皮特的幾個年輕人正好路過，于是又上前胡鬧?？雌ぬ乇黄圬摚_挺身而出，一語不合，借著酒勁的艾達就拎著一個啤酒瓶砸了過去，頓時，一個男生的頭上鮮血直流。因為故意傷害，艾達進了警局。

幾個月后，當(dāng)他被釋放時，竟然發(fā)現(xiàn)皮特不辭而別，消失得無影無蹤。艾達只好又回到了原來的都市，看到山姆依舊做著老本行，艾達舉報了他。當(dāng)山姆被拘捕時，認出艾達的他陰險地說：“臭小子，當(dāng)初我就不該帶你出來，應(yīng)該讓你隨你爺爺和妹妹餓死?！钡弥胰艘巡辉?，艾達再也無心回到傷心地，他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廚藝上，直到最近得知山姆當(dāng)初是說謊時，這才急匆匆回家尋親。

面對艾達，皮特悔恨萬分，他從房間里找到了一封信說：“當(dāng)初，見你被拘留，我很想去營救你，只好去找山姆了。我想他看在你們是同鄉(xiāng)的分上，也許會伸出援手。沒想到，他拒絕了我，但我卻從他那里發(fā)現(xiàn)了艾娃寫給你的一封信。得知爺爺病重，就替你回來了。我不想假冒你，可他們認定了我是你，為了讓他們安心，我就替你照顧這個家。我想你一定會回來，那時我再離開，把你的身份還給你?！?/p>

聽到此，艾娃哭了，原本渾渾噩噩的爺爺也仿佛聽懂了什么，伸出手來拉著艾達和皮特的手，不停地搖晃著。艾達相信，爺爺一定希望他有這樣的決定，那就是：這個家不能少了任何一個人，包括皮特。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出現(xiàn)。

（原載《知音·海外版》2013年12月 福建呂麗妮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