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冰 孔祥智 毛飛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yè)與農村發(fā)展學院

理事長人力資本對農民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研究

文|陳冰 孔祥智 毛飛 中國人民大學農業(yè)與農村發(fā)展學院

基于全國140家農民合作社的實地調查①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發(fā)展農民專業(yè)合作組織和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研究”（08&ZD021）、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成員異質性、合作社理論創(chuàng)新與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發(fā)展政策體系構建”（71273267）、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項目“北京創(chuàng)新農業(yè)經營體制機制研究”（13JGC061）和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特別資助項目（201104185）階段性研究成果。

近年來，我國農民合作社發(fā)展迅速，但是合作社發(fā)展良莠不齊，經營績效相差懸殊。在合作社發(fā)展實踐中，理事長的人力資本稟賦，尤其是理事長個人的企業(yè)家精神和才能，對于合作社的經營績效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本文運用人力資本和合作社相關理論，采用二元Logistic回歸方法，結合140個合作社的調研數據，對理事長人力資本對農民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進行了分析。本文研究認為，農民合作社理事長個人的人力資本要素稟賦，尤其是其具有的企業(yè)家精神，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技術水平、擔任村干部等職務等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理事長年齡等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影響不顯著。因此，應重視發(fā)揮理事長本人人力資本的作用，采取各種激勵措施，增強理事長發(fā)展合作社的信心，充分發(fā)揮合作社理事長的企業(yè)家精神的作用，提高合作社經營績效，促進農民合作社的進一步發(fā)展。

理事長；人力資本；農民合作社；經營績效

一、引言

自2007年《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yè)合作社法》實施以來，我國農民合作社迅速發(fā)展起來。截至2013年底，全國農民合作社已達到98萬多家。但是，目前合作社發(fā)展良莠不齊，一部分合作社經營效果并不理想，社員紛紛退社，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同時，從目前我國農民合作社的發(fā)展實踐來看，合作社理事長的人力資本稟賦，尤其是理事長個人的企業(yè)家精神和才能，對于合作社的經營績效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影響?？紫橹荹1]等（2010）研究發(fā)現，只有那些懂技術、善經營、會銷售乃至具有企業(yè)家精神和才能的農村能人，才能夠成為合作社的理事長或領導者，并且對合作社的創(chuàng)立、運行、壯大做出的貢獻最大。

從學者研究來看，一部分學者的研究證明，理事長個人的人力資本要素稟賦，對合作社績效以及合作社效率有非常顯著的影響（徐旭初[2]，2010；黃季焜[3]，2010；黃祖輝[4]，2011）；而另一部分學者，比如樓棟[5]等（2014）的研究，卻認為理事長人力資本資源，相對于其他要素資源稟賦，對農民合作社績效的影響并不是特別明顯。

那么，影響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因素是什么，合作社理事長人力資本對農民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是否顯著，理事長本人的哪些因素顯著影響著合作社的經營績效？

二、理事長人力資本對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相關研究綜述

農民合作社，從屬性上來說是介于企業(yè)與共同體之間的組織。企業(yè)家精神最主要的表現就是創(chuàng)新，這種創(chuàng)新能夠提升企業(yè)績效，打破原有的市場均衡[6]（Schumpeter，1934）。StigleandFriedman（1983）提出，企業(yè)是一系列資本要素的合約，而這些資本要素中最主要的就是人力資本和非人力資本[7]。Kirzner[8]等（1973）研究發(fā)現，企業(yè)家是最先發(fā)現新的獲利機會并進行利用的人，這時在企業(yè)家才能得到發(fā)揮的同時，其他要素所有者也能獲得相應的報酬。另外，企業(yè)家在市場交易中，在信息獲取和利用等方面，具有很明顯的優(yōu)勢[9]（Casson，1982）。另外，人力資本資源是組織資源中的一種，它主要包括企業(yè)管理層和企業(yè)普通員工的經驗水平、接受的技術等培訓、智商、對市場機會的把握能力等（Barney，1991）。Estrin（2002）等的研究表明，企業(yè)家精神是最終促使企業(yè)在市場競爭中獲勝的關鍵因素[10]。

而針對于合作社理事長等的人力資本、企業(yè)家才能等，我國學者黃祖輝[11]等（2005）、冀縣卿[12]（2009）、孔祥智，蔣忱忱（2010）、焦斌龍[13]（2000）、盧現祥[14]等（2007）等人進行了相關的研究。黃祖輝等（2005）研究發(fā)現，農民企業(yè)家作為稀缺性人力資本要素的擁有者，在合作社的創(chuàng)立、日常管理、經營績效等各個方面，都有顯著的影響。同時，合作社理事長是具有企業(yè)家精神和才能的“農村能人”，他們是當前農村社會中最大的稀缺性人力資本稟賦擁有者（冀縣卿等，2009）?？紫橹?、蔣忱忱（2010）認為，具有豐裕技術等稟賦的種養(yǎng)殖大戶和運銷大戶，往往也是農民合作社的大戶，他們在合作社擁有較大的控制權，并對合作社發(fā)展產生很大的影響。同時，合作社理事長等人的企業(yè)家人力資本使用效率的提高，對于生產將會產生顯著的影響（焦斌龍，2000）。而且，合作社理事長等人擁有稀缺性人力資本要素，這是一種類似于企業(yè)家精神的人力資本，它具有邊際報酬遞增的特點（盧現祥等，2007）。

我國學者大多從治理結構、成員異質性等方面研究農民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因素，對于農民合作社理事長本人的人力資本等稟賦情況，及其對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方面，研究不足。本文運用人力資本理論和合作社相關理論，在合作社理事長作為最主要的稀缺性人力資本要素擁有者的前提下，分析理事長個人的人力資本要素稟賦對合作社的績效的影響，彌補了相關研究的不足。

表1 變量選擇與定義說明

三、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1.理論分析

經濟學家Schultz[15]（1960）在其著作《論人力資本投資》中，對人力資本的內涵做了闡釋，根據他的觀點，人力資本是指勞動者的文化知識、技術能力、智力水平、健康營養(yǎng)狀況等。Becker[16]（1964）則從正規(guī)的學校教育、工作崗位中的再職培訓、醫(yī)療衛(wèi)生支出、遷移新目的地的支出等角度，對怎樣進行人力資本投資做了開創(chuàng)性的研究工作。

我國學者孔祥智等（2006）、徐旭初（2010）、黃季焜（2010）、黃祖輝（2011）等的研究發(fā)現，農民合作社中理事長等領導人，往往是稀缺性人力資本等關鍵要素的擁有者。合作社理事長等人，是農村社會中的“農村能人”，對農民合作社的創(chuàng)立、管理、制度建設、盈利分配、發(fā)展壯大等諸多方面擁有比較大的話語權，因此他們的人力資本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會有一定的影響。

2.變量選擇與研究假設

根據黃季焜（2010）、黃祖輝等（2011）、劉小童[17]等（2013）等人的研究，本研究假設合作社理事長的人力資本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具有顯著的影響。

本文用于衡量合作社理事長人力資本的各變量為：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理事長技術水平、理事長年齡。為了更全面地，考察影響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因素，對于自變量，本文還選取了理事長是否擔任村干部等職務、合作社擁有的管理人員人數、能否獲得貸款。對于合作社經營績效變量（Yi），本文選取成員滿意度和合作社盈利能力。

各變量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具體影響的理論假設如下：

第一，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根據Schultz（1960）等人的人力資本理論，文化教育水平是人力資本中最重要的組成要素，對經濟增長和個人收入具有正向的影響。因此，理事長的文化教育程度越高，合作社經營績效也越好。

第二，理事長技術水平，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當前，大多數發(fā)展比較好的農民合作社，其理事長往往是那些有一定技術能力的人。

第三，理事長年齡，對合作社經營績效的影響不確定。因為，年齡大的理事長，可能教育文化水平也越低，對合作社績效有負面影響。但是，年齡大的理事長也可能社會閱歷經驗也比較豐富，個人能力也越強，他經營的合作社發(fā)展也越好。

第四，擔任村干部等職務，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擔任村干部者，往往更容易獲得各方面的資金、政策等支持。

第五，合作社擁有的管理人員人數，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影響不確定。一方面，管理人員人數越多，代表合作社規(guī)模也越大，資金、技術等能力也越強，越利于合作社績效。但是另一方面，管理人員人數越多，合作社的利益協(xié)調、決策成本也越高，越不利于合作社的經營績效。

第六，獲得貸款，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資金與人才是當前制約合作社發(fā)展的兩大瓶頸，因此能夠獲得貸款，對于合作社經營績效作用非常大。

表2 理事長人力資本對農民合作社盈利能力的回歸分析

表3 理事長人力資本對農民合作社成員滿意度的回歸分析

四、模型使用與樣本選擇

1.模型使用

本文使用二元Logistic回歸方法。因為如果將二元離散選擇變量作為因變量時，往往使用二元Logistic模型方程：

本文，合作社經營績效變量（Yi，包括成員滿意度和合作社盈利能力）具有“0-1”特征，因此使用該模型方程。

2.數據樣本選擇

依托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成員異質性、合作社理論創(chuàng)新與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發(fā)展政策體系構建》課題的合作社調研數據。課題組于2013年，分別調查了內蒙古、遼寧、甘肅、浙江、廣西、福建、黑龍江、重慶、云南、安徽、四川、河北、新疆、陜西等地的農民合作社；被調查的農民合作社達到了140家。

五、實證結果及分析

1.模型輸出結果（見表2、表3）

2.實證結果分析

第一，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對合作社盈利能力、成員滿意度都分別在5%顯著性水平下，有顯著的影響，且符號為正。這說明，在合作社發(fā)展過程中，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

第二，理事長技術水平對合作社盈利能力、成員滿意度都分別在5%顯著性水平下，有顯著的影響，且符號為正。這說明，大多數發(fā)展比較好的農民合作社，其理事長往往是那些有一定技術能力的人。

第三，理事長年齡，對合作社盈利能力、成員滿意度影響都不顯著。

第四，擔任村干部等職務，對合作社盈利能力、成員滿意度都分別在5%顯著性水平下，有顯著的影響，且符號為正。這說明，擔任村干部等職務的理事長，往往更容易獲得各方面的資金、政策等支持，合作社經營績效也越好。

第五，合作社擁有的管理人員人數，對合作社盈利能力、成員滿意度都分別在5%顯著性水平下，有顯著的影響，且符號為正。這說明，管理人員人數越多，代表合作社規(guī)模也越大，資金、技術等能力也越強，越利于合作社績效。

第六，獲得貸款，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這說明，在當前合作社普遍面臨資金瓶頸的情況下，能夠獲得貸款，對于合作社經營績效作用非常大。

六、研究結論及啟示

1.研究結論

第一，農民合作社理事長個人的人力資本要素稟賦，尤其是其具有的企業(yè)家精神，對合作社的績效有顯著的影響。

第二，理事長文化教育水平、技術水平、擔任村干部等職務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理事長年齡等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影響不顯著。

第三，合作社擁有的管理人員人數和獲得貸款，對合作社經營績效有正向的影響。人才與資金，仍然是當今制約合作社發(fā)展的兩大因素。

2.研究啟示

第一，目前，在成員異質性背景下，理事長本人的人力資本，對合作社經營績效影響顯著。因此，應重視發(fā)揮理事長本人人力資本的作用，采取各種激勵措施，增強理事長發(fā)展合作社的信心。

第二，要加強對農民合作社理事長文化、技術、管理等的培訓，最大程度地提高理事長的能力，提高合作社經營績效。尤其是要充分發(fā)揮合作社理事長的企業(yè)家精神的作用。

第三，加強合作社管理人才培養(yǎng)與培訓，最大程度發(fā)揮各類金融機構對合作社的扶持作用，緩解農民合作社人才與資金瓶頸，以此來促進農民合作社的進一步發(fā)展。

[1]孔祥智,蔣忱忱.成員異質性對合作社治理機制的影響分析——以四川省井研縣聯合水果合作社為例[J].農村經濟，2010（9），8-11.

[2]徐旭初,吳彬.治理機制對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績效的影響—基于浙江省526家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的實證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10（5），44-53.

[3]黃季焜,鄧衡山,徐志剛. 中國農民專業(yè)合作經濟組織的服務功能及其影響因素[J]. 管理世界，2010（5），75-80.

[4]黃祖輝，徐旭初.基于能力和關系的合作治理——對浙江省農民專業(yè)合作社治理結構的解釋[J].浙江社會科學，2006（1）：66.

[5]樓棟. 成員異質性、收益分配與農民合作社服務功能研究[D]. 中國人民大學博士論文，2014.

[6] Schumpeter, J. A.: The Theory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 Inquiry into Profits, Capital, Interest and the Business Cycle,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34.

[7] Stigle, G. & Friedman, C.: The Literature of Economics, The Case of Berle and Means, Journal of Law and Economics, Vol. 26, pp. 237-268, 1983.

[8] Kirzner, I. M.: Competition and Entrepreneurship,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9]黃祖輝,扶玉枝,徐旭初.農民專業(yè)合作社的效率及其影響因素分析[J].中國農村經濟，2011（7），4-13.

[10] Estrin, S.: Competition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 in Transition, The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 Vol.16, No.1, pp. 101-124, 2002.

[11]黃祖輝等.中國的農民專業(yè)合作社和制度安排[J].山東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4）：23-25.

[12]冀縣卿.企業(yè)家才能,治理結構與農地股份合作制制度創(chuàng)新——對江蘇淥洋湖土地股份合作社的個案解析[J].中國農村經濟,2009（10）,43-49.

[13]焦斌龍.中國企業(yè)家人力資本：形成、定價與配置[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0.

[14]盧現祥等.新制度經濟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15]西奧多·W·舒爾茨.論人力資本投資[M].吳珠華等譯.北京: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90: 9-10.

[16]加里·貝克爾著.人力資本[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87.

[17]劉小童,李錄堂,張然,趙曉罡. 農民專業(yè)合作社能人治理與合作社經營績效關系研究——以楊凌示范區(qū)為例[J]. 貴州社會科學, 2013（12）,5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