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花傘

濕地的秋天（組詩）

SHIDIDEQIUTIAN

藍花傘

盛 軍，筆名藍花傘，在遼河油田從事技術工作，工程師。美國《常青藤詩刊》特約編輯，《遼河文學》編輯。曾在《星星詩刊》《綠風詩刊》《地火》及美國《常青藤詩刊》等發(fā)表詩歌、散文。詩歌入選《新桃花詩三百首》《世界華人詩歌精選》等書籍。獲中國石油第五屆藝術節(jié)詩歌大賽三等獎。

十月，稻谷的黃

逼得田野沒有退路

擠得遼河細如一線

十月，稻谷的黃

一路緊鎖秋天的大路小徑

一路鋪卷到柴門，到

小狗的輕吠

鵝黃、深黃、赤黃、蒼黃

遼河兩岸，稻浪次第燃燒

千傾原野趕著季節(jié)的火車

它們燃燒的步調

一定不是自然音階

至少會是琶音的調皮和急切

更會有幾次八度的跳躍

看，白楊在葉子上燃燒

河水在漁船的親吻中燃燒

藍空在遠處的山脊上燃燒

我的心緒在D大調的弦上燃燒

呼啦啦，一群白鳥從田里斜出

似乎它們的腳掌禁不住

愈加熱烈的熨燙

雁過濕地

仿佛輪番在這里上演話劇

要一一被閱檢，抑或

要趕赴一場盛會

又仿佛諸神在牧雁

不等這群飛出眼眸

那群就呼啦啦地旋來

一隊隊一列列的大雁

讓天空的水墨畫瞬息即變

似乎是誰家院落的鵝在叫

嬰孩寬嗓門的撒嬌，又似乎

是哪個伙伴在呼喚我

它們的聲線帶著蘆花搖擺的節(jié)奏

稻谷飽滿的韻腳，更帶著

莫名的心跳和福祉

天空把灰蒙蒙的幕布

拉下樹梢，濕地上

所有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所有的眼睛仿佛

都長出了潔白的羽毛

沉下來的秋天

林木、蒿草、野花的氣味

鄉(xiāng)間小路的眼神沉了下來

沉下來的還有

綴著七色落葉的深潭

結著斑斑苔蘚的山巖

燃燒在高處的稻谷、玉米和高粱

正在集結最后甘甜的漿果

讓秋天的枝頭

沉了再沉

一座座山峰似乎也在夕色中

漸次把頭沉了下來

炊煙裊裊的小村

在一首民謠中沉向夜色的漫溢

東南天幕，那顆飽汲了

夏日雨霧的星星

一沉再沉，仿佛要把

過載的水滴扣將下來

我的那些不斷行走的清夢

沉到了一本書的扉頁里

采菇

是釣小刺猬的磨磨蹭蹭

釣來去自如的風

釣小鳥的眼神、楊樹斑斕的葉子

還是釣那些白云的纖影

……

一串串紅燈籠綴在上面

這些淺黃的菇 梗

就如一根根一米多長的釣竿

紛紛探向壩兩邊的谷底

我漸次收攏這些軟塌塌的釣竿

并把那些紅紅的誘餌和

不期的喜悅收入囊中

柔軟的壩棱

柔軟的黃昏

我的心跳似乎都慢了下來

突然，一群遷徙的灰頭鴨從頭上掠過

它們旁若無人的嘔啞嘈雜

卻是我此刻心中最美的笙簫

當夜晚臨來

金星是天空的眼睛

采油站的小燈是原野的眼睛

遠處，那些高高的樹木

仿若大地豎起的睫毛

走在田間小路上

腳步是柔軟的

撲面的空氣

毛茸茸的帶著晚秋的溫潤

那輪黃黃的月也毛絨絨的

一轉身，它就泊上了樹丫

一個人離星空會有多遠

離土地、故鄉(xiāng)

有多遠

這樣的時刻

我真的產生了錯覺

似乎，小路的前方就是

我童年的隱隱青山

碧色的小河，還有

一股一股

夢里的炊煙

責任編輯 林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