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 偉 方俊明 趙 微
(1陜西師范大學教育學院,西安 710062) (2華東師范大學學前與特殊教育學院,上海 200062)
大量嬰幼兒詞語習得的研究表明,15至18個月的嬰幼兒就已經能夠利用他人的注視方向、頭部朝向、指向、手勢和姿勢等社會性線索與他人達成共同注意(joint attention)習得詞語(Baldwin,1991;Briganti& Cohen,2011;Hollich etal.,2000;Houston-Price,Plunkett,&Duffy,2006)。例如,Baldwin(1991)首創(chuàng)差異性命名實驗范式(the Discrepant Paradigm)的研究表明,在與成人注意焦點不同的情況下,嬰兒能夠主動搜尋并跟隨他人視線學習詞語。因此,持社會語用理論觀點的研究者認為共同注意在語言發(fā)展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是詞語習得的關鍵和必要的前提條件。而自閉癥譜系障礙(Autistic Spectrum Disorder,簡稱ASD)兒童的核心障礙被認為是對社會性刺激的定向和注意,尤其是在共同注意上存在障礙(Dawson,Meltzoff,Osterling,Rinaldi,&Brown,1998;Jones&Carr,2004)。鑒于共同注意在嬰幼兒詞語習得中的重要作用,促使研究者們思考ASD兒童的社會認知技能障礙是否會阻礙此類兒童利用他人視線與其達成共同注意習得詞語呢?
早期研究發(fā)現(xiàn),ASD兒童在差異性命名條件下存在詞語習得障礙(Akechi et al.,2011;Baron-Cohen,Baldwin,&Crowson,1997;Preisslera&Carey,2005;Luyster&Lord,2009)。近期的研究則發(fā)現(xiàn),當實驗情景還提供其它感知覺線索使目標物體更突出時,如振動目標物體,使目標物體比非目標物體更有趣,多次重復新異名詞,觸摸和移動目標物體,ASD兒童與對照組兒童一樣,能夠在差異性命名條件下利用他人視線習得詞語(Akechi et al.,2011;Akechi,Kikuchi,Tojo,Osanai,&Hasegawa,2013;Luyster&Lord,2009;McDuffie,Yoder,&Stone,2006;Parish-Morris,Hennon,Hirsh-Pasek,Golinkoff,&Tager-Flusberg,2007)。最新的眼動追蹤研究發(fā)現(xiàn),ASD兒童以及自閉癥高危兒童(兄弟姐妹確診為ASD的兒童)詞語習得的障礙與視線追隨行為不相關,卻與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比率相關(Akechietal.,2011;Gliga,Elsabbagh,Hudry,Charman,&Johnson,2012),提供多重線索能夠有效提高此類兒童對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比率從而提高詞語習得的成績(Akechi et al.,2011,2013)。
那么,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過程中的相對作用如何呢?研究者分別在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一致和矛盾兩種條件下考察ASD兒童是如何習得詞語的。研究結果表明,在一致條件下,ASD兒童與對照組兒童均能夠習得詞語;而在矛盾條件下,伴隨語言發(fā)展障礙的3歲ASD兒童像1歲的普通嬰兒那樣,更傾向于利用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Hennon,Hirsh-Pasek,&Golinkoff,2003),而伴隨語言發(fā)展障礙的5歲ASD兒童以及具有正常語言能力的3歲自閉癥高危兒童則處于隨機狀態(tài),并沒有表現(xiàn)出利用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的傾向,但也不能利用他人視線習得詞語(Gliga et al.,2012;Parish-Morris et al.,2007)。以普通嬰幼兒為被試的研究表明社會性線索相對于感知覺線索的權重是隨著嬰幼兒的成長發(fā)展逐漸增加。在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相矛盾的情景下,處于不同發(fā)展階段的嬰幼兒具有不同的反應模式。具體而言,10個月的嬰兒依據感知覺線索錯誤地將新異詞語與有趣物體匹配起來,12個月的嬰兒雖然不會再犯此類錯誤,但他們還不能完全忽視感知覺線索跟隨成人視線習得詞語,而19個月尤其是24個月的幼兒已經能夠意識到說話人的參考框架進而將新異詞語與成人所指稱的枯燥物體匹配起來(Brandone,Pence,Golinkoff,&Hirsh-Pasek,2007;Hollich et al.,2000;Moore,Angelopoulos,&Bennett,1999;Pruden,Hirsh-Pasek,Golinkoff,&Hennon,2006)。與普通嬰幼兒的研究比較發(fā)現(xiàn),Hennon等人(2003)研究中的ASD學齡前兒童完全依賴于感知覺線索因而可能只處于10個月嬰兒的發(fā)展水平,Parish-Morris等人(2007)研究中的ASD學齡前兒童和Gliga等人(2012)研究中的自閉癥高危學齡前兒童處于隨機狀態(tài)因而與12個月嬰兒的發(fā)展水平相當。
為了深入地探討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過程中的相對作用如何這一問題,本研究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之上進一步思考以下3個問題:首先,ASD兒童是否可能并不停留在嬰兒的早期發(fā)展階段,他們能夠完成由被動地依賴于感知覺線索向主動地探尋社會性線索學習詞語的發(fā)展歷程呢?因此,本研究以具有更高發(fā)展水平的ASD學齡期兒童為被試,考察他們在矛盾線索條件下是否能夠像24個月的幼兒那樣,賦予社會性線索更高的權重,忽視感知覺線索跟隨他人視線習得詞語。其次,在一致線索條件下,已有研究中的ASD兒童是否可能由于存在社會認知技能障礙導致其并未覺察和利用社會性線索而僅僅依據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呢?因此,本研究將再增加一個實驗條件,即不呈現(xiàn)社會性線索僅呈現(xiàn)感知覺線索的基線條件。如果ASD兒童在一致條件下并未覺察和利用社會性線索,那么基線和一致條件下的詞語習得成績應該無差異;如果ASD兒童并非僅僅依靠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社會性線索也起到促進作用,那么一致條件下的詞語習得成績應該高于基線條件。最后,本研究還將利用眼動技術考察ASD兒童在完成此類任務的過程中是如何搜集加工各種相關信息習得詞語的,以此嘗試著回答以下問題:如果ASD兒童能夠覺察和利用他人視線習得詞語,那么他們所采用的社會性信息加工方式是否會由于其社會認知技能障礙導致與普通兒童存在差異呢?如果不能,那么是由于未能覺察社會性信息呢,還是由于不能將其運用于語言習得,或者是由于更傾向于依據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呢?
因此,本文將利用眼動追蹤技術分別在基線、一致和矛盾3種實驗條件下,考察社會性線索和感知覺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過程中的相對作用。本研究假設,如果ASD兒童僅僅依據感知覺線索習得詞語,那么他們在3種實驗條件下均選擇有趣的物體作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且3種實驗條件下詞語習得的成績均無差異。如果他們能夠覺察和利用社會性線索,那么他們在矛盾條件下選擇枯燥物體作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選擇有趣物體作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并且由于感知覺線索和社會性線索的共同作用使得他們在一致條件下的詞語習得成績優(yōu)于基線條件。
由于ASD兒童群體內部存在較大的異質性,因此本研究僅考察智力發(fā)展水平低于其生理發(fā)展水平的具有一定語言能力的ASD兒童,選取言語智力和非言語智力相匹配的18名來自同一所幼兒園大班的普通(Typically Developing,簡稱TD)兒童(男女比15:3)和18名來自于上海市3所輔讀學校的曾被醫(yī)院診斷的ASD兒童(男女比16:2)。在本實驗開始之前,研究者又通過觀察、訪談、分析病歷等多種方式收集資料,按照DSM-IV和ICD-10的標準以及CARS(Childhood Autism Rating Scale)進行了匯聚式評估,進一步肯定這一診斷。使用PPVT-R(Peabody Picture Vocabulary Test-Revised)和CRT(Combined Raven’s Test)分別對兩組被試進行匹配,見表1。
表1 被試樣本的基本特征
實驗材料制作步驟如下:(1)選取20個寵物小精靈塑料玩具作為有趣的新異物體和20個創(chuàng)意廚房用具作為枯燥的新異物體;(2)請30名大班小朋友對40個材料進行熟悉性評定。選出90%以上的小朋友不能夠正確命名的有趣和枯燥新異物體各16個,并兩兩配對組合成16對新異物體;(3)另請30名大班小朋友對16對新異物體進行偏好性評定,保留被試對有趣新異物體有明顯偏好性的12對新異物體;(4)采用尼康數碼相機自行拍攝制作視頻。一位年輕女性位于并列放置一對新異物體的桌子后分別呈現(xiàn)3種線索:面朝正前方目光直視正前方(基線,圖1A)、面朝有趣物體目光注視有趣物體(一致,圖1B)、面朝枯燥物體目光注視枯燥物體(矛盾,圖1C)。每種線索隨機分配4對新異物體,每對新異物體分別呈現(xiàn)2次,有趣新異物體分別在左右兩邊各呈現(xiàn)一次;(5)視頻中的年輕女性以均勻的語速說出指令 “小朋友,看×,請把×指出來”,其中“×”代表12個新異詞語,每種線索4個新異詞語,每個新異詞語呈現(xiàn)2次;(6)運用Corel.Video Studio.Pro.X4視頻編輯軟件將每個視頻材料標準化為10 s,整個視頻由3部分組成,如圖2所示。
圖1 視頻材料內容示意圖
圖2 視頻材料時程示意圖
本實驗運用眼動追蹤法采用2×3×2的三因素混合實驗設計。被試間變量為被試類型(ASD、TD),被試內變量為線索類型(基線、一致、矛盾)和實驗階段(注意、命名)。因變量是每組兒童在每種線索類型下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和各眼動指標。
在正式實驗之前先進行練習。首先,主試大聲讀出指導語:“接下來屏幕上會并列呈現(xiàn)兩個熟悉物體,同時你會聽到一個指令‘小朋友,看×,請把×指出來’,按指令指出該物體。如果清楚了,請按空格鍵開始?!?然后屏幕出現(xiàn)練習視頻。經反復練習,正確予以表揚,錯誤予以糾正,確認被試理解指令和任務之后開始實驗。熟悉物體選自兒童熟悉的水果和動物塑料玩具。
正式實驗由24個試次(trail)組成。每個試次的開始為灰屏中心呈現(xiàn)一個注視點“+”,呈現(xiàn)時間為500 ms,然后呈現(xiàn)視頻。被試的任務是聽指令選擇目標物體。鼠標點擊目標物體后視頻消失。最后是灰屏500 ms,然后是下一個試次。采用Tobii studio軟件進行編程并偽隨機呈現(xiàn)視頻,同一目標物體不連續(xù)呈現(xiàn)。實驗程序自動記錄被試的反應結果。鑒于ASD兒童存在較多行為問題,因此在被試口頭回答之后統(tǒng)一由主試用鼠標點擊被試所選擇的物體。
本研究所用的眼動記錄儀是由瑞典Tobii公司生產的T120型眼動儀。該型眼動儀的采樣頻率為120 Hz,頭動范圍為44 cm×22 cm×30 cm,是一款單/雙眼追蹤屏幕一體式遙測型眼動儀,眼動攝像機、用戶攝像機、揚聲器集成在17寸TFT顯示器中。顯示器的長寬比為16:9,屏幕分辨率為1280×1024,屏幕反應時間標準5 ms。
整個視頻共有6個興趣區(qū),分別是各占屏幕面積3.4%的目標物體、非目標物體和臉部以及各占整個屏幕面積的0.4%的眼部、鼻部和嘴部,見圖3。
圖3 興趣區(qū)分布圖
t
檢驗。結果表明,在基線條件下,兩組被試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顯著高于隨機次數(TD:t
(17)=
7.98,p
<0.001;ASD:t
(17)=
3.82,p=
0.001);在一致條件下,兩組被試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也顯著高于隨機次數(TD:t
(17)=
11.89,p<
0.001;ASD:t
(17)=
26.18,p<
0.001);而在矛盾條件下,兩組被試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則顯著少于隨機次數(TD:t
(17)=
-2.12,p
=0.049;ASD:t
(17)=
-2.79,p
=0.013)。這說明,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兩組被試均將有趣的新異物體理解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而矛盾條件下,兩組被試均選取枯燥物體作為新異詞語所指對象。對平均成績進行2(TD、ASD)×3(基線、一致、矛盾)的方差分析。結果表明,被試類型主效應不顯著,F
(1,34)=2.52,p
=0.122,h
=0.07;線索類型主效應顯著,F
(2,68)=72.40,p
<0.001,h
=0.68;兩者交互作用不顯著。事后比較發(fā)現(xiàn),一致條件下,兩組被試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顯著高于基線和矛盾條件下(p
<0.001,p
<0.001),矛盾條件顯著低于基線條件(p
<0.001)。這說明,社會性線索在兩組被試詞語習得中相對于感知覺線索具有相似的相對作用,兩組被試在基線條件下均利用感知覺線索將有趣物體理解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在一致條件下社會性線索促進兩組兒童將有趣物體理解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使得一致條件下的詞語習得成績顯著高于基線條件;而在矛盾條件下兩組兒童均將枯燥物體理解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這說明社會性線索對于兩組兒童而言均起到了抑制作用且社會性線索比感知覺線索具有更大的權重。圖4 兩組被試在不同線索下選擇有趣物體的平均次數
t
檢驗,兩者無顯著差異,t
(28)=0.52,p
=0.606。t
檢驗。統(tǒng)計結果表明,在注意階段中,兩組被試在3種條件下有趣物體注視時間比率均顯著高于隨機分布(p
<0.001)。這說明,在未施加社會性線索的注意階段,兩組被試均更多地關注有趣物體,對有趣物體有明顯的偏好性,這就確保了實驗材料的有效性。在命名階段中,兩組被試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有趣物體的注視時間比率顯著高于隨機分布(p
<0.001),而在矛盾條件下則顯著低于隨機分布(p
<0.001)。這說明,在命名階段,兩組被試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均對有趣物體的注視時間顯著多于枯燥物體,而在矛盾視線條件下則對枯燥物體的注視時間顯著多于有趣物體。為了探明兩組被試在不同實驗階段不同線索類型條件下對有趣物體關注度的差異,以有趣物體注視時間比率為因變量進行2(TD、ASD)×3(基線、一致、矛盾)×2(注意、命名)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線索類型主效應顯著,F
(2,56)=63.45,p
<0.001,h
=0.69;實驗階段與線索類型交互作用顯著,F
(2,56)=95.73,p
<0.001,h
=0.77,其它效應均不顯著。簡單效應檢驗發(fā)現(xiàn),在注意階段中,不同線索類型之間差異不顯著,F
(2,56)=0.36,p
=0.701,h
=0.01;在命名階段中,不同線索類型之間差異顯著,F
(2,56)=113.17,p
<0.001,h
=0.81。事后比較發(fā)現(xiàn),有趣物體注視時間比率在一致條件下高于基線和矛盾條件(p
<0.001,p
<0.001),基線條件也顯著高于矛盾條件(p
<0.001)。上述結果說明,在注意階段中,兩組被試在不同線索類型下同等程度地更多地關注有趣物體;而在命名階段中,由于社會性線索的作用,兩組被試在一致條件下對有趣物體的關注度最高,基線條件次之,矛盾條件下最低。為了考察兩組被試臉部注視模式是否存在差異,分別比較兩組被試在注意和命名階段中臉部整體注視時間比率以及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中臉部局部注視時間比率是否存在差異。
(1)臉部整體注視時間分析
臉部整體注視時間分析采用的是臉部整體注視時間比率即臉部整體注視時間占整個視頻注視時間的百分比,其平均數和標準差如表3所示。以臉部整體注視時間比率為因變量進行2(TD、ASD)×3(基線、一致、矛盾)×2(注意、命名)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實驗階段主效應顯著,F
(1,28)=41.01,p
<0.001,h
=0.59;實驗階段與被試類型交互作用顯著,F
(1,28)=12.49,p
=0.001,h
=0.31,其它效應均不顯著。簡單效應分析發(fā)現(xiàn),在注意階段中,ASD組的臉部注視時間比率顯著高于TD組(p
<0.05),而兩組在命名階段中則不存在顯著差異(p
>0.05)。上述結果說明,無論在何種線索條件下,ASD組比TD組在注意階段中更加關注臉部,但兩組在命名階段中無差異。(2)臉部局部注視時間分析
兩組在不同線索下臉部局部注視時間比率即臉部各興趣區(qū)占臉部注視時間的百分比如表4所示。其中,由于興趣區(qū)面積較小,2名ASD兒童在興趣區(qū)內的總注視時間非常少,因此作為奇異值予以刪除,各組有效被試為15名和13名。以臉部局部注視時間比率為因變量進行2(TD、ASD)×3(眼部、鼻部、嘴部)×2(一致、矛盾)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興趣區(qū)主效應顯著,F
(2,52)=8.12,p
=0.001,h
=0.24,興趣區(qū)與被試類型交互作用顯著,F
(2,52)=3.62,p
=0.034,h
=0.12,其它效應均不顯著。簡單效應檢驗發(fā)現(xiàn),對于ASD組兒童,不同興趣區(qū)之間差異不顯著,F
(2,25)=0.55,p
=0.583;對于TD組兒童,不同興趣區(qū)之間差異顯著,F
(2,25)=16.40,p
<0.001。事后比較發(fā)現(xiàn),TD兒童鼻部注視時間比率顯著高于眼部和嘴部(p
<0.001,p
<0.05),嘴部也顯著高于眼部(p
<0.05)。這說明,TD組對鼻部的關注度最高,其次為嘴部,眼部最低,而ASD組則對三者的關注度相同。表2 兩組被試在不同實驗階段中不同線索類型下有趣物體注視時間比率的平均值和標準差
表3 兩組被試在不同實驗階段中不同線索類型下臉部注視時間比率的平均值和標準差
表4 兩組被試在不同線索類型下臉部局部注視時間比率的平均值和標準差
為了考察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中不同線索類型下視線追隨行為是否存在差異,分別采用視線追隨比率、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和視線追隨頻次3個指標對臉部與目標物體之間的眼跳行為進行分析。
(1)視線追隨比率
視線追隨比率為臉部至有趣物體的眼跳次數占臉部至兩類物體的眼跳次數之和的百分比,其平均值和標準差如圖5所示。對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中3種線索條件下的視線追隨比率分別進行單一樣本t
檢驗,兩組被試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發(fā)生臉部至有趣物體的眼跳比率顯著高于隨機分布(p
<0.001),而在矛盾條件下則顯著低于隨機分布(p
<0.001)。這說明,在施加社會性線索的命名階段,兩組被試在基線和一致條件下由臉部更多地看向有趣物體,而在矛盾條件下則更多的看向枯燥物體。圖5 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下不同線索中視線追隨比率
為了考察在命名階段中不同線索條件下他人視線是否改變了兩組兒童產生臉部至有趣物體的眼跳百分比,以視線追隨比率為因變量進行2(TD、ASD)×3(基線、一致、矛盾)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線索類型主效應顯著,F
(2,56)=175.98,p
<0.001,h
=0.86,其它效應均不顯著。事后比較發(fā)現(xiàn),一致條件高于基線和矛盾條件(p
<0.001),基線條件高于矛盾條件(p
<0.001)。這說明,由于他人視線的作用,兩組被試產生的臉部至有趣物體之間的眼跳百分比在一致條件下最高,基線條件下次之,矛盾條件下最低。(2)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
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為每組兒童在不同線索條件下臉部至目標物體之間的首次眼跳占臉部至目標和非目標物體之間的首次眼跳的百分比,其平均值和標準差如圖6所示。為了考察兩組兒童在不同實驗條件下對他人視線的敏感性是否存在差異,以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為因變量進行2(TD、ASD)×2(一致、矛盾)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被試類型主效應邊緣顯著,F
(1,28)=3.99,p
=0.055,h
=0.13,其它效應均不顯著。這說明,ASD組對他人視線的敏感性不如TD組。圖6 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下不同線索中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
(3)視線追隨頻次
視線追隨頻次為每組兒童在不同線索條件下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頻次,其平均值和標準差如圖7所示。為了考察兩組兒童在不同實驗條件下所產生的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頻次是否存在差異,以視線追隨頻次為因變量進行2(TD、ASD)×2(一致、矛盾)的方差分析。統(tǒng)計結果表明,被試類型主效應顯著,F
(1,28)=19.08,p
<0.001,h
=0.41,其它效應均不顯著。這說明,ASD組所產生的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次數少于TD組。圖7 兩組被試在命名階段下不同線索中視線追隨頻次
本研究利用眼動追蹤技術考察社會性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中較之于感知覺線索的相對作用。行為數據的結果表明,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在ASD兒童與TD兒童詞語習得中具有一樣的相對作用。這表現(xiàn)為,在僅有感知覺線索的基線條件下,兩組兒童選擇有趣物體的概率顯著高于隨機水平,這說明兩組兒童均依據感知覺線索將有趣物體理解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當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一致時,兩組兒童選擇有趣物體的幾率均顯著高于隨機水平和基線條件。這說明社會性線索表現(xiàn)出了相對于感知覺線索的促進作用,多重一致線索比單一線索更有利于兒童學習詞語;而當社會性線索與感知覺線索矛盾時,兩組兒童選擇有趣物體的幾率則顯著低于隨機概率。這說明社會性線索表現(xiàn)出了相對于感知覺線索的優(yōu)勢作用,ASD兒童與TD兒童一樣賦予了社會性線索較之于感知覺線索更高的權重,他們更傾向于忽視感知覺線索而跟隨他人視線選取枯燥物體作為所指對象。
將本研究結果與已有的研究結果比較發(fā)現(xiàn),在一致條件下,研究結果一致;在矛盾條件下,本研究中的ASD兒童與Hennon等人(2003)、Parish-Morris等人(2007)和Gliga等人(2012)研究中的ASD兒童不同,他們像24個月的幼兒那樣,忽視感知覺線索而追隨他人視線選擇枯燥物體作為新異詞語的所指對象,表現(xiàn)出更成熟的詞語習得技能。本研究中的ASD兒童之所以會有更好的表現(xiàn)可能是由于本研究選取的ASD兒童無論是生理年齡還是言語年齡都要高于已有研究中的ASD兒童。這說明ASD兒童利用社會性線索習得詞語的能力可能會隨生理成熟、教育干預和生活經驗而緩慢發(fā)展,并不停留在被動地依賴感知覺線索(Hennon et al.,2003)或無法擺脫感知覺線索(Parish-Morris et al.,2007;Gliga et al.,2012)的早期發(fā)展階段。他們能夠完成由被動地依賴于感知覺線索向主動地探尋社會性線索學習詞語的發(fā)展歷程,只不過完成這一歷程可能較之于普通兒童需要更多的時間。這也證實了嬰幼兒詞語習得中的聯(lián)合生成理論觀點,早期的感知覺線索和后期的社會性線索在兒童學習詞語都起到關鍵作用,只是在不同發(fā)展階段,每種因素發(fā)揮的相對作用不同(Golinkoff&Hirsh-Pasek,2006;Hirsh-Pasek,Golinkoff,Hennon,&Maguire,2004)。
眼動數據分析也得到了與行為數據分析一致的結果。這表現(xiàn)為,在一致條件下,ASD兒童對有趣物體的注視時間比率和臉部至有趣物體的眼跳發(fā)生率均顯著提高;而在矛盾條件下,則是枯燥物體的注視時間比率和臉部至枯燥物體的眼跳發(fā)生率顯著提高。他人視線顯著地改變了ASD兒童對兩類物體的相對關注度。在一致條件下,他人視線增加了ASD兒童對有趣物體的關注度;在矛盾條件下,則降低了ASD兒童對有趣物體的關注度,相應地提高了枯燥物體關注度,且與TD兒童無差異。這說明,在ASD和TD兒童詞語習得中,社會性線索均具有相似的促進作用或優(yōu)勢作用。將眼動數據結果與Akechi等人(2011)和Gliga等人(2012)結果比較后發(fā)現(xiàn),在一致條件下,與本研究結果一致;而在矛盾條件下,與本研究結果不同:在Akechi等人(2011)的研究中,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百分比與對照組無差異,但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百分比未顯著增加,而是處于隨機水平,且顯著低于對照組兒童。而Gliga等人(2012)的研究則發(fā)現(xiàn),在矛盾條件下,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百分比與對照組無差異,雖然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百分比增加了且高于隨機水平,但卻仍然顯著低于對照組兒童。因此,上述兩個研究得出的一致結論為ASD兒童詞語習得障礙與目標物體的關注度有關而與視線追隨行為不相關。他們認為這是由于ASD兒童不能理解他人視線的社會性意義所導致的視線追隨(gaze following)與視線解讀(gaze reading)的分離現(xiàn)象。
而本研究中的ASD兒童目標物體注視時間百分比與視線追隨百分比均顯著高于隨機概率,且與TD兒童并無差異,這表明他們并未表現(xiàn)出視線追隨與視線解讀的分離現(xiàn)象。這可能是因為ASD兒童的共同注意技能亦有一個緩慢發(fā)展的歷程。大量有關ASD兒童共同注意技能的研究表明,雖然共同注意缺陷是1歲之前診斷自閉癥的主要證據(Jones&Carr,2004),但ASD兒童的共同注意只是發(fā)展上的延遲,并不會永久受損。他們達到一定的心理年齡后,就能對他人的眼睛注視方向或頭部轉向做出跟隨反應(Leekam,Hunnisett,&Moore,1998)。近年,Naber等人(2008)的研究發(fā)現(xiàn)雖然學齡前的ASD兒童能夠對他人的視線做出追隨反應即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次數與TD兒童無顯著差異,但他們對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則顯著低于TD兒童(Naber et al.,2008)。這與Akechi等人(2011)和Gliga等人(2012)的研究結果一致。而另一項以ASD青少年為被試的視線追隨行為的眼動研究則發(fā)現(xiàn),他們對目標物體的注視時間百分比和臉部至目標物體之間的眼跳頻次與對照組均不存在顯著差異(Freeth,Chapman,Ropar,&Mitchell,2010),這與本研究結果一致。因此,本研究與Akechi等人(2011)和Gliga等人(2012)的研究結果之間的差異,可能是本研究中ASD兒童的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均高于已有研究中的ASD兒童,因而共同注意技能的發(fā)展水平較高。
雖然社會性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中相對于感知覺線索起到了促進作用或優(yōu)勢作用,但眼動數據分析指標表明ASD兒童在詞語習得中獲取社會性信息的方式與TD兒童比較起來存在差異。首先,ASD兒童與TD兒童的視線追隨行為存在差異。一方面,首次視線追隨正確率的分析結果表明,絕大部分TD兒童在命名階段中第一次發(fā)生臉部至物體的眼跳就發(fā)生在臉部至目標物體之間,而ASD兒童中仍有一部分被試在成人看向目標物體時卻從臉部首先看向了非目標物體。盡管視線追隨百分比的分析表明ASD兒童與TD兒童一樣,從臉部看向目標物體的次數顯著多于看向非目標物體,但第一次就從臉部看向目標物體的百分比卻低于TD兒童。這說明,ASD兒童能夠追隨他人視線,但敏感性不如TD兒童。另一方面,ASD兒童的視線追隨頻次也顯著少于TD兒童。TD兒童通常在首次視線追隨之后,產生一個對臉部的回視,隨后再次產生一個由臉部至目標物體的眼跳,而ASD兒童卻很少產生此行為。這個結果與Norbury等人(2010)的研究結果一致(Norbury,Griffiths,&Nation,2010)。Norbury等人認為這種差異可能是由于ASD兒童不能理解他人視線所傳達的社會性意圖。本研究也認為首次視線追隨行為可能是對頭部轉動和視線轉換所帶來的感知覺水平上的動態(tài)變化的物理過程的反射性跟隨反應,而發(fā)生在靜態(tài)的注視過程中的臉部回視和二次視線追隨行為才蘊含了對他人視線所傳達的社會性意圖的理解。因此,ASD兒童之所以未表現(xiàn)出對臉部的回視行為和多次的視線追隨行為可能正是因為他們缺乏對他人視線所傳達的社會性意圖的理解。
其次,ASD兒童在臉部注視模式上與TD兒童存在差異。一方面,臉部整體注視時間百分比的分析表明,說話者在命名階段中所呈現(xiàn)的新異詞語、頭部轉動和視線轉換等社會性線索使得TD兒童對臉部整體的注視時間百分比顯著高于注意階段,而ASD兒童并未表現(xiàn)出這種趨勢。由于臉部處于整個視頻的中心,因而ASD兒童在注意階段對臉部的注視時間百分比就顯著高于TD兒童,而不是在命名階段出現(xiàn)了社會性線索之后才增加對臉部的關注度的。這說明他們不能根據社會情景的變化靈活地分配注意資源,積極主動地搜尋社會性信息。他們的注意模式更有可能受到場景中各要素的物理空間位置的影響作用。另一方面,臉部局部注視時間百分比的分析表明,TD兒童更加關注鼻子區(qū)域而ASD兒童在3個區(qū)域的關注度相同。筆者認為這種差異可以由專家—新手理論加以解釋。該理論認為專家傾向于使用綜合性的整體加工方式,而新手則較多的使用分析性的特征加工方式(Gauthier&Bukach,2007)。在本研究中,TD兒童跟隨他人視線時更多地看鼻子區(qū)域正是反映了TD兒童更多地采用以鼻子為中心的整體加工方式,而ASD兒童對3個區(qū)域的關注度相同則反映了他們更多地采用了分析性的特征加工方式。這可能是由于ASD兒童的社會性認知障礙使得他們獲得的社會性經驗相對較少,從而導致他們未能發(fā)展成為像TD兒童那樣的他人視線加工專家,因此更多地采用分析性的特征加工策略。來自幼兒面孔識別領域的研究也發(fā)現(xiàn),更多的本族面孔視覺經驗使人們對本族面孔的加工更傾向于以鼻子為中心的整體化加工,而更少的異族面孔視覺經驗使人們對異族面孔的加工則更傾向于分析性的特征性加工,這從另一個側面也說明了社會性經驗在個體成為社會性信息加工專家中的重要作用(王乾東,胡超,傅根躍,2013)。
作為他人視線加工專家的TD兒童能夠熟練跟隨他人視線,所以無需過多地刻意地關注眼部就能夠正確地判斷說話者的視線方向,而未能成為他人視線加工專家的ASD兒童則需要有意識地更多地關注眼部才能判斷出說話者的視線方向。這說明ASD兒童的視線追隨行為可能是一種有意識的加工過程,而TD兒童更多的是一種無意識的自動化過程。近年來,有研究者用以他人視線作為線索的Posner空間線索化任務也曾證實ASD兒童所表現(xiàn)出來的視線追隨行為是一種意識性(volitional)的誘發(fā)行為,而TD兒童則是一種反射性(reflexive)的自發(fā)行為(Ristic et al.,2005;Rombough,2007)。在另一個要求被試根據他人視線判斷其注視物體的研究中,研究者發(fā)現(xiàn)ASD兒童的成績隨物體數量的增加而顯著降低,而 TD兒童的成績則不受影響。這說明ASD兒童的視線追隨行為是一種有意識的加工過程,占用認知資源,所以當任務難度增加時,成績則顯著下降。而TD兒童的視線追隨行為則是一種無意識的自動化過程,不占用認知資源,因而不受任務難度的影響(Schuller&Rossion,2001)。之所以具有不同的潛在機制,可能是由于TD兒童的視線追隨能力早在嬰兒期就已經發(fā)展成熟并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逐漸自動化,而ASD兒童的視線追隨能力則是在漫長的成長過程中通過不斷地強化到童年中后期才緩慢發(fā)展起來的。
ASD兒童所具有的這種緩慢發(fā)展起來的、非自動化的、意識性的視線追隨行為說明他們未能掌握成熟、靈活和敏銳的社會性信息加工技能。這種低效的、不成熟的、刻板的社會性信息加工技能雖然不會影響他們在嚴格控制的實驗情景中完成實驗任務,但卻有可能導致他們在真實復雜的日常生活情景中,面對各種錯綜復雜瞬息萬變的社會性信息表現(xiàn)出障礙,進一步導致了其它高水平社會認知技能障礙,如心理理論障礙、表情識別障礙以及語言障礙(Behrmann,Thomas,&Humphreys,2006)。例如,有研究表明,在靜態(tài)圖像所呈現(xiàn)的簡單社會情景中ASD兒童與TD兒童具有相似的社會性信息注視模式而在動態(tài)真實復雜的社會情景中卻表現(xiàn)出社會性信息的注意障礙。這是由于從注視的時間進程來看ASD兒童較快注視到物體等非社會性區(qū)域,隨后才注視到臉部等社會性區(qū)域,也即對社會性信息缺乏敏銳性。因此,當處理動態(tài)社會情景時,ASD兒童對靜態(tài)社會性信息的這種遲滯反應就表現(xiàn)為對動態(tài)社會性信息的注意障礙(Ames&Fletcher-Watson,2010;Freeth et al.,2010;Speer,Cook,McMahon,&Clark,2007)。因此,未來的研究應進一步考察ASD兒童這種低效的不成熟的刻板的社會性信息加工方式是否阻礙了他們在真實自然復雜的生活場景中追隨他人視線習得詞語。
本研究發(fā)現(xiàn),在處于學齡期的具有一定語言能力的ASD兒童詞語習得中,一致條件下社會性線索具有相對于感知覺線索的促進作用,矛盾條件下社會性線索則具有相對于感知覺線索的優(yōu)勢作用。雖然社會性線索在ASD兒童詞語習得中具有與TD兒童一樣的相對作用,但ASD兒童獲取社會性信息的方式與TD兒童存在差異,他們未能掌握熟練、靈活而敏銳的社會性信息加工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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